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不能先走，如果这件事情董文苗要追责的话，责任肯定刚要落在她头上，所以她现在比周彦跟董文苗还要更想早点把衣服重新做好。
董文苗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继续干活。
周彦耸了耸肩膀，他本意是想让董文苗他们两个姑娘早点休息，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休息不休息，毕竟他一个男同志本来身体就能扛点，而且他现在只是在旁边打杂，也不太耗精力，从下午忙到现在他感觉也就还好。
这一忙，又忙到了夜里面两点多钟。
夜里两三点钟，是最考验人生物钟的时候，小齐已经哈欠连连了，但是董文苗却完全沉浸在工作当中。
听到小齐的哈欠声，董文苗对她说，“慧慧，你先回去睡一会儿吧，这会儿有我跟周彦在就行，等会儿再喊。”
“董老师，我不困……”
“你的哈欠声已经影响到我工作了。”
小齐一怔，随后讷讷道，“那我先回去了，董老师……一会儿你们一定要喊我。”
周彦笑眯眯地说道：“放心吧，回去养足精神，一会儿再战。对了，衣服的事情，谁都不要说。”
小齐看了眼董文苗，见董文苗没表示，便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
……
等到小齐走后，周彦伸了个懒腰，笑道，“明明是关心人，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不近人情的语气呢？”
“因为有效。”
这个理由让周彦难以反驳，因为确实是这个道理，如果刚才董文苗对小齐嘘寒问暖的话，估计小齐还要在这里纠结半天。
见周彦没说话，董文苗抬头看了看他，“你对每个人都是这样……温良恭俭让么？”
周彦确信，她原本想说的绝对不是温良恭俭让这种好词。
他耸了耸肩膀，“那倒不是，不然的话，咱们现在也不用在这里做衣服了。”
“是李杰汉？”董文苗问。
“没别人。”周彦笑了笑，“他是针对我，你们被殃及了。”
见周彦终于愿意说实话，董文苗也暂时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歇一会儿。”
周彦诧异道，“不著急了？”
刚才董文苗还一副工作狂的样子，好像不把衣服给做好就不会歇。
“快了，剩下的最多一两个小时就能搞定。”
周彦点点头，“那你不如也先回去休息，睡一觉再来。”
“我现在回去也睡不著。”董文苗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用手锤了锤自己的肩膀，随后问周彦，“你跟李杰汉有恩怨？”
“一点小摩擦。”
“那意思是，我跟慧慧熬这么个夜班，都是因为你？”
周彦连忙摆手，“这逻辑不对，我也是受害者，应该怪行凶者。”
董文苗扯了扯嘴角，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事肯定跟周彦有关，不过正如周彦所说，这事应该怪行凶者。
周彦跟李杰汉之间到底有什么摩擦董文苗不知道，但是就凭李杰汉能干出这种事情来报复周彦，董文苗就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问题在李杰汉身上。
据小齐所说，来过他们这里的不只有李杰汉，还有何赛菲，但是董文苗并没有怀疑何赛菲。
主观上，董文苗跟何赛菲接触的次数比较多，对何赛菲还是有些了解的，她认为何赛菲做出这种事情的可能性不太大。
客观上，齐慧说何赛菲在他们服装组房间单独待的时间不足一分钟，想要在一分钟之内作案几乎是不可能的。
作案的人不可能自己带剪刀，肯定是从服装组的房间里面拿的剪刀，但是服装组的剪刀都在剪裁的工作桌上，其他地方是不可能有剪刀的。
工作桌距离衣架大概有十几步的距离，作案的人需要在齐慧离开房间之后，立即跑到工作桌上拿起剪刀，然后迅速跑到衣架边上找到这件衣服，先将衣服前襟给剪十几刀，再在腰身的部位戳七八刀。
做完这一切，作案者要把衣服仔仔细细地放入衣架里面，一定要放好，不然会被人看出异样。
放好衣服之后，这人还要把剪刀放回到工作桌上。
这一系列动作，不可能是一分钟内完成的。
基于主观跟客观的判断，一开始的时候董文苗就有七成把握这件事情是李杰汉干的，现在周彦的话，不过是验证了她的判断。
董文苗揉著有些疲惫的眼皮子，问道，“你准备怎么报复李杰汉？”
“报复？”周彦笑了起来，“董老师，让坏人获得应有的惩罚，怎么能叫报复了？”
董文苗翻了个白眼：“那你准备怎么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准备直接去找张导告状。”
董文苗表情一滞，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你在跟我开玩笑？”
她还以为周彦有什么妙招，没想到也不过是直接告状，要是这样，她昨晚自己就直接去了。
周彦笑著说道，“你是不是心里想，告状谁不会，你也可以去告状？”
董文苗没回答，但是脸上表情已经说明了她的答案。
“你昨天傍晚去找张导告状，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事情不了了之，然后张导让你们加班加点在拍摄之前把衣服给做出来。齐慧看到李杰汉来了你们这边，但也看到何赛菲来了。”
