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令卡利班人，令你的兄弟姐妹们失望。”卢瑟说，“你对你成长的地方不管不问。我这件事做错了吗，莱恩？帝国对卡利班的管理是敲骨吸髓式的，你对卡利班的不管不顾让他们更加过分，我除了向你乞求多看一眼卡利班之外，我还能做什么？”
“我有办法反馈卡利班遭受的不公待遇吗？当你很多次都用所谓……帝皇会妥善安排卡利班来搪塞我时，在我除了指望你之外再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我还能怎么做？”
卢瑟看了一眼秦夏。
“他们在争取的不只是阿斯塔特的话语权，还有你的家园的话语权，当帝国的统治者蹂躏我们的母星时，一个阿斯塔特能站起来告诉帝国，看看莱恩的母星吧，他被你们这些人蹂躏成了什么样子。”
“而你，你竟然觉得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面对卢瑟这一番言辞，莱恩憋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最终莱恩干脆不讨论卢瑟正在谈论的事情：“离开我的军团，回到你心心念念的地方去吧，我不需要你在军团里给我添乱。”
卢瑟摘掉头盔，再把头盔怼进莱恩的怀里，径直离去。
秦夏在卢瑟走过身边时做了个“联系我”的手势。他确实打算帮卢瑟解决卡利班问题。
“无论你打算做什么，卢瑟！”莱恩对着卢瑟的背影咆哮，“确保第一军团兵源稳定！”
卢瑟举起右手，表示自己听见了。
于是，就这样。
当着众人的面，卢瑟被莱恩赶出大远征军团舰队，原因是卢瑟未经他允许就参与黎明星冲突事件，把他之前当着兄弟们的面信誓凿凿的“我不会参加”变成了一句笑话。
狮王难以忍受这种被最信任的人拆台的感觉。
但他仍然当着众人的面嘱咐卢瑟确保军团兵源稳定。
一个被原体赶出去的人现在将要回到原体那名为卡利班的母星上，去管理军团事务中最为重要的兵源事务，从今以后，那些补充到暗黑天使军团的卡利班裔星际战士都将记得卢瑟。
一旁的安格隆有种看傻了的感觉。
虽然他知道莱恩是怎么想的，但事情发生在面前还是不免惊讶。
这就是卢瑟和莱恩的关系复杂之处，总显得疏远，但是实际上亲密无间，任何事情都不足以摧毁莱恩对卢瑟的信任。
“收起你们的阴谋，别再诓骗卢瑟。”莱恩冷声警告秦夏和安格隆，目光最终又落在卡利班裔战士们身上。
莱恩向前迈出一步，那些星际战士本能的后撤了一下。
但是他们的原体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迈着步子，带着这些卡利班裔战士走了。
安格隆感知到莱恩对卡利班裔有特殊的宽容，但这些卡利班裔毕竟不是新兵，而是卢瑟的心腹们，他们接受星际战士改造然后随着军团东征西讨……反正那些悖逆莱恩的泰拉裔暗黑天使是什么下场他们见过，所以才会恐惧莱恩。
秦夏和安格隆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摊手撇嘴，一脸无奈。
暗黑天使是星港上最后离开的星际战士。
送完有功之人们，秦夏和安格隆转身朝星港机库走去。
“我打算去一趟卡利班。”秦夏忽然说。
安格隆毫不意外，刚才他感知到卢瑟其实很高兴能回到卡利班去，这才好跟秦夏打配合。
莱恩无意之中也是成全了卢瑟。
“卡利班上的帝国统治者属实荒唐的有点虚假了。”安格隆摩挲着下巴，边走边分析，“他们就像是那种间谍似的人物。”
“跟间谍也没差。”秦夏回应，“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混沌腐蚀吗？卡利班就是一个处于混沌腐蚀中的星球，那里的帝国统治者估计早就变成疯子了，单纯从敌我层面论述他们都不是自己人。”
安格隆停住脚步。
秦夏点头：“混沌。从卡利班回来后我会拿一些证据什么的给你看，到时候你就懂了，另外咱们也得早做准备。”
两人继续行进。
前方的路径逐渐变窄，最终变成一条廊道，两人走到廊道尽头推开门后，踏入的不是星港机库，而是一艘战舰的指挥甲板。
秦夏看一眼安格隆，就知道帝皇又用安格隆当枢纽，制造用于交谈的幻境了。
每一次都是这样。
