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山都是新的,不时还有崖石崩落,但在冥界强者与无数民夫的努力下已经变得很稳固,绝对没有塌陷的危险。
冥河里的异火已经消失,那些青烟也不知消失去了何处。
在极高远的天空里,那座大佛拿着满是缺口的铁刀正在修补着什么,腹部比往年更圆,想来青烟都在其间。
那些崩溃的河堤修好了,沼泽不知何时才会干涸,他这时候在做更重要的事情。
喀的一声轻响,坚硬的崖石裂开一道缝隙,然后迅速扩张,无数明亮的岩浆奔涌而下。
大佛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迎着岩浆河流飞了过去,把自己的身体锲进了那个缝里。
隐约可以看到,在裂缝的那头,在岩浆河流的来处,布秋霄正在施展咒符。
岩浆冲击在大佛的身上,四处溅射,看着就像满天火花。
想要破坏这个世界很难,想要修复更难,需要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他还要在这不见天日的冥界停留多少年。
一道五彩的光束从地面生起,看着就像是道彩虹。
彩虹敛没在满天岩浆花火的外围,露出阿飘的身影。她掀起如叶般的黑色刘海,看着堵在天空里的那座大佛,大声喊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去啊?我家先生被西来盯着,随时可能死!”
大佛说道:“西来是要找他试剑,他没醒,西来自然不会动手。”
阿飘心想是这个道理,苦着脸说道:“现在就担心先生再也醒不过来了。”
大佛说道:“如果是这样,我去杀西来做什么?他自己不肯醒,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
……
三千院又迎来了访客。
不是刀圣曹园,也不是神皇陛下,而是一个很不出名的人。
玄天宗掌门卢今是破海境的强者,但哪里会被青山宗的大人物们放在眼里,又如何有资格与禅子、布秋霄相提并论?
在那片莲池处他们便被拦了下来,如果不是雷一惊等人记得很清楚他确实进过景园,南忘肯定不会放他们过去。
哪怕是再寻常的修行者,只要是当初景园唯一的客人便不寻常。
来到三千院里,卢今依然不肯说明来意,坚持要先拜见井九。
走进那间圆窗禅室,卢今看着竹椅上毫无气息的井九、在榻上已经沉睡百余年的白早,不禁想起当年的那次梅会,恍若隔世。那次梅会道战上,他曾经跟着井九、白早共同作战过一段时间,也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后来的那番机缘。
周云暮担心此行危险,让他留在玄天宗里坐镇,他身为弟子哪里肯答应,只是没想到一路行来竟是如此顺利,根本没有遇到任何问题。现在他才想明白,世间有谁还能把百年前发生的事情记得那般清楚呢?
“现在可以说了吧?”南忘面无表情说道。
卢今的视线在众人的脸上移过,最后落在赵腊月处,取出一块黑牌郑重地交了过去。
南忘觉得这块黑牌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隐约猜到了来历。
她看着卢今把这块黑牌给了赵腊月,不由眼神微寒,心想居然不是留给我的?
赵腊月接过那块黑牌,感受着里面的隐隐剑意,沉默片刻后分出一道剑意度了进去。
十余道光线从黑牌里射出,组成一个画面,从轮廓来看应该是朝天大陆的地图。
南忘当初与井九去寻找南趋的棺材时曾经见过相似的神通,看着地图上的那个光点挑眉说道:“这是哪里?”
那个光点在延绵不绝的山川外围,看那片山川在地图上的位置,应该就是青山。
不远处有道细线,应该是条河。
柳十岁觉得有些眼熟,片刻后终于想了起来,有些吃惊说道:“我……好像小时候去过。”
第八十七章人间最苦是无识
谁都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刻赵腊月忽然收了剑意,那些光线骤然碎散,地图与光点随之消失。
卓如岁抱怨道:“都还没看清楚。”
赵腊月看了他一眼,他咳了两声,心想前些天被那本书弄的如此之惨,今天就别多事了。
现在谁都已经猜到这块黑牌应该与井九有关,只是那个光点代表着什么意思?如果说是一个位置,那里藏着什么?
柳十岁对卢今说道:“卢掌门,请说。”
卢今说道:“当年我与师父曾经进过景园,在座几位应该还有印象。”
赵腊月等人点了点头。
卢今接着说道:“就是那次景阳真人把这块黑牌给了我们师徒,告诉我们如果将来他有事,就让我把这块黑牌送回来。”
他与周云暮离开景园后遭到了很多邪道中人的追杀,也是青山宗保下来的。
但直到今天,赵腊月才知道原来井九真的给了他们很重要的东西。
“这块黑牌在玄天宗保存了一百多年,从来没有任何变化。”
卢今知道他们想问什么,解释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这是幅地图,至于那个光点的位置有什么,更不知道。”
卓如岁心想难道是掌门师叔祖一百多年前在景园就算到自己现在要死,提前做了准备,那个位置藏着他的遗产?那接着便是分家产的节奏?思绪可以纷飞,可以放飞,但他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说出来。
南忘说道:“有什么好猜的,直接去看不就是了。”
赵腊月却不这样想,问道:“为何当年他在朝歌城沉睡的时候你们不送?”
在朝歌城里井九一睡便是百年,今次在三千院他才睡了没几天。
“真人当时说,我们何时觉得该送,那便送……”卢今望向竹椅上的井九,说道:“我想应该就是此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