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您好像成为这里最没用的人了。”
梅菲斯特左右看了看，案发现场有导师负责，追踪凶手有贾斯汀负责，他呢，现在只能指着自己。
“我贵族家的法爷。”
梅菲斯特现在能拿出手的也只有出身了，还不是地位，不过贵族法爷多少能和小镇骑士说上话，实际上镇子上还有个男爵在的，可对方怕得要死，所以当地姗姗来迟的只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骑士。
可问题是咒杀事件，当地教会的神官大人也陷入其中无法脱身，老骑士又不是法爷对这种事情一筹莫展，梅菲斯特看对方年纪算大的了，处理神秘事件的唯一经验却只有写信找人送去格拉蒙家要支援，跑得快，过几天支援就该来了。
梅菲斯特真心心疼现在的格拉蒙家，想当年安莉斯塔家族时期，领地里法爷还挺多的，换到目前格拉蒙家治理时期，现在重税加上法爷力量收缩，他们生活状况真是大不如前了。
“能得到您的帮助固然好，可是我们这里显然拿不出任何报酬，而且碍于您的身份……”
“我知道，格拉蒙家不喜欢这样，可他们现在自顾不暇了，况且这里的男爵阁下也是体面人，蜥蜴人过来咒杀手艺人，对你们来说是很大的损失。”
梅菲斯特和对方交谈中随意亮了亮牌子，由于两大家族关系不怎么好，矛盾尖锐，梅菲斯特大概说明来意就行了，这里的小领主也就是格拉蒙家的附庸，又不是死忠粉，得生活啊，求助刚好路过的梅菲斯特也在情理之中。
趁这个机会，梅菲斯特唯一想要的就是名声，毕竟他不能真什么都不干让对方家族白白拿好处。
“我唯一的请求就是你能保证这件事情的公平，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你能如实告诉镇上居民是什么人在帮他们。”
“这太高调了。”
“那我走？”
“稍等一下，我实在不好做这个决定。”
“只是你的立场就可以了，骑士阁下，我还没有爵位，和这里的小贵族关系更不熟，没兴趣与他们打交道，唯一在乎的就是不要白跑一趟。”
帝国当然对骑士精神有一定美德约束，可是忠诚与诚实两个品质就跟遇到bug经常挨在一起报错，骑士在左右为难之后选择了遵从骑士之道来自我满足。
“我年纪大了，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不会被人破坏，您刚过来就找到了凶手的线索，可不可靠已经一目了然了，感谢您能出手相助。”
不管格拉蒙家怎么想，老骑士没啥追求，只希望事情快点结束，抓到杀人凶手给雕刻家的儿子和居民们一个交代，不然人心惶惶。
至于格拉蒙家，向这群虫豸求援鬼知道什么时候能得到帮助！
梅菲斯特顺利收下这份委托，接着就看到梅丽莎贝尔拖着三个人从神殿里出来，分别是昏阙的神官与守卫。
“他们这是？”
“处理受到暗示的人可以采取激烈一点的手段，所以我给他们做了个麻醉。”
“全麻，拳麻，我懂。”
两人露出了谁都明白的表情，接着梅丽莎贝尔就像拿着卷子的导师一样丢给梅菲斯特一个难题。
“我特意留着他们身上的诅咒气息，你来分析分析他们的特征。”
“是蜥蜴人萨满。”
老勇者并没有和梅丽莎贝尔交谈过，所以梅菲斯特装作认真检查的样子，然后得出结论。
“相当古老但实用的咒术，就是破坏精神阈值、致幻，然后暴怒，以杀死身边的人为主，不过咒术的来源很有意思，好像夺取灵魂碎片献祭用，起码赐予他们力量的人会收走十分之一的利益。”
“在英格瓦尔特获得魔力资源是非常简单的事情，杀人剥夺灵魂恰恰是性价比最低的行为，背负此罪多用重刑，但在国外那些野蛮的地方，通过杀人献祭魔力反而是最简单的行为，不用辛辛苦苦去矿山采矿或者炼制魔药。”
