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他爸,你不管谁管?”徐老蔫瞪眼。
这番话将刘大明整懵了,“姐夫,你不说不让我管么,咋又让我管呢?诶呀……”
“你老实听着得了。等过了年就快开春,到时候你去山里多转转,兴许能碰着出仓的黑瞎子,明白我啥意思不?”
刘大明闻言,笑道:“这回明白啦。”
……
12点30多。
一辆二代解放汽车,缓缓朝着老徐家院门口驶来。
车里,只有吴海泉和关磊。
这回只有吴海泉自个过来了,因为他是从煤矿直接开车来的,根本没回万业。
当院,正在跳皮筋的徐凤先听见了车动静,还没见车靠近的时候,徐凤就已经抛弃金玉满堂奔进了屋,吵吵把火的喊着海泉哥来了,她听着动静了。
随即坐在炕上唠嗑的刘丽珍等人,便不紧不慢的穿上了鞋,然后一众人朝着当院走去。
他们刚走到外屋地,吴海泉和关磊就跳下车了,两人先挥手、开口与众人打个招呼,便迅速朝着后车厢走去。
吴海泉窜进车厢中,先从车厢里拎过来个麻袋,里面装着的是肉,然后再弯腰抱着一箱酒、两桶花生油、以及两条烟,再跳下车厢,转头捧着往院门口走。
而徐宁等人已经到了门口,瞅见吴海泉之后露出笑容。
“大婶……”
吴海泉笑着说:“先别埋怨我拿东西嗷,这些玩应除了麻袋里的驴肉,其他的都没花钱。”
这年头花生油是个好东西,在煤矿当领导确实有好处,过年不仅给发米面油,还给发烟酒糖茶、鸡鹅猪肉……
为啥?这煤矿一年的产值,比林场还多几倍呢,利润率相当之高,福利待遇自然也好。
再瞅瞅庆安林场,属于自力更生,市里基本不给批啥钱,就指着自个创收,挣到手的钱,全送进国库了,就连省里都没留下多少。
“驴肉?这搁哪整得啊。”徐老蔫有些吃惊。
“顺道搁街里买的,上回领着二宁他们几个去趟街里,说驴肉饺子挺好吃么,我就给整点肉,到时候你们自个包呗。”
“得!快进屋,二宁,赶紧给你泉哥搭把手啊,这没眼力见呢。”
徐老蔫没客套,虽说来者是客,但不能真将吴海泉当客对待,因为有时候越客套,越显得外道。
徐宁、王虎和李福强等人都上手接过东西,便拥着吴海泉、关磊往屋里走。
这些天关磊的手好差不多了,他头些天走的时候,刘丽珍将冻伤药膏都给他拿上了。
进屋之后,先将东西放下,刘丽珍、韩凤娇和吴海泉唠了两句,就去外屋地整饭菜了。
“放几天假啊?”
吴海泉坐在炕沿,手里掐着烟,说:“我放到正月十六,我爸就放到初六……”
“诶我艹,那你放的挺长啊,我们这也是初六上班。”
吴海泉笑说:“你跟我二叔想啥时候去不行啊?反正你俩主要是月底开工。”
“这对劲儿。”
王二利说:“等年初三我们去万业,正好你爸没去上班,我老哥俩能见一面呢。”
“诶呀,这行哈!大叔,你跟我大婶去溜达溜达呗。”
徐老蔫笑说:“先让你二叔去吧,他们一家都走了,家里没人也不行啊,我要去也得是等虎子和小花订婚,那我不得喝点喜酒啊?”
“必须喝!二宁咋说啊?”
徐宁笑说:“我开春去。”
“那也行!你定没定日子呢?”
“定啥啊,这事得听爹妈的啊,他俩也不着急啊。”
徐老蔫不乐意道:“这啥话?谁不急啊,你孟叔都急成啥样了,那不得等盖完房子啊。”
“地方找好啦?”