“但是何赛菲不可能作案，她时间不够。”
“这不是问题关键，即便齐慧只看到李杰汉一个人单独在你们房间，这也只是人证。只有人证，是没有办法给罪犯定罪的。而且李杰汉的老师是滕文季，别说是没证据，即便是有证据，张导也可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件衣服而已，还不值当张导去得罪人。再说张导跟李杰汉的关系我们并不清楚，可能即便没有滕文季，他自己也会包庇李杰汉。”
虽然董文苗不愿意承认，但是她知道周彦说的没错。
“那你去告状就能有效果？”
“当然。”周彦笑著点头，“你瞧著吧，今天晚上我去告状。”
“要等到晚上？”
“嗯，必须等到晚上。”随后周彦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衣服的事情一定不要跟别人说。”
虽然不知道周彦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是董文苗还是点头道，“知道了。”
第32章 音乐的独到
董文苗并没有休息太久，又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
周彦看她忙得飞起，也不禁佩服起来，这姑娘真有一股狠劲，他又同时想到，即便是董文苗如此不间歇地忙，从昨天下午四点多到现在也都没有忙完，这说明正常情况一天时间根本做不完这一件衣服。
直到凌晨四点，外面的鸡都叫了好多遍，衣服总算是做了出来。
周彦试穿了一下，董文苗做的非常好，跟上一件一样，完全没有问题。
这次怕再出么蛾子，董文苗没有把衣服挂在衣架上，而是直接放进箱子里面锁了起来。
……
周彦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凌晨五点钟了。
怕吵到贺无名睡觉，他也不好点灯，就摸著黑往里面走，等他快摸到自己床的时候，黑暗中幽幽地传来一道声音，“你回来啦。”
是贺无名的声音，这一声差点把周彦给吓尿了。
摸了摸心口，周彦抱怨道，“贺老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贺无名没心没肺地笑道，“要不要我给你来一段《乌盆记》？”
《乌盆记》是出了名的鬼戏，和贺无名这是在逗周彦。
见贺无名没在睡觉，周彦跑去将灯点了，简单洗漱之后，就往床上一躺，一分钟之内就睡著了。
……
下午的时候，周彦先去跟董文苗她俩碰了碰。
等到吃完饭之前，周彦跑去找张一谋。
张一谋跟侯啸贤住一个屋，两人这会儿都在。
周彦一进屋就说，“张导，坏事情了。”
张一谋正在研究分镜头，见周彦急急忙忙的样子，皱著眉头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他还没见过周彦这样，之前周彦一直表现的非常沉稳。
旁边侯啸贤也安抚道，“是啊，周彦，出了什么事情，不要急，慢慢说。”
“明天不是要拍陈飞浦跟颂莲初遇的戏嘛，我刚才就去服装组试衣服，谁知道拿到衣服一看，不知道谁把衣服戳的都是洞。”
“都是洞？衣服还能补么？董文苗怎么说？”
“董老师说，已经补不了了，必须重新做，但是重新做的话少说要一天，明天的戏可能要推迟了。”
张一谋还没说话，旁边侯啸贤就说道，“这可不好推迟啊，其他戏暂时还推动不了，如果这段戏再推迟，我们的进度就会大大受影响。”
侯啸贤毕竟是监制，进度方面他还是要掌控的。
张一谋站起身来，“我去找董文苗问问，看能不能把衣服赶出来。”
“董老师现在正在调查，这衣服是谁弄的。”
这时张一谋才想起来问：“对，衣服是谁弄的，查出来了么？”
“还没查出来。”
“我去看看。”
张一谋刚要往外走，侯啸贤就叫住了他，“张导，还是让董小姐过来一趟吧，先把事情问清楚。”
周彦听侯啸贤这么说，不禁暗赞一声，侯啸贤在处理这种事情上，显然比张一谋更有经验。他之所以挑这个时间过来，也是因为这个点侯啸贤跟张一谋基本上都在屋里面，有侯啸贤在旁边，事情要好办些。
不管怎么说，侯啸贤跟李杰汉可没什么交情。
“周彦，麻烦你跑一趟，把董文苗给请过来。”
“好。”
……
几分钟之后，周彦带著董文苗和齐慧去而复返。
一到两个导演面前，董文苗就抱怨道：“张导，侯导，剧组这样乱，我们服装组的工作可不好做了。”
周彦有些意外地看著董文苗，他原本跟董文苗都说好了，让董文苗过来之后把情况说明就行，不要有太多发挥，没想到这姑娘一来就开始上强度。
果然，她这么一说，张一谋面子有些挂不住，但是张一谋却没有发飙，而是好言好语地说道，“文苗，剧组管理确实是出了问题，但是现在问题出了，咱们还是要优解决问题的。”
“我觉得，应该先要把制造问题的人给解决掉。”董文苗把昨天跟周彦说的话，又跟张一谋说了一遍。
周彦这会儿都懵了，心说董文苗这姑娘操作这么凶猛的么？之前他们商量的操作策略呢？
但是让周彦更没想到的是，张一谋竟然非常认真地点头道，“没问题，只要查出来是谁干的，我一定严格处理，给一个交代。”
“给你一个交代……”
这句话在周彦的耳朵里面回荡，把他震得有点发晕。
周彦这会儿也有点品出味了，董文苗背景肯定不简单，她之所以能够这么刚，自然是有依仗。
妈的，我又成了小丑。
周彦想起来凌晨时跟董文苗说的那些，忽然觉得好笑，自己对董文苗一点都不了解，却下意识地将她摆在跟自己一个位置上去思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