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带恶人 第89节

  “这下,我们可以喝个痛快了!”

  老老少少们兴奋地凑到新生的溪流前,用双手、杯盏、或是水壶取来这天赐的恩惠,畅快饮用。

  随著醇香甘甜的酒液入喉,洋洋的暖意流涌进四肢百骸,驱散现世的疲劳,赐予虚幻的迷醉感。

  一片迷离的目光中,有人靠在树下,看到树枝头滴落香甜的蜜;有人用手指尖轻触地面,看到大地流出雪白的乳汁;有人轻卷藤蔓,看到紫红色的葡萄挂满指头……

  众人三三两两躺倒一片,或是满脸笑容地发出轻轻的鼾声,或是咂嘴品尝著那甘美的奶与蜜,或是伸著手去摘取那不知是否存在的果实……

  在这个美梦塑造的世界里,得到安歇的灵魂与自然合而为一,进入了某种幸福、迷醉状态。

  酒神狂女们见此情形,兴奋地簇拥向中央的费德拉,叽叽喳喳地同她讨论,得到神灵青睐的感受。

  一脸茫然的年幼公主,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便被欢笑和吵闹的女伴们,推到溪边畅饮闲聊。

  此时,暗中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从澄澈的溪流中盛出一碗酒,坐在树下,惬意地饮用,并饶有兴趣地打量著被湮没在酒神狂女们之中的费德拉,兜帽下上扬的唇角,勾勒出一丝愉悦的弧度。

  没错,这些都是他的手笔。

  海神的权能,赋予了他驾驭水流的部分能力。

  信仰的构建和酒神的天赋,赋予了他化水为酒的奇迹。

  加上水上行走这一特权……

  洛恩感觉,自己距离某个挂在十字架上的腊肉,似乎越来越近了。

  不过,不同的是。

  他不是恪守戒律的卫道士,而是要成为播撒欢愉的神,

  所以,叛逆也好,贪玩也好,想要冲破原生家庭的束缚也好。

  小丫头,你想要,我就给。

  至于能不能抓住机会,或者事发后屁股被人打成几瓣,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啊哈~

  洛恩发出祭祀同款的语气词,朝著某个不安分的小公主戏谑举杯,送上了属于欢愉之神的特殊赠礼。

  (我在作家的话里整了点乐子,免费的,记得看。)

  整点乐子:尼采在《狄奥尼索斯的世界观》里也转述过其中第三场与酒神节日有关的情景:“所有人都佩带著长春藤花冠和旋花,用酒神杖敲一敲岩石,岩石上就会冒出水来:用酒神杖刺一刺土地,土地里就会涌出酒泉来。树枝头滴下香甜的蜜,如果有人用手指尖轻触地面,地面就会流出雪白的乳汁。”尼采将此称作酒神的“魔幻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人与自然合而为一,达到一种幸福、迷醉状态。

  变水为酒,土地孕育出奶和蜜,以及主角本身的水上行走……

  以上,是不是很眼熟呢?

  ps1:变水为酒:据《约翰福音》第2章记载,在加利利的迦拿,耶稣和门徒应邀参加一个娶亲筵席,耶稣的母亲也在那里。席间,母亲告诉耶稣,主人家的酒喝完了。耶稣让佣人把旁边的6口石缸倒满水,而后舀出来送给管筵席的。舀出的水竟变成了好酒,管筵席的埋怨新郎不该把好酒留到最后。据说这是耶稣传道后所行的第一件神迹.

  ps2:水上行走:耶稣水上行走是新约圣经中所叙述到的耶稣的神迹之一。在马太福音、马可福音以及约翰福音中都有记载,

  ps3:土地流淌著奶和蜜:源出于《出埃及记》的记载。

第101章 这可太有乐子了(日6k完成)

  半个小时后。

  “这个小姨子就是逊啊,才喝几杯就醉了。”

