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梅菲斯特感觉出了自家领地,就跟出国一样,对口音都不一样的帝国人毫无感觉,安莉斯塔川那个躺平的村子也给他很差的印象,所以呢,得过且过了。
又过了一天,家族和皇室都有回信,菲利克斯老爸回信,表示梅菲斯特这么做有点不太符合规则,毕竟你没爵位,没有分封土地的权利。不过很快克劳斯皇子那边就帮他补上了,以皇室的名义从简给蜥蜴人土地的使用权,断牙战士长就此拿到有皇室印章的正式文书。
又过了两天,梅菲斯特亲自带断牙到安莉斯塔川,帮他收拢零零散散逃亡过来的蜥蜴人,数量很快增加到三千人,这时确实很难喂饱,必须大规模的捕鱼打猎然后从周边城镇加急运输补给过来。
由于没有好路,得翻山越岭,断牙表示他们咬咬牙自己能做,这时多少能看出这些蜥蜴人其实不算懒汉,若是能够生存,他们表现出了相当的积极性,就是靠人力一袋一袋粮食地搬运也能做到。
又过了几天,梅菲斯特四处花钱,然后找家里报销,蜥蜴人后方的老幼妇孺队伍也缓缓抵达,人数骤增,压力更大了。
好消息是,赫尔蒙特家一直有和妖精有粮食贸易,物美价廉的妖精粮食和大量水果蔬菜正从森国商路运来。
“记得这份账单,利息给你们免了,先放你们五年,五年之后再慢慢还吧。”
“……真是十分感谢,我们是入侵者,还攻击帝国人,焚烧了村庄。”
“算了,部族和部族之间,领地和领地之间,哎,都不能一概而论,我不想仔细算这笔账。而我之所以帮你,是因为你们有利用价值,这么想就行了,如果你们真的毫无价值,我会像之前一样把你们都碾碎。”
说到这里,梅菲斯特拍了拍断牙的后背,让他安心一些,然后提出自己的问题。
“既然你是一个部族的战士长,那么能不能告诉我沙漠里发生了什么,蜥牙部族为什么突然劫掠同胞,你知道你们是被什么东西给驱逐出来的吗?”
“是蜂,突如其来的沙尘暴笼罩了我们的家园,大量兵蜂从天而降,他们杀死我们的同族,用血肉哺育自己的幼崽,它们的数量源源不断,蜥牙部落实际上蒙受了巨大损失。当然,他们依然有驱逐我们的力量。”
只能说其他部族更弱就是了,谈到这里,梅菲斯特拿出地图。
“你知不知道蜂出现在什么地方?”
“他们占领了蜥牙部族的城邦,一直向南蔓延,我想再过一段时间,他们一定也会出现在这里!”
“知道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现在开始梅菲斯特每天抽出一点时间来监督蜥蜴人种田,这反而让他轻松了许多,每天可以往学院跑,找梅丽莎贝尔抱一抱,然后继续回来种田。
家里给他运来很多东西,工具和食物一应俱全,先让蜥蜴人开发呗,以后经营好了总能从蜥蜴人身上赚回来。
“这边村子完全被烧掉了,嘛,虽说本来就没什么。”梅菲斯特去检查了躺平村,那里钓只鱼吃一天晒一天躺平一天是一天的生活已经没了。
“这都是蜥蜴人入侵的罪证。”奥特琳德正在记小本本。
梅菲斯特反而不怎么在乎,蜥蜴人是挺可恶的,可一旦知道对方身后先是被大部族压迫,在后面又是蜂群的威胁,接着还是黑化勇者搞事,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这帮蜥蜴人比较……倒霉。
人家都倒霉成这样,梅菲斯特的心情全在追逐那个黑化勇者的心情上,哎,这份心情堪比恋爱了,就跟勇者对魔王似的,有时候心心念念都是对方的身影。
“对了奥特琳德,这边应该有好东西,希望蜥蜴人没破坏那里。”
“什么。”
“过来这边。”
梅菲斯特拉起她的铁手套,亲卫骑士们都一身重甲,放黑魂世界观里都是得点48力量才能使用的装备,全靠极意(魔力的一种)和体力驱动,平时都有点星际罐头的味道了。
奥特琳德这套铠甲还是特制的,做了轻量化,但用了魔力合金,站在梅菲斯特跟前也就高一点,不像其他亲卫一样,平时站着一样高,变身骑士状态都高他一头,跑起来都带出呼啸声。
