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工作室食堂,工藤静香就干过一次,把周彦看的食欲大减。上一次他有这种感觉,还是去锡城的时候,看到当地人往面碗里面倒白糖。
现在工藤静香要吃杂酱面,周彦都会满足,但是她要是想吃饺子,周彦可就不干了。
吃过饭之后,工藤静香想要再去音像大世界,看看她的新专辑有没有人买。
不过周彦却拉住了她的胳膊,“别去音像大世界了,我带你去另一个音像店。”
工藤静香眨了眨眼睛,疑惑道,“是还有,比那个大的,音像店么?”
周彦摇摇头,“不是,那个音像店比音像大世界要小很多。”
工藤静香一脸怀疑,“大音像店,都没有人买,小音像店会有么?”
周远笑呵呵地说道,“相信我。”
看周彦这么有信心,工藤静香也没有再问,任由周彦拉著她的手往前走。
周彦的目的地是燕师大北门。
西单离燕师大距离不算近,得有好几公里,不过交通也方便,中间就是一条大直路,开车没一会儿就能到。
燕师大有很多门,大大小小七八个,北门边上有一条小街,吃的喝的玩的都有,平时学生们就爱往这边逛。
周彦之前跟王晓帅他们碰到后援会的人,也是在北门那边。
原先《第六感》剧组办公室,也就是现在的周氏公司燕京驻点,就在那条街旁边,周彦之前经常会在附近瞎逛,对那边还是比较了解的。
北门旁边有一家叫作“飞虹”的音像店,平时聚集了很多音乐爱好者,其中自然也不乏周彦的乐迷。
平常的时候,店里面谁的乐迷最多不好说,但今天是《最初的梦想》上架的日子,所以今天店里无疑是周彦的乐迷最多。
因为有燕师大周彦后援会的存在,所以在这边,关于周彦的消息总是传播的很快。
周彦给工藤静香写歌的事情,一早就在燕师大广为人知了,并且他们还知道准确的专辑上架时间。
因此今天一大早,飞虹音像店就聚集了一大批周彦的乐迷,就是为了来看看《最初的梦想》这张专辑。
老板吴道友早就预料到有这种情况,所以专辑一到店里面,他就专门为《最初的梦想》做了一个新品咨询板,整个信息板上就只有《最初的梦想》一张专辑的消息。
同时在靠近门口的热销架上,摆了二十张《最初的梦想》磁带以及五张cd,牌面给的很足。
这还没完,从早上开始,飞虹音像店就开始循环播放《最初的梦想》整张专辑。
仅仅一上午的时间,飞虹就卖出了三十多张《最初的梦想》磁带以及六张cd,对于这样一个规模的音像店来说,成绩已经非常厉害了。
周彦跟工藤静香到音像店的时候,店里面没什么人,第一波人流高峰上午已经过去了,这会儿其实刚到饭点,很多人都在吃饭。
老板吴道友正在给新品货架上新货,见到两人进门,便笑著招呼,“两位有什么需要?”
周彦压著嗓子问道,“老板,《最初的梦想》还有么?”
“有啊,这不正上著货呢,你们也是后援会的会员吧?”
“我是后援会的。”周彦点点头,又指著工藤静香说,“她还没入会。”
“你们会长、副会长上午都来过了。”
老板把专辑摆上货架上之后,笑著说,“你们看著自己拿,要是不确定买不买,我那有随身听,还有试听装,你们可以先听听,再做决定。刚才吃饭,音箱关了一会儿,之前放了一上午了。”
工藤静香在旁边问道,“老板,专辑,好听么?”
老板看了眼工藤静香,他只感觉这女孩子发音有点奇怪,却没有听出来是霓虹人,毕竟也就说了这几个字。
“好听啊,我可不是为了卖你们专辑才这么说,今天来的客人都说好听。”
说著,吴道友为了增加自己这话的说服力,又冲着店里面的一个客人喊道,“方洲,你说是不是?”
方洲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应该也是附近学校的学生,听到吴道友问他,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点头道,“吴老板说的没错,这张专辑确实好听,主要是周彦写的两首歌好听。一首《最初的梦想》,一首《小手拉大手》,两首主打都很好听。”
“卖得好么?”
“好,一上午卖出去三四十份,我把剩下的货都给摆上去了,马上还得打电话进货,我店里的货最多也就撑到明天了。”吴道友笑了笑,也没跟周彦他们多说,自己进了柜台里面,“你们自己看啊,有什么需要喊我。”
周彦点点头,“老板你忙,我们自己看看。”
老板回到柜台后面之后,又把店里面的音箱给打开,播放的正是《最初的梦想》这张专辑。
之前应该已经播放过,所以专辑是从中间开始放的。
工藤静香看著货架上摆著的几十张专辑,有些好奇,“为什么这里会不一样?是不是跟那个后援会有关系?”
“不仅仅跟后援会有关系,这旁边就是燕京师范大学。大学生的市场,本来就不太一样,他们接收信息的速度要更快。比如说我们俩的绯闻,一般都是大学生们关注的多点。”
现在这个年头,追星的大学生偏多,因为一般情况只有大学生有这个渠道跟时间。
不像二三十年后,中学生反倒是网络上追星的主力军。
“哦,是这样啊。”
周彦从货架上拿起一张磁带看了看,笑著说道,“其实你在这种音像店里面看专辑火不火并没有多少参考价值,除非你能把燕京大部分的音像店都给跑一遍,不然得出来的数据都不准。”
“我知道,可以等销售数据出来。”
“那倒也不用,中国这边数据出来的比较慢,也不太准。想要知道一张专辑火不火,就去那些小摊子看看,如果十个摊贩有八个摊贩包里面都有这张专辑的盗版,那就证明专辑火了。”
工藤静香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是说,盗版?”
