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拔腿朝着被三条狗撕扯的傻狍子走去。
王虎和李福强捡起被丢在地上的扎枪和侵刀,待三人来到三条狗和傻狍子跟前时。
这傻狍子已经被咬懵了,它的嘴鼻被黑狼死死咬住,使它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虎子,你去放血。”
王虎愣了愣,他上下打量着傻狍子的脖颈,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徐宁接过李福强手里的扎枪,使扎枪头往狍子脖颈一指。
“就这儿!”
王虎见状点头,攥着侵刀接杆就要捅下去。
却被徐宁一喝,“横着下刀!你顺着脖子下刀能有多大口子。”
“诶。”
王虎调整刀刃,便将刀横着插进狍子颈部,使刀刃对狍子造成最大面积的创伤。
傻狍子感觉到疼痛就拼命挣扎,奈何它越是挣扎三条狗就越咬越死!
它只能闷声发出‘咳咳’类似于咳嗽的声音,这是狍子在受到攻击时才会有的叫声。
王虎没有理会,当他抽出侵刀时,一道血线就喷涌而出。
“诶呀!使饭盒接着点好了,我听说这狍子血泡酒对身体好。”
徐宁知道李福强打啥主意,笑道:“傻狍子血不得越喝越傻么,等有空咱整点鹿血,那玩应才叫好呢!”
李福强激动点头:“对,鹿血好啊,特别是那鹿鞭,泡上酒喝完……”
说到这,他就像被折断翅膀的家雀没精打采了。
准是想到昨晚发誓戒酒的话了,李福强心里有点沮丧,真要是打着鹿了,那好玩应他还享受不到,这不是要他命么!
徐宁瞅他蔫了吧唧的模样,笑道:“哈哈,等咱俩把名声往回搂一搂,往后喝点药酒解乏,我大嫂也不能说啥。”
李福强闻声点头,“也是,到时候给她伺候好喽…咳,那啥…”
话说一半,他才骤然想起徐宁和王虎岁数都不大,还没结婚呢,就立即把这荤话憋了回去。
徐宁和王虎浑不在意,都是成年的老爷们,怕啥荤话啊?
只是李福强开的是他们大嫂的玩笑,这话说啥都不能接。
幸好在这略显尴尬的气氛下,他们身后传来声响。
三人同时转头望去,便瞅见常大年杵着根水曲柳木棍珊珊而来。
常大年隔着老远就看见了被三条狗按在地上制服的狍子。
随即,他双眼微微亮起,“打着狍子了?”
“嗯呐!”
王虎笑道:“大爷,刚才是没瞅着,我二哥连搂两枪,就撂倒俩狍子!”
“俩?”常大年快步走来,面露惊容。
狍子在遇着危险后,奔跑的速度是很快的。
猎人携带单挂猎枪,能够在短时间内开出两枪且打中俩狍子,已然在猎人堆里是拔尖的存在了。
常大年瞅见狍子脖颈放着血溜,便把目光移到它的后臀位置。
“去!”
他将三狼驱赶走,就看见狍子后腿上方有一枪眼。
“这是第二枪?”
“嗯呢,准头是差了点。幸好黑狼仨狗来的及时,把这狍子按住了。”
常大年摇头:“没有黑狼它仨,这狍子也跑不了,盆骨都被打碎了。小子,那头狍子呢?”
“搁那边呢,虎子,你去把那头狍子整过来。”
“得嘞!”
待王虎拔腿往那只狍子走时,徐宁瞅着黑狼,问道:“大爷,这黑狼还会赶杖截仗呢?”
提起这,常大年就咧嘴一笑:“那可不咋地,黑狼打小就灵,啥东西教一遍就能记住。头两年没人跟我打围,许大炮就告诉我能把黑狼拖成会赶杖截仗的狗,完了许大炮就拖五回,黑狼就学会了!”
李福强夸赞道:“黑狼是真牛比,我还是头次见狗会赶杖子呢。”
“这算啥,我家黑狼还懂分辨牲口呢。”
徐宁听闻很是心动,奈何常大年不可能将黑狼送人。
“大爷,黑狼是许炮拖出来的?”
常大年点头:“嗯呐,许大炮有经验有技术,拖狗训狗大围小围都会……”
“那许炮家的青狼也会赶杖截仗?”
“青狼?它不会,这狗跟二狼三狼差不多,嘴馋滑头滑脑,性情暴躁爱酸唧。许大炮当初拖它的时候可没少挨累。”
李福强问:“拖个狗咋还挨累呢?”
“你不懂,这青狼的香头好,趟子比黑狼都远,每回许大炮拖它都得跑六七十里地!也不知道是人拖狗,还是狗拖人。”
“六七十里地?这青狼趟子这么远?”
猎狗趟子就是追踪猎物的距离,好狗的趟子都差不多六七里地,徐宁在南方见过最风骚的头狗,趟子有十二里地。
常大年瞥了眼李福强,问徐宁:“小子,你知道因为啥不?”
