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古林深处，梦鸢眼眸睁开，其中竟有一丝魔意悄然荡漾。
没错，当日凌霄是说过，她可以随意在此处走动。
可最终，梦鸢却不曾离去，或者说，不敢离去。
突然间，她发现她竟对这片毁了她清白，逆了她命运的地方有了一种特殊的情愫。
天地皆为虚幻，只有这里，才最真实。
“咦惹！这里居然有位好看的小姐姐。”
白芷溪眨着一双灵动的粉色眼瞳，上下打量着梦鸢。
只是越看，她脸上的神色却越严肃诧异。
尤其是眼前这少女的眉眼，竟跟她有着三分相像。
只是梦鸢身上的气息，明明是个人族，可林间的妖气是怎么回事？
“你…你究竟是谁？”
“她叫梦鸢，乃是圣教圣女。”
凌霄淡然一笑，眸光平静。
而梦鸢此时亦簇着眉头，死死盯着白芷溪。
两人身上的血脉本就同源，如此近的距离下，自然都感觉到一种熟悉的血脉之力。
“圣教圣女？！”
九幽与白芷溪脸色一愣，难不成…公子是…
“芷溪，你青丘一族，可有族人与人族通婚，诞下子嗣的？”
“我族自封青丘三百年，从未有一人离族！”
白芷溪茫然摇头，她倒是知道大姐曾与人族诞下子嗣，也就是之前被凌霄杀掉的叶凡。
可没听说大姐还有一位女儿啊？
只是除了白芷柔，青丘一族近三百年无人踏出族地半步，更不可能与人族通婚，这是青丘祖训！
“没有么？你那位大姐，到底是被哪位神主囚禁在了青丘族中？”
凌霄淡然点头，并没有丝毫的意外。
这梦鸢看似年纪轻轻，实则已是三百年前的人物。
只是当初神主借故炼她神体，封印了她两百年的时间，方才将她体内妖气镇压。
如今机缘巧合之下，被凌霄以魔意破除封印，暴露了本体。
“哪一位神主？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呢，不过…如今的神主倒是经常来我青丘看望我大姐…”
白芷溪吮吸着手指，粉色眼瞳中透露一丝惊疑。
她心性虽单纯简单，但心思却聪颖，很快就明白了凌霄话里的意思。
“公子…你不会是觉得，这位姐姐是大姐与神主…不可能不可能！大姐自从被母亲抓回来，就一直在青丘深渊中，从未离开半步，在此之前，就连神主都不曾知道她的下落！”
白芷溪一颗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而凌霄眼中却闪烁一抹深意。
紫嫣曾说，叶青婵与周衍道交手之前，便受了极重的伤势。
也正因如此，她方才死在了当时未曾真正踏入尊境的周衍道手中。
而纵观圣州，有几人能伤得了叶青婵？
凌霄想了想，好像并没有。
所以，她之所以受伤，很可能是被极亲近或者信任的人偷袭所致。
换句话说，这位青丘一族的大公主，有问题。
以神主的手段心性，如果这白芷柔背叛了他，他怎可能只是将其镇压？
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再结合梦鸢的身份血脉，凌霄猜测，梦鸢多半就是神主与白芷柔的女儿。
只是白芷柔是被迫所生，还是一段情劫，就不是凌霄所能揣测的了。
不过，这个答案很快就能揭晓。
如今神主闭关，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出来的。
而且，这位窃了圣州的魔，终究是太过小心谨慎了。
为了防止独孤云鸩以及另外三位神使联手背叛，他竟严令四人不可私下接触。
这样做的好处是，四人一旦有背叛之心，必然会尽早的露出端倪，如此也就从另一方面巩固了周衍道的统治。
可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他留给了凌霄将他们各个击破的机会。
当然了，哪怕现在凌霄站出来说，神主是魔，恐怕也没有几人相信。
就算他们相信，又怎么敢以凡躯嗜神。
所以，从一开始，凌霄就不曾想过用这样的手段打倒圣教。
这一战，是成王败寇！
“据说青丘被九尾狐后封印，外人根本难以进入，芷溪，你可以的吧？”
凌霄轻轻颔首，并未与白芷溪争论什么，沉声问道。
“啊？公子…你要去青丘么？可…我还没有跟母亲说我们的关系…好羞羞的说…”
闻言，白芷溪俏脸一红，玉手揉搓着衣角，微微晃动着身子，竟害羞地低下了头。
“…”