  靠坐在树前的洛恩,望著脸蛋酡红,趴在女伴们怀中,毫无防备呼呼大睡的小公主费德拉,不由举杯调侃。

  然而,幽谷之中,一片寂静,无人回应这位教祖的戏谑。

  因为费德拉好歹是米诺斯王的嫡亲,体内流淌著纯正的神血。

  剩下的这些老老少少的信众们,基本都是普普通通的白身,面对酒的抗性,比那位小公主还要不堪,此刻已经提前找好位置,齐刷刷躺倒了一片。

  甚至,连带他参会的青年波吕摩诺斯,都未能幸免。

  月上中天,清冷的的皎月洒下斑驳的光辉,一层蒙胧的银纱覆盖在山谷中男男女女的身上,如同一床呵护的被褥。

  沉浸在美梦中的信众们正惬意酣睡,一呼一吸之间,缕缕极其淡薄的金红,随著胸口的起伏和血液的奔流,在他们皮肤之下悄然孕育并生凝。

  而每一次金红色的流涌,信众们身上的生命气息就变得更加浓重。

  他们灵魂中的郁结开散,眉心舒展;松弛的皮肤悄悄拉紧,多出几分光滑和弹性;脆弱的脏器变得更加坚韧,勃勃的生机正在跳动……

  从灵魂到血肉的种种变化,虽然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但却真实存在。

  赞美这喜悦的生命!

  树下的始作俑者隔空举杯,展露出满意的笑容。

  夜色下那双灿如水晶的眸子,欣赏著信众们皮肤之下的【金红】,或者说

  由他所给予,由人所孕育的神性!

  皎洁的月光下,洛恩轻轻摇晃著手的杯子,看著溪流中猩红如血的葡萄酒,意味深长地呢喃吟咏。

  “这是我的身体,为你们而牺牲;

  这是我的鲜血,为大众而倾流。

  提坦的灰烬,迷狂的子孙;

  我们血浓于水,我们血脉相连……”

  富有磁性的声音,如同在颂唱一首古老而隽永的神话史诗。

  在原本的历史中,拥有酒神崇拜的俄尔普斯教,信仰死而复生之神札格列欧斯。

  即,酒神狄俄尼索斯的最初化身。

  传说,神王宙斯与冥后珀耳塞福涅,最先生下了有角的札格列欧斯。

  年幼的扎格柔斯爬上了宙斯的宝座上,用稚嫩的小手挥舞著宙斯的雷电,预示著他将取代宙斯,成为世界的新王。

  天后赫拉嫉之,唆使提坦诸神将他撕成碎片,除心脏外全部吞食。

  智慧女神雅典娜则怜爱这孩子的不幸,将其心脏带给宙斯。宙斯将心脏吞下,又与忒拜城公主塞默勒结合,重新生下札格列欧斯。

  由此,他死而复生,成就了酒神狄俄尼索斯。

  而在提坦神撕碎了狄俄尼索斯,宙斯雷电烧死了提坦神的这场旷世神战中,新生的世界得以稳固,人类也于提坦诸神的灰烬中得以诞生。

  所以,在俄尔普斯教的教典中,不管叫扎格柔斯也好,还是狄俄尼索斯也好,最初的酒神为远古的人类进行了自我牺牲殉道,并完成了死而复生的奇迹。

  并且,因为提坦神吞噬了酒神狄俄尼索斯,从提坦之灰中诞生的人类,在血脉中既有酒神的神性,也有了提坦神的罪恶。

  所以,人生来具有善恶二性,人生的目的就是要抑恶扬善,以便得到解脱。人欲达此目的需实行洁净礼,参加神秘的入教仪式,遵守禁忌,如不杀生、不吃肉、埋葬时不著羊毛之物、不碰豆类等。

  人如行秘仪,遵守禁忌,坚持行善,才能摆脱魔性,获得神性,死后可以避免或减少冥府轮回的苦痛,然后进入极乐世界爱丽舍乐园,否则将在冥府中罚作永世的苦役。

  酒是我的血。

  死而复生的奇迹。

  背负原罪,却又被殉道者拯救的原生人类。

  等同天国的爱丽舍乐园,等同地狱的冥府。

  再加上俄尔甫斯教属民间秘密宗教,它不计出身贵贱、性别、城邦,均可以个人身份参加,宣扬生命平等……

  以上种种,是否有著奇怪的既视感呢?

