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谋摇摇头,虽然他想要给周彦多要点钱,但是五六千人民币可不行,他们改编这部电影才给了原作者苏瞳四千授权费,周彦一首曲子拿五千那不是得罪人么?
再说了,这一首曲子给五六千,后面赵季平配乐又给多少钱?
沉吟了片刻,张一谋提议道,“这样吧,授权费给八百,然后给周彦每个月加三百工资,从他进组那天开始算起,然后额外给他四百块钱的乐器补贴。”
这样算下来,周彦大概能拿到两三千块钱,其实这也挺高了,但张一谋想著,既然《颂莲》是侯啸贤给起的名字,给高点也没事。
侯啸贤表示没有意见,“可以,就按照你说的办。”
萌新求票票,猪胃能不能拿票砸死我
第18章 应试型培训
张一谋将授权费如何分配的事情告诉周彦后,周彦挺满意的,行情他不了解,但是他知道寻常肯定没有这么高,不然的话张一谋他们也不可能还要费周折把钱分摊到每月工资里面。
他也知道电影改编,苏瞳也才拿了四千块钱,他这次拿的也没少多少了。
当天张一谋还公布了一条消息,那就是十天后电影正式开机,让各组都做好准备。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准备的,大部分组来片场都挺长时间了,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好,唯一可能工作有点紧的应该是服装组。
服装组人挺多的,有四五个,但是核心人员就一个服装设计师董文苗,不少衣服都是董文苗自己设计的,大方向还需要董文苗把握。
董文苗是燕广的老师,之前因为学校有些工作给拖住了,所以昨天才到现场。前期服装方面遗留的不少问题,都要等她来才能解决,从昨天开始服装组就开始特别忙。
之前董文苗没来的时候,服装组的一个小姑娘经常跟周彦还有妆造的洪欣他们凑一起打跑得快,这两天也没见那个小姑娘身影了。
除了服装组之外,还有一个组比较忙,那就是配乐组。
不过配乐组就周彦一个人,忙的不是配乐,而是表演学习。
因为开机之后高锦文就更忙了,所以趁著这段时间要给周彦打突击,周彦吹了一个礼拜笛子之后,高锦文终于把他拉到楼上继续教后面的戏。
“转过来的时候不要这么快,要有个停顿,手不要扶窗台,直接转过来。”
“腰不要弯。”
“怎么这么呆,给点表情,来个玩味的笑……笑得太夸张了,收一点。”
“这句台词说完,笑就要收回去,这次要快。”
“往楼下看一眼,然后低一下头,没错,记住这种感觉。”
……
没有开始表演培训之前,周彦以为高锦文会引导自己怎么演,但现在的情况压根跟他想的不一样,高锦文就没想要引导他,而是把所有的步骤都给设计好,然后让他照著设计好的来演。
什么时候转头,怎么转,分多少次转,转的速度多快……高锦文将这小小一段戏分成了至少有三十个步骤,周彦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步骤给记下来,然后不停地练习。
为了让周彦加深印象,高锦文还给周彦准备了一面小镜子,只要周彦做的表情是对的,他就会让周彦照著镜子看一看,记住这个表情,后面对照著练习。
这样的教学方式让周彦有些失望,他原本还想著趁这次客串的机会好好学一学表演,有高锦文这样的表演专业名师在,不学点表演周彦都感觉对不起自己。
但是现在这种机械化的表演,让他吸收知识的机会变得特别少。
高锦文只告诉他哪里要笑,哪里要低头,哪里要收起笑容,却又不告诉他为什么这么做。
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种感觉让周彦这个当过十几年教师的人很难受。
但是他又对此表示理解,因为高锦文的任务不是让他学会表演,而是让他能够完成陈飞浦的这几场戏,这种做法显然是有效的。
小半天时间带著周彦过了一遍“初遇”这场戏之后,高锦文就去忙别的事情,让周彦自己一个人在楼上照著流程练习。
后面的时间,就周彦一个人拿著镜子反反复复地练习著。
……
