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19楞场里的雪挺厚,都没了脚脖子,踩下去就是个大坑。
徐宁瞅着这片地形,琢磨着往后得整个踏板,要不然遇到深雪肯定难走。
在下了缓坡之后,就瞅着了两颗松树,松树右侧二十米位置,有一片乱糟糟的踪迹。
李福强皱眉撇头问,正在寻摸猪踪的徐宁,“兄弟,能瞅出来么?”
“能,往南边跑了,走吧。”
徐宁捋着猪踪往前迈步,王虎、李福强跟在他身后,眼睛时不时望着四周防备着。
约莫俩小时之后,徐宁抬头瞅着前方的山沟,皱眉道:“那不是瞎子沟么?”
“是啊,再往西走就该到西马垛子东山了。”
王虎说道:“强哥,咱离西马垛子可老远了,不得有十五六里地啊?”
“十五六里地都得多……咱先笼火热饭吧,你俩不饿啊?”
“饿啊…那咱追猪呢,饿也得忍着啊,万一摸着猪屁股了,再让它给跑了,那得多孬糟啊。”
李福强边说边将扎枪立在树上,然后从布兜里取出饭盒。
徐宁笑说:“得亏咱们昨晚商量好了,否则这晌午饭都没地吃去。”
“那还说啥了,我兄弟这脑瓜筋儿就是灵活!诶,但是吧,你大嫂昨晚间也有点怀疑了,我就说上山溜套子掏榛子啥的,晌午不定能回来。”
王虎笑了笑,“还得是我强哥,这要是我……不得说秃噜嘴啊。”
随即,三人在原地找了点树枝子,便笼起火热饭,边烤火边唠着这头大猪。
“这猪是搁山里溜达呢,我估摸是进了瞎子沟,找地方睡觉去了。这雪地里的猪踪不急不缓,基本没有拐弯。”
“那咱待会进瞎子沟啊?”王虎说道。
“顺着猪踪捋,它进咱就进。”徐宁点点头。
正在三人埋首吃饭的时候,在瞎子沟西边的28楞场附近的矮平山上,有俩人和四个狗正在林子里散步。
他俩正是常家兄弟,常西风和常北风!
原本常北风是想自个单独干这头大孤猪的,但他左思右想琢磨着,这事他自个应该是干不了,所以他就主动将杨军花80块钱雇他的事跟常西风说了。
常西风先将他痛骂一顿,说这点钱就给他买通了,他这命也太贱了。
随即常西风就交了底,他本来是想等杨军再给涨涨价,再答应下来呢。
可常北风却为了80块钱直接答应了,气得他直接告诉了张燕,常北风让张燕好顿扇嘴巴子,给他打的都快哭了。
最后常西风寻思八十就八十,常北风都答应了,这事要是不干,那钱不就没了么。
“咱俩去壳它倒是行,但得等信儿,要不然这大山你去哪找?明个咱俩先牵狗去28楞场附近晃悠一圈,顺道瞅瞅有没有猪踪,要是瞅着猪踪你千万不能撒开狗,知道不?”
“知道。”
而此刻,常北风牵着四条狗正在往山上走,常西风低头寻摸着猪踪。
“大哥,咱俩溜达一头午,这啥玩应都没瞅着啊。虎头也没开哐……”
常西风转头训斥道:“你少特么比次,牵好狗得了!”
第141章 麻雷子炸猪 窝里横的兄弟
常北风顶着红肿的大饼脸,寒风吹拂在脸蛋上,有股火辣辣的疼痛,吹的他直呲牙咧嘴。
常家兄弟原本有五条狗,有头狗名叫虎头,其余四条是帮狗,分别叫红头、长三、高脚和板凳,其中长三在猎大刨卵子的时候英勇战死了。
而这五条狗的名字,都是常西风以牌九的牌型所命名的,以此可以看出来,常西风是个挺爱耍钱,且喜爱牌九爱的挺深沉的人。
只不过碍于家中妇女的严管,所以只能将牌桌转移到狗身上。
常西风低头捋着猪踪,嘀咕道:“这特么的…瞎乱跑什么玩应?”
他掐的猪踪是前些天,大孤猪在28楞场伤人后逃跑的这条踪迹。
如果徐宁在此必然可以推断出,那大孤猪是从石咀山下的臭沟塘被大喇叭的四条恶犬整无奈了。
所以才穿过瞎子沟去了28楞场,但没想到搁28楞场遭到了牛家兄弟刀斧劈砍。
这让大孤猪很是憋屈,它奔着惹不起躲得起的无奈之举,就顺着瞎子沟往石咀山走,可是还没期间在此遭遇两狗袭击,后遭到徐老蔫两人响枪。
大孤猪身上受了伤,家里心里憋屈,等奔逃到19楞场实在是没忍住,所以见到人就拱……
“大哥,再往前走就是瞎子沟了,不行咱俩回去呗,出来的着急,咱俩也没拿饭啊。”
常北风提议道。
“你特么咋就知道吃呢?这特么不是你惹出来的祸么!要不是你中间跟杨军搭话,擅自答应,咱俩能特么干这八十块钱的活么?特么长脑子了么?”
常西风从昨日一直谩骂到此刻,但心中依旧不解气,只觉得这个二比弟弟没救了。
“燕子就是打轻了,玛德,咋没给你嘴撕开呢!”
常北风自知理亏,缩着脖子道:“大哥,你都骂我两天了,消消气吧。”
“傻比!谁跟谁是一家不知道啊?咋地,你怕我抢你钱呐?就特么会窝里横!赶紧沙楞往前走,这猪指不定就搁瞎子沟呢!”