安莉斯塔川这边就是贾斯汀守护过的百合花田,那确实是片很棒的风景,在这里跟贾斯汀打架的时候有种刚出新手村遇到老猎人的感觉,不过那次是塔薇儿三刀拍翻前勇者。
好吧,深渊领主的力量就是那么朴实无华。
难得带奥特琳德出来,就让她也见识见识,那个花田位于山脉中比较隐蔽的位置,果然没有被蜥蜴人践踏。
“喏,怎么样,奥特琳德,把你那可怜的少女心拿出来看看这雪原一样的百合花田吧。”
“确实很美。”
受到勇者常年祝福的百合花田,即使贾斯汀已经离开,此地依然残留着一些神圣的力量,估计过几年才会渐渐消失,在这段时间里百合花田会一直存在。
白茫茫直到视野尽头的百合花,即使是奥特琳德也忍不住蹲在边缘,轻轻触摸这里的花朵。
“很久没见过花了,记得上次和花打交道还是吃。”
“吃?”
“一种很甜的花,村里人管它叫甜甜花,像个兜一样,里面也有蜜,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很小。”
梅菲斯特一愣,他家骑士姬的“上次”一下能追溯到十几年前吗?
“你童年到底怎么过的。”梅菲斯特也不好对他人的生活评头论足,只是觉得奥特琳德这样牺牲童年成为自己的副官有些过意不去,她不快乐。
梅菲斯特不是这世界原装的人类,人生追求金钱、财富、一套房,以前的世界不需要他拯救,所以剩下的时光除了上班就是满足精神和物质了。
这辈子梅菲斯特虽然可能大概也许要和拯救世界扯上一点点关系,但精神和物质已经得到极大满足就是了,反正见过塔薇儿和妮古拉丝她们本体打架之后,感觉这个世界再也没啥东西能精神污染了他。
“我小时候的生活?嗯?该怎么说,懂事起就被教育,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位大人的骑士,因为有两位兄长,传承血脉的重要性也不是那么紧迫,追随您到死也是没问题的,想来总有一天我会先你一步离世。”
“咱们年龄相仿,你这从出生到入土都规划好了吗?”
“没什么规划,就是这么简单,要么您允许我在30岁退休,那算是我最后嫁人的期限,超过那个年龄可能想结婚都难。不过,如果未来我真有子嗣了,一定会培养他们成为超越我的优秀骑士,继续追随您。”
梅菲斯特歪头:“那如果还是女儿呢?你也想让她变成和你一样的人吗?”
奥特琳德摘下头盔,身处花田之中还戴着头盔可能有些煞风景,轻轻一叹:“梅菲斯特大人,您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我有哪里不好吗?那我换个说法,也许我是脑子里那根线坏掉了,假如别人是把音乐、美术当爱好的话,那么我就是将骑士精神当成爱好来看待,成为出色的骑士是我的理想。”
梅菲斯特睁大眼睛:“那你觉得,什么才是完美的骑士?我倒是知道一个,那简直不是人了。”
不愿透露姓名的某完美骑士,在传说中寻找圣杯后销声匿迹。
“这个问题难住我了,我是英格瓦尔特人,家人都是赫尔蒙特家的家臣,立场在这里就没有什么完美。”她说。
奥特莱斯摘下一朵百合花,单膝跪在梅菲斯特身前,托起花朵献给梅菲斯特。
“无论多少次,我的答案都会宣誓时一样,发誓追随您、守护您,为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如果这样做能让这个国家、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我想那就接近了所谓完美的骑士这一定义吧,所以梅菲斯特大人,请您务必带领我走向正确的道路。”
她一脸肃穆,露出了无所畏惧的微笑,一身骑士铠和火一样的红发,不带一丝多余的动作,如果站在舞会中肯定会吸引少女们的目光。
芝!奥特琳德这家伙怎么突然耍帅呢?好帅啊这个女人!居然输给她了!望着这么一位骑士献花,梅菲斯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赌气一样抓走花朵,在奥特琳德眼前晃了晃。
