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
“你仔细想想，你在其他的梦境里，就算有场景的转换，是不是也有符合梦境的表现方式？具有不连续的梦幻与想象，梦境之所以是梦境，那自然得是随心所欲的地方，可你的梦境就很奇怪了，目前我没发现边界和其他的场景，你的记忆难道只有这个小镇？这不合理啊。”
伊尔莎指了指身后还没完全封死的围墙，看到远处的风景都是迷雾。
“外面全是雾，有个方向是悬崖，不知道有多深，我跳下去好一会儿没落地，另外我往一个方向飞了大概四十公里，这四十公里完全是连续的，简直是个无限大的土地，让我好奇这到底是不是一个人类的梦境？”
梅菲斯特还是没明白伊尔莎什么意思，如果是无限大小的土地，在他的理解里搞点重复贴图就行了，如果要转换场景，那么就是开放世界无缝连接，利用一些狭长的山洞、走廊拖延时间加载地图，梦境的世界没必要那么复杂。
“可以找个证明方法。”
“那你简单证明你能控制自己的梦境。”
梅菲斯特点点头，变魔术一样，蹲下指着土地里，他希望这里有某种植物生根发芽，然后就长出一颗苹果树，然后让苹果、西瓜、菠萝、香蕉、椰子长在一棵树上，充满荒诞风味。
“创造和改变还是可以的，但不合理的东西是不会持续存在的，当我停止对它的控制时，这棵树会枯萎消失，因为它的存在不合理。”
做梦，这属于法爷们基础能力了，控制自己的梦境造梦，随便胡来都是可以的。接下来是造梦，就是梅菲斯特这样，对梦境有个详细的控制，做到这一步后才能试图进入并干涉其他人的梦境。
“你看，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你的梦有一套自己的规则逻辑，即使在你不做梦的时候也在无意识运行。”
伊尔莎敲了敲身后一点点打造的围墙。
“这就是为什么你现在看到我和克洛里斯在这里敲木头，而不是给你打造一座城堡的原因了，你的梦境太现实了，日常生活里承担了很大压力吗？”
“那就是坚韧，也算好事。”
“的确是好事，想来即使是深渊进来也得走路敲门吧，既然你的精神坚韧到这个地步，那在更进一步怎么样？正常人因为控制不好自己的梦境，大多会模仿现实的，多少能有个春暖花开的地方，可你这里跟坐牢似得，真是太孤僻了。”
“也对，我试试吧，将现实的自然风景记忆下来应该没问题，然后时间与日月也参考现实就行了。”
说完，梦境的光线有了略微转变，天空呈现皎洁的月亮，看起来舒服多了，像个真实的世界。
“一下就能理解和改造，好吧，你有让我刮目相看的资格了，克洛里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这家伙随便就能承载我们的意识，根本不是一般人，你别担心给他添加什么负担。”
“从你擅自答应成为梦灵的那一刻开始，就是给梅菲斯特先生添麻烦了。”
克洛里斯终于从伊尔莎的控制中挣脱出来，扶着梅菲斯特的肩膀大口呼吸，梅菲斯特对他三分同情七分吃瓜，感觉这位已婚男士不具备他参考的意义，嗯……
果然，梅丽莎贝尔是最好的魔女，醒来之后赶紧返回帝国吧。
春暖花开之际，英格瓦尔特帝国学院也迎来新学期，准备毕业的学徒们纷纷准备着自己的论文，准备结束他们天真的学业生涯，同时准备开启萌新法爷的大门，同时也在为毕业之后的去路做准备。
导师们也在积极准备新学年的课程，内法部忙着检查动物园和学院各种角落有没有熟睡的德鲁伊，死灵学科忙着检查宿舍里有没有学生猝死，术士院里也充满战斗女仆们的吼声，大概每个人都很忙碌。
内法部的海格霍斯也在检查新一年的帝国法典，因为法爷们大部分都是狠人，每年都会发生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内法部和秘密警察要合作的地方太多了，国内外发生的大小事件都需要沟通，尤其是冬季假期学生们返回家乡都会惹出乱子，秘密警察经常回来学院调取档案。
“安杰，一杯黑珊瑚咖啡，一包英格特烟草，谢谢。另外请在六小时之后检查我是否清醒，如果昏迷的话请立刻大声呼救。”
