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闷了？有啥郁闷的跟我说说呗？”
“哦~这样。”梅菲斯特被妮古拉丝一贴到脸上就两眼发直、无光，几乎面无表情，“妮古拉丝，你看，假设有个奶酪。”
“嗯嗯，然后？”
“奶酪越多，奶酪孔也就越多，奶酪孔越多，奶酪越少，所以呢奶酪越多就意味着奶酪越少。”
梅菲斯特用陈述的语气做结尾，妮古拉丝眼神凝固住了，慌张看向塔薇儿。
“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
“换做生命也是如此，熬夜越多，命就越短，熬的夜就越少。所以熬夜越多熬夜越少。”
“……”
妮古拉丝突变为凝视星空の猫。
梅菲斯特敲了敲妮古拉丝，然后推开她。
“这是怎么了？”
“人格死机，妮古拉丝不擅长直觉之外的事情，在深渊领主中就是个数一数二、品学兼忧的家伙。”
梅菲斯特反而不觉得妮古拉丝是这么简单的家伙，那种笨笨的感觉干脆就是演技。因为你根本无法确定一个深渊领主的深浅，也不知道塔薇儿说的是不是反话，还有妮古拉丝这夸张的表现就是在玩。
“话说回来，你今天就留宿吧，那么多材料要和阿方索斯讨论，白天去忙，晚上到我房间。”
梅菲斯特才注意到塔薇儿披着一袭轻纱制成的学者长衫，若是稍微出汗可能就贴在皮肤上，提到星空这个词梅菲斯特已经联想到之后的朦胧了。
“塔薇儿，为什么你比我还积极……”
“我爱你呢，梅菲斯特大人~我可是最忠于契约之人。”
别人忠于契约要命，你塔薇儿忠于契约也要命……是吧？不过仰望星空不是食物而是塔薇儿的话，那也没什么好纠结的，这时梅菲斯特会用“人生要劳逸结合”来麻醉自己。
观测星体学的事情留到晚上再说，白天梅菲斯特还是去坐板凳，和阿方索斯一起整理材料，各种案子都给梅菲斯特提供了侦查方向，然后把他们贴在黑板上，在地图上标记了许多骷髅头。
阿方索斯这个老魔鬼人脉很广，直接告诉梅菲斯特一些秘密。
“你们这个国家还是有不少邪教徒的，跟魔鬼做交易换献祭知识，然后用这些知识获得力量。真是搞不懂为什么非得是力量不可，没见谁有能耐把砖头丢进宇宙，畅销产品总结起来就是寿命和战斗力。”
“有没有跟你们交易知识用来搞基建的？”梅菲斯特不去追问背后的消息，反正问了也不会说，真想知道就得去交易。
“这就是人类的有趣之处了，不仅有，还有不少，朴实一辈子的农夫希望修一条跨山的隧道，岛上的居民向我们祈祷造船的技术，还有人没有直接换知识而是换书籍来节约成本，人才相当多。”
“那这些地方呢？”
“也有啊，封印的秘术不仅可以用来镇压邪恶，还能隐藏尸体、监禁生命，把想杀的人拿去血祭了从灵魂到存在都可以直接抹杀，对了，还有算账。”
“算账？”
阿方索斯拿出一篇计算过的数据。
“英格瓦尔特每年承担两大要塞的守卫任务就是庞大的开销。”
“军费不能省。”
“最近我问了问朋友们，发现英格瓦尔特的军费不仅没有缩减，反而逐渐提升，不惜用高成本的魔法来囤积粮食，战争兵器也在扩大生产，你们的工坊年年都有新的技术诞生，皇室对腐地的调查也比以往积极了很多，要不是因为蜂的到来，可能近几年就会对腐地开始反攻。”
梅菲斯特没有接话，随便魔鬼去猜测，对不对他就是听众。
阿方索斯拿起材料拍了拍：“现在看来不是所有人都热衷大远征，收复失地和战功收益最大的也是西线派系，每年给你们输血就算了，有汤他们却喝不了多少，之前碍于正义性勉强维持合作，现在蜂的威胁出现，东线势力也有自己的想法。”
梅菲斯特明白了，东部贵族现在明里暗里不配合，公爵甚至和皇室的矛盾开始公开化，这里面除了政治问题外，很多事情都可以用数学问题来解释，不外乎利益问题。
