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知道，自己若说是边境，只怕自己未必能走得出去。
“到处逛逛。”
他心中回应道：“哪有趣，就去哪。”
哪有趣，就去哪……简单六个字，坐在宫殿顶上雅阁中的大梦主，透过栏杆俯视着那少年，如此年轻又如此意气风发的话，恍惚间，让她似看到某位久远时的故人。
那位曾在整个真界，都极尽灿烂的少年。
那早已尘封的身影和记忆，似在刹那间，在她眼前恍惚重合。
延绵无尽的岁月似在此刻重叠，那来自时光中的回响，隔绝十万年之久，在耳边回荡。
“哥哥，你要去哪？”
“去人多的地方，哪里人多，就去哪里！”
“为什么？”
“我要让世人都知晓，我大梦一族，也能屹立在百族山巅！”
那充满朝气和傲气的声音，带着不可一世，而后，也确实做到了，站在那百族山巅，如一尊神，散发着万丈光芒，让真界万族都震撼。
如今……
“哪里算是有趣？”
她仿佛呢喃自语，轻声问道。
而琅琊梦境边缘的少年，也给她一个咧嘴笑容，在其心中做出回应：
“人多的地方，哪里人多，哪里就有趣。”
大梦主的眼神微微颤动，许是太久没有回应，那少年见没再等待言语，便转身而去。
大梦主的眸光顿时聚焦过来，轻声道：
“等等。”
李昊脚步微顿，转头再次看向那宫殿。
却忽然看到一道流星般的光芒，在宫殿穹顶处叮咛一闪，紧接着划落下来，落在他手里。
那是一块残玉，是一只鱼。
“这是混劫道鱼，历混沌九劫而生，具有预感未来凶险的能力，你带在身上。”
大梦主的声音在李昊脑海中响起。
李昊愣住，预感未来凶险？这岂不是说涉及到时间本源。
但即便他目前掌握的时间本源二重，也不敢说能预测到凶险。
毫无疑问，此乃重宝。
李昊连道：“前辈客气了，这东西太贵重……”
“拿着！”
“好。”
李昊点头，动作麻利的收到怀里。
大梦主看得险些失笑，白了一眼这少年，也不管他能否看得见自己，她并未察觉自己今日所笑的次数，已胜过往昔千年，她轻声道：
“去吧，我等你回来。”
李昊点点头，心中却是颇为感激，初次见面，对方就赠如此重礼，而且也不问他去处，任由他胡来，这份纵容，让他心中有些感动。
他告别琅琊梦境，外面已经人影散去，连各宗长老都不在，显然知晓自己的弟子被留在琅琊梦境，三年未到不会出来。
李昊没看到黎老头的身影，猜想他多半是回剑渊了。
他想了想，再去打招呼，又是一番口舌，当即便找到一位侍从，留下字符，让其转交。
字符中告知他们，自己出门一趟，切勿担心。
随后，李昊便离开大梦山，也离开大梦九渊的这片宗门大陆。
他来到星空中，熟练地踏上传送阵。
他没直接选择去边境，而是先来到问心浮屠城。
此去可能要三年，临走前李昊来跟韩老头打声招呼。
“去就去，还跟我这老瘸子说什么。”
问心塔外的山丘上，垂钓云海的韩老头听到李昊来告别，却是眼皮都没抬，淡淡说道。
李昊苦笑，倒也习惯对方如此说话态度，只是拱拱手，道：“那晚辈就去了，等回来再给前辈做好吃的。”
说完，便躬身离开。
“去哪？”
韩老头却忽然开口，叫住了李昊。
李昊一愣，如实道：“去边境，杀古魔。”
“你？”
韩老头的目光从云海离开，斜眼看了李昊一眼，旋即眯眼道：“你拜师那大梦九渊，他们真舍得让你这样的宝贝疙瘩去边境战场冒险？”
“前辈怎知我是宝贝疙瘩？”李昊却好奇问道。
韩老头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挥手道：“去就去吧，反正人家都不珍惜，我有什么可心疼的，哼。”
李昊听到这话，再看到他厌烦的挥手，并未生气，反倒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再次深深作揖告别。
嗖。
没等他抬头，就听到一道风声，他刚抬头便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来，立刻双手接住，一看是枚黑漆漆的铁片，极其老旧。
“别搞丢了，回来记得还我。”
韩老头冷哼说道。
李昊只看到这老头的背影，看不见其表情，他笑了下，将手里的铁片握紧，随即好好收下，道：“一定！”
随后告别，离开此地。
“大梦九渊那些糊涂蛋，一门心思都在追寻那些逝去的东西吗……”