可以说帝国用各种方法把法师们养起来了，他们在这里能简简单单就获得法师资源，再不济也是能用钱买到资源和知识的，而在其他地方就不同了，残酷的法师学徒制就是普通人难以跨越的门槛。
梅菲斯特给昏迷的几个人一一做了净魂仪式，驱逐身上的诅咒气息然后一顿助眠好梦，梅菲斯特的魔法技艺已经很熟练了，比如催眠魔法，就是拿着唢呐也能发挥同样的功效。
先把小镇的危险解除，接下来就该有仇报仇，梅菲斯特认为那些下咒的蜥蜴人应该就在附近，不会跑远，这种偶尔过来袭扰也是部落民族的老传统了。
正当他准备动手的时候，贾斯汀提着两个脑袋走了过来。
“就在东南方向，我发现一支两百人的蜥蜴人营地，可以肯定这里发生的糟心事和它们脱不了关系。”
梅菲斯特轻轻点头，打了个响指。
“那没什么好说的，扬了他们。”
从数量上看，对面人还不少，可从战斗力上，梅菲斯特可以说，对方已经被他的1级车包围了。
这些越过边境线的蜥蜴人也就这点出息，从以前大张旗鼓抢劫村镇，沦落到他们明白露头就得死。
教会勇者，人类世界中为数不多的仁慈代表，他们通常是故事中正义的代表，值得被各种方式歌颂功绩，但现在蜥蜴人营地被贾斯汀一人给打掉了，接近两百数量的蜥蜴人被一个人包围，杀到士气崩溃。
蜥蜴人觉得，他们不至于吧，跟往年一样在边境干点坏事，人类发现了最多派遣队伍把他们驱逐了，蜥蜴人消耗点人口，完成献祭指标就算完了，目前这种小偷小摸不至于派勇者过来洗地吧？
梅菲斯特其实并不喜欢战斗，血腥不仅会染红衣服也时常刺激着神经，随着年龄增长总是在想一些残酷的画面，死者的尸体老是会出现在脑海里，这种生活让梅菲斯特颇为烦躁，这点上还是更喜欢前世，起码不用三天两头就面对这些限制级画面。
不过这些可是敌人，梅菲斯特了解蜥蜴人大概是什么性格，他们生活在沙漠或者沼泽，起码这边大好的土地都在人类和妖精手里，再加上他们没什么优质产出，只能沦落为强盗。
但努不努力和能不能努力是两回事，就算帝国再怎么小心眼也不会完全拒绝异民族的流民，在帝国内也能见到品行良好的蜥蜴人，只不过更多的蜥蜴人都是宁可过着打家劫舍的生活也不愿意辛辛苦苦种地。
种地党看了十分愤怒。
塔薇儿陪梅菲斯特一起欣赏战场，贾斯汀的剑术充满闪耀的光辉，老勇者上了年龄但身手技艺没有落下，每次突击横扫都好像一道闪耀的光辉，每次短距离移动都像瞬移一样，这也是他称号的来历。
“贾斯汀是勇者里的特例，倒不如说早期敢雇佣安莉斯塔能算正常人吗？”塔薇儿亲切笑着，在休息的时候总是会拉住梅菲斯特的手。
“确实如此，塔薇儿你觉得人们的生命有没有价值？”梅菲斯特询问，当他可以安心躲在后方观察的时候，可以思考的时间就变多了。
在人类环境中，关系亲密的人会相互牵着手，如果是在战场上，梅菲斯特则会感觉比较有安全感。塔薇儿站在这里，就意味着无论发生什么都不用害怕，梅菲斯特体验过那种感受。
“这得看是谁，您的生命对我来说是无价之宝，其他人在我眼里则一文不值。这是你和我。如果是对这个国家，贾斯汀也不过有利用价值，勇者的存在可以减少军队的伤亡，或者保障某些道路的安全，这些蜥蜴人显然就一文不值了。可如果是这些蜥蜴人呢，如你所见，即使是这个偏僻的小镇，他们为了掠夺那些普通人就得搭上自己的性命。”
梅菲斯特望着逐渐燃烧的蜥蜴人营地发呆，他感觉自己这高等级的社交骰子丢不出来有点郁闷，但贾斯汀表示今天的事情很简单，他亲自前往蜥蜴人的营地调查，根据梅菲斯特和梅丽莎贝尔提供的线索找到凶手时，这个案子就算结束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审判罪业。
