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再说，前线的士兵们需要的是支持和肯定，以及来自家人的祝福，其他的问题等冬天过去再说。”
“哦。”
赫尔蒙特家和人马物流有协议，每年这个时期会全力支持邮寄业务，确保士兵们的家书能送回后方，也确保后方的书信在冬季之后能让士兵们看见。
“安娜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在想着赚钱呢，但有些生意必须等到你长大之后才能去碰。”
“嗯，理论上是这样，但贾斯汀爷爷会帮我。”
“放过他吧，毕竟是勇者大人……”
梅菲斯特就是随口劝劝，毕竟在他看见的地方贾斯汀已经快承包了公馆所有杂活，耕地、修缮、打井、挑水、狩猎、守卫都是他在做，除此之外还得帮安娜经营生意，你就宠着她吧。
所以当梅菲斯特说完之后，贾斯汀理所当然表示了拒绝。
“没关系，我乐意。”
“这可真是超级无敌的终结话题技巧。”
“具体原因不用多说，总之，我不在意。”
贾斯汀虽然没明说，但感觉他心里一直埋着巨大的愧疚，这份愧疚伴随着巨大的悔恨，化作保护安娜的力量。
再加上知道内情，梅菲斯特对贾斯汀和安娜（安莉斯塔）现在的状态感到遗憾。
车子外风雪呼啸，在前进到荒野的时候感觉温度更低了，而且在翻过一处丘陵时还碰到了雪鬼，这是在大风雪中容易出现的野外魔物，从能见度极低的白雾中缓缓走出，用极低温的双手触碰并冻结无辜的路人。
魅魔们看到这魔物就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在梅菲斯特等人下车的时候，魅魔同时报以讪笑。
这时没人会在意几个魅魔的看法，塔薇儿拿起枪和盾，贾斯汀也拎起大剑，梅丽莎贝尔拿出魔导书，就连梅菲斯特也拉开加装了滑轮机构的长弓。
野外遭到魔物包围，一般是普通人大声喊救命，但现在立场变了，完全是雪怪喊救命。
“我必须要说魔物这种东西真是讨厌，杀都杀不绝，以前这个国家还组织过魔物灭绝活动，结果还是失败了，无论杀死多少，每年春天都会重新出现在各个角落，简直像地里长出来的一样。”
“好像就是地里长出来的？我记得看过一本《魔物之母》的观察报告，据说也是某个远古之物订下的规则，经历一个周期后魔物会从某个空间里直接传送到现世。”
“这是猜测啊，还有说魔物全部来自虚空，然后奇美拉的存在就让这个说法站不住脚了，再说魔物之母，魔物的血脉来自各个生物，甚至还有神裔，这些就可以推翻魔物之母的存在，不过比起前者，虚空世界好像一直流传着一个起源说，起码大部分虚空生物都有渊源。”
梅菲斯特这时也想报妮古拉丝的身份证，从塔薇儿那里得到的描述中就是妮古拉丝管生不管养，太操蛋了。
不过塔薇儿也说过，从虚空到深渊也有一些类似她的存在，虽然没她厉害，但那些古老存在也会诞下子嗣，成为人们嘴里的魔物，再说魔鬼和恶魔也是源于某个古老存在，所以并没有什么“万物起源魔物之母”的说法。
除非妮古拉丝想主动获得这个称号，她有那本事。
在旅行途中时间太充裕了，梅菲斯特当然把大部分时间用来看书，这期间钻研两件事，一个是变身术理论，一个虚空里的定位和探索。
关于变身术，梅丽莎贝尔直接把现成的体系教给梅菲斯特，把她百年运用的经验理论一股脑倒过来，梅菲斯特直接以最优解打底学习，但关于虚空知识时，梅丽莎贝尔也只能让梅菲斯特自己探索和体会，就好像每个术士的理解都不一样。
在梅菲斯特打开书的时候，梅丽莎贝尔总是倚在旁边，把脑袋探过来，让金发完全洒在梅菲斯特膝盖上，经常能清楚看到梅丽莎贝尔纤细的脖颈，而盯着梅丽莎贝尔超过五秒，导师就会反映过来，她会翻翻眼，然后数落魔法的秘密没她好看，让梅菲斯特集中精力，或者干脆用头发勒住梅菲斯特的脑袋强行转移到知识点上，不过这也让她头发上的香水味渗透过来，以至于梅菲斯特肚子和大腿上也留下香水味，当她离开的时候梅菲斯特也经常注意到座位上残留她臀部的温度，然后再过一会儿，梅丽莎贝尔又会回到原地重新倚在这里。