当天晚上,周彦吃过饭后就往床上一躺,呆呆地看著上铺的床板,一幅生无可恋的样子,练了一天的戏,他现在已经快忘了什么是笑,什么是哭,脸上的肌肉都不受他控制了。
练戏的痛苦,已经完全抹平他工资增加的喜悦。
之前张一谋给周彦每个月加三百块钱,当时他感觉自己赚了,毕竟陈飞浦拢共没两场戏,估计几个小时就能拍完,这钱来得也太容易了。
现在他才意识到,屎难吃,钱难挣,这话一点都不假。
还是之前吹笛子好啊。
贺无名原本在看书,见到周彦一回屋就躺床上他还挺意外的,因为周彦平时都会在书桌上写东西,一写就到挺晚。
有时候贺无名也好奇,周彦到底是在写什么,按理说只是写配乐记录的话根本用不了那么长时间,而且周彦写过的信纸都有好几摞了。
就是有人跟贺无名说周彦在写一部巨著,他都是相信的。
“你今天似乎很疲惫。”
听到贺无名的话,周彦叹道,“贺老师,请不要跟我说话,我现在不想动用我面部任何一块肌肉,它们急需要休息。”
贺无名笑了笑,他知道周彦应该是今天练戏太累了。
周彦在二楼疯狂练戏这事,全剧组都知道,本来上午大家都好奇呢,今天门神没吹笛子,前面这段时间天天都有笛声,今天忽然没有,倒是不习惯了。后来有人上去一看,只见周彦一个人在傻傻地跟空气对戏。
……
欢愉是一时的,痛苦才是主旋律。
后面几天周彦都活在一个人练戏的痛苦中,高锦文偶尔上来看看,如果有问题他就指出来,没问题就让周彦继续练。
一开始确实很难,但是练著练著周彦发现,他对面部肌肉的控制竟然比之前顺当不少,一到需要笑的时候,他面部的肌肉条件反射式地就在他的脸上堆出一个符合标准的笑容来,一到需要收的时候,这些肌肉又立马都能收。
还别说,这应试教育确实也有可取之处。
一个礼拜之后,高锦文宣布周彦这场戏已经毕业,可以开始下一场戏了。
下一场戏是颂莲生日的时候一个人在屋里面喝酒,陈飞浦去找她,给她送礼物。
这段戏对周彦的要求要高很多,因为情绪变化比第一场戏多不少,特别是陈飞浦那种忸怩、畏缩还带著点期盼的矛盾心理非常难以表现。
更关键的是台词也多,这对周彦的台词也是一个大考验。
陈飞浦的戏份在电影剧本里面被删了很多,但是依旧要表现很多东西,所以不少内容都被压缩到了这场戏里面。
这一场戏花费了很长时间,高锦文用了整整一个上午才带著周彦把戏过了一遍,并跟周彦交代,让周彦先一个人练两天,然后他会找个人跟他搭两天戏。
之所以要找人搭戏,是因为跟上一场不同,这一场基本上都是陈飞浦跟颂莲的同框戏。
第19章 你他
送礼物这段,陈飞浦不但跟颂莲都是同框,而且还有不少接触与互动,中间的细节特别多。
颂莲用自己的杯子倒酒给陈飞浦,因为给的太快,酒洒到了陈飞浦的身上,陈飞浦接过酒杯喝了一口,然后酒杯又被颂莲给抢了回去。
之后陈飞浦掏出礼物要送给颂莲,又被颂莲嫌弃给扔了个回去。很短的时间里面,两人来来回回好几次。
这些互动可不是周彦一个人能够练好的,必须要有一个人来配合他完成。
两天之后,周彦一个人练的差不多了,高锦文领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找到周彦。
这年轻人周彦认识,是剧组的另一个副导演李杰汉,听说张一谋拍《菊豆》的时候,李杰汉就是助理导演,算是张一谋身边的“老人”了。
不过周彦跟李杰汉不太熟,平时李汉杰不太跟他们这些普通工作人员混在一起。
“周彦,这两天就让小李跟你搭个戏。”
周彦点点头,“那就有劳李导了。”
又简单交代了几句,高锦文就离开了,留下周彦跟李杰汉两人。
李杰汉原本客客气气的,等高锦文一走他就换了一副面孔,用一种十分不耐烦的语气说道,“咱们快开始吧,我还有不少事情,剧组也不能围著你一个人转。”
周彦看了眼鼻孔朝上的李杰汉,心说这毛本事没有,脾气倒挺大,关键是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典型的小人,看来今天练戏不会太顺利。
不过周彦没有跟李杰汉一般见识,他主要也还是想把事情解决掉,让李杰汉好好配合自己。
“李导,实在不好意思,这节骨眼让你过来帮忙,肯定耽误工作了。那咱们就快点开始,好好合作,尽快把这段戏排好,你也能早点回到工作中。”