不过梅丽莎贝尔还是抱怨贾斯汀杀太多了，以至于血流成河，尸体也堆积如山，作为法爷她还得负责火化一下，不然以后这个地方肯定会诞生亡灵。
“我有点奇怪，怨念这种力量是如何诞生的，这些蜥蜴人难道就没有对贾斯汀的怨恨吗？”
“怎么可能没有？不过对他们而言，作死的次数多了，有朝一日被杀了也没什么奇怪的，换句话说已经有思维定制，习惯了。然后他们的怨恨，实际上是怨恨失败，而不是怨恨贾斯汀，再加上一群蜥蜴人加起来还没贾斯汀厉害，有天大的怨念也成不了事。”
生前所有人绑在一起也无法打败贾斯汀，死后还能兴风作浪？不可能了。
塔薇儿这时客观拿出了帝国金币，这么说可能有点俗了，不过说到衡量一个人的价值时，即使在魔法世界，讨论一个人能创造的金币数量也是个简单易懂的方法。
对于贾斯汀，这个道理就更好利剑了，老勇者其实相当耿直，根本没考虑过那么多，只想用剑和对方亲切交谈。
“我不是来跟蜥蜴人们讲法律和道义的，他们如果真心悔过了，请在神明面前诉苦，愿下辈子能做个好人。”
勇者们一般都是这样，觉得某一方做得不对，决定出面之后就是用武力说话，要么打服我，要么打死我，否则不考虑讲道理。
“道理没错，可是身为勇者的你这样杀戮不好吧？”
其实换个时间，普通的勇者如果进入蜥蜴人的部落也会被款待的，甚至从蜥蜴人那里接到阵营任务。
“我知道，但比较蜥蜴人的困难，这片领地最近属于领主三不管吧，格拉蒙家自己折腾就算了还连累人民，今天不多干掉一些蜥蜴人，明天说不定又会有哪个村镇被袭击，不如我勤快点，这个地方起码两三年内不用再担心蜥蜴人了。”
“感觉有些可惜。”
“蜥蜴人的命也是命？”
“那倒不是，如果把这些蜥蜴人丢棉花地里大概能创造更多价值吧，我知道沙漠和沼泽那边的日子不好过，但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主要梅菲斯特还记得一些经验之谈。
早些年帝国许多领地都动荡不安，十分混乱，那时堪称军阀割据，正面顶着荒古黑森林的压力，后方是领主们天天火拼，那治安当然是恶劣至极。
这时就能充分看到种田的价值，梅菲斯特的家族早些年就是这样，赶着平民开拓土地，打服领地内的魔物娘一起耕地，然后发展商业，安居乐业，把村子发展成镇子，把镇子城市化，随着越来越多的种族愿意为保护自己的家园而战斗时，治安自然而然就好了。
“你给蜥蜴人减少人口，他们不会感恩，也不会感受到痛苦，以后人多了，没饭吃，下次还敢。也许我可以从根本上解决蜥蜴人的问题。”
梅菲斯特主要担心贾斯汀晚年问题，这位饱经风霜的勇者如果哪天死于报复未免过于可怜，毕竟老了啊。
贾斯汀表现很洒脱，把剑收起来，毫不在意。
“我想这就是梅菲斯特少爷存在的意义吧，如果哪天愿意解决这里的问题，我也会努力帮忙的，别看我是勇者，其实在庄稼汉的把式上不输给老农啊。”
散发着坚强朴实气息的好勇者在完成任务后心情平静。
几个人又重新打扫了战场，梅菲斯特在贾斯汀的指导下辨识这些蜥蜴人的地位和身份，他们主要是拿回萨满的头和法杖，然后得研究一下这些蜥蜴人在做什么献祭。不远处梅丽莎贝尔召唤了一些土元素出来，在不远的地方挖坑和搬运尸体，然后给坑里丢个火焰之蛇的魔法，可以燃烧几天几夜。
“塔薇儿，你知道蜥蜴人在给什么东西献祭吗？”
“小角色，你不用担心会遭到什么报复。”
“我可以再问一下吗？什么样的存在对你来说不是小角色？”
“妮古拉丝这样的就够了，不算小了。”
那确实。
不对，这样就是说深渊领主以下皆是小角色了，范围攻击甚至覆盖了古老支配者。