“哼,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是不会轻易放走我的骑士了,在我手底下接受压榨吧。”
“遵命。”
本来是想带奥特琳德出来散散步的,结果好像完全没那种气氛,只好返回了,继续看蜥蜴人种田。
其实,在这个世界,梅菲斯特是会种地的,因为家族原因他们得懂这个,专门请教了那些庄稼把式,小时候还专程去农场旁观,就是为了避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免得以后遭人糊弄。
前世没机会深入学习的知识在异世界搞懂了,现在就轮到梅菲斯特来指导蜥蜴人了,让他们安居乐业本身是个很麻烦的问题。
断牙那家伙虽然拍着胸脯保证过,可零零散散出现在这里的并不全是他的族人,有些还是强盗脾气,日子过不下去了就去抢。
那么,对不起,我是警察。
在管理蜥蜴人的时候,梅菲斯特被迫吊死了许多暴民,他们不是资本家却享受了同样的待遇,因为在那种情况下他们连自己人都抢。
断牙的部族想安息下来的时候,那些看不惯他们的人就把他叫做叛徒和帝国的狗,不过大多数就是嘴上凶,当断牙问他们要不要一起来做‘帝国的狗’时,很多蜥蜴人还是选择加入了他们。
因为越来越多的物资运输抵达了安莉斯塔川,他们在山坡上砍伐森林,开拓土地,开始慢慢建立据点。
几天时间,先是漫山遍野的帐篷,然后有些地方逐渐出现木屋的雏形。
“不过这些都是过渡,在这里建设,你们不能乱来。”
“乱来……是什么意思?怎么个乱来法……?”
断牙小心问道,心说帝国规矩还挺多,那厚厚的帝国法典,现在只有帝国语,想要立刻看懂有点困难,就算看懂之后,那玩意多半才是个目录,重点在后面。
“帐篷是凑合用,村落是过度,以后要建石头房。不过先别想那么多,到时候会有专门的土木狗……哦不,是元素学科的法师过来帮你们,听他们话就对了。在计划好的房屋之外,我们不推荐也很反感乱搭乱建,严重阻碍交通不说还难看。你就当帝国人有强迫症,习惯整整齐齐的房屋。”
其实主要是为了垃圾、厕所和排水方便,历史往前翻,几千年前的旧城算是往事不堪回首了,一下雨,从上坡往下都是臭水。
说白了,城镇规划不好,居民们甚至不知道怎么搞定屎尿垃圾这些东西,只能随便往门口堆了。
“好麻烦,果然还是不能完全明白。”
“其实是个生活质量的问题,你看在我们帝国打工的蜥蜴人,即使不是被放逐了,又有多少想回去的?”
“那个……我听说,帝国边境一直有驱逐我们蜥蜴人。”
“谁说的?蜥蜴人正常过来就行了,走正门,甚至不收手续费,卫兵会带你们去做登记,弄个身份证明,然后有没有本事在帝国谋生看自己的了。很多地方都有体力活,日结的那种,虽然不能百分百保证所有外乡人都能白手起家,但能饿死外乡人的情况不存在。”
比如许多教会都会布施,给穷人免费发食物和水。当然,善举的目的虽然是好的,但有些人去会把好事变成坏事,于是管理教会的部门还专门分出一些人来监督,看看有哪些人是天天来乞食的,一般连续5天都在教会乞食的人,治安官会贴心给套上后悔手镯带走,在到后悔凳上做一做,然后送去后悔矿场自力更生。
顺彼一提,这个世界有织布机也有缝纫机,总之魔法让科技树呃……看起来有些奇怪。总结一下就是,不会使用或借用魔力的人大多纯手动,会借用魔力的人能做到半自动甚至全自动。
梅菲斯特有时候吃饭就是这样,因为太懒了,吃完了直接用魔法洗,比狗舔都干净。
“帝国一直在驱逐和讨伐的都是成群的强盗,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大部分时候冲突都是这样。你们从沼泽或者沙漠里千里迢迢进入帝国,正好饥肠辘辘的时候,语言也有障碍,不会交流,又潜意识害怕,肚子饿到不行看到农夫家里的鸡鸭之类就化身黄鼠狼,那可不得当小偷一样抓么?”