驱车时间里，梅菲斯特高强度和梅丽莎贝尔贴在一起，感觉距离太近了。
“梅丽莎贝尔小姐好像在等你先开口。”
吃饭的时候，塔薇儿先为梅菲斯特暖手，其实手是暖的，只是用借口牵在一起，她好像在感受梅菲斯特活着的温度，然后对此感到平静，接着优先给梅菲斯特端上热饭，接着才是其他人。
“这种事情，同时追求两个女孩显得太渣了，但相互都吸引着对方却碍于面子迟迟不能开口，而我心里那些小九九也幻想着梅丽莎贝尔，确实很头疼。”
前世嘛，妨碍梅菲斯特没有脚踏两条船的最大阻碍不是法律，而是他就没找到女朋友。
这边世界帝国对婚约是有神圣保护的，但对男子的风流并不做约束，同样，帝国也不妨碍女性多找男伴，这类风气相对开放，只要没结婚，随便婚几个，完全看当事人心情。
只是玩归玩、闹归闹，别拿婚姻开玩笑，提升生育率没有问题，可是破坏婚约一般会从重处罚。
“放开点，别害羞，我不在意你和凡人的交往，因为只有我们能抵达永恒……”
“啊，这可真是太棒了，你说了我们对吧？我也被算进去的话，未来的光景真是无法想象。对了，关于克洛里斯，你知道他最后真正的死因吗？”
“按照你的标准，克洛里斯就比较可怜了，他来这里还真是为了给龙看病，但卷入深渊事故中，为了对抗深渊而死。更直接的说，这里的人在做危险的事情，龙是个蠢货陪着一起闹，但克洛里斯发现了真相，当他试图掩盖和挽救的时候，却被两方势力当成窃贼对付，最后被坠落蛇坑，在疯狂中死去。”
“这边的深渊事故是啥？”
“就当做谜题，这种事情由我告诉你就没意思了。”
“好吧，换个问题，他成功了吗？”
塔薇儿突然用手指卷起头发，很少见的思索片刻，才一甩发丝，笑着说道。
“本来是失败的，但用毅力成功了一半。他的声音很久之后才落入虚空中，我听见了，也看见了他灵魂的碎片，才知道这件事情，如此这般~这个故事的拼图就由你去探索吧。”
事实证明，行走在野外的方便程度完全取决于队伍里有多少法爷。
如果是普通队伍，在连续恶劣的大雪天气行动根本是不可能的，越靠近腐地，附带魔法催生的冰雪能把马匹都冻死，而且潜伏在野外的雪怪可能随时跳出来给马匹来上一个，嘎嘣脆一下，马没了，人也失去行动力。
有法爷则烦恼消除，幽灵马可以二十四小时无休，法爷拉车平稳又安静，强化过的2级车堪称全地形，遇到沟壑、河流或者难以行动的地方甚至可以拖着马车飞过去。
队伍疲倦需要中途休息露营的时候，普通队伍需要找地形、洞穴，而有了法爷就不一样，简单一个守护结界就能清理出一片温暖区域。
法师们纵然没有改变气候的能力，也起码能保障身边的环境无论什么时候都能适宜生活。
现在的2级车就是这样，温暖舒适，防御力高，不过内部空间就这么点地方，三排座位加车夫，贾斯汀和安娜稳定坐在后排，因为贾斯汀穿戴盔甲看起来块大，加上安娜之后基本就把第三排占满了，塔薇儿和梅丽莎贝尔两人形成强对流气候，吓得魅魔们只能蹲在中间瑟瑟发抖。
有些晚上，睡了一天的梅丽莎贝尔反而在夜里不睡，甚至会趁夜离开马车在附近巡逻一圈，要么就跑去前方很远的距离确认安全，有时候还会因此错过马车掉队，后半夜整个都在追马车，追上之后什么也不说，悄悄掩盖偷跑罪行，利用魔法变成松鼠钻到梅菲斯特身边，或者干脆就钻到怀里，然后除了安娜，其他人都能发现她在装睡。
早上问好时，梅丽莎贝尔的表现基本为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乱动，在梅菲斯特稍有苏醒迹象的时候她就会睁开眼睛，在梅菲斯特打招呼前的瞬间，她会假装揉眼睛，小声嘀咕一声“讨厌鬼”，然后转头缩在角落里继续补觉。
“……”这样相处下来之后，梅菲斯特逐渐遭不住。
他以前在学院里呆那么久，从没像现在这样产生幻觉这个女孩是不是喜欢我？
