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龙 第199节

  话语声音越来越小,瞳孔逐渐涣散。

  何皇后眼圈通红,起身躺在跟前,靠在肩头,柔声道:

  “天不在乎你,我在乎。

  “后人的事儿,就交给后人去操心,你去哪儿我都跟着,就和你以前当皇子的时候一样。”

  “嗬~……”

  乾帝目光动了动,慢慢合上了双眼,用最后的力气,在发妻肩头拍了拍……

  ……

  九九至阳之日,天公垂泪。

  帝崩,何皇后服鸩长眠于榻前。

  召示帝王驾崩的三万响钟鸣,从钟鼓楼响起。

  洛京大雨倾盆,无数百姓陷入静默,街巷之间几乎听不到喧闹声响。

  曹佛儿宣皇帝遗诏,太子赵景桓即日监国,守丧二十七日,行登基之礼。

  驿使携诏书飞马离京,顺着驰道八百里加急,将消息送往宗室诸王、州府县郡。

  远在丹州的丹王,闻讯嚎啕大哭,王妃为之垂泪。

  京城的赵翎赵德,亦是收敛了玩性,换上丧服沉默不语。

  至夜。

  太子赵景桓操办完事务,回到了书房,眉宇间再无往日聪慧锐气,变的有些魂不守舍。

  短短半月之内,父母、外公、表兄弟等至亲,全部横死!

  哪怕即将荣登帝位,他又如何能生起半分喜意?

  赵景桓在书桌后坐下,面前是近日上呈的折子,常年在东宫蓝批奏折,近日又在监国,这些事物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但此刻却静不下心。

  曹佛儿陪伴乾帝长大,比所有人都悲痛,但依旧在尽着职责。

  眼见太子魂不守舍,曹佛儿拿着个小木箱,放在书桌上:

  “殿下节哀。这是皇后娘娘给殿下所留,殿下可以看看。”

  赵景桓目光动了动,打开小木箱,可见里面是木雕老虎、哨子、蟋蟀罐等玩具。

  东西他都记得,幼年贪玩,父皇给收了,再未见过,箱子里面还有一封信,

  打开信纸,可见密密麻麻,皆是熟悉至极的娟秀字迹:

  景桓,你看到这封信,娘已经走了……

  不要伤春悲秋,世上总有新人换旧人,无非早几天晚几天,娘跟着你爹走,很开心……

  你爹严厉,是因为你是未来帝王,他只有你一个儿子,没办法,明面责骂,暗地里比娘还揪心……

  你爹收的这些东西,娘私下都给你留着,想等你懂事再还你,但你真长大懂事,又拿不出手了……

  那只紫霆雀,娘本来也想留着,但你爹说你太喜欢,不能留,只能送走,你别怪娘……

  你不要恨你爹无情,娘清楚他性子,他比谁都敬重你外公,只是没办法……

  你爹给你打了个好底子,是娘没管好家里人,拖累了你和你爹……

  往后要当个好皇帝,娘知道你可以做的很好,但不要太劳累,娘更想你一世平安……

  ……

  书信很长,平平淡淡,字里行间却全是不舍与挂念。

  赵景桓拿着信纸,眼圈逐渐通红,连呼吸都在微微颤抖。

  曹佛儿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建安之乱,陛下能杀回宫城,大部分原因,都是皇后有喜了。

  “陛下即将为人父,不想妻儿亡命天涯,也想给儿女打个好底子,才拼着一腔孤勇,舍命一搏……”

  劝慰入耳,赵景桓深深吸了口气,魂不守舍的神色逐渐收敛,恢复了昔日的温文如玉,把信小心折起来,收进木箱:

  “知道了,我想安静一会儿。”

  曹佛儿没有多言,颔首之后,无声退出了殿内。

  赵景桓站起身来,把木箱抱着,放进了卧室立柜,又来到了书房窗口。

  “叽叽……”

  窗口处放着一个大鸟笼,里面有只通体紫青的小鸟,站在小树枝上望着外面雨幕。

  听见脚步,紫霆雀就叽叽喳喳讨好,还张开翅膀,羽翼展现出头发丝似得细小电花。

  赵景桓望着父亲给他留下的小鸟,眼圈再度通红,迟疑良久,打开鸟笼,把小鸟托在手指上,伸向窗外:

  “走吧,你属于天地,我属于这里。”

  “叽叽……”

  紫霆雀煽动翅膀悬停在窗外,自幼圈养,眼底满是被逐出家门的茫然无措。

  赵景桓看着展翅而飞的小鸟,抬手挥了挥:

  “我有爹有娘,往后只想当个明君,不能玩物丧志。”

  紫霆雀悬停窗外良久,被驱赶几次后,才转身飞入雨幕。

  赵景桓在窗前目送,在沉寂片刻后,那双哭红的眸子,瞳孔深处忽然闪过一抹异样狰狞,又转瞬恢复如初……

  