周彦点头,“就是盗版,《钢琴少年》在内地的销量其实还不到一百万张,我说的是磁带跟cd加在一起。但是盗版的话,少说也卖出去了一千万张磁带。”
“一百万,一千万?这么夸张?”
周彦笑了笑,这都不算夸张的,据说《黑豹1》的盗版磁带销量过亿。
虽然过亿这个数据未必真实,但《黑豹1》的盗版磁带数量肯定远不止一千万张,而《黑豹1》的正版销量才刚刚超过一百万而已,差距十分大。
大城市还有些版权意识,有些人为了支持自己喜欢的音乐,会掏钱去买正版。
而在一些小城市或者农村乡镇,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版权意识,甚至你想要买正版都买不到。
你想买正版,也要人家音像店老板愿意进正版才行。
有时候也不是顾客不想买正版,是他们根本没办法区分正版跟盗版。
有良心的老板,会正版和盗版一起卖,不过他们也会告诉顾客,哪个是正版,哪个是盗版,让顾客自己选择。
没良心的,把盗版当成正版卖,实在太正常了。
盗版磁带一两块钱进到店里面,定价八九块钱,然后让顾客砍到四五块钱。
赚了顾客钱的同时,顾客还要说声谢谢。
周彦之前看过最离谱的盗版,就是有人把他的两个专辑混在一起,做成一张专辑,名字叫《神秘少年》。
店主还跟他说,专辑是典藏版,一张要卖十二块钱。
更离谱的是,周彦花了三块钱买了一张,现在他家里还放著一张《神秘少年(周彦精装大碟)》。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家飞虹音像店,其实也卖盗版,不过都是明码标价,三四块钱一张。
《最初的梦想》因为是刚出来,所以还没有盗版,但是过段时间可就不好说了。
那些搞盗版的人很厉害,有时候正版专辑都还没有出来,就已经把盗版做出来了。
当然,这类提前流出的盗版磁带,有些是真流出来的,而有些则是盗版商编的。
比某天王天后要发片,提前把专辑名字公布出来,有些盗版商就会自己制作封面,把歌星的照片放上去,再印上专辑名字往外卖。
顾客买回去之后发现,里面基本上都是已经发行过的老歌,甚至有的都不是歌星本人的歌。
工藤静香其实事先就知道中国这边的版权意识不太行,不过她没想到竟然这么离谱。
“你心疼么?”工藤静香看著周彦,“这么多盗版,你少赚好多钱。”
周彦笑呵呵地说道,“习惯就好。”
说不心疼当然是假的,如果没有盗版,他肯定能多赚很多钱。
但是盗版这玩意吧,存在是有原因的。
中国现在大部分人一个月工资都没有超过两百,又怎么能指望他们花太多钱在娱乐活动上面?音乐如此,文学也是如此。
现阶段,别说是正版,即便是盗版磁带,很多人都消费不起。
这些人享受精神娱乐的权利,被无形地剥削了,让这些人为版权付费,也太苛刻了。
当某项原本应该是大部分人都能享受的权益,却成为小部分人才能享受的特权时,那就不单单是某个人或者某一群人的问题,而是整个社会环境出了问题。
抛开盗版的利弊不谈,现阶段,中国也没有整治盗版的条件。
周彦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不过还需要时间。
“或许,以后你可以带我去,看看那些小贩的包。”
“没问题,以后我带你去看看。”
两人站在货架前面聊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柜台后面传来一阵吉他声。
周彦循声看去,只见老板戴著耳机在弹吉他。
听了两声,周彦大概就明白了,这个老板是在扒《最初的梦想》谱子。
这倒让周彦有些意外,扒谱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并不是说这就很简单,普通的音乐爱好者,能做到扒谱就挺不错了,关键《最初的梦想》不是吉他伴奏,并非单纯靠听就可以扒出来用吉他弹的,可能还涉及到一些改编。
看来这老板有点东西,不然他甚至不会尝试。
不过周彦听了一会儿,发现老板的水平也不是特别高,谱子扒的很慢,有些地方拿不准,也有些地方有错漏,显然他对和声走向没有什么研究,光靠一双耳朵硬听。
周彦想要去纠正,不过还是忍住了,这里是音像店,又不是他的课堂,好为人师反倒可能让人厌烦。
但是之后老板扒的越来越乱,周彦也就听的越来越急。
最后周彦实在忍不住,就从口袋里面掏出小本本,简单写了一段,他主要是把几处和声的走向给写出来,这样店主看到了就能搞明白。
特别是Ab调转为f调,关键在于Ab的五级属和弦是对应小调f调的七级导和弦,周彦总不能去教人家属和弦跟导和弦的作用,所以只能把这一段直接给写出来。
写完之后,周彦将两小页谱子撕下来,默默地放在柜台上面,然后就拉著工藤静香走了。
等到周彦他们走后没多久,吴道友才抬起头来。
刚才他抓耳挠腮的,注意力都在谱子上面,没有注意到有人将纸放在柜台上。
这会儿抬头,才注意到柜台上躺著两页纸。
“这是啥?”
吴道友嘀咕了一句,拿过两页纸看了看,随即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上面竟然画著密密麻麻的谱子。
而这上面的谱子,完美地解决了他刚才遇到的问题。
这是谁写的?什么时候放在这儿的?
吴道友一头雾水。
他想到刚才出现在店里面的那对可疑男女,忽然站起身来朝门外跑。
不过等他跑到门外,根本就找不到周彦他们的身影。
吴道友摸著脑袋回到店里面,之前那个年轻人方洲疑惑道,“吴老板,你咋了?”
“遇到了个高人。”
“高人?什么高人?”
“我也不知道什么高人,反正就是高人。”吴道友又看了看谱子,“这谱子写的真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