“无所谓啊，他们有他们的想法，我们有我们的想法，该抓的抓该杀的杀。一个国家持续一百年两三代人就该出问题了，帝国延续了这么久也到了需要革命的时候，刚好现在路灯多了，正愁雅座没位置呢。”
在阿方索斯的帮助下，梅菲斯特得到线索，首先可以挖出很多惨案的尸体，然后找账本啊找账本，最后梅菲斯特打算做个暗访记者，四处拍照取材。
是的，他就没想刺客信条过去砍人，东线人做事不认，那梅菲斯特就把证据拿出来，两边准备开撕就好了。
皇室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他们这边是因为长寿者多，还念老战友旧情，可外敌当前贵族们还荒诞不经，那只能大清洗预备。
不然留着过年吗？来年长点恐怖分子出来？
由于封建制，这大国里套着小国，梅菲斯特对其他贵族家族的感情也就那样，不算自己人，打仗确实是会有牺牲，所以他得冲前面。
对，早点打完早点和梅丽莎贝尔的结婚啊。
早上起来妮古拉丝在公馆花园里做早操、伸懒腰，然后找幽灵园丁看看花草，照顾一下克莱因蓝花丛，公馆里的幽灵们都非常喜欢这片花丛，魔力的气息很好蕴养着他们仅有的灵魂，也是公馆最好的保护。
“奇怪，哪里都找不到梅菲斯特，难道还在塔薇儿那里吗？”妮古拉丝其实想制造邂逅，因为有话想对梅菲斯特单独说啊，塔薇儿那家伙对他的期望过高，总有一天前面的道路需要你自己来探索。
对于一个想到什么就干什么的人来说，妮古拉丝提着花洒，来到塔薇儿的楼下大声喊着。
“喂！塔薇儿！你给我出来！”
有点慢，塔薇儿穿着单薄的睡衣打开窗户。
“大清早…起来…吵吵闹闹的，想干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嗯？抑扬顿挫？
“都这个时间了你还穿着睡衣吗？起来干活啊，今天的花园全是我一个人浇水呢。怎么，你刚睡醒吗？”
“是，是呢，到现在…还有点疲倦…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梅菲斯特去哪里了？记得还没走吧，上午逛遍了公馆也没找到他。”
“他…他在…咿呜！”塔薇儿发出奇怪的声音，本来假装趴在窗台上的身体明显抖动了一下，脸也红红的，似乎有汗水从皮肤上渗出，“反正梅菲斯特…不在我这里，可能，已经，虚空漫步离开了吧。”
妮古拉丝哦了一声，眯着眼睛看塔薇儿，那眼神都迷离起来了，显然很舒服的样子。
“那你在做什么呢？根据我对生命的观察，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是正常反应。对了，你不是说自己对任何事物都没有反应吗？除了迷醉于梅菲斯特身边的气氛……”
“……所以到底你找他有什么事情？没，没事，嗯，的话，赶紧走吧。”
“走还是不走呢？你的表情很辛苦呀。”
妮古拉丝莞尔一笑，在楼下举着一个花盆转圈圈，完全就是拖着塔薇儿，直到塔薇儿发出奇怪的声音，两眼失神的瞬间，妮古拉丝才装模作样离开，忙别的去了。
又不是真的傻，第一次就算了，第二次还不明白？不过妮古拉丝也是意外，其实对梅菲斯特的看法就是存在特殊之处的人类，人格方面可以成为朋友，但除了不服气他抢走塔薇儿之外，还没这么痴迷。
所以塔薇儿是吃错什么药了？
果然再等一会儿，梅菲斯特就匆匆忙忙在公馆里散步了，在通往阿方索斯办公室的路上就堵住了他。
说实话，这一晚上重复劳动不带休息的，人类这身体也挺结实呢。
这轮见面，妮古拉丝一副期待的眼神站在中央，梅菲斯特准备绕着她走，不过能绕到哪里？刚靠近就被妮古拉丝逮住，凑到脖子下轻轻嗅了嗅。