帝皇一有什么话想要私聊，安格隆就会变成通讯中转站。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秦夏觉得安格隆有很强大的灵能力量没有被发掘出来，并且安格隆的天赋是不断成长进步的，从一开始只能感知到情绪到现在和读心一样，再加上安格隆的体型甚至还能产生变化。
“你们为什么闹到这个地步。”
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帝皇直接穿过安格隆和秦夏的躯体，来到战术桌前，查看着上面呈现出来的异形帝国星系。
帝皇没看两人，但确实在跟两人交谈。
“……”秦夏没有急着回应，而是在思考帝皇有可能借着这次沟通表达怎样的态度。
“我们想要为阿斯塔特争取一个议会位置。”安格隆说，“阿斯塔特作为大远征主力却没有话语权，与帝国高层隔绝，长此以往普通人和超人类就会背道而驰。”
“我知道。”帝皇背对着安格隆，轻轻点头。
“你知道？”安格隆被气笑了，“所以这又是什么大棋？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后果很清楚却不去改变……我现在真的希望能感知你的内心，这样也省得你用那效率低下的沟通话术说半天。”
帝皇没有解除对安格隆感知能力的屏蔽，仍旧背对着安格隆和秦夏，但是开始缓缓解释。
“很简单，因为现状只是暂时，并非永恒。”
“战争委员会是临时工具中的临时工具，帝国议会是临时工具，帝国本身都是临时工具。”
“你们两个，一个是基因原体，一个是永生者，你们的生命都是永恒，但却为了一个临时工具制造的临时问题而闹到这种地步。现在应该感到困惑的人是我，我绞尽脑汁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是想干什么。”
第394章 豪赌之人
第394章 豪赌之人
“大远征是为了什么，网道计划是什么。”
“这些事情他没跟你说吗，十二号。”
“我现在很好奇……他能把混沌的事情都告诉你但却不告诉你网道计划，也不告诉你我在做的事业究竟是什么，你称之为父亲的人是怎么想的？”
帝皇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周围的战略参谋们把自己制订的战略下发出去。
那些凡人围绕在帝皇身边，在他们的视角下帝皇就是在谈论战略，而不是在和很远距离之外的原体交谈。
“大远征是因为肆虐银河的亚空间风暴结束，你试图对已经四分五裂的人类进行再整合并重塑认同而进行的战争。”
“网道计划是你想要让人类不依赖亚空间的超光速航行手段，让人类能够摆脱亚空间带来的种种负面影响，比如混沌腐蚀。”
“这些我都说了。”
秦夏和安格隆一人一句，轮流说。
帝皇点头：“所以你们很清楚我想要做什么，你们很清楚我想要的就是争分夺秒完成大远征，然后积聚资源打造网道，让人类成为灵族那样的网道种族，但你们还是选择为了抢夺在临时工具的地位而浪费这么长时间，闹出这么多事情。”
“帝国只是一个临时工具，凡人议会里有没有阿斯塔特能影响什么。”
“那些你们厌倦的统治者会在网道计划实现整个人类种族开始移居网道时被弃用，他们只有两个选择，死亡或者滚下去。”
“我不会让阿斯塔特管理人类，但如果将来人类自己决定接纳阿斯塔特作为管理者，那这是人类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加以干涉。”
“就我个人而言，我想要离开，带着原体们找一个地方，过藉藉无名的隐居生活。”
说到这，帝皇转头看着秦夏。
“我会把一切交给凡人，当他们变得理智且文明的时候，他们会妥善安排。”
帝皇又看向安格隆。
“他跟你说了混沌的事情。那么你就应该知道亚空间中存在四个黑暗之神，它们正对现实宇宙虎视眈眈，我必须在它们做出行动之前结束大远征并完成网道计划，时间紧迫到我跟你们说话时还得同时制订针对一个异形帝国的战略。”
“你讨厌我的那些关于大局观的那些说教，但你就是缺乏大局观，你就是意识不到人类现在处于何种危机之中，意识不到时间有多么紧迫。”
“时间紧迫到我们不得不打造一些临时的工具，它们当然不可能完美，也不应该完美，但它们能运行起来我们就该心满意足不该再奢望什么，至于阿斯塔特的地位这个问题，那些对人类现在处境而言等同于奢侈品的种种理念争端更是应该放在一边，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再拿出来慢慢论述。”
帝皇接着向安格隆开放了一部分能感知到的东西。