“我觉得导师你对我的定位有些奇怪，我现在属于您的助手、下属，而不是仆人。另外治愈教会的神官就在外面打地铺，他准备了睡袋。”
“知道了，另外叫我长官。”
“是，导师长官。”
“你他……”
咖啡拿来了，烟草也拿来了，海格霍斯欲言又止，由于学生们返校需要审核的问题太多了，他已经连续不眠不休好几天，就连厕所都没跑过几趟，领导整个部门全力检查学生和导师们的近况。
就说最近帝国发生了好几件大事，其实最让人血怒的是英格瓦尔特第71军团，也就是驻扎在帝国东侧城廓之森外围的守军被沙民包了个饺子，约一万一千人神秘失踪。
德雷斯的沙民近些年逐渐走向统一，形成繁荣强大的联盟，最近几年德雷斯联盟经常向帝国提出抗议，说什么沙漠商业之都自古以来就是他们的神圣土地，希望归还什么什么的，帝国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对于这个新生的联盟，帝国还是抱有好感的，西线对抗腐地本来就承担着巨大压力，东线这个视为后方的土地始终是一盘散沙，各个部族的征伐令治安情况相当恶劣，时不时就有不长眼的沙民冲过来偷伐城廓之森的树木。
现在有个统一的联盟，帝国希望在外交上取得合作，双方一起对抗沙漠的侵蚀……
结果外交活动还没展开，德雷斯联盟直接动手了，帝国对他们的说法和做法暂时目瞪口呆，更无法接受帝国军这谜一样的战斗力。
一万多人突然失去联系，一个跑路回来报信的都没有，后来还是附近的军需官带回消息才知道的，这种事情放在西线军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过去的数百年里，阿斯塔荒漠发生了大大小小的危险，魔族国时不时过来闹腾一波，全都是帝国主持公道，这真是打团卖命你不来，吃肉喝血你跑贼快，对于德雷斯的不宣而战帝国震怒。
然后更拉血压的事情来了，皇室命令东线贵族们组织远征军过去讨个说法，嗯，冬天过去了，春天走一半了，东线贵族的答复依然是“快了快了，正在做了”。
“不过千里之外的事情，和学院里没啥牵扯，最多就是因此失踪了几个德雷斯民族的学生，现在最棘手的还是这件事。寿命的问题经常惹人疯狂，帝国炼金术师也选择不做人了，这个凯恩斯实在是太猖狂了，居然在研究虫子。”
“是的，导师长官，关于这份笔记的描述恐怖万分、惨绝人寰，不过从内容来说我觉得挺有想法的，凯恩斯居然将肉体蜕变，注入昆虫的基因，并且将昆虫的单一意识联合一个活体虫群，可是他为了研究诱拐帝国的法师学徒，各地学院总共十七人惨遭活体解剖，就连帝国学院也损失一名炼金学徒。”
“可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堂堂帝国炼金术师那自信满满的实验，最后居然因为特效杀虫剂而功亏一篑，现在的问题就是要弄清楚他是从哪里受到启发的，之后要从图书馆里剃除相关书籍真是麻烦的工作……”
咚咚咚，突然有人敲门，并且在海格霍斯同意之前就推门而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皇室特使裘拉小姐。
“海格霍斯，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听说了，东部贵族还在清点补给军械，各个军团向城廓森林集结，即将开启远征。”
“不是这个。”
“凯恩斯已经被秘密处死，灵魂也被彻底泯灭，这位两年前就该死的大师终于入土了。”
“也不是这个。”
“那是？”
裘拉是为皇室服务的秘密警察，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类型，现在突然出现肯定别有居心，果然一进来就把情报甩在海格霍斯面前。
“让我看看又有什么乐子，这些年神啊龙啊的事情感觉都不奇怪了，能让你专门跑一趟，看来不简单啊。”
海格霍斯很累，每年都是闲的时候闲死，忙的时候忙死，反光的眼镜也遮不住黑眼圈，颤抖的手端起咖啡悠哉看报，接着保持一动不动的姿态噗了出来。
