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夏沉默下来。
两人对视片刻，之后秦夏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问：“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你就是那个赠品？”
听闻此言，康发出一阵笑声，像是秦夏说的只是一句玩笑话，根本不可能存在这种可能性。
秦夏也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康突然回忆起一些事情，那是他在自己所属的黑暗守望者族群里发生的事。
它是个异类。
无论是什么族群都会排斥异类，黑暗守望者这种高深莫测的族群也一样。
当一群黑暗，深邃，阴沉的袍子小人里多出来一个活宝，哪怕是为了维护族群形象，这活宝也得被排挤。
康的笑声逐渐干瘪，被小兜帽包裹的头颅缓缓抬起：“不……不可能……绝不可能是这样的，对吧？”
秦夏笑得更大声了。
……
与此同时。
在总督宅邸的高塔上，卢瑟站在护栏边，看着外面那座屹立在天边的巢都。
“那边事情进展如何？”康坦从卢瑟背后走来，行礼后询问。
“我不希望打扰他，所以暂时没问。”卢瑟说，“也没有必要问什么，因为那边的事情定然会被解决……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康坦缓缓点头。
两人沉默片刻后，这位心腹又开口说：“我其实已经完全放心，感觉现在已经到了事后阶段，已经到了白骑士之主许诺的，那些帝国议会派来的人任我们挑选的阶段。”
“是的。”卢瑟点头，“从一开始我就这么觉得，当他到来的时候事情就已经结束了，只不过还有一个过程需要完成，就这么简单。”
“看来在这起事件过后，白骑士之主还会多一个名号。比如卡利班英雄什么的。”康坦说。
卢瑟先是赞同点头，接着摇头：“不，这名号不够响亮，配不上他。”
康坦面露好奇之色:“那什么名号才配得上他？”
“……”
卢瑟沉默了好一阵子。
康坦诧异的看着卢瑟，不敢相信如此慧眼如炬能言善辩之人，竟会于此时词穷。
“没有什么能够概括他，康坦。”卢瑟在月光下缓缓转身，带有一些疑惑的眼神落在心腹身上。
“没有，没有。”
卢瑟呢喃着强调。
“只有一个字能勉强概括他，那就是，他，这个字本身。”
“他的所作所为随便拎出一件最不起眼的都是不世之功。”
“看看他身边的那些人吧。”
“布朗。在我于冉丹战争中了解十二军团相关事物时，我曾得知他单独进行过任务，具体情况不明，反正是独自潜入一艘古代巨舰，那个充斥着机械人强敌的地方对他而言毫无威胁。”
“欧丽娜姐妹。光是外貌就如传说中的湖中女神一般……更别提她们还有动动嘴就能杀死一个战争委员会核心成员的能力。”
“象限。只是一句:他是凯尔博哈尔的学徒，便足以证明其有多么天才。黎明星冲突事件里，他随随便便分享出一份过时学识，便让一个反对凯尔博哈尔的机械教神甫在铸造将军眼皮子底下升任贤者。”
“那个白骑士号舰长……我都不想说出那个王八蛋的名字。但这王八蛋以前给骑士当仆役，为了追喜欢的女骑士偷学剑术枪术，靠救了他老婆一命追求到自己挚爱之人。他想要当舰长，靠自学战舰事务通过狮王和帝国战争委员会海军委员组的考核，成为了舰长，没有什么事情是这个胆小的王八蛋做不成的。”
“十二军团之主和饮血者……前者如何没必要多言，后者，那些角斗士，这帮人放到卡利班上，穿戴最好的骑士甲拿最好的武器，他们就是一个个双足的巨兽屠宰流水线。那些饮血者之间建立的情谊则更是……安格隆无论什么场合都叫那些用了他基因种子的饮血者为兄弟，叫那些当元帅当情报特工的凡人为姐姐妹妹。”
“这就是秦夏身边那些人。”
说到这，卢瑟吞咽了下口水。
“秦夏……他……”
“地位尊崇之人，勉强能站在边缘之外的边缘瞻仰他一眼。”
“天才中的天才，才有资格为其服务。”
“豪杰中的豪杰，才能有幸与他相识。”
“英杰中的英杰，才有资格与其共事。”
“无论卡利班未来的命运究竟如何，康坦。”
“我们能与他一起共事，他能来到卡利班，他能为卡利班去着想……”
康坦听到这里，发现卢瑟激动万分。
卢瑟激动的说:“那都是我们的荣耀，卡利班的荣耀，卡利班上的兄弟姐妹们的荣耀。”
康坦神情严肃，认真的点了点头:“赞美……他。”
“已经结束了。已经结束了，康坦。”
卢瑟忽然笑起来。
“我曾很多次在夜晚思考卡利班的未来，我曾为我们兄弟姐妹们的命运担忧。”
“而当他把目光投向卡利班时，一切就都已经结束了，我所担忧的未来不会出现，卡利班这个美丽至极的星球和其上所有人民的命运就已经迎来转折。”
“巢都会被移平，生态会被恢复，他会解决这一切，并为我们所有人指明一条适合我们的发展方向。”
“结束了，已经结束了。”
卢瑟灿烂的笑着。
“卡利班的噩梦结束了。”
康坦呼出一口气：“接下来就得想办法收拾卡利班上的烂摊子，洗刷帝国留在卡利班人民们身上的苦难。”