  (下面字后加的,不算点币)

  前面两章结尾,稍微修改了下,没看过的大佬们,可以翻一下哦or2

  一万两千字,昨天请的假补上了o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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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家书抵万金

  入夜。

  皇城内灯火通明,天街之上时刻有车马赶往宫城,马蹄车轱辘声接连不断,却几乎没有话语声。

  谢尽欢撑着油纸伞,站在宫门之外等待,对这场面倒也理解,他出生之时,乾帝已经登基,往前十几年日日如此,如今皇帝忽然驾崩了,真会给人一个世代就此终结的感觉。

  下午冰坨坨去洗澡后,他知道新老交替可能出现动荡,便赶回了王府,结果刚好碰上长宁郡主和世子殿下的车队,往宫城行去。

  虽然封为了丹阳侯,但他郡主执戟的官职并未撤去,直接跟着来到了皇城,沿途也没说上话语,郡主便已经进宫了。

  此时半天等待下来,雨势不减反增,随行而来的刘庆之等人,都站在马车附近等候。

  侯管家是丹王年轻时的护卫,其实自幼就认识乾帝,此时罕见没有胡说八道,只是捏着上巴两撇小胡子,望着皇宫若有所思,估摸琢磨着皇帝死了太子继,那太子死了,岂不是……

  当然,这只是谢尽欢瞎猜,侯管家在巫教之乱被打伤神魂,脑子里出现什么奇葩想法都有可能。

  令狐青墨作为郡主闺蜜,也陪同而来,因为在公开场合,不敢和男子过于亲密,只是站在马车另一侧,手里拿着小册子翻阅。

  将近半月不见,墨墨还换了身行头,是何氏作乱一案,朝廷犒赏之物,上衣为白色,绣着些许云纹,布料轻柔却不失质感,应该是有不俗防御力的‘布甲’。

  裙子则类似马面裙,下摆宽大,绣着带有金属色泽的麒麟纹,配上本就高挑的身材,看起来英姿飒爽,嗯……女锦衣卫?

  或者说六扇门的冰山女神捕。

  女神捕败北……

  谢尽欢对乾帝的死深表同情,但他的仆役小白马,全死在威州三岔岗,父子俩也差点暴毙,这事儿让他也很难对朝廷感恩戴德,站在这里只是等待他不薄的房东太太。

  眼见英姿飒爽的女神捕墨墨,偷偷摸摸看东西,谢尽欢撑着伞缓步来到跟前,悄悄咪咪扫了眼,可见册子上记载的外县新发现的几具干尸,衙门猜测冥神教余孽所为,但当前尚未查到线索。

  滴滴答答~

  发现雨水击打伞面的轻响由远及近,令狐青墨抬起眼眸,瞧见男朋友凑过来,左右看了看,而后冷艳双眸微眯,意思估摸是:

  你凑过来做什么?

  这什么场合,让人看见怎么办……

  ……

  谢尽欢只是无聊,见墨墨露出不敢声张的小模样,偏头凑到耳边:

  “裙子真好看。”

  “?”

  令狐青墨往旁边挪了一捏捏,拿着册子继续查看,不搭理。

  但如此刚看不过几眼,就发现一只手伸到了册子面前,手里拿着一根白玉流苏发簪!

  玉簪细长质地软白,流苏也十分纤细,虽谈不上华丽,但透着股清冷仙气,非常搭她的气质……

  ?

  令狐青墨眨了眨眼睛,迅速把簪子拿过来收进怀里,还左右打量,偷感十足。

  “你买这些作甚?我平时不戴首饰,用不上。”

  “我昨天跑回丹阳给你买的,喜不喜欢?”

  “……”

  令狐青墨这几天和只会睡觉的花瓶姐姐接触,结果对方只要说不过,就插根牡丹花簪在面前显摆,那感觉着实有点乱人道心,怎么可能不喜欢这簪子,甚至想现在就戴着去林家转转……

  “嗯……还行,下次不要买了,你就算得了爵位家大业大,银子也该用在修行上。”

  “喜欢你不表示一下?”

  “?”

  令狐青墨倒是想表示,但周围停放着无数车马,旁边都有护卫车夫,她总不能做出不生气的模样让男友啵啵吧?

  谢尽欢也没说是什么,钻到墨墨的伞下,眼神凝重:

  “这案子什么情况?”

  令狐青墨见是聊公事,暗暗松了口气,把册子拿起来,认真解读:

  “就是新出现几具干尸,在道门辖区,钦天监协助衙门调查,只看出凶手道行不高,也不清楚是何氏余孽,还是新来的妖寇……寇……”

  正说话间,身边的冷峻男友,手就借着车厢掩护,不动声色移到腰后,摸她的马面裙……

  ?!

  令狐青墨手挪到谢尽欢后腰,用力拧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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