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些啊,嫂子。”刚进屋,徐宁就瞅见王淑娟脸蛋子通红。
徐龙靠在门框,咧嘴笑了笑。
王淑娟回道:“拢共就喝五盅,能有一两多点啊?你大哥非得让我喝汽水,那水一进肚子直打嗝。”
徐宁笑道:“那你没削他啊?”
“必须削他!等没人再说吧,现在人多给他留点面子。”
“不是,徐二宁,我得罪你啦?大过年的,你咋就跟我过不去呢。”
徐宁转头:“忘了你从我手里拿走啥了?”
王淑娟问道:“啥呀?”
徐龙紧忙摆手,“没啥没啥,我跟他闹笑话呢……强哥,抽颗烟。”
李福强笑着接过烟,然后就进了东屋,徐龙瞅了眼徐宁,说道:“你快进屋吧,快结婚的人了,咋不给自个留点后路呢。”
“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咱爸给钱没?”
徐龙凝眉摇头:“没,不得午夜饭在给啊?”
徐宁招招手,徐龙就走了过来,徐宁悄声说道:“那这么地,晚间吃饭肯定还得喝酒,午后这场他们都没喝多少,等到时候你和老舅刚咱爸两句,他一被刚就容易上头,等他喝多了,咱就伸手……能多要不少呢。”
“诶我……你是真损呐!咱爸兜里的零花钱不都是你给的么。”
徐宁摇头:“我嫂子也给不少呢,正好趁这机会全给他掏空。”
“快拉倒吧,大过年的再惹咱爸急眼。”
“诶呀,你懂啥,爸跟二叔肯定没琢磨好事,他俩这阵子省吃俭用的,你寻思是给咱们攒压岁钱呐?
万一他俩作妖,惹妈生气,闹得家里鸡飞狗跳,咋整?我这都是为了家庭和睦啊!你咋就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呢,大哥!”
徐龙闻言一琢磨,觉着的确如徐二宁所说,便狐疑点头:“也行哈,那你不能出卖我吧?”
“出卖你嘎哈呀,咱们是亲兄弟,想啥玩应呢,大哥。”
这声大哥将徐龙整的热血沸腾,小前儿徐宁一喊大哥,徐龙保准会站在弟弟跟前,面对高年级的人依然不惧,哪怕自个挨打也得护着亲弟弟,没招儿,因为徐龙知道这声大哥的含义。
“行!这都是为了咱家啊。”
徐宁点头:“可不咋地。”
一旁,正在刷碗的王淑娟低头憋着笑,但她却没在徐龙跟前笑出声,毕竟人家两兄弟商量事呢,老娘们家家的瞎跟着掺和啥呀。
第255章 我玩不死你 二宁真孝顺
漆黑天幕月光静谧,闪烁着星光斑点,寂静的屯子里各家各户的院门都燃起了灯笼,红艳的灯笼在月光的衬托下,虽说如萤火,但它却是象征着团圆、幸福的火苗。
屯子中偶尔响起叮咣铛铛的声音,这是闲溜达的孩子们在使香放小鞭、麻雷子,孩子最期待的就是过年,不仅能吃点好的,也能穿件新衣服,还能肆无忌惮的将家里的小鞭抽出来,一个个燃放。
家中长辈在孩子出去玩的时候会嘱咐:离柴火垛、苞米垛远点,你要是瞎特么笼火,等回来腿给你打折!
老徐家院门口,徐宁踩着木架子,伸手将灯笼里的蜡烛取下来,然后换上新蜡烛,这玩应很好换,只需将灯笼底的钉子扎进蜡烛底部的孔洞中即可。
西屋,炕上放着几个装菜的大铝盆和菜盘子,东屋炕上铺着面板,以刘丽珍为首的老娘们围着面板正在包饺子。
这饺馅是驴肉和鹿肉的,掺了点洋葱、白菜,味道更加鲜美。
徐老蔫等人就只能缩在炕梢,或是坐在凳子上围着地桌,一边喝茶水,一边嗑瓜子、松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嗑。
而李福强、王虎和刘天恩则各自回家烧炕去了,徐凤搁家憋一天肯定是闲不住,就领着李金玉和满堂去了李家,正好让老妈清净清净,否则老妈总是觉着心突突……
此刻是七点半多钟,徐宁在外屋地洗手,听着外头有人招唤,他转身走出屋,便见到王虎趴在墙头眼巴巴的瞅着。
“二哥,插完狗食啦,你赶紧喂吧,强哥都烧完炕过来啦。”
李福强站在老王家屋门前,摆摆手:“快点滴。”
徐宁问道:“真整着扑克啦?”