“赫尔蒙特家的小鬼偷偷溜出绝境要塞，半途讨灭风之古神，讨灭疑似外神星之彩，讨伐伊兰王族疑似参与屠龙并驱散诅咒，梅丽莎贝尔一路跟随指导？这是什么地摊史诗？”
“提灯女神教会和治愈女神教会向皇室发来感谢信，光辉的神使希望我们说服梅菲斯特归还审判的天秤。”
“我去问问学院长……”
“不用了，学院长已经看过了，我找你就是传达指示，等梅菲斯特这孩子回来，你来负责沟通协调，然后，请务必让他先进入内法部。”
“怎么？”
经过上次测谎仪事故，梅菲斯特给裘拉留下深刻印象，这位少年可太有天赋了，秘密警察需要这样的人才。
秘密警察首先需要对帝国忠诚，其次就是保障本身有战斗力，整个帝国全境处理不掉的棘手难题一年堆一年，特别需要这样有独自工作能力的孩子。
但是裘拉又是了解梅菲斯特的，他这次出去胡闹……不，声张正义维护和平，身边有梅丽莎贝尔和贾斯汀帮助，而且还遇见了岚之剑圣和莉秋，本身能力究竟有多强还需要进一步考察，所以先进入内法部看看工作能力。
“他马上就要毕业了吧，赫尔蒙特家不会轻易放手，西部贵族肯定更倾向于上前线，况且迟早要为对付腐地积累经验。”
“我会亲自拜访赫尔蒙特家，如今腐地状况趋于安定，如果要军功的话，我们秘密警察也有办法，城廓之森现在一大把的活。”
“学院方面其实更倾向他毕业后立刻招聘成为教师，数秘术这个领域一直缺人才啊。”
“学院的经费都是皇室批的，论抢人你们不是我们对手。”
“那最后就看他本人的意愿，我们内法部招人也得遵守基本原则，他和梅丽莎贝尔关系不浅，我觉得他会选择留校成为教师。”
裘拉轻笑一声，看着海格霍斯这个老同事，这简单对话之后很简单就能明白他在想什么。这个薪水小偷实际上怕麻烦而已，他不想进行本职工作外的任何加班。
“今年我们秘密警察刚好升级了一次测谎魔法装置，刚好生产数量多了一些，不知道该批给哪个地区的内法部呢。我看东部地区现在就很需要强化保密工作……”
“你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吗？梅菲斯特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还得过两天，哦，对了，如果他要出书的话，你一定要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然后帮他审核，并给予合理的意见。”
“这又在搞什么鬼？”
“我们的陛下听说有人要出版安莉斯塔的故事很感兴趣，不过有些事情最好还是，稍微做一些修辞。至少，我觉得应该要谨言慎行，就是说我并不是太赞同把历史的真相完全揭露出来，尽管也有很多的趣事……和不太体面的行径，毕竟人无完人不是吗？有些事情让学生们看了会有见地的提出一些不太合理的言论，轻浮的术士行为也不太适合让所有人都知道。”
海格霍斯对内幕消息了解不多，可是裘拉突然开始抛出长难句，不难听出这背后有一丝局促，开始感兴趣了。
“有些问题很严重吗？”
“啊，是吧，如果让陛下回忆起来或许会笑到岔气的程度，如果知道有人审核了文章却没有给出合理的指导意见，也许会轻易记住他的名字。毕竟海格霍斯的后面可没有挂着赫尔蒙特的姓氏，我觉得驻极北之地商路开拓委员会就很适合一位能力出众的监督者。”
“你他……”不如不问。
裘拉不管海格霍斯有什么意见，或者想提出什么意见，总之把自己的意见表达出来就可以了，把任务交代清楚后赶紧跑，剩下的交给海格霍斯头疼去。
关于梅菲斯特的事情，提灯女神教会赞赏有加，治愈教会同样想打听打听能不能来捞个勇者，可惜并不能，学院方面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低调处理，毕竟梅菲斯特还太年轻，如果他展现王冠是个强大的术士，那大可高调来一波嘉奖，可孩子还小，勋章和奖励普通发放就可以了，免得遭人惦记。
另外学院方面很想要报告，梅菲斯特和梅丽莎贝尔这趟旅行车翻了古神、外神、深渊，这都是珍贵的经验记录，帝国一直想对付黑森林腐地，需要大量研究。
