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派弟子们觉得好生难受,赶紧躬身行礼,然后避得远了些。
越千门面无表情看了卓如岁一眼,然后望向柳十岁,接着视线落在树林旁的小荷身上,杀意一隐而逝。
赵腊月站在那棵树下,站在小荷的身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越千门是炼虚境的大强者,青山峰主里也只有方景天与广元真人能稳胜他半筹,青山的年轻一代再如何天才,也不可能对他造成任何威胁,然而看着眼前的画面,他还是感觉到了压力,生出了很多感慨。
压力并非源自此时而是未来,感慨则是源自于遗憾与对自家宗派的失望。
三个天生道种就这么站在这里。
他们都是青山的。
青山宗的下一代真是强的不像话,再过百余年,只怕青山又要多出三个破海巅峰。
柳十岁就罢了,可卓如岁从生下来便被很多宗派关注着,赵腊月更是朝歌城里的人,当初怎么就没能抢过来?
再看自家宗派呢?洛淮南那么早就死了,白千军心性不佳,难成大道,童颜……难道就指望早儿一个人?
越千门把这些念头尽数化去,指着溪畔的石头,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溪水此时已经尽数静止,石上的血迹没有再次变淡,仿佛凝固了一般。
卓如岁附议道:“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越千门不想理他,望向树下的赵腊月说道:“此事与柳十岁有关,你们认吗?还是要我去找布斋主?”
如果青山宗还承认柳十岁是青山弟子,那这件事情当然要青山宗担起来,如果不然,便是一茅斋的问题。
赵腊月说道:“找我们也行。”
柳十岁想解释一下先前的情形,越千门却理都不理他,依然看着赵腊月说道:“我要带他离开问话。”
越千门的境界实力远胜赵腊月,在宗派里的地位与辈份与赵腊月却是平齐的,在他看来这种事情自然只能与她说。
赵腊月说道:“别想。”
话越简洁,便越强硬。
越千门微微挑眉,那些依然处于震惊恐惧里的昆仑派弟子们则更加茫然了。
赵腊月三人就算是天生道种,但境界依然不够高,炼虚境的大强者可以弹指而灭,她为何如此强硬?
越千门的视线落在了赵腊月的怀里。
树冠的阴影落在她的身上,这时候人们才看到,原来她一直抱着只白猫。
那只白猫打了个呵欠,慢悠悠地醒了过来。
青山宗很多弟子都不知道四大镇守是谁,中州派的长老们却是清楚的狠。
“原来白鬼大人也来了。”
越千门的脸色变得凝重了些,却依然没有任何惧意,说道:“但这是白真人的意思。”
白真人这时候就在天空里,在那艘云船里。
赵腊月不担心,因为阿大没有继续装睡,说明它心里有底。
果然,远处有悠扬的钟声传来。
溪畔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与暗杀,终究还是惊动了果成寺。
紧接着,天空里响起了一道极其清亮的钟声。
与果成寺的钟声响起来,这道钟声要小很多,穿透力却更强,不知道是南屏钟还是别的什么法宝。
那是归去的讯号。
越千门没有再说什么,带着那些昆仑弟子一道离开,走的极其干脆。
但谁都知道,中州派肯定不会就此罢休,数日后的梅会上必然会再生事端。
溪水恢复了生命,重新向着下游流淌而去,发出淙淙的水声。
小荷走到柳十岁身边,看着石上的那些血迹渐渐被水洗去,忽然觉得溪上的风有些寒冷刺骨,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而且里面有着她很熟悉的味道,这让她很恐惧。
“师姑。”柳十岁对着赵腊月认真行礼。
现在的青山,他最服的当然是公子,接着便是赵腊月。
赵腊月是他在南松亭时的偶像,也是后来桂云城里的同行者。
“师兄……”
柳十岁对卓如岁行了一礼,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青天鉴幻境一别,已经是好几年,虽然在幻境里,他们在楚国皇宫见过很多次,算得上相熟,但那毕竟是在别处。
“这剑真好看。”
他看着那把吞舟剑,说道:“看着就像那个瓷器,什么窑来着,我忘了……”
小荷在旁边低声提醒道:“子窑。”
“是了,就是子窑。”
柳十岁说话做事都很真挚,容易令人信服,让人愿意亲近。卓如岁听着这话却微生恼意,心想这上面有很多裂纹是那年被宇宙峰斩出来的,而且你手腕上那个剑镯是什么来着,有本事你跟我换?
现在的朝天大陆,不二剑与初子剑是品阶最高的两道飞剑,哪里有人肯换,就算柳十岁肯……他也舍不得。
吞舟这个名字更好听,也更符合他的性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卓如岁问道。
柳十岁说道:“过来帮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