“王彪去老刘家现买的。”
徐宁应道:“行,等我喂完狗招唤老舅。”
“妥啦。”
徐宁端着狗食盆先来到院门口,往大黄的饭盆里蒯了四勺,随即走到狗窝前,眼见花狼、独眼五条小狗要扑过来,徐宁当即呵斥两嗓子,花狼几个哼唧唧的往后退,随即坐在离饭盆半米的地方,抬头可怜巴巴的瞅着他。
小狗从小就得拖,先训练服从性,等过了年将它们领到山里,再瞅瞅香头和趟子,现在这五条小狗都挺凶狠,从他们吃饭的模样和平常家里来生人就能看出来,犬吠声虽说没那么凶恶,但声音也是相当尖锐的。
青狼几却没着急,它们先跑过来蹭徐宁大腿,一顿溜须之后,在徐宁的命令下才低头舔食。
不过这些天青狼有点上火,徐宁瞅它们几个尿尿焦黄,显然是好几天没进山,给它们都憋坏了。
那也没招,哪怕徐宁定好了初十进山,也不可能领着它们,因为他的目标是那头800多斤的黑瞎子。
当然,如果这段时间有人将这头黑瞎子壳死,那徐宁肯定得先拖狗,毕竟花狼、独眼五条小狗已经长大了,足以跟着青狼几个进山狩猎了。
徐宁将狗盆放在窗沿,进屋就招呼刘大明,刘大明笑着起身往外屋地走,却遭到徐老蔫的质问。
“你们嘎哈去啊?”
徐宁笑说:“闲着没啥事,去我二叔家打会扑克。”
徐老蔫有些挑理,道:“那咋不喊我呢?心里一点没有我这个当爹的。”
“你也没说玩啊,我喊你嘎哈。”
“你没喊我,咋知道我不玩呢?”徐老蔫瞪眼道。
刘丽珍擀着饺子皮,转头没好气道:“去去,你们几个全过去玩,别搁这招人烦。”
王二利起身拍着徐老蔫肩膀,“走哇,大哥。”
徐宁咧嘴一笑:“赌场无父子嗷,兜里剩多钱呐?”
“谁跟你玩钱……不对!你不说你戒了么,咋还玩扑克呢?”
徐宁说:“跟自个家人玩还算耍钱呐?就是玩一乐呵!”
徐老蔫边往外走,边撸胳膊挽袖子,道:“诶我艹,这家伙给你牛比滴,今个我就让你瞅瞅啥叫当爹的!走哇,小瘪犊子,我玩不死你,小样儿!”
王二利感觉自个后腰有异样,转头就瞅见徐老蔫对着他挤了两下眼睛,王老邪瞬间心领神会。
徐老蔫的意思是说,趁这个机会多赢点钱!
翻过矮墙来到老王家,进到东屋就瞅见李福强、王虎、王彪、刘天恩都在翘楚以盼,可见到徐老蔫、王二利后,他们却有点沉默了。
原本是同辈搁一块玩个乐,哪成想徐老蔫哥俩也来了啊,这可咋整。
“打红十还是拖拉机啊?”徐宁问道。
徐老蔫眼睛一转,道:“谁跟你玩红十拖拉机,玩牌九呗,这玩应快!我今个非得让你们知道啥叫长辈。”
徐宁笑道:“嗯呐,你这当长辈的可真够意思。”
徐老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必须地么!”
“来,上炕!小被撇过来垫下边……”
王彪凑到徐宁跟前,“二哥,这还咋玩啊?”