徐宁说道:“体力耐力好善战呗,我琢磨青狼应该是喜欢掏裆,这狗天生就有猫性爱打闹,它寻思和牲口玩呢,就将牲口直追到定死窝没劲了为止。”
常大年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点头:“一点不差,这青狼就喜欢掏裆,每回都把牲口折磨的痛不欲生才罢手,所以许大炮每回赶到战场的时候,那牲口都定死窝了。”
能征善战、体力耐力好,香头好趟子也远,不愧是庆安地区唯二的顶尖头狗啊。
徐宁笑问:“大爷,那青狼这么久没上山,不得孬糟啊。”
孬糟就是窝囊、无奈、忧愁、难受的意思。
“肯定得孬糟,平常许大炮三五天不带它上山都使性子呢。”
说到这,常大年歪头盯着徐宁,问道:“咋地,你想要青狼啊?”
徐宁搓着手满脸堆笑:“好狗谁不喜欢呐?”
第23章 给狍子放血开膛
常大年耷拉着眼皮望着徐宁似乎在审视,直到王虎扛着狍子回来,他都没有回应。
对此徐宁没有急不可耐的追问,因为这是从虎口里夺食的举动,且有好饭不怕晚的意思。
毕竟,狗对于猎人来说比命根子都重要,特别是像许大炮这种一辈子都在大山里摸爬滚打的人,狗就是他的第二条命!
别看许大炮如今患病卧炕,无法上山打围了。
可青狼几条狗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在许大炮的人生最后几年,带给了他无数欢乐与成就。
他可能将青狼送人么?那无疑要他命一样!
这点徐宁很懂,上辈子他在南方打围的时候,就在川渝碰见个老猎人,他养的那条狗就很风骚,方圆百八十里都知道这狗的名号,因为它曾单干过一头将近五百斤的独公!
后来那老猎人患病不能自理,他老伴就把那条风骚狗卖了,老猎人知道后,当晚就咽气了。
别说老猎人爱狗胜过爱他老伴,人与狗相处和人与人相处的感情能一样么?
上辈子徐宁就听说,青狼几条狗被常西风逗哧走了以后,没过多久许大炮也咽气了。
要不然常大年为啥提着铁锹去找常西风算账呢,原因就在此。
王虎将肩上扛着的死狍子放在地上。
常大年瞅着狍子前腿上的枪眼暗自点头。
“二哥,这狍子放血不?”
瞅见徐宁点头,王虎就不客气的抄起侵刀,在狍子脖颈处捅了一刀。
这死狍子的血有些浓稠,顺着刀眼淌了出来,很快就将雪地染红。
“王家大小子,这放血跟谁学的?”
王虎扭头说:“刚跟我二哥学的,咋地啦?”
常大年狐疑的瞅着徐宁,“他刚跟你学的?”
“恩,虎子聪明,教啥玩应一遍就记住了。”
“咱屯子有挺多人都不会找狍子脖梗的大血管,你搁哪学的?”
徐宁咧嘴笑道:“这不简单么,同样都是牲口,狍子多个啥啊?猛劲攮一刀,它咋地都得死啊。”
常大年微微点头,他瞅着王虎给狍子放血的手法很生疏,但王虎下刀的位置却很刁钻。
狍子在夏季时毛色成红赭色,冬季毛色会变浅,以灰白和棕色为主。
而它颈部呈白色,喉部和胸部中间色泽略浅。
王虎下刀的位置正是喉部上方至颈部白毛之间,这里是狍子的主动脉血管。
从这下刀能让狍子免去痛苦,做到一击致命。
徐宁上辈子赶集时,遇见不少用狍子头骨制成的‘血沁’三界碑。
制作血沁三界碑是相当残忍的,狍子先是被棍棒皮鞭抽打,让血液进入骨头里,这样就能形成比较饱满的血沁。
整个宰杀过程不能放血导致入骨的血沁消失,更不能击打头部,这样容易损坏三界碑。
所以说,每个有血沁三界碑的狍子都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这时,两头狍子的血已经放的差不多了。
三条狗坐立在常大年左右,眼神闪着亮光,张嘴吐舌喘着粗气,而从它们嘴里流出的哈喇子都差点被冻上。
王虎扭头询问:“二哥,咱开膛啊?我瞅这仨狗哈喇子都快冻上了。”
常大年低头一瞅,抬脚蹬在二狼屁股蛋子上。
“嘴馋!没出息!”
二狼抵着头哼唧两声,朝着常大年腿上蹭了蹭。
“哈哈,开膛!喂狗!”
“得嘞!”王虎应声。
随即,他就蹲在了狍子跟前,将侵刀接杆去掉,握着侵刀缠着麻绳的刀把,使刀尖在狍子肚囊子上来回比划。
常大年瞅见没好气道:“别比比划划的,嘎哈玩应呢?”
王虎回头露出尴尬笑容,“大爷,我没学过给狍子开膛。”
“那你比划啥啊。”常大年露出嫌弃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