“哼。”李杰汉用鼻子回应了一声,随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现在开始吧,从陈飞浦进门走起,你先出去再走进来。”
周彦点点头,先退到了门外,然后再开始往里面走。
等他走到屋里,李杰汉冷眼看了看他,“我还没让你进来,你急什么。”
周彦没说什么,又转身走出门外,随后在外面问道,“李导,现在可以进去了么?”
“进来吧。”
周彦第二次进去,这次等他站定,李杰汉又开始挑刺,“站的位置离我太近了,往后退十公分,出去重新走。”
……
就这样来来回回走了得有五六次,两人都还没有走到说台词的那一步,前面周彦一直在忍,心说李杰汉是个年轻人,让他耍耍威风算了。
但是后来李杰汉的行为实在太离谱,以至于周彦根本忍不了。
到了第七次,李杰汉再次叫周彦出去,周彦依旧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只不过这一次,周彦再也没回来。
李杰汉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等著周彦,但是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周彦的声音,他不耐烦地说道,“好了么?”
没人回应。
李杰汉连忙起身走出去,外面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狗日的!”
知道自己被耍了,李杰汉愤怒地踢了一脚门槛,随后一阵钻心的痛从脚指头传来。
他忍著痛,跳著脚走出小院子,直奔周彦的宿舍而去。
“你他”
风风火火地闯进去,只见周彦正坐在书桌前慢条斯理地擦拭著竹笛,李杰汉本来想爆粗口,但是又看见贺无名在屋里,就生生把“妈”给吞回了肚子里。
李杰汉压抑著怒火,沉声说道,“周彦,你怎么跑了?”
周彦猛然抬头,作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哎呦,李导你来啦,我是到时间要保养乐器了,每天都是这个时候。这事怪我,忘了跟你说了。这乐器不保养不行啊,都是后期拍摄的重要道具,张导可是交代过,一定要保护好。”
李杰汉又不是傻子,怎么能看不出周彦在戏弄他,现在又搬出张一谋压他。但是他又不好发作,只能咬著后槽牙说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弄完,我们还要继续,早点把戏练好,我还要处理自己的工作。”
周彦脸上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下午再说吧。”
“好,下午我等你。”
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杰汉又转过头来,用一种威胁的语气说道,“有件事情你要弄清楚,戏练不好,最终拍戏的时候出问题,张导怪罪的可不会是我。”
“哦。”
……
李杰汉走了之后,贺无名笑著说道,“今天李杰汉带你练戏?”
“可不是嘛,我还以为高导至少给我安排个女同志,没想到派了这么个玩意过来。”
周彦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可能周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对贺无名设的防线越来越低。之前像这样的话,他是不可能跟贺无名说的。
“他为难你了吧。”
“嗯,不知道这货抽了什么风,从一开始就在找茬,戏根本就练不下去。刚才回来的路上我还在想,是不是之前得罪过他,但是想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我跟他也没说过多少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