“其实有一个简单的办法，同时能让您适当领略一下另一个世界了。”
“要做什么？”
“用蜥蜴人萨满的头骨进行召唤，我可以带您潜入虚空，找赋予他们诅咒魔法的家伙当面谈谈。”塔薇儿不动声色，只是踮起脚尖朝梅菲斯特的肩膀上靠近距离，然后在耳边轻轻提议。
好家伙，顺着网线过去打人吗？
梅菲斯特看了一眼还在火葬服务的梅丽莎贝尔，导师好像没注意到这里的交谈。
“潜入虚空什么的，我怕我丧失理智啊，还有那种地方我根本找不到方向感。”梅菲斯特有点害怕，依稀记得上次坠入虚空还是在上次，没错，就是被塔薇儿拉进去的，从虚空一路坠入深渊深处。
其实虚空漫步算术士后期技能，术士独门瞬移技术。
早些年，别的派系都有瞬移或者高速移动的魔法，但术士却欠缺移动技巧，后来连元素都会在脚下放个魔纹，扶着轮椅飞来飞去了，术士还是只能靠跑跑跳跳。
这时就有术士不服了，表示既然我们可以在现实中随意进行召唤仪式，那能不能反过来呢？从坐标A进入虚空，然后在坐标B打开进行召唤仪式，把自己召唤过去。
果然，有了这个想法的术士拍了拍脑门“俺一寻思”，再失踪了几代人后，这个魔法算稳定下来了。
不过唯一要肯定的就是，人类果然无法适应虚空世界，那是个没有天地、没有方向和距离的地方，一切概念逐渐模糊，只有从外界来观测还能看出个深浅。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你的保护呵呵呵……”
这就更欢乐了，塔薇儿的保护的确安全可靠，但她最恐怖的地方大概也是保护本身了。
果然，谈笑间就觉得塔薇儿身边光线变暗了，她那笑容中散发着光辉，一些黑色魔力形成的触手从肩膀爬过来在梅菲斯特看得着的地方摇曳，一些泡泡也在周围咕咚咕咚飞舞着。
“咕，果然是这样，真要进入虚空了，你就不是塔薇儿了吗？我这个颜狗还是更喜欢人形美少女啊。”
“带点动物化呢？”
“百分之五十不能再多了。”
塔薇儿轻轻松开梅菲斯特的手，这时梅丽莎贝尔已经完成火化服务返回过来的，所以只能小声诉说。
“您考虑考虑，提升虚空亲和，提升术士能力，潜入深渊直面恐惧无疑是最好的方法，而且您就不好奇那些魅魔在虚空中是怎么生活的吗？如果您同意的话，晚上准备好召唤魔法，我们两个单独潜入。”
“咕，害怕。”梅菲斯特假装畏惧，声音平淡，“知道了，单独找个时间潜入虚空吧，这样才能和你面对面接触。”
“知道了~”
梅菲斯特和塔薇儿约定线下见面的时间，同时蜥蜴人咒杀案也宣布调查结束，梅菲斯特带着一堆遗物残骸返回镇子上，把蜥蜴人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老骑士表示十分不爽。
这片领地名义上也在格拉蒙家族的保护下，往前二十年，老家主在的时候没出过这种事情，那时法爷们会参加巡逻队定期搜索，根本没有发生过诅咒事件，蜥蜴人什么的更不敢轻易越界，帝国骑士的战斗力也算威震八方了。
可现在，区区蜥蜴人竟敢越过边境偷袭镇子，要不是梅菲斯特这边支援及时，镇子上唯一的神官可能会惨遭毒手，然后这个诅咒可能会传播开，导致更多人死亡。
“不过我无法确定是不是只有你们这一个地方遭到袭击，也许还有其他蜥蜴人分散在边境上，格拉蒙家应该为此负责。”
“还负责呢？他们现在自己的裤裆都不干净！真该死。”
尽管这么说，但老骑士还是感激梅菲斯特的挺身而出，不介意在当地宣传下梅菲斯特的帮助，也许还能争取未来跳槽的机会。
跳槽到赫尔蒙特家，不说荣华富贵吧，起码不用担心被蜥蜴人这种小角色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