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夏看一眼墙上的挂钟：“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吗？”
“聚餐时间。”安格隆微笑。
“该吃吃该喝喝遇事别忘心里搁的时间。没错。”
……
凯旋大厅。
一张足以容纳数百人落座就餐的大长桌摆放在大厅中心。
海军军官们的侍从被借了过来，靠墙站立着，负责往桌上端酒和食物。
在旁人看来，安格隆正和自己的引导者，饮血者卫队，以及几个凡人在一起大吃大喝。
约楚拉和约楚卡两兄弟坐在母亲左右当初离开努凯里亚时安格隆特意把他们的母亲带上了。
秦夏和安格隆以及克莱斯特挤在一起。
提修斯坐在角落里，她向来孤僻，不愿意搭理别人也不愿意被别人搭理。
就连布朗这个石人都参加了这场聚餐。
其他人勾肩搭背围绕长桌坐着，一边大声谈笑一边猛塞食物。
“可惜克罗马奇不在这，我有点想念那王八蛋的广告了。”
“克罗生物，保护您的安全和身体健康，保驾护航，巴拉巴拉，他翻来覆去也就这几句。”
“全场目光向我看齐！”
一个角斗士突然跳到长桌上，一脚踩着被别人嗦干净的骨头，一脚踩着空盘子，随手抄起一米高的酒桶仰头猛灌。
在众人的欢呼喝彩声中这位最能喝的角斗士灌完一桶酒，然后放下酒桶，有些恍惚的站在桌子上。
他发现曾经引以为傲的绝活，也就是喝干一整桶酒这件事如今变得毫无难度，就像是灌了一肚子水。
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他现在是个超人战士。
侍者们成队走进凯旋大厅，费力抬着一桶桶酒走进来。
站在桌上的角斗士立刻给自己加大难度，又抱起一桶酒猛灌。
“如果奥诺那老东西在这，他一定会告诉凯斯这喜欢跳桌灌酒的王八蛋，那些酒花了多少人力物力酿造出来的，如果不酿酒能留下来多少粮食什么的。”
“然后他一旦开始说教我就会给他灌酒。比起他的教育，我还是更想听他跟那莫瑞家族高骑士的事。”
“当年要塞领地里流传一段视频，是从莫瑞家族藏宝库里找到的，这视频被用来做宣传瓦解高骑士权威，奥诺亲自找上宣传部门把那视频删了。”
“他妈的那时候我在合罗斯地区作战。谁看过那视频了。”
“我看过，我只能说……那头老熊年轻时候就很有本事的，伙计。”
大厅内爆发出一阵笑声。
笑声过后，在场众人忽然安静下来。
“等我们完成手头上的事情后回努凯里亚看看他们。”安格隆说，“看看奥诺和克罗马奇，听听他们的说教和广告。”
众人都是点头。
此时药剂师加兰苏拉克突然走进大厅，看到这一片狼藉的聚餐场面不免皱眉。
“原体。”加兰俯身汇报，“饮血者卫队成员的身体情况一切正常，他们只是相比其他人转化为阿斯塔特的速度快了很多，但并没有任何异常。”
安格隆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秦夏和努卫一那一对姐妹都是专业人士，也从未停止对角斗士们改造进程中健康状况的关注。
加兰行礼，转身离开。
聚餐继续。
人们聊到当年秦夏拧了贵族角斗队脖子的事情。
聊到当年起义战争中的趣事。
嬉笑怒骂，大吃大喝。
秦夏算了算自己穿越过来到现在的时间，感觉也没多少年。
就和角斗士们一样，彼此认识到现在的时间也不是很长。
但险恶的生存环境让众人不得不交心和建立起友谊，尤其是在不杀原则确立之后。
除了奥诺和克罗马奇早就想好自己要做什么所以不继续留在安格隆身边之外，其他人都接受了改造，或者要么留在十二军团里肩负某一种职责。
角斗士们为什么而战呢？
粉碎奴役，压迫？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受过教育，那些高深高大上的东西他们听不懂也不想研究。
为了帝皇和人类种族？他们在帝皇降临之前压根不知道帝皇的存在，也没学过帝国真理那些东西，他们甚至连大远征是什么也搞不清楚。
秦夏曾思考过角斗士们为何而继续战斗的问题，也得出了答案。
那就是角斗士们建立起了一个彼此关系甚至比血亲更深的团体，这个团体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没受过教育，并且除了杀人之外什么也不会做，生活中那些美好的东西只来自于这个团体中的其他人。
角斗士们想要留在这个团体里，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兄弟姐妹们，维持一场不散的宴席。
172.第170章 科拉克斯之星
第171章 科拉克斯之星
吞世者舰队再次进入亚空间。
“洋流”推动着舰船。
白骑士号巡洋舰图书馆内，只有秦夏与一个智库成员在此。
其他智库都在清点高骑士的武器装备，从今以后高骑士的武器装备将会作为军团财产被使用，军团中的精英连队将有资格申请与使用。
“卡玛斯，集中注意力。”
“我没让你去跟你的智库兄弟们清点那些上古科技遗物不是因为我给你穿小鞋，而是因为你需要更多的时间专注于一场训练上，那就是感知我的灵能。”
秦夏盘腿坐在地上，呼吸平稳。