这就是旅行时无事可做综合症的表现了，梅丽莎贝尔好像也没打算在这点时间开拓学识研究魔法，无聊的时候就过来逗逗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又不是木头人，越来越觉得她就像草地上的兔子，梅丽莎贝尔像在头顶盘旋的猫头鹰，目标就是他。
某天趁着下车活动的机会，梅菲斯特在森林边上悄悄和塔薇儿交流。
“塔薇儿，商量个事情。”
“雪停了，今天天气不错，幽灵马也需要照顾一下，上午的时间我坐外面吹吹冷风好了。至于少爷您的事情？不用和我商量，我没有任何意见。”
“这个问题很严肃。”
“一点也不严肃，因为我没有任何意见，现在的您就是个沾沾自喜的小鬼，甚至有卖弄炫耀的嫌疑。那么~重要的事情我说两遍，关于你想商量的问题还是要询问自己的内心，不要骗自己，我确实没有任何意见。”
还真是说了两遍，塔薇儿明显就是看戏的样子，或者说她一直都很尊重梅菲斯特的选择，除了有些建议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外，并没有过多干涉梅菲斯特的想法。
“你这放养主义还真是心大，我要是哪天被拐跑了你会不会哭啊？”
“哭是什么？你跑得掉吗？况且我也很喜欢梅丽莎贝尔这个魔女，再说你的身边也应该有个得力助手，再过几年她的魔法会更加精进，而你正好需要这样的引路人。”
“如果把梅丽莎贝尔换成妮古拉丝呢？”
“很好，那我和妮古拉丝之间得死一个。”
“好家伙，我懂了。”
正常人看来是无法理解深渊领主的想法。
休息时间魅魔ABCD跑边上玩雪，然后舔雪，然后从树上吃雪，接着在地上堆雪人，不知道是不是来自血脉的呼唤，这些蠢魅魔很快堆了个还原度贼高的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
然后…然后贾斯汀跑过来一脚踢碎这个闹剧，身上涌现的圣光还挡住安娜的视线，对于魅魔们的怒目而视，老勇者横眉冷对，最后还是魅魔怂了。
她们希望梅菲斯特评评理，梅菲斯特就过去堆了个……大概就是学生时代，夏天把两个窗帘系在一起，让风吹起来的形状。
然后…然后梅丽莎贝尔一个贯穿风矢打过来，对梅菲斯特的审美进行评判，为什么非得是大的好？小的就不行吗？平的难道不好看？
梅菲斯特点点头，表示了理解，开始招呼魅魔们在地上围城廓，这绝壁的城墙确实威严了很多。
“唔哼……（半恼）你有这个精力不如去写书！”最后梅丽莎贝尔没办法，总不能用魔法把梅菲斯特扬了吧，所以就跑过来，一下一下的冲拳捶打梅菲斯特的后腰。
“痛痛痛。”梅菲斯特打着哈哈笑着抱头鼠窜逃走，回到车里准备写安莉斯塔传。
旅行中的空闲时间太多了，除了学习魔法之外就是抱着小本本写小说，最近刚刚写到帝国王子被安莉斯塔骗走的剧情，同时还给其他人看了看，贾斯汀表示还原度很高，但现实更加离谱。
“还能更加离谱？”
“当时帝国的王子其实是不相信的，就算伪造了皇室调令还是不能轻易出兵，所以我们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段让他失去理智？”
“讲讲。”
梅菲斯特在手里转笔，贾斯汀开始闭上眼睛回忆当时的情况。
“安莉斯塔就偷换了宵暗魔王的手令，然后伪造字迹写信骂王子。”
“……”
梅菲斯特在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并且是真幻术魔力形成一个亮闪闪的黄色问号泡沫。
“骂……你们是怎么……？”
“这件事情你知道就好，别全写进去。那位王子堪称骑士的典范，爱护士兵也爱护自己，不会盲目维护平民也没有完全偏向皇室，在王道征途上他问心无愧，成为皇帝后确实是好皇帝，进行了相当多的改革，还狠狠打击了帝国内的奴隶贸易，以及把奴隶解放去工厂凶狠压榨的地主们。”