  洛恩戏谑一笑,满饮下杯中猩红的葡萄酒。

  没错,拥有著酒神崇拜的俄尔普斯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未来的亚伯拉罕诸教有著很多的共通性。

  作为缝合怪的后者,多半借鉴过前者。

  既然如此,那么作为被隔空借债的对象,他同样可以将另一方的优点,拿来用用。

  比如,洛恩这个教祖废除了麾下酒神狂女们那种原始野蛮的游行活动,转而以未来基督教弥撒庆典的流程为蓝本,号召通过集会和畅饮的方式,完成对酒神的祝庆。

  提倡在集会上卸下伪装,释放天性,而非恪守现世的身份、法则,强行约束自己,人们也可以在此期间,向神倾诉和告罪,获得心灵的慰藉(忏悔仪式)。

  教友应当相互帮助,彼此友爱,始终怀著对生活的热情,以及取悦自己的初衷……

  当然,如果只是这些,新生的酒神教注定只是普通人的圈地自萌,对于洛恩来说所能创造的价值,极其有限。

  所以,他在此基础上,将披著集会外衣的秘仪进行了升格。

  即,将诸神拉下神坛,赋予凡人神性!

  既然世界是由提坦诸神的血肉和灰烬孕育而生,那么从中孕育的人类,也应该具备【神性】。

  同样,世界的万事万物也是如此。

  无论是土地里生长的葡萄,还是用水酿造的美酒,都应该具备【神性】。

  神拥有人性,人拥有神性。

  凡人可以成神,诸神也可以被人性左右。

  因此,无论是神,还是人,大家谁也不比谁高贵,谁也不比谁特殊。

  平等的生命追求平等的戏谑,最终为世界带来平等的乐子。

  而这种将人抬高,将神贬低的观念,和希腊目前敬神的宗教截然不同,可谓离经叛道。

  但正是因为如此,或许才能从根基上一点点切断凡人对诸神的敬畏与信仰,让那位完美的神王和奥林匹斯的强大诸神,不再无懈可击。

  为此,他尝试著用自己逐渐壮大的酒神神性,酿造出赐福的神酒,让信众们饮用,从而激发他们埋藏在体内的提坦神性。

  经过数个月的尝试,以及某位半神英雄和一大堆神血眷族爆出的零件与血肉,他的实验总算跨出了那一步,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

  饮用了神酒的信众们,相继被激活了体内的神性因子,获得了不同程度的增益。

  虽然说,这些被点燃的神性之火,和真正的神血眷族相比,渺小而微茫。如同与皓月争锋的一簇簇萤虫之光,可笑而不自量。

  眼前的这些人,甚至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或者英雄。

  但反叛的种子已经种下,时间会使之生根发芽。

  他已将窃取到的诸神权柄,将崭新的历史和未来,交到凡人的手中。

  那么,尽情地找点乐子吧,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我等著为你们庆功。

  “啊哈,干杯!”

  树下无良的教唆犯高举酒杯,朝著新生的人类,朝著叛逆的种子们,朝著夜幕下依旧辉煌的奥林匹斯致敬。

  空空的杯盏滑落,一阵微风随之在山谷间吹拂,浓郁的酒香连同奔流的泉水相继消散。

  酣睡的众人悠悠转醒,抬头望向东方。

  熹微的晨色刺破沉沉的夜幕,诸神的世界又迎来了崭新的一日。

  ~~

  克诺索斯城,第三条街,第七座宅邸。

  迎著晨曦走来的身影,拿出备用钥匙,悄悄打开房门,钻进屋内。

  然而一进门,就迎来了当面的盘问。

  “你去哪了?怎么一晚上没回家?”

  客厅中的赫斯提亚,不悦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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