“嗯呐,今个刚定下来,年后签个字就完事。”
众人在屋里唠着嗑,外屋地的老娘们们也在忙忙活活,将顿菜捞出来,杨淑华就先整个酱炒鸡蛋,这玩应下饭。
随即,王彪、刘天恩等人便去放桌子、捡碗拿筷子,一众人各忙各的,却也没冷落了关磊和吴海泉,毕竟都搁屋里呢,一人一句搭着话。
“海泉,咱喝这瓶装的参酒啊?”
吴海泉点头:“行啊!这里头咋还有参呢。”
“园参,就是搁地里自个种的,二宁他三哥送来的,正好剩这几瓶散的,咱都给造了吧。”
吴海泉说道:“那快拉倒吧,你跟我二叔留着喝呗,这不是有散酒么。”
“留着嘎哈呀!今个全造喽,不够喝还有,这散酒也是泡好的参酒……”
“泉哥,你快坐,菜马上就齐了!”徐宁拽着吴海泉坐下。
第242章 今年比往年热闹 断就断了
自打吴海泉上回来一趟,他就一直期盼着再来老徐家,因为在这除了能够体验前所未有的家庭氛围,还能吃到各种山珍,其味道相当之不错。
如桌面上摆着的野猪肉冻子、狍子蹄和狍子头、炖鹿筋、山鸡炖榛蘑,这都是吴海泉平常吃不到的。
再喝着园参泡的酒,滋味美妙,味道醇厚,再听着徐二宁、徐老蔫等人像闹笑话似的唠嗑,心情也随之放开了,他坐在凳子上,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在看旁边的关磊,一边小口酌酒,一边啃着刘丽珍亲自给他夹的鹿筋骨……
这顿酒一直喝到天黑,五点半多钟。
王淑娟和吴秋霞没让刘丽珍动地方,因为她也喝了将近六两酒,别惊讶,说实话有些东北老娘们喝酒比老爷们还要猛,那是真往肚子里灌。
而平常刘丽珍不咋喝,也就是特别高兴的时候才会喝三四杯,一杯就是二两,而她的酒量大概在一斤左右。
嫂子和舅麽,加上杨淑华、李金玉、徐凤将两桌撤了下去,随即便在外屋地洗碗刷锅,而徐宁没喝酒,再加上韩凤娇也喝的去西屋躺着了,所以他亲自泡了两壶茶水,端到了炕沿。
为此徐老蔫有点小惊讶,咧着嘴角当着众人面连夸这小瘪犊子两句,徐宁没当回事的挥挥手,转而徐老蔫就骂了他五句……
没捞着便宜的徐老蔫,酒后失言,心里非常后悔,刚才为啥要夸小瘪犊子呢?多特么丢人呐!
徐宁去当院喂狗的时候,李福强叼着烟跟了出来。
“兄弟,你今个去老杜家,没听说啥事吧?”
徐宁往花狼和独眼的饭盆里蒯了两勺狗食,直起腰瞅着他笑道:“啥意思啊?听着啥啦?”
“啥也没听着,就是问问……那你到底听没听说啊?”
狗窝旁,青狼和灰狼几条大狗都有点急了,抬起前爪就扒拉几条小狗,惹得徐宁踢了两脚,嘘呵两声,将它们呵斥住之后,才往它们的狗盆里放狗食,随即青狼几个皆是低头大口吞咽。
“听说了,这事你也别怨我满志大哥,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再说你以前喝酒确实招人烦,还不准旁人说你两句啊?”
李福强听话的意思,就知道他兄弟是相信自个的,咧嘴笑说:“说就说呗,我也没搭理他们呐,关键是啥?冤枉我啊,这滋味可老特么难受了。”
“你知道是谁冤枉你的啊?”
李福强点头:“知道,就因为知道,我才憋屈呢。就因为这点破事,断了十好几年的关系……我连说都不能说……”
徐宁笑道:“不说也对劲儿,这事我不参与,你俩往后爱咋处咋处,不想处也没招。”
李福强扔掉烟头踩灭,“那还处啥呀,这么多年都没联系,关系断就断了。”
说罢,他抬头呲牙道:“兄弟,是真相信我啊?”