“身上全是汗。”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咳嗯……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你怎么知道我找你啊~？”
“废话你专门挡在路中间还拉住我难道找别人吗？别…明知故问了。”
妮古拉丝双手叉腰，叹了口气，手刀轻轻在梅菲斯特脑袋上碰了碰，然后左顾右盼片刻，确定没有塔薇儿的气息，这才凑近梅菲斯特耳边，单手掩着。
“上次忘了和你说了，塔薇儿呢对你有很大的期待，但我观察之后觉得这个担子对你而言太重了，那种事情……唔。她也会偷听了？总之，当你哪天发自内心，觉得自己真的累了，就坦然告诉我吧，我来保护你。”
“为什么？”
“因为什么我想想，嗯嗯~大概我觉得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总之就是这样哼~”
妮古拉丝说完让开前进的路线，然后一蹦一跳着跑开，今天想去试验一些事情。
这些话反而让梅菲斯特一头雾水，什么叫发自内心觉得累了？这个定义有些模糊，难道是像对富婆说的那种话？不想再努力了？不过妮古拉丝居然把他当成朋友有点意外，最初的时候明明是情敌一样的立场。
还有，塔薇儿到底在想什么，昨天晚上到今早为止装作听不到就好，最后为什么要开窗户啊！即使很刺激也不能这么胡来。
番茄拌饭！油炸豆腐！斩却烦恼！六根清净！
好，梅菲斯特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子，然后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魔法袍，整齐的，这才推开阿方索斯办公室的门。
阿方索斯其实正在兼职：“我的朋友，我给你的建议是，当你发觉这件事情正在变坏，并且这个国家确实发生了这样那样的倾向时，你赶紧从中抽身，哪怕散出一半家产也比付出性命好，不不不，魔鬼并不是为你的生命着想，我只是希望你为我带来更多的价值，那个前提是你活着，言尽于此。”
这魔鬼的朋友真是遍布五湖四海，恢复正常情绪的梅菲斯特思维比较敏感，阿方索斯故意没有念话，而是说出来，那就由不得梅菲斯特自己去猜。
“这次是帝国人？”
“最近试图‘问问’我的法师变多了，很多人病急乱投医，不过魔鬼们却来者不拒。”
“那局势还会更乱一些。”
“不，梅菲斯特大人，你小看了那些法师的自控能力，能和魔鬼沟通的大部分也不是蠢货，只是我们向来不接受‘问问’。答案和方法本身就是财富，既然是咨询那就必须付出点什么，哪怕只是普通的魔力精粹也行，对了，您来找我是要这些资料的吧，我已经整理好了。”
昨天梅菲斯特带来裘拉给的资料，阿方索斯则帮他整理好了这些资料里相互联系的证据线，梅菲斯特可以一路调查过去。
当梅菲斯特认真看这些资料的时候，阿方索斯却提醒道：“我还是想多说一句，梅菲斯特大人，您不用在人类的游戏规则里浪费时间。”
这里就是说梅菲斯特自己去当特使钦差公事公办，走正路可是得花很多时间精力，就是核对一个账本都得几天几夜才能确定真假，你二十岁到三十岁有多少几天几夜啊，魔法等级还要不要提升了？
梅菲斯特都开始玩梦境了，直接跳过那些正规手续横冲直撞就行了，他家和皇室要的只是证据，最好在冬季来临之前就结束。
“多谢了，看来你朋友还真多，一些秘密的地方居然也能打听到。”
“许多法师还是很念英格瓦尔特的教育之恩，即使出国也能想着学院的好，除了立场鲜明的人，很多法师并不想和帝国公开对抗。”
英格瓦尔特家族是历史悠久的法师血脉，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千年战争时才能以一己之力统一战线，头脑好、寿命长、遵守承诺，一两百年前跟别人约好分的地都给兑现，这才有坐稳皇位的资格。