常北风翻个白眼,牵着四条狗便跟着常西风身后往山下走。
“大哥,给枪压上颗……”
“压j毛!我瞅你就特么来气,我都怕压上弹忍不住给你来一枪!”
听见这话,常北风不乐意道:“你咋听不懂好赖话呢。”
“你特么说谁呢?”常西风转过头盯着他,“告诉你,要不是燕子削你一顿,我高低给你腿打折!”
“你打!来,你打死我!连着说我两天,你还想咋地?”
常西风瞅着他亲弟上来这股牲口劲了,气的磨牙切齿。
抬手指着他,“你也就敢窝里横!”
……
徐宁、王虎和李福强解决完晌午饭,便顺着直溜的猪踪,朝着瞎子沟走去。
临到瞎子沟近处,王虎将老撅把子递给了李福强。
他清楚自个枪法啥样,所以在三人只有两颗枪的情况下,坚决不愿握着枪。
这打的是大孤猪,如果他崩歪了没打准,那跟三人只有一颗枪有啥区别?
所以必须得把有限的资源,送到有用的人手里,李福强的枪法比他好点,这是因为李福强以前搁山上使老洋炮崩过,再说枪感这东西因人而异。
王虎枪感不咋好,但他学旁的东西都挺快。再者他握枪拢共不到一个月,以前哪怕他家有,王二利也不让他轻易照量。
况且昨个打那俩猪,有头黄毛子就是王虎离五六十米先打中腿,待黄毛子摔倒徐宁才补枪定死的,从这看王虎已经挺有进步了。
李福强接过老撅把子,再从王虎手里接过独头弹,便往里填颗弹。
学着徐宁将枪口朝下,拎着往前走。
三人默不吭声走进瞎子沟。
这瞎子沟里有许多碎石,在里头走哪怕人睁着眼,稍不注意也会摔个跟头,所以才叫瞎子沟。
平常猎人都不愿意带狗过来,要是狗的腿卡进石头缝里,那必然得折。
另外,这瞎子沟里有两个地仓子,但是前些年有伙猎人在杀仓的时候,将黑瞎子没出仓时就将其定死在了地仓子内。
这地仓子里沾了血腥,那往后二三十年都不能有黑瞎子来这俩地仓子蹲了。
只能说当时杀这俩仓子的人是个二把刀,啥玩应都不懂。
徐宁注意着脚下碎石,指着前方的大青杨,说道:“那棵树被野猪蹭过毛。”
“兄弟,那大孤猪真搁这片?”
“备不住,你瞅瞅这踪,全是新的!整不好就是今个头午的。”
李福强急道:“那还等啥啊,咱往前撵啊?”
“不行,搁这瞎子沟没法整,就算瞅着它,也得给它撵到山上去,要不然它朝着咱们扑过来,咱都没法躲。”
王虎点点头:“是,这瞎子沟全是石头,地形太复杂了。”
“那猪肯定也蹩脚啊,咱垒个石头堆呢?”
“太费劲,大哥,你拿麻雷子了么?”
“恩啊,只要上山我就背着,备不住啥前儿就能用上。咋了,兄弟,咱使麻雷子炸啊?”
“对劲!要是真搁瞎子沟瞅着它,咱就往它跟前扔麻雷子。”
李福强呲牙一笑:“妥啦,我都预备齐刷滴……”
这时,王虎突然拉住徐宁胳膊,指着前方一团黑影,道:“二哥!你瞅瞅,是不是那大猪!”
徐宁顺眼望去,便看见前方七八十米外,有一堆石头围起来的窝,在窝内正趴着一头大猪。
这头猪背部鬃毛根根立,前身毛长,后身毛短,通体是黑色夹杂着些许棕色。
“是!”
李福强转头问道:“兄弟,咱咋整?”
“大哥,你把麻雷子给虎子,咱们再往前摸摸。虎子,告诉你啥时候扔,你就啥时候扔,往它近处扔,知道不?”
“嗯呐。”
李福强从兜里掏出烟和火柴,与装着麻雷子的布兜,一并递给了王虎。
王虎接过布兜,从里面取出六根麻雷子,攥在手里两颗,其余四颗揣进了棉袄兜里。
随即三人轻手轻脚往前摸了十多米,徐宁示意王虎先点根烟,因为他们是顶着风往前走的,所以不怕大猪闻着味。
就算闻到了味,徐宁距离它还有六十多米呢,足够响两枪了。
王虎将烟点燃后,三人就靠着瞎子沟的边往前走,边上碎石较大,踩上去比较稳当。
待他们再往前走十多米以后,徐宁就瞅见那头搁窝里卧着的猪,似乎听见了啥动静,突然动了动脑袋。
恰在此时,西侧远处的山上突然传来了狗叫声,声音非常响亮,还夹杂着人声痛骂。
这头大孤猪听见声‘豁楞’一下就从窝里窜起身。
大孤猪是用屁股对着他们三人的,所以根本没机会递枪。
徐宁听见狗叫声,显然是一愣。
随即他拍着王虎肩膀,“虎子,扔!”
王虎在听到狗叫的时候,就已经要使烟头点燃麻雷子了,当捻子发出‘啦’一声,王虎就将麻雷子扔了出去。
这颗麻雷子的落点在大孤猪身体后方十多米处,但这捻子太长,足足等待了两三秒钟,才炸响一声。
嘭!
突兀的炸响,将大孤猪吓得一激灵,它朝前哆嗦着晃了一步,便要转头去看声音来源。
奈何在它正要转过头的时候,紧接着又是两声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