徐宁撇嘴一笑:“这啥话,你是我大哥,我不信你信谁?”
李福强点头:“那行,我没旁的事……那明个还进山不?”
“明去溜溜套子,家里这些牲口咋地都够吃到年后了。”
“成。”
李福强心里踏实不少,其实他也知道徐宁能相信他,但是曾经被冤枉过,就有点不放心,否则他也不能隔了一下午时间才问出口。
他这人挺有骨气,旁人烦他、厌恶他,他就不往跟前凑了。冤枉他,他也没吭声,只是觉得杜满志不相信他,属实有点伤心,可他也没戳破那点猫腻……
仔细回想起来,当初他喝大酒的时候,确实挺招人烦,否则人家能使招儿冤枉他啊?
在外屋地忙活的杨淑华、吴秋霞等人进了东屋,没过多久刘丽珍和韩凤娇也醒酒了,徐老蔫贱了吧次的给刘丽珍递上一杯热茶,一顿嘘寒问暖。
徐凤搁旁边瞅见后,拽着徐宁胳膊,嘟嘴说:“二哥,你瞅瞅咱爸,嘬嘬……”
“随你了。”
“可不咋地。”徐凤抱着肩膀重重点头。
关磊在旁边听见后笑了笑,问道:“宁哥,过年你真不去万业啊?”
“不去,等开春之后再去,到时候你跟我一块回去。”
“啊……那楞场活还没停呢啊。”
“没停没停呗,你准备搁楞场干一辈子啊?锻炼几个月就够了。过完年你跟我二叔他们一块回来,就不用我泉哥单独再送你了。”
关磊点头:“嗯呐,这事虎子今个跟我说了。”
十点多钟,李、刘、王三家扎堆往家走了,王淑娟顺手扫了遍地,然后催促徐龙回东厢房洗脚去。
徐龙有点不乐意,皱眉说:“我再唠会。”
刘丽珍挥手驱赶,“唠啥唠,赶紧回屋吧,娟儿,你也回吧。”
徐宁扫了眼徐龙,冷笑两声,然后就拉着吴海泉、关磊去了西屋,现在西屋没有狗,屋里只有一股漏烟的土味,这在农村是正常的,更别提老徐家的房子四处冒烟了。
徐龙无奈,只好跟着王淑娟回了东厢房,自打搬到这屋,徐龙感觉身体都不是自个的了,白天在林场当行尸走肉,晚间到家属于受人摆布,灵魂都被掏空了。
从这也足以见得,王淑娟想要孩子的心,是多么的坚决!
……
翌日,早晨。
徐宁醒后先去趟茅房打卡,回来就钻进了下屋,在里边饬着狍子、鹿、野猪……
刘丽珍悄默声走过来,吓了他一跳,“给那点熊肉拿着,让你吴大爷他们包顿饺子。”
“这点肉不多啊……”
“不是那个,搁黄袋子里呢,我都切好了,有肥有瘦。”
徐宁转头笑说:“妈,你是真细啊,早都预备好了啊?”
“恩,我寻思海泉年前得来,要是没啥给拿的多丢面儿啊。你都给拿啥呀,大喇叭给送的鱼,还有六七条吧?”
“鱼不用拿,这玩应不是啥紧缺货,拿半扇狍子、半扇鹿、一头黄毛子,再填点跳猫子和山鸡就够了。”
“那也行。”
老徐家的下屋有不少好东西,两只大鹅、驴肉、大公鸡,这些都是吴海泉给拿来的,此外就是各种山上的牲口,沟塘子里的鱼等等……
菜窖还有瓶装园参酒、各种青菜、焯完水晾干的菜,有野菜、豆角、土豆干等,都是秋末的时候冬储的,偶尔吃上两顿,但大部分都得留着过年吃。
王二利、王虎和王彪翻墙过来了,瞅着徐宁搁下屋鼓捣东西,便是笑了笑。
反正他过完年得去万业,所以这回王二利就没给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