全国所有法师学院都是皇室直接建设的，各地学院长立场清晰，除了帝都学院之外这些学院长每隔几年就会换届，这方面皇室抓稳抓牢，尽量让学院保持一个纯粹的环境。
否则像国外的一些学院，学徒追随老师看的不是知识而是背景，似乎这样毕业之后就有好去处，能直接升职加薪当官一样。
当然现在良好的学院环境也只是尽量，人心是复杂的，别想太纯粹。
梅菲斯特不考虑别的，拿起情报就出门，这么危险的工作有一部分可以交给亲卫骑士，像去挖一些十几年的尸骨，很多地方已经被人遗忘了，那些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人已经连亡魂的名字都不会铭记。
至于梅菲斯特，他要潜入军营检查军械库的实际情况。
这边世界的魔法极有创造性，影像水晶这玩意的潜能估计连皇室都没完全搞明白，毕竟一门心思都在打仗，也就梅菲斯特这快变成人渣的家伙想着能用来做万华镜系列吧。
总之梅菲斯特打算给东部贵族的军团搞个纪录片开开眼。
“各位骑士，你们都是我的亲卫，我相信诸位的忠义之心，但此事事关重大，来，每个人都过来签一份契约。这份契约的目的是以防万一，若是遭遇意外，被人抓捕，关于我的信息、安排和这些计划的记忆将从你们的脑海中消去，由于过程比较暴力，可能导致你们的灵魂遭到损伤。”
包括奥特琳德，见到梅菲斯特拿出这种契约，起初是有点不舒服，他们都是相当崇拜骑士精神的，说效忠梅菲斯特那真是能豁出性命的类型。虽说下令“自杀吧，骑士”这样的命令还是会抵抗一下，但被遭到怀疑的时候肯定会有点怨言。
可是保密的重要性他们也明白，近些日子跟随梅菲斯特也算开了眼，审问罪犯的时候除了“说不说”审问法，光是大记忆恢复术就足以让许多人屈服，魔法可以入侵梦境收集灵魂，梅菲斯特就深谙此道，想通这点也就没多少怨言了。
然后等签了契约，梅菲斯特也是单独给每位骑士安排任务，这些任务拿到手，骑士们都是微微一惊，一些人要去挖的死者都是贵族，地位都不低，一些人要去调查某些领主队伍的行动轨迹。
至于安娜的商会，现在骑士们要出任务，自然把仿身泪滴留下来，而且仿身泪滴更听话。
了解任务的重要性后，骑士们觉得那份记忆契约真有必要，同时守住嘴，关于同僚们要执行什么任务也不多问，甚至有人下定决心万一被抓了要自我了断的。
当然，梅菲斯特没有把真正危险的任务交给他们，即使是监视，也只要远远看着记一记时间，并不是很接近目标的工作。
这个世界的魔法也就像前世的枪炮一样，枪炮的奏鸣曲是骑士落幕的时代，魔法的力量确实高于骑士，不单纯是战斗力，还有隐秘性。
军团这种地方要对探子严防死守，还要防御神秘生物，军械库、粮仓这些地方更是严防死守，梅菲斯特只让奥特琳德跟随。
作为辅助主官的副官，奥特琳德除了护卫工作外，更多是梅菲斯特的私人助理军官，处理日常事务的机要秘书，文武双全，她也具备这样的素质。
战斗时奥特琳德随时能接任梅菲斯特的指挥权（梅菲斯特这样的人经常会单独行动），平时奥特琳德要了解事情的全貌方便社交性任务，以后梅菲斯特再整理资料就不用亲自熬夜加班写文件了，这些工作都可以丢给奥特琳德，有事都交给秘书去做。
家里派给梅菲斯特副官当然是拿来用的，养在这里又不是花瓶。
“所以就我们两个人，要潜入当地最大的军营？”奥特琳德揉了揉太阳穴，正常巡视她不怕什么，非法潜入就要命了，弄不好就是事故。
以两人的身份，抓住了倒不一定直接弄死，逮住做人质了，赫尔蒙特家脸上也不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