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带着腥咸的古怪腥臭味自液体上散发而出，与他口中浓郁的异味如出一辙，剧烈的烧灼感顺着食道奔腾上升，逼得瑞奇哇哇呕吐了起来。
哕出几口酸臭的胃液，他强行打起精神，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污秽，开始试图寻找出路。
忽然之间一点亮光映入了他的眼帘，远处微弱的光线在缓缓移动，像是某种生物在逐渐靠近。
虽然仍在稀里糊涂之中，但童年曾经有幸接触过超凡力量的经历，让青年有着超越普通人的警醒，他轻轻挪动酸软的双腿，飞快选中了最大一根石笋，悄摸声息的躲藏在了后面。
那细小的光亮，如同一丝希望，牵引着瑞奇的目光，让他心跳砰砰加速，既紧张又带着一丝期盼。
比想象中的更快，一团幽影好似没有重量般飘然而至，几条明暗线条勾勒出一个略显瘦削的人形轮廓。
指头肚大的白色光团飘飘荡荡，像是萤火虫尾光般浮在空中，一张稚气方脱的女性脸庞紧随其后。
淡金色发丝胡乱散落在肩头，显得有些乡下土气的脸蛋上点缀着几枚雀斑，整体形象虽算不上娇艳，但也透出几分青春的俏丽，却是个中学生模样的瘦弱少女。
但那明显不合身的破旧风衣和褪色牛仔背包，把她的形象分拉低了不少。
少女左右扫视，目光恍如能穿透厚厚岩石，径直锁定了目标。
“这位先生，请快点跟我走，那个怪物就快要回来了！”
先有细如蚊的呼唤钻入耳中，又见到光球悠悠荡荡，画了个半圆贴近了身旁，瑞奇情知已经暴露，只能硬着头皮探出脑袋结结巴巴的道：
“你……是谁？怪物……又是什么意思？”
“没时间解释太多了，请相信我，路上我会慢慢告诉你。”少女语气中带出一丝焦急，纤细十指迅速做出几个手势。
瑞奇浑身一紧，无形力道好似一只透明的大手，将他毫无抗拒之力的拖了出来。
“至少先……告诉我你的身份，还有是怎么回事啊……”
身不由己的跟随在少女后边，青年手舞足蹈，还想最后挣扎一下。
“我，我叫嘉丽。”
女孩不知施展了什么法术，让两人几乎是脚下抹油般轻松的贴着地皮滑行，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就像那并非是凹凸起伏，粗糙硌脚的岩石，而是一条平整的柏油公路。
她谨慎的熄灭了照明光球，但虚幻的波动随之而降，盘踞在瑞奇眼眸之上，令他能够洞察黑暗。
除此之外，一层透明气泡状的屏障也悄然张开，将他们的身影原地隐去，隔绝了行动间的声光响动乃至气味。
这样流畅迅捷，挥洒自如的默发多重施法，其难度之高即使放在大型组织当中，也是属于资深中高层成员的专利。考虑到女孩年龄之青涩，简直能让任何一个识货的超凡者惊叹不已。
然而纵使显露出如此傲人的实力，她依然紧张万分的不断回头打量，双手捏着一个法印，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仿佛背后有什么恐怖之极的怪兽会随时扑来。
“应该算是个……流浪的魔女？”名叫嘉丽的年轻女孩脸色黯然了一瞬，似乎是有些相当不好的回忆闪过。
“至于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走过隧道的一个岔路口，调整了一下速度，她放慢脚步，朝着左手边示意道：
“我在旅行途中，曾经偶然认识了几位同样无家可归的朋友，艰苦贫穷的命运，并没有磨灭他们心中的善良。然而……这样的好人却在某一天失踪了。”
嘉丽痛苦的偏过头去，不忍直视那凄惨的景象。
宽大的石缝中，塞满了一具具的干瘪尸体，黑黄硬皮紧紧绷在枯瘦如柴的手臂上，像是荒野孤坟前的简易十字架斜斜举起，无声诉说着他们生前遭受的绝望与恐惧。
“因为有点特殊的能力，我顺着线索找下来，就到了这里。”