梅菲斯特点点头。
“可当时的局势，宵暗魔王准备屠杀血雾笼罩下的所有生命，周边小国没有一合之敌，我们迫切需要帝国的力量，而王子的立场必须等待确切的情报，而我们缺少的恰恰是时间，所以安莉斯塔做了三件事情，挑衅、挑衅、最后还是挑衅。模仿宵暗魔王的语气和字迹从各种角度问候了帝国历代皇帝、公开给王子寄去女性礼服，然后带着宵暗魔王杀害的人类尸骸丢进骑士团营地里，在尸骸背上刻着挑衅的话语……”
说到这里贾斯汀都说不下去了，现在想来当时有些事情都不地道，实际上他们确实有点做过头，可当时的情况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因为激怒一个王子带领骑士团过去碾压魔王，比汇报教会层层核实更快速。
“难怪这王子直接过去帮你们把魔王给扬了……”
“请允许我说对不起，因为这件事情让王子心灵受到创伤，还给帝国的骑士团造成了伤亡。”
梅菲斯特也是脸一黑，恨不得没听过这件事情，或许同样的事情可以找到其他办法，或许稍微耽误两三天让王子思考时间，毕竟讨伐邪恶的魔王也算师出有名。
当然，魔王制造灾祸，每过一天都会有数以千计的伤亡，安莉斯塔只是本能选择了最快的办法。
“这件事情……”梅菲斯特寻思了一下，默默撕掉手头这页笔记，然后新建一个空白页，“抱歉，我刚刚走神了，能不能讲一讲你们骗魔王的故事？”
“嗯嗯嗯嗯，还有个我现在回忆起来还想笑的事情，我们其实也薅了宵暗魔王许多羊毛，从他手里撬走不少经费。”
“好，就这个！”
关于皇室的黑历史，还是永远深埋比较好。
很快，休息时间结束，所有人回到车上准备再次出行。
这时梅菲斯特发现梅丽莎贝尔和塔薇儿都解开了头发，让长发完全披在身后，浑身热气腾腾的走了过来。
大冷天的，她们梳洗之后的热气让整个人都显得雾蒙蒙，尤其是梅丽莎贝尔同时使用水与火的魔力环绕身边，制造保暖的立场隔绝掉雪天的冷空气，看起来像是从溪水里捡起来的苹果，并不青涩，只是小巧可爱，红色的果实充满诱惑力。
梅丽莎贝尔虽然个子不高，但头发长过头了，由于经常都是缠在身上甚至能当被子和衣服用，梅菲斯特根本不知道这头发有几米长，但肯定远超一米三。反倒是塔薇儿的黑发恰到好处，放下之后仅仅是及腰的程度，如同午夜星空的头发内侧好像是真有星空，稍一留神就被吸引去了视线，发丝飘舞的时候隐约能看到泡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洗发水没冲干净呢。
“喂，出门之后你一直坐在车上，就连休息也不下来走走？”梅丽莎贝尔回来之后，顶着一身蜂蜜般甜美的香气凑过来，用头发戳了戳梅菲斯特，示意他下车。
“我刚才有去堆雪人，话说你们在附近发现温泉了吗？”
“没有，用风魔法把天上的雪花聚集然后净化，加热之后就这样了，你要知道啊，我可是魔女，身体可是很娇贵的，一天不洗澡就会不爽，再说塔薇儿和安娜也是女孩啊，即使在外面旅行，有条件就该清洁身体。”
“好吧，知道了。”
梅菲斯特继续埋头写书，结果这次被梅丽莎贝尔抽走书。
“跟你说话呢，算了，我直接问吧，你会梳头发吗？”
梅菲斯特点点头，然后同时看到塔薇儿和梅丽莎贝尔的头发，突然被恐惧支配，这种恐惧并没有任何恐怖成分，单纯是对麻烦的畏惧。
他会打理自己的头发，再碎不多几缕毛，用热水从头顶浇下来，然后随风自然干就是他的发型了。可要换成为女士梳头，小时候给姐姐妹妹梳头就是噩梦，她们嫌弃这不好那不好，动作大了揪疼她，动作小了梳不开，梳理之后还要编发型，尤其是打理贵族式的小辫子，直接就从早上忙到午饭，要么从傍晚熬到深夜，让梅菲斯特充分理解了就算自己是穿越者还有学不会的生活技能。
“会，还是不会？”梅丽莎贝尔的语气开始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