“那就没办法了。”李察摊了下手，声音有些锐利，“一直以来，我之所以有着良好的耐心，展示良好的态度，全都是因为我真的想要得到《虚空之书》。如果这样还无法达到目的，那么我也只能被迫换其余手段了。你要知道，有一些手段我不用，是我不想用，而不是我不能用。”说着话，李察向安妮瞥了一眼。
一瞬间，安妮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致命毒蛇盯住，一股寒气从脚底生出，猛地窜上头顶，全身都僵住。这是受到致命威胁的感知在示警，只有面对无法反抗的敌人时才会出现。这感觉，一直到阿伦·庞波迈步挡在她身前，才缓解。
第978章 大势已去
阿伦·庞波挡住了李察对安妮的注视，冷哼一声，脸上略有愠色，表达不满。之后则是收敛了表情，露出认真的目光，深深的看向李察问道：“这么说，你和那些反叛我们庞波家族的人，真的不是一个阵营的？”
“不是。”
阿伦·庞波神情有些复杂，思索良久，微微躬身道：“那好吧，我对我之前的行为表示道歉，是我冲动了。我现在感受到你的诚意了，也许我们可以真的坐下来谈一谈交易。”
“那好。”李察道，“请问，阿伦·庞波先生，对于之前交易，你究竟是什么态度呢？”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件事。”阿伦·庞波看向李察，“你想得到《虚空之书》，究竟是为了得到这本书的本身，还是想得到这本书的内容？”
“内容。”
“果然。”阿伦·庞波露出了然的神情，“这么说，你对这本书已经有一些基本了解了，对吧？”
“我知道它记载着一些关于虚空的知识和法术，属于古代巫师文明流传下来的东西，很稀有，也很深奥。”李察道，“出于一些原因，我想要得到它的内容，好好研究一下，用来解决某个难题。”
“这样么。”阿伦·庞波点头，“那你知道么，我对这本书研究很久了，算起来，足足有几十年。
这本书是我家族从很早时候就拥有的，最开始阅读它的时候，我只以为是没有根据的梦人呓语，后来才意识到它的珍贵、深奥。一直到今天，我也只是研究透了它一部分知识，不过也受益无穷了。不说别的，就说刚才的战斗，你应该见过我躲闪攻击的能力了。”
“那难道就是……”李察眉毛一挑。
阿伦·庞波点头：“对，你猜的没错，那种躲闪攻击的能力，就是我研究《虚空之书》后，对书里面知识的一种运用。其中的原理有些复杂，不过简单讲的话，差不多是这样的：我用虚空的能量转移了你对我身体的伤害，从而躲闪掉了攻击。
当然，这种方式有着不小的代价，所以每一次使用，我的脸色都会变得难看一分。而最后身体无法控制，也是这方面的原因，是我之前众多岁月中不断使用这种方式导致的顽疾。”
“咳咳……”轻咳两声，阿伦·庞波看向李察道，“《虚空之书》中的内容真的很深奥，通过研究能得到巨大好处，但也可能付出沉重的代价。
好在，十多年来，我把我的研究结果、见解都记录了下来，编成了一本手札。如果我把手札送给你，你研究《虚空之书》的过程中，一定会更顺利，也能降低你误入歧途的可能。”
李察听了阿伦·庞波的话，没有太过于兴奋，显然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看向对方谨慎地问道：“如果我想得到《虚空之书》以及你的手札，需要付出什么呢？”
“你要付出的并不多，陌生人。”阿伦·庞波道，“因为我很清楚，条件过于苛刻的话，你会放弃交易，选择换其他方式来索取《虚空之书》。所以，我不准备让你付出金钱、法术卷轴、法术道具，只想让你做一件事。”
“什么？”李察问，更加谨慎起来。有时候，条件越是简单，越是不容易。
阿伦·庞波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过身看向身边的安妮，看了几秒才出声，背对着李察道：“我要你带着我这个曾孙女安全的、毫发无伤的离开圣路易斯城，把她送到一个圣路易斯城战斗目前波及不到的地方。”
“这……”李察眉毛动了动，不得不说，这个条件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实在是简单的过分。说真的，阿伦·庞波自己完全可以做到，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
可是阿伦·庞波为什么不自己去做？难道对方有着其他的打算，那会是……
安妮听了阿伦·庞波的话，也有和李察类似的猜测，快速看向阿伦·庞波问道：“曾祖父，你让他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你又准备去做什么？”
“当然是让我们庞波家族的那些敌人，付出应付的代价。”阿伦·庞波表情肃杀起来。