听到心腹说的这句话，卢瑟深感认同。实际上卡利班的一切还没有结束，隐约之中，他感觉那些黑暗守望者和秦夏之间缔结了某种约定，他们要在卡利班上处理一些事情。
同时还有像康坦所言这般，收拾卡利班上的烂摊子。
第412章 善后准备
第412章 善后准备
……
数日后。
一艘帝国舰船抵达卡利班星系，其上的重要人物们在一些太阳系辅助军士兵的簇拥下来到卡利班地表上，于誓言瀑布下会面。
秦夏和卢瑟站在那些代表卡利班的人员，以及前帝国人员组成的迎接队伍最前方，两人不约而同的注视着辅助军。
太阳系辅助军，身上穿着为凡人订制的动力甲。
这些人组成的军团和星际战士军团碰在一起后尚有一战之力，能被这些人保护的人定然来自帝国议会，并且职位不低，或是其效忠的主人职位不低。
被太阳系凡人辅助军士兵簇拥着的一个人走向秦夏和卢瑟。
男人来到两人面前，与两人互行天鹰礼。
秦夏负手而立看着男人。
卢瑟行天鹰礼后热情的伸出手，但男人只是看了他的手一眼，然后再看向秦夏，点了点头。
男人转过身看向那些前卡利班帝国官僚们：“先生们，女士们。帝国战争委员会的绝大部分职能都已经被议会取代了，从今日开始你们将被解除过往的一切职责，之后跟我回去泰拉述职，再办一下把你们的档案挪到帝国议会内务部的手续。”
说完，在帝国官僚们行天鹰礼后，男人走到秦夏身旁，微笑着瞥了一眼身后的随行人员。
卢瑟看到那些随行人员里有一些老人，一些中年人，还有一些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小年轻。
但是多数都是小年轻。
“冲突事件刚结束那会你的人让我帮你挑选几个官僚。”男人说，“我不知道什么人合适，所以什么类型的我都带来了。”
秦夏点头微笑道谢，接着拉上卢瑟走到那些随行人员面前。
随行人员在太阳辅助军军官的命令下一字排开，这些人显然已经被训练过了，很自如的按照高矮胖瘦依次排列。
卢瑟感觉自己像是挑选商品一般挑选将来要管理卡利班的帝国人。
“我替我的父亲感谢你。”
“当初冲突事件里你派人做了一些事情，让我父亲得以脱离委员会那个行将就木的机构。”
在卢瑟如挑选商品一般选人时，带这些“商品”过来的男人与秦夏低声交谈着。
他听到了，心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利益交换。
或许帝国议会成员表面上对于阿斯塔特加入议会感到不满，但实际上站在个人利益层面考量，他们可能都想要跟代表了阿斯塔特利益的人谈谈。
因为无论如何，星际战士军团乃是大远征中的帝国武力代表。
“你的父亲只是做出了明智的选择，你回去后替我向他道谢，为他做出明智选择而道谢。”秦夏低声说。
“是。”男人点头，接着眉头一皱，“您跟奥特拉玛那边的关系怎么样？我父亲想借助一件事情把他那还在委员会里的兄弟捞出来……”
秦夏俯视着男人，伸出手将其轻轻推开：“之后我们详谈，现在我还有一点事要处理。”
卢瑟站在一个男孩的面前，看着男孩那悲痛至极的眼神，感到疑惑。
“十二岁，男孩，叫什么我忘了。”男人走到卢瑟身旁介绍起这个男孩，就像介绍一个商品，“性格懦弱，总是想家，没少因为半夜悄悄哭鼻子而挨打。他父亲是一个内务部的统计人员，母亲也是。”
“所以他是个贵族？”卢瑟转头问。
“嗯……”男人漫不经心的捋了一下头发，“泰拉上的贵族比你们卡利班上的树还多，他是不是贵族有什么关系，无非就是当年他爸妈比泰拉上其他地区的人更早沐浴在帝皇的恩荣之中而已。”
“就他了。”卢瑟点头。
男人转头看向随从。
一名士兵拿出一份委任状和一盒印泥上前，粗暴地抓着男孩的手指，先按进印泥里，然后再按到委任状上。
“以帝皇之名，从现在开始你是卡利班的总督，帝皇赋予了你统治这里的实权……吧啦吧啦……反正就这么回事吧。”男人说。
男孩接过士兵递来的委任状。
他并不知道这委任状赋予给了自己何种权利，那上面的双头鹰标志是他唯一能看懂的，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知道这封委任状代表着自己将永远不能回到泰拉和父母身旁。
“现在，滚出我的队伍，别耽误我的时间。”男人说。
男孩如木偶一般站到卢瑟身边去。
太阳辅助军士兵和其他随行人员全部转身离去。
那个来自帝国议会的人和秦夏走向人少的地方，不知道要去交谈什么。
卢瑟看着男孩，亲切的把他轻轻拉到面前来，捋了一下他那乱糟糟的头发，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小硬汉。”
“欧文。”男孩回答，“我以后是不是要侍奉您了，大人？他们带我走的时候说要把我送去给大人物当仆人……”
卢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贵族的仆人往往不是从最底层的贫民中选出来的，而是没有继承权的孩子，或者是某个小贵族送来的人质。
沉默几秒后，卢瑟开口：“不，你不是我的仆人，你是一个人，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