“唔。”瑞奇惊惧的捂住了嘴巴，他的脑筋也算好使，转眼领悟了女孩话里的意思。
“我，也是其中之一，对吗？”
受到对方透露的消息启发，瑞奇心头模模糊糊的影子又再度涌起，只是被那熟悉的昏痛干扰，一时半会分辨不清。
“这些受害者，好像都是男性？”
不敢耽搁太久，短暂的停留后，两人重新启程，瑞奇正要将投向狰狞尸堆的目光收回，忽然间心头灵光一动，恍若想到了什么。
然而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一个奇妙的声音骤然响起。
“亲爱的，你要去哪里？”
轻轻的声音好似棉花样柔软，清泉般柔顺，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魔力。
上一秒还在极远的地方，下一刻却已经到了近前。
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越来越近，行走之间像是蛇类似的左右摇摆，一点点珍珠似的鳞光贴着肢体舒展，显得如梦如幻。
瑞奇的表情一阵阵恍惚，脑海内那个身影终于完整的具现出来，与之同时，这段时间来的奇诡遭遇，也好像深海下的幽影渐渐浮出水面。
他的脸色变魔术一样，刷的化作煞白，骇然的张口大叫：
“那个家伙，那个怪……”
然则话到嘴边，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无端而生，仿佛凶猛的潮水一样倒灌入了他的心灵。
青年的面部肌肉急速扭曲变化，眼神从恍惚变作麻木，而后又定格在憧憬与顺服上。
“……那是，我的人鱼公主。”
第475章 狭路相逢1
“呸呸！”
阔大厚重的半月型战斧探出，熔岩状的虚幻光影在刃口流动，映的主人古铜色的肌肤微微泛红。
霍尔盖啐出嘴里的土腥味，摇头晃脑，把头顶蹭上的泥沙甩去。
“那个潜藏的鬼东西，难道是只耗子养的嘛！挖出的狗洞可真够长的。”
也无怪乎她发出抱怨，距离他们潜入地面下，已经过去了将近大半个小时，却仍然没有见到一个活人，纵然有相关的法术帮助，她魁梧的身躯，在狭窄甬道里还是时常碰头碰脚。
这条幽暗曲折的地道，宛如一片没有尽头的迷宫，空气中充斥着潮湿与腐败的气息，间或还夹杂着几声来源不明的细微怪响，实在让人心烦意乱。
“与其说是耗子，我觉得倒更像是某种海洋生物。”埃德金细心分辨着沿途淡薄的黏液，在海滨城市新奥尔良生活了小半辈子，这种类似于腐烂鱼类的腥臭味，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说话之间，绵延的隧道骤然中断，他们眼前空间豁然开朗。
黑暗并不能阻挡几位超凡者的视线，在奇形怪状的石灰岩壁上摸了一把，埃德金捻着指头上的湿润痕迹面露恍然。
“原来是一片天然的海蚀洞窟，那可有点难找了。”他为难的嘬着牙齿。
受到千万年水流侵蚀，这种大自然营造出的地貌现象四通八达，或许可能只有一个足球场，但也可能是一整套巨大繁密的地下世界，即使他们都拥有超越凡人的力量，短时间内也休想搜寻一遍。
“不……我大概知道目标在哪！”贝佛莉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是怀念与感慨交融。
过了一会儿，她的身体一颤，从旧日记忆里回过神来。
“大家跟我来。”
在各种异能法术的协助下，他们穿过乱七八糟的阻碍，沿着洞窟一侧，飞速拐进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德鲁伊少女寻找道路的脚步，从开始的迟疑，到越来越果断，仿佛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地方。
“大家应该知道，我小时候曾经遇到一头可怕的小丑恶魔。”