“那我可以留下的。”安妮急声道，“我虽然不能帮你什么忙，但也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我可以和你一块让我们庞波家族敌人付出代价，把他们全部杀死，然后恢复我们庞波家族在圣路易斯城的威势！”
阿伦·庞波听了，轻摇了摇头，对着安妮道：“傻孩子，你想多了。我要做的，只是让敌人付出代价而已，至于恢复庞波家族的威势，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安妮不解。
阿伦·庞波目光深邃起来，看着空无一物的空气道：“按照你们所说的情况，庞波家族这一次没有意外，应该是大势已去。大部分嫡系成员被杀死后，内部力量注定空虚，即便现在强撑着不会倒下，以后也会倒下、彻底毁灭。既然如此，不如果断一点，放弃掉圣路易斯城，留下你这个希望。也许等到几十年后，在其余城市中，庞波家族还能重建起来。”
看到安妮蹙眉想反驳，阿伦·庞波继续道：“你要知道巫师是一种稀缺资源，我们家族发展了这么多年，有着血脉关系的绝对忠诚的巫师，也不过才七名。正是这七名巫师作为核心力量，才能掌控几十名巫师、巫师学徒，进而掌控几百名魔装骑士、几千名士兵，最终牢牢统治住圣路易斯城。
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有血脉关系的嫡系巫师被几乎全部杀死，哪么除了从头再来外，没有其余的好办法。因为失去嫡系巫师后，我们掌控再多的巫师，也只是表面掌控，没有紧密关系的束缚，对方随时会反客为主，架空我们、把我们变成傀儡、让我们依据他们的意愿行事。”
“可是，曾祖父，我们要是不掌控巫师，直接掌控魔装骑士呢？”安妮眼睛闪烁，提出想法，“巫师的确强大，没有足够的嫡系巫师力量，很难压制住他们，他们只要有一个人不满，就会造成很大麻烦。但是魔装骑士不一样，他们个人实力并不是很强，只有联合起来才能爆发强大的力量。
我们家族已经掌握了全套魔装骑士的魔纹制造方法，只要我们结束了现在圣路易斯城的混乱，发展一段时间，就能重新拥有足够数量的魔装骑士。监管好他们，防止出现高文这样的高层叛徒，那我们一样能拥有不容忽视的超凡力量，甚至会比之前更强大。”
第979章 你有什么用？
听了安妮的话，阿伦·庞波笑了，摇摇头道：“傻孩子，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你以为魔装骑士的关键是什么？是魔纹吗？不，是巫师。
没有巫师作为后备，魔装骑士毫无意义。毕竟，魔装骑士之所以能用魔纹，是他们用生命力量来激活。因此，使用魔纹后，他们必须得到巫师的治疗，才能在一段时间后恢复战斗力，而不是虚脱死亡。
因此，没有巫师，就没有魔装骑士，魔装骑士根本无法单独存在。除非，我们能研制出不需要法力、生命力量或其他任何能量就自发激活的魔纹来。但是那样的魔纹，还是魔纹吗？那样的魔纹，有可能存在吗？”
说到最后，阿伦·庞波再次一笑道：“所以啊，傻孩子，认清现实吧。我们庞波家族已经败了，这并不意外，因为在我们庞波家族之前，统治圣路易斯城的上一个巫师家族是这么失败的。上上一个巫师家族、上上上一个巫师家族，同样是这么失败的——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因为这世界从那时到现在，就没有真正变化过。”
“其实，失败了并不可怕，只要还有希望、还有传承就行。”阿伦·庞波看着安妮道，“你作为庞波家族的嫡系成员，巫师天赋很强，我相信哪怕是从头开始，你最终也会给我一个惊喜的。所以，离开吧。
而我，会好好的给那些敌人一个教训的，让他们知道庞波家族的愤怒。如果我侥幸没有死，会去找你的。如果我死了，也没什么，因为我真的太老了。我谁都没有告诉，但现在可以告诉你：哪怕没有这次的事情，因为我曾经身体受到的一些伤势，和研究法术走上歧途付出的代价，也活不了几个月了，现在只是加快这个过程罢了。所以，就这样吧，走吧。”
说完话，阿伦·庞波对着安妮挥挥手，看向老仆人费奇，出声问道：“费奇，还记得我曾经吩咐你，让裁缝给我缝制一件在特殊场合穿的严肃风格衣服吗？”
“记得，主人。”老仆人望着阿伦·庞波颤声道，“已经缝制好了，就在我卧室的箱子中保管着。”
“圆领？”
“是。”
“黑色的？”
“是。”
“金丝袖口？”
“是。”
“浅灰纹路？”
“是。”
“树叶图案？”
“是。”
“很好。”阿伦·庞波点点头，轻声吐字道，“带我去吧，是时候穿上了，不知道合不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