凌霄轻叹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狠狠弹了弹白芷溪的小脑袋，“想什么呢！我要去见一见你大姐。”
“见我大姐？”
白芷溪神色一愣，小脸无疑更红润了一些，“哦。”
只是此时，她眼中的失落倒也不曾遮掩，直到凌霄摇头苦笑道，“顺便拜访一下九尾狐后。”
“嘻嘻嘻，好！公子，我母亲见了你一定…呃…我青丘一族古训，不可与人族…那个的…”
白芷溪话说一半，脸上激动又凝固了下来，低着头摇晃着狐尾，“好纠结的说。”
“放心吧，我不是人。”
凌霄淡然一笑，可说出来的话，却令白芷溪更加迷茫了。
不是人？
第847章、 圣女动情
“好了！九幽，说说吧，你记忆觉醒，都想起了什么。”
今日凌霄将两女带到梦鸢面前，不仅仅是为了揭开梦鸢的身份，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叫这位圣教圣女真正看清神主的虚伪。
一位尊境之人，耗费两百年的时间将她体内妖气封印，又将圣教大权交到她一人手中，你说神主对梦鸢没有一丝感情，凌霄自然不信。
所以，这位圣女，很大程度上会成为凌霄拿捏神主的手段。
你女儿在我手上，你不要冲动啊。
当然，这种拿捏只是手段，任何人，尤其是像神主这样的盖世枭雄，怕都不会把感情放在性命之上。
你指望用梦鸢的命威胁他，绝无可能。
可，如果梦鸢主动臣服，或许可以当作一枚暗子放入局中，关键之时可起到扭转乾坤之用。
“公子…”
九幽脸上浮现一丝痛苦，然后缓缓闭目，深吸了口气。
沉默良久之后，方才冷声道，“当初我族天赋异禀，血脉纯粹者可觉醒本命瞑火，领悟火焰道则，这种火焰，与天地灵火无异，威势滔天…”
“神主降临，不知与青龙帝达成了怎样的协议，联手将我族困于圣教神山。”
“然后…神主竟以我族强者肉身为媒，吞食我族血脉，妖丹，助己修行！更令人发指的是，当时我族被困之地，还有诸多领悟了道则的人族强者。”
“几乎每一日，都有人命丧神主之手！当然，若是邪修，以此法修行倒也情有可原，可做这一切的，乃是被圣州万族奉若神明的神主！！偏偏世人愚钝，皆以为我族被接引上界，于是有更多的强者主动献身，妄图得到一个飞升的机会…”
说着说着，九幽眼中竟流淌下一行清泪，“更可恨的是，神主勒令我族之人每年都要孕育后代，如同圈养牲畜那般供他修行！这等邪魔，天地不赦！！！”
闻言，凌霄脸上倒没有丝毫意外。
自从他猜到神主身份的那一刻起，就想到了那些道则强者的下场。
圈养一域生灵，供己修炼，这等做法虽然邪恶，却是最快的道途。
甚至！
如今凌霄暗中所做之事，其实也与神主无异。
最大的区别便是，他本就是反派设定，但凡天命，最终都会与他为敌，无可更改。
我不杀他，他便要杀我，如此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仙途浩渺，妖吃人，鬼吃魂，为何人就不能吃妖吞鬼？
就算是那些高踞九天的仙神，哪一个不是踏着尸山血海成就巅峰，然后摇身一变，化作救世的天道意志？
说到底，既在此途，若不想成为别人的踏脚石，就只能碾尽万敌，立于天巅。
反派想要生存下去，根本不能有一丝的悲悯之心，如此才有一丝的机会摆脱设定。
只是此时，白芷溪以及梦鸢的脸色，却已苍白无比。
甚至！
梦鸢根本没有怀疑九幽所言是否真实，到了此时，她已经想不到凌霄还有何必要欺骗于她。
第一神使尚且被他玩弄致死，这圣州大地，除了神主，又有几人是他对手？
如今神主闭关，他大可覆灭圣教，举四疆之力，嗜神！
她只是没想到，那个为她树心，教导她斩妖除魔的师尊，其实才是这方天地最大的邪魔。
“梦鸢圣女，现在你知道，你的师尊，是个怎样的人了吧？”
凌霄淡然一笑，眸光突然变得柔和。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联手，诛杀此魔。”
“诛杀此魔？说的好像你不是魔一样。”
梦鸢冷哼一声，伸手将眼角的泪水擦净。
还不等凌霄张口，九幽却已眸光冷冽地道，“你懂什么！若非公子，我根本不可能觉醒记忆，若非公子，我瞑凤一族的血仇就将永远埋没！世人根本不会看清神主的真正面貌！”
“那也是因为，你有利用的价值。”
梦鸢看了九幽一眼，语气平静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