安格隆感知到帝皇现在的心情……
就像是地球快炸了，一个叫帝皇的人能够阻止灾难，他一路猛赶，路上有人发传单让他看看最新打折的商品，有人拉着他去拍照……而他信得过的协助者之中有一大群人正在街边等羊肉串烤熟这就是帝皇对此次冲突事件的看法。
“咱们有相似之处，我是赞同是非成败留待后人述的。”秦夏开口，“但是你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到网道计划失败会发生什么，以及应对之策，帝国的确是一个临时的工具，但这临时工具有可能以临时打造的低劣品质承担永恒的工作任务。”
“又是你知道的那种未来？”帝皇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但是同时帝皇又不得不承认秦夏的话语有道理。
网道计划并非百分之百成功。
网道是古圣种族的发明，是在亚空间和现实宇宙的夹缝之中开辟出的超光速航路。
虽然说是航路，但实际上内部空间庞大到足以容纳城市，甚至一个星际国度。
帝皇知晓黑暗灵族的家园科摩罗就是一座位于网道中的城市，虽然名义上是城市，但这座城市足以把太阳系和周边多个星系囊括其中，甚至把泰拉上全部的人口填充进科摩罗也会让网道城市显得荒无人烟。
网道这么强大且重要的东西，在古圣灭绝之后掌控了网道的种族是灵族，而随着古灵族帝国的毁灭，如今的艾达灵族连怎么制造网道都不知道，也没法复原，黑暗灵族则是多少懂一些网道知识，但想要再建网道可能性很低。
单纯从技术角度看，一个人类想要复现网道的成功率是极低的。
“有可能，但我会做好一切安排。”思索后，帝皇说道。
秦夏和安格隆仍然准备和帝皇就阿斯塔特参与议会这事不是浪费时间，而是极有必要的提前准备和未雨绸缪之时……
帝皇忽然叹气，再开口：“既然你们就是非得……我可以承诺，议会里会有阿斯塔特席位。”
秦夏和安格隆相视一笑。他们都本以为还得再跟马卡多你来我往的斗上一斗……
“帝国只是一个临时工具。”
虽然达成目的，但安格隆还是有些话想要说。
“但它再怎么临时，也是现今大部分人类种族个体所效忠的统治实体，如果只是因为它被创立的初衷就是个应付事的工具，从而对其导致和面临的诸多问题视而不见，那最终当这个临时工具破碎的那一刻，发出的声音将是亿兆人类的哀嚎。”
“而你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科兹认为你全知全能，虽然我知道你不是全知全能可你仍然很强大，过于忙碌和着急也不是你视而不见或者理念错误却还将错就错的借口。”
听闻这番言论，帝皇注视着十二号子嗣。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开口呵斥。
只是在短暂沉默后表示认同：“这就是我为什么憎恨超人类统治凡人，因为只要是超人类就难以与凡人感同身受，最终只会酿成一出悲剧。就比如我。虽然我想找些理由，但也不得不承认帝国这些事也有我荒唐之处导致的过失。”
“无论如何，你能说出这体量凡人的话语令我感到欣慰，这是我第一次对你心生赞许，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
帝皇语气越说越生硬，心中对于安格隆充满了矛盾之感。
安格隆确实体量凡人，他身上所展现出的感性和人性正是原体们普遍缺乏的，如果未来网道计划成功，一定得有一个原体留下来帮助人类的话，帝皇希望是安格隆。
但安格隆又用阿斯塔特统治凡人。
之前还说教安格隆把那些理念问题放到后面解决的帝皇，在说教的时候也没什么底气，因为他自己先做出了这样的事：不赞成超人类统治凡人的理念，然后导致帝国议会根本就没有阿斯塔特席位，一件本来很好解决的事情愣是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人性并不全是优点，不自知就是人性的缺点之一，帝皇现在终究还不是未来那个摒弃人性去找荷鲁斯单挑的帝皇。
在三人的沉默中，帝皇挥手解除幻境。
“时间紧迫，万般从急。这是个好理由，但不能掩盖一切。”安格隆回忆着刚才的会面，突发感叹。
“有些事情他做的就是有毛病，理由找的再好也没用。”秦夏朝着机库继续走，“不过他毕竟不是一个神，也不可能毫无缺点从不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