有时候一个品性未必多差,单纯是又穷又饿没有办法,断牙这些部族面临的问题,还是书读少了,建议去上学。
嘛,就算梅菲斯特不做,以后帝国也会过来开设学堂,这些已经成年的蜥蜴人大多会放弃,但他们的后代帝国会贴钱教育,不至于让他们家里少个劳动力被抓走当战士。
然后只需要几代人,这些蜥蜴人差不多就被帝国文化胜利了。
帮蜥蜴人们安家之后梅菲斯特已经好几天没睡了,这次也没回学院,因为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跟奥特琳德打招呼两人休个轮班,也就是奥特琳德先好好睡一觉,梅菲斯特在旁边办公,等奥特琳德补充好精力,就换梅菲斯特来睡。
所以梅菲斯特把很多工作弄个框架,等于完形填空,全部留给奥特琳德去填,毕竟是副官啊,骑士姬啊,好用不得多用。
这次回到梦里,梅菲斯特考虑要不要在梦里沉眠一次,也就是在梦里睡觉,彻底的沉睡来大幅度恢复精力,这样做约等于人类普通睡眠,不过效果跟强一些,睡眠质量基本等于天蓬元帅下凡,外面发生状况奥特琳德起码得摇他半天才能醒。
“对了,塔薇儿说的兔女士。”这回梅菲斯特打算认真潜入那迷雾之中,找到猫叫的源头,然后见一见这第四位深渊领主是什么样的。
先不说兔女郎的设定,不管她是逆兔还是战兔,光听说是个天然白毛就让梅菲斯特十分在意。
塔薇儿那种白毛纯净如雪,不知这位兔女士如何。
“哟,老大,难得入梦呢。”在小镇上,伊尔莎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个沙滩椅在广场上晒太阳,明明之前还说讨厌这刺眼的阳光,暗魇龙真是口是心非。
“你怎么躺这里?克洛里斯呢?”
“他很累,躺家里了。”
“嗯,也难怪。我要进入迷雾中,不用担心我。”
“哦。”
伊尔莎也是干脆,这里到底是梅菲斯特的梦境,主人在自家里转转当然没危险,伊尔莎也就没在意,一起躺着晒太阳。
真是可怜啊,有人在这里享受生活,有人被享受了。
然后梅菲斯特就往村子外面走,离开围墙之后果然全都是迷雾,找准一个方向使劲走,走到一半开始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接着一声猫叫。
梅菲斯特开始往猫叫的方向走,果然越是接近越清晰,然后就来到一个悬崖边上。
猫叫声也从悬崖下传来。
跳下去吗?不是梅菲斯特心存疑虑,而是喜欢在悬崖边上写谏言的人太多了,他总得考虑几秒。
反正这是他的梦境,跳一下又不会死。
毕竟,这位兔子小姐也是早早就在保护他的人。
无限的坠落,梅菲斯特从悬崖上跳下去后就一直感觉在坠落,再也看不到地面,也望不到底部,他从梦境中坠落,渐渐感觉到意识更深、更沉。
法师的梦境大致也分成两种,平常休息就是浅层梦境,肉体休息了,意识在小范围活动,深入沉眠是更彻底的休眠方法,等同于昏迷,而现在梅菲斯特随着坠落感觉自己要陷入沉睡了。
可是就在打瞌睡的瞬间,耳边好像听到啪的一声,不是来自别处,而是自己,狠狠砸在地上。
经过漫长的坠落,重力加速度后砸在悬崖下,梅菲斯特惨叫一声死掉了。
看来悬崖边不管有没有谏言都不要跳。
不过很快他又醒过来,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从地上爬起来,周围是虚无,黑暗发出愉悦微笑,头顶是璀璨的星空,日月好像凑近观察他这位不速之客,四周跳跃着一些好像具有生命的火球,但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