装甲覆板遮蔽着图书馆的落地舷窗，此时这偌大之处只有灯光。
天花板上最大的吊灯似乎是一件艺术品，它散发着银色光芒，光芒覆盖在秦夏与同秦夏相对而坐的卡玛斯身上。
“但是，引导者，我觉得我做不到……”卡玛斯畏畏缩缩的说，“我发现我在很多事情上都没有天赋。”
秦夏双眼紧闭，“以后我会亲自教导你，直到你能够感知我的灵能为止。我这人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中有一项是极富耐心。”
卡玛斯点点头，闭上双眼。
卡玛斯是泰拉人，来自于龙之诸国。
在龙之诸国被帝皇统一之时，他作为贵族被献给帝皇，成为星际战士。
每当卡玛斯闭上双眼时，那些他怀念的东西就会涌现出来，占满他的注意力。
父母，亲人，友善的长辈，发小……一个又一个人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中闪过。
“嗝。”
卡玛斯被声音惊动，迅速睁眼。
“我在旗舰上喝多了。”打了个嗝的秦夏略显尴尬：“专注。”
卡玛斯再次闭上眼睛。
然后家乡的场景，一个个熟悉的人的脸又会浮现起来。
卡玛斯有些气馁，回想起来军团里也有个来自于龙之诸国的人，但那个人就不会出现自己这样的情况，那个人就好像完全把成为星际战士之前的记忆都遗忘了一样。
“言语。”秦夏睁开眼睛，注视着卡玛斯，“和我说点事情。灵能者如果有本该做到但却做不到的事情，多半跟情绪和心理有关，没准我能找到你的问题关键所在，然后帮你解决。”
卡玛斯想要谈论自己在泰拉上的家人，但因为往常一些事情，他又把话吞回肚子里。
接着，这个一脸稚嫩的星际战士说出一直以来的疑问：“在第一次见到您时，我以为您会是个非常非常高傲的人，因为您是个天才，显而易见。但是相处后，我发现您挺温和的，即便我连很简单的事情也做不到，您也很有耐心，和颜悦色。”
“我是个天才，这一点没错。”秦夏点头，“但正因如此，我才能意识和理解到普通人与我的不同，我知道在研究和学习上有些事情对于普通人而言就是极为困难的。”
“首席智库瓦瑞斯兄弟也是个天才，但他就……”卡玛斯低下头，“他总是会吼我，我觉得不只是因为我曾失手用灵能杀死智库兄弟的事情。”
听到这话，秦夏回想起自己读过卡玛斯的脑袋。
在曾经有两个智库兄弟被异形吞进嘴里后，卡玛斯本想释放不波及智库兄弟的冲击波，但最终把智库兄弟和异形一起杀了。
“你使用的灵能法术会杀死他们，有一个原因是你不认为你那两个智库兄弟还能活下来。”秦夏语气平静轻悠，“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们被异形吞食，肢体被神经毒素致残，躺在异形嘴巴里连拔刀插异形的眼睛都做不到。”
卡玛斯摇头，否认秦夏的说法：“不……我想救所有人，我发自内心的这么想，哪怕我那两个智库兄弟不能动只剩下意识，但他们也可以进入无畏里继续战斗……在原体回归之前的十二军团里，战士只能战死。”
“你的灵能天赋很强大，但你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控制它。”秦夏说，“哪怕你想救所有人，最终也大概率是把所有人杀死。”
卡玛斯听后认真思索，默默点头。
原体引导者与智库的谈话陷入中止。
直到卡玛斯再次尝试，却还是没有办法感知到秦夏的灵能，他又再次开口：“我觉得您像我父亲一样。”
秦夏略显惊讶。
“小的时候只有我父亲会这样对待我，和我谈心，告知我一些东西，温和的教育我。您懂得，就是父亲和儿子之间相处的那些。”卡玛斯抿嘴微笑。
秦夏右眉轻颤，沉默数秒后闭上眼睛：“我没有父亲，我不知道父与子是怎么相处的。”
卡玛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张之下张口欲言，但意识到自己不该继续说后又把嘴合上。
那些家人朋友的音容笑貌再次涌现。
卡玛斯感觉自己的父亲像是坐在自己身旁一样。
这种感觉极为真实，真实到卡玛斯下意识睁开眼，就想要寻找父亲的身影并诉说自己离开泰拉后遇到了什么事情，受了哪些委屈……
但最终，卡玛斯没看到父亲的身影，只看到一些雪花落在身上。
稚嫩的智库伸出手。
一片晶莹雪花落入手心。
“你做到了？”秦夏站了起来，“你能感知到我的灵能了。”
卡玛斯不敢置信的看着手心，当他想要让雪花更多落在手掌中时，更多的雪花便飘散下来。
“我做到了！”卡玛斯面露惊喜之色，“我能感知和使用您的灵能了！”
智库跳了起来，在雪中奔行。
这个身高两米四，身材堪比泰拉古代顶级健美运动员的超人战士像孩子一样奔跑。
秦夏无奈招手，示意卡玛斯先别太兴奋。
智库立刻回到秦夏面前。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行了，但我觉得应该跟我的耐心有关。”秦夏说，“以后智库团队会扩充，无论来多少人，无论每一个智库有什么问题，我都会像教导你那样教导他们。”
“但是我只有一个人，我并不可能总是有时间进行这样的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