徐宁悄声说:“牌九就是四门牌,待会我压啥你们跟着压啥,一回少压点,让他俩赢个十几块钱就行了。”
“啊?还让他俩赢钱啊。”
“不让他俩赢钱,等到午夜饭咋伸手跟他俩要钱呐?”
“啊!那你都安排好了呗?”
徐宁咧嘴一笑,“那你寻思他俩是咋过来的?”
“诶呀,还得是我二哥啊!”王彪一脸坏笑竖着大拇指。
徐龙在旁边怼着他,嘀咕:“你就作损吧。”
徐宁皱眉:“你要不要钱?不要你就回家包饺子去。”
“要!”
正当一帮人刚坐下的时候,屋内突然漆黑一片,随即便听到凳子挪动的声音,以及骂骂咧咧的嘀咕声。
王虎摸黑走到炕梢,在炕琴柜里找出两根腊点燃,顿时东屋就被烛光点亮了。
“彪,去瞅瞅你大娘她们。”
“诶。”
王彪迈步走出了屋,外面有月光,所以并不是很黑,他趴在墙头喊了两声,王淑娟便迈步走了出来。
“嫂子,点上腊没?”
“点啦,我二婶说你家东屋炕琴柜有腊。”
“嗯呐,我哥都点上了,那行,有啥事喊我们嗷。”
“你们快玩吧,一会就该来电了。”
“诶。”
如今这年头用电量并不高,所以平常屯里的变压器能抗住,但一到过年过节,用电量高的时候,变压器就顶不住了,这是很正常的事儿,徐宁记得十多年后,屯里还经常停电呢。
老王家东屋,徐老蔫坐在炕里,手里挑着扑克牌,将J、Q、K、A、大小王挑出去后,就剩下三十六张牌了,徐老蔫连续洗了四五遍牌。
因为这是新扑克,盒子是深蓝色,上方印有一条祥云金龙图案,下方是四个白色繁体字‘金龙扑克’和‘塑光扑克’,在下边则是金色小字‘佳木斯金龙集团’。
蜡烛被定在罐头瓶里,借着烛光能瞅见一圈人在注视着徐老蔫,而徐老蔫却是笑了笑,道:“我玩牌九的时候,你们还没影子呢!今个我就给你们好好上一课!”
王彪说道:“大爷,你得让着点我们。”
王二利呵斥道:“那能行么!没听你二哥说么,赌场无父子。赶紧给你兜里零花钱全掏出来,快点滴!”
徐老蔫咋呼道:“掏钱掏钱,没钱不跟你们玩。”
徐宁笑着从兜里掏出来十五块钱,拍在小被上面,说道:“爸,你要是真有实力,这些全给你!”
徐老蔫摆手:“我用你给啊?我自个会赢!”
徐龙掏出来十二块钱,笑说:“咱爸真有派头啊。”
“可不咋地,要不然咋能当咱爸呢。”
李福强、王虎、王彪、刘天恩、刘大明也都将兜清空,各自掏出来不到十块钱,在众人的注视下,徐老蔫和王二利却只掏出四块钱。
“诶妈呀,大爷,你跟我爸拢共就四块钱呐?这点玩应咋玩啊。”王彪说道。
王二利说道:“玩没再掏呗,财不露富知道不?这都是经验学问,你学着点。”
随即徐老蔫坐庄开始发牌,拢共四门牌,王二利、徐老蔫独享一门,剩下两门则被徐宁承包了,他压啥李福强等人就压啥,而玩了几把牌之后,刘大明瞅着钱快见底,急忙转到了王二利门下,跟着他不仅将本钱捞回来了,反倒赢了四五块钱。
玩到十点多钟的时候,徐老蔫跟前有着厚厚一沓纸币,而徐宁、徐龙、李福强、王虎等人的手里就剩下几张五分、一份纸币和钢了。
“还瑟不?哈哈,我全给你们赢来!”
徐老蔫非常激动,他这一会就赢了将近二十块钱,这不比张嘴伸手要钱强多了?不仅有面子,还特么有乐趣!
真应了那句话,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个最可靠。
而且自个挣来的钱舒坦呐,心里踏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