梅菲斯特呢，其实还不知道这些消息已经传回国内的，回到帝都后第一件事情是卖货，然后把车上的货币拿去兑换所，接着大家分账。
等完成这些返回学院又过去了三天，然后很多学生并不认识梅菲斯特，但关于这么一个传奇学生的小道消息却传得沸沸扬扬。
不然呢，每年毕业生的确是学院里最好的老大哥，不过冬季假期这些老大哥要么忙着做毕业论文，要么就是要干出一番实绩，大家才多大点年纪，最多干一些剿灭魔物的课题，或者种田、育苗什么的，谁没事干一路去屠神啊？
“确有其事，听说现在论文都是太阳底下没新鲜事，大佬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只好通过这种方法内卷。”
“卷屁啊，轮到我们是不是该准备研究人造神格了？现在一年比一年难搞，还卷，呜呜呜，躺平了。”
“绝对是谣言吧，你们别吓我，这是一马当先万马无光啊，我准备的论文就是一些考古相关的……”
学院主张低调处理，只是不拿着喇叭到处喊而已，该公开的信息还是要公开，这些是梅菲斯特应有的荣誉。
术士学科也是难得出现这么高质量的男生，来点史诗传说有助于改变形象，再说这一届术士暂时被魅魔祸害了，也该给他们注入点活力。
“斑特哥哥大人~你是不是也该努力一点了呢？”
“饶了我吧，我真的一滴精力也没有了，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吧。”
“那么哥哥大人能解开这个恶魔之牙封印吗？今天晚上我会同时用恶魔之牙和四天圣歌封门，哥哥大人如果想进我的房间话，不解开封印可不行哦。”
“我会努力的！”
以上，就是活力，当下帝国学院这个氛围属于是人是鬼都在卷。
“梅菲斯特，是这个名字吧？好像是卡鲁斯你的朋友？”
“名字很像，但不能确定。”
“哦哦！那十有8九差不多了，梅菲斯特这个名字挺少见的，和我们同期，那就是他了，上次来我们这里玩过枪的吧？能不能请他给我们参谋一下啊，亡灵构装体该怎么强化更好。”
“好嘞，你们要我请人帮忙可以啊，得加钱。”
卡鲁斯躺在报丧女妖的怀里，表情安详，已经不想再卷了，他发现今年肯定是卷不过了。
帝国学院里各个学科之间每年也在卷，大家都有竞争，术士学科其实比较弱势，因为研究虚空，很多知识大家都熟悉了，研究深渊，太危险也很难出成绩，反而是死灵学科研究生命经常有突破，和德鲁伊竞争生命领域的领先地位。
但是嘛，今年这个局面肯定有变化了。
梅菲斯特重返学院就感觉到现实魔幻，首先最直观的感受是他在术士学院成了名人，这世界信息没前世那么发达，但比打电报的时代好点，魔法神术什么的也能约等于长途电话，他在小圈子里迅速出名。
对于他经历了史诗故事，没人酸他在里面具体扮演了什么角色，三次屠神灭龙驱逐诅咒得到教会认可获得勋章，且不说梅菲斯特是真做出贡献才能得到表彰，就算他全程当个伙夫也值得尊重了，一般人还跟不上这种队伍的节奏呢。
英格瓦尔特人对战争的残酷都有比较清醒的认知，哦，除了东部贵族佬们。
毕竟稍微偏僻点的地区，风土人情就彪悍起来了，再说黑森林腐地就没安宁过，谁都知道战争从未停止。
在课程开始前夕，学生们陆陆续续返校，这个消息也在渐渐扩大，学生们对这段故事颇感兴趣，但还是那个问题，大部分人并不认识梅菲斯特具体是谁，第一时间见到活着的梅菲斯特，也就术士学院的这些人。
开始术士学徒们还会吹一波梅菲斯特，喊一波老铁666，之后最关心的问题就不是梅菲斯特多牛逼，用什么方法屠神的，这类技术性纯属冒犯，更多人在乎的是古神和现神以及深渊的概念。
“如果遇到古神、外神和深渊诅咒，该如何对付？”虽然这个问题依然属于知识产权方面的问题，但也算是一类经验之谈，关系到术士们一辈子的事情，大家还是用期盼的眼神看向梅菲斯特，希望他能提供帮助。
梅菲斯特也不吝啬，这些同期的学徒都是优秀人才，能撑到毕业本身就实力不俗，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以后都是宝贵的人脉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