韩老头眯眼，望着前方的云海，最终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来，眼底露出一丝沧桑和叹息。
……
离开问心浮屠城后，李昊便坐着传送阵，跳跃到另一处仙域中。
在知晓边境有古魔，李昊就早已在大梦九渊宗内做好攻略，翻看了不少燕楚仙朝的堪舆图。
这些堪舆图虽然不是寻常世家能够接触，但大梦九渊总归是天宗，关系人脉不低。
有这些堪舆图，李昊对边境路线也算轻车熟路了，此行他去的边境是离大梦九渊最近的燕楚青河边境，位于燕楚的西方。
说是最近，中间也横隔数十座仙城，每座仙城都辽阔无边，飘荡在虚空中，周围环绕着破碎的星石粉尘。
李昊从黎老头那里得知，计青玄等人，包括万山剑楼等天宗，都在这青河边境投身战场厮杀。
这青河边境，延绵亿万里，辽阔无尽。
传说是九位仙帝之一，青帝曾在此练剑，将一座供奉古仙的山脉劈碎，破碎的山石跌落，漂浮在虚空中聚集成河，因此得名青河。
山不在，河在。
随着一座座仙城传送，等临近青河边境前的最后一座仙城中，李昊被传送阵旁边的守卫拦下。
“少年，再往前就是青河殁城了！”
中年守卫严肃地看着李昊，道：“等你有真仙境五重修为，再来也不迟，否则到了那里，要么投身参军，要么就被视作万族叛徒，没有回头路，你可想好了！”
“嗯。”
李昊点头。
边境规矩他也有所了解，此地不限制燕楚的真仙过来，毕竟古魔浩劫，将燕楚皇族元气大伤，仅靠军队消耗太重了，因此没阻拦民间那些自发前来征讨古魔的侠义少年。
只是，除真心来此斩魔的人外，还有一些叛徒，借机投靠古魔，或是古魔安排来的卧底，借机将消息带出去。
因此，等传送到那边境集结的青河殁城，就只能参军，否则一概视作叛徒处死！
见李昊点头，中年守卫跟旁边几名守卫，眼底都升起几分肃然，他们都看出李昊只是真仙境三重，却决然赶赴战场，这份侠心难得。
“保重！”
中年守卫沉声说道，旋即接过李昊递来的仙石，投到一旁的传送阵槽中，仙石被粉碎，而传送阵也被催动。
李昊被吸入其中等再次睁眼，便听到一道低沉如古老蛮象长牙所吹奏出的号角声。
那号角就在头顶响起，震耳欲聋，苍茫而震撼。
李昊抬头，便看到眼前是一处苍莽的天地，乌云斑驳，身后是巍峨高耸，沾了无数血迹，层层叠叠的古墙。
那墙上除血迹外，似乎还有干涸的皮肉、兽毛等，但都早已层叠太多，分辨不出具体了。
而远处，是密密麻麻的身影，行走在街道中，全都身穿戎装，气质凛冽。
李昊眼神随之凛然，感受到这城内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肃杀气息，似乎随时眼前所在的地方，都会化作一片激烈的战场！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臭气味，但李昊闻得出来，那不是古魔的，而是人族跟其他种族的味道。
这座边境城池，在此已经抵御古魔无数岁月了，也埋葬了无数的人。
“那古魔又来侵犯了！”
“是号令孔雀军，看来这次来犯不小！”
“咱们也最好准备吧，随时上阵，捡点残羹剩饭也好！”
前方的街道和广场中，除了那些应征号角腾飞而去的身影外，更多的人留在地上，仰头遥望，议论纷纷。
李昊眼眸微微发光，刚来就有古魔侵袭？
显然，这不是凑巧，而是这里也许常年都会经常遭受古魔袭击。
另外，李昊也知晓在燕楚仙朝中，军部将军团划分成五个等级，其中最强的仙军，就是楚仙军，挂开国先祖名号，由镇国大元帅所掌管，即便是那些皇子，见到楚仙军都是战战兢兢，因为楚仙军的将士，斩皇者无罪！
当然，这种无罪不是说可随心所欲，而是斩杀皇族后，需要跟上级禀报，得大元帅点头，若大元帅说无罪，那便无罪！
若大元帅说有罪，才算有罪！
由此可见，那位镇国大元帅的地位之高，何等夸张。
除最高的楚仙军外，其次就是龙战军、孔雀军、虎狮军、以及遍布燕楚仙朝各仙城的天狼军！
先前上官虹给李昊的楚王令，便可调动虎狮军。
而虎狮军属于燕楚仙朝的精锐仙军，将领都是仙君境五重以上的存在。
孔雀军就更厉害了，百人军便可斩仙君境，万人阵可敌仙君圆满！
至于龙战军，能威压天宗，让仙王都低头。
最高的楚仙军，则是所向睥睨，在燕楚仙朝境内，说是横行无忌也不为过，无人可挡其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