她望着依稀有些印象的几处乱石，继续解释道：
“它在数百年前曾经兴风作浪，结果被当时的印第安祭祀们所封印，地点就在这座小镇的地下。
随着元素潮汐的复苏，大约十年前小丑逃出牢笼，开始在镇子上制造恐慌，偷偷吞噬儿童的血肉灵魂来恢复力量，我和迈克等几名同学差点就被他杀害，幸好老师当时路过，出手将其击败驱逐，我也因此成为了一名德鲁伊。”
“你是说……那只恶魔又回来了？”西蒙插嘴问道：“可我记得传来的消息，它已经被那位米约先生消灭了，你那天还开心的拉着我们，去洛城最好的餐厅大吃了一顿，庆祝了整整一晚上。”
“你这个笨蛋，她的意思是……”埃德金脑子转的最快，“印第安巫师们选择的封印祭坛，那里是附近地脉能量汇聚的节点，对于超凡怪物来说，是最好的巢穴。”
“是谁？”
那他们快要走到一个岔道的时候，走在最前方的霍尔盖忽然低声喝问。
然而她的话才刚刚出口，一道碧绿的幽光乍现，在几分之一秒的时间便横跨了上百米，朝着张大脸狠狠的扎了下去。
眼看就要中招，一把魔法战斧猛然一翻，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面前。
丰富战斗经验养成的本能，让野蛮人老姐的肉体强在大脑运形之前，便做出了最为恰当的反应。
“！”
深绿色幽光被击的粉碎，带着强烈酸臭味的液珠四散，在周围岩石上，腐蚀出一个个细小凹陷。
“你踏马……！”
看着这发强酸箭的威力，要是正面吃上一发，光凭身上加持的防御法术怕是要当场毁容。霍尔盖勃然大怒，反手一斧子劈断了半截石笋，粗壮大腿上肌肉如蟒蛇窜动，一脚抽射之下，硕大石块像炮弹一样呼啸着飞撞了过去。
“你们是人类？对对……对不起。”
怯懦弱气的惊叫传来，一个满脸慌张的金发女孩转了出来。
也没见她有什么动作，烈烈的破空声便悄然消失，坚硬的石块在半空中就失去了所有动能，好似一根轻盈的羽毛，静悄悄的落在了地上。
这一手举重若轻的施法水平，让几人瞬间提高了警惕。
不过接下来对方天真到有些幼稚的举动，旋即便打消了他们大半的戒心。
“你们和那个怪物不是一伙的吧？”
女孩跌跌撞撞拖着一条渗出血液的手臂，惊喜的跑了过来，连见到陌生人的该有防备都不见半点，活脱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模样。
随后的简单交流更是证明了这点，女孩完全没有一个超凡者临危不乱的素养，安抚下她惊慌的情绪，几人好不容易才基本问明白了情况。
“……嘉丽小姐，你说见过瑞奇！他现在还活着吗？”
“是的。”嘉丽心有余悸的絮絮叨叨，对她一个数月前还是普通人的高中女生来说，刚才的境遇简直是一场噩梦，意外踏足超凡领域而获得的一点勇气，恍如阳光下的冰雪转瞬消逝。
“他被那个怪物又抓走了……”她想起来敌人的可怕，慌忙的叫嚷着。
“你的描述可真没有礼貌！”
一个不满的女人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她的声音娇媚无比，乍一听上去有着堪比磁铁的吸引力，但略微回味就有种隐约的腻味，就好像是烤制时多添了几倍蜂蜜的苹果派。
然而包括两名男士在内，现场没有一个人有时间去深究什么疑似刻意做作的语气问题。
因为就在声音响起的同时，两团湛蓝阴影极速旋转，朝着他们迎面扑来！
一线炽热赤红的痕迹拦腰横扫，霍尔盖发出低沉的怒吼，浓厚到宛如实质的狂野生命能量沸腾如火，哪怕是眼前不惧物理攻击的水元素也要被一斧劈碎。
然而她的全力一击只成功了一半，哗啦啦的水花四溅中，两头元素傀儡大部分的身躯被完全蒸发，但残存下来的部分则化作一团水球枷锁裹住了锋刃，锋锐无比的魔法武器像是陷入浆糊里的飞虫，再也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