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那你赶紧熟悉熟悉,明个你使这颗枪。”
杨玉生说:“那能好么?我一生瓜蛋子使这好家伙什,那不是牛鼎烹鸡么。”
徐老蔫咧嘴一笑:“烹啥鸡啊,三哥,你200米都能打八九环,这属于是物尽其用,咱这一帮里你枪法是最好的。”
“二宁枪法不好啊?”
徐老蔫瞅眼坐在炕沿的徐宁,说:“他枪法也就那么回事吧。”
徐宁闻言笑道:“哈哈,我枪法确实就那么回事。爸呀,明个打狗围,你能跑过狗不?”
“滚犊子!你能跑过狗啊?”徐老蔫磨牙切齿的说道。
外屋地,刘丽珍听到老蔫吵吵把火地,便掀门帘进屋,问:“吵吵啥呢,三哥搁这呢,你不能消停点啊?”
徐老蔫扭头说:“珍呐,这小瘪犊子骂我是狗!你给我削他。”
“瞅你也不是好东西,三哥,别跟他一样的嗷……”
杨玉生笑说:“啥事没有,我觉着挺乐呵。”
刘丽珍隐去身影,徐老蔫转头笑说:“三哥,我跟他闹着玩呢,那明个打狗围,青狼几个托花狼五条小狗啊?”
徐宁蹙眉说:“原本我是想去借黑狼仨狗……”
“那你赶紧去吧,别影响我跟你三叔唠嗑,瞅着你就闹心。”
徐宁起身笑说:“行,三叔,你跟我爸唠,我二叔应该也快整完了,待会我就回来。”
“你去你的,我正好喝点茶水。”
杨玉生搓着手里的56半弹簧,瞅见徐宁出了屋,说道:“老弟,二宁到哪都能吃的开哈?”
“嗯呐,三哥,我实话实讲,这小瘪犊子该咋是咋地,以前就是太能作妖,现在稳当下来之后,其实我也挺稀罕,就是咋地呢?有些话我当着他面说不出口。”
杨玉生点头:“一样,但你跟孩子的相处方式挺好,我跟我俩儿子处的就像是哥们,比严加管教的孩子孝顺多了。”
徐老蔫笑说:“是这么回事,大龙二宁和凤儿都挺孝顺,大龙有时候不爱吭声,吃亏也认了,二宁是一点亏不能吃,刚吃完就得还回去,小前儿根本管不住……”
“孩子都这样,小时候调皮捣蛋,长大就懂事了。”
“可不咋地。”
在徐老蔫和杨玉生唠着心里话的时候,徐宁来到了老常家。
此刻常大年正在屋里坐着编麻绳,见徐宁进门,常娟和李保田就迎了出来。
“二宁啊,快进屋,吃完了么?”
“刚吃完不大会……”
走进外屋地,常小宝就站在门槛上,两手抓着门帘子晃荡,他挥手说:“徐叔,我爷刚才还念叨你呢。”
这常小宝刚长一岁,性格也有点变了,以前跟他爸差不多都有点闷,现在却是大大方方的爱说话了。
“念叨我啥啊?”徐宁搓着常小宝脑袋,迈步走进屋瞅见常大年歪头瞅着他笑,喊声:“大爷。”
“诶,娟儿,沏壶茶水去。”
常娟在外屋地回道:“沏着呢!”
“娟姐不用整茶水,我刚搁家喝完来的。”
常大年摆手:“你不喝我也得喝点,赶紧坐吧。”
待徐宁屁股搭着炕沿,常小宝才说:“我爷刚才念叨你,说年都快过完了,你咋还没去跑山。”
徐宁笑道:“那我还真不禁念叨。大爷,我明个进山,将黑狼借我使使啊?”
“待会你就牵走吧,头两天我领它们进山空跑一趟。回来之后挺孬糟,连着两顿都没咋吃食,我还寻思找你去,让你领它们进山转转呢。”
徐宁拍手:“这不赶巧么,我们明个十多号人进山,我寻思将花狼和独眼五条小狗拖拖,它几个也该见见世面了。大爷,你明个跟我一块去啊?”
常大年摆手,“我不去,头两天为啥空跑一趟?我搁山上跑的时候将脚给崴了,现在走道都费劲,你领黑狼几个去吧。”
“脚崴了?咋整的啊。”
“这不是追黑狼么,脚下一空差点顺着山坡滚下去,诶,别提了,一说这事我就难受。你那五条小狗是该拖了,青狼的活儿太糙,它五个跟着青狼学不着好,让黑狼拖能稳点。”
“嗯呐,我也是这么想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比喻的不仅仅是人。狗有时候也是这样,跟着啥样狗就像啥样狗。
以前花狼和独眼小的时候,被关在东厢房和西屋,跟青狼、灰狼几个碰不着面,所以没被影响到性格。
但现在不同了,九条狗吃喝同住,灰狼属于滑溜狗,天生爱玩贱兮兮的,青狼更不是个物,所以将花狼和独眼也带偏了。
过年这段时间忙没得着空,要不然徐宁就另搭个狗窝,将花狼几个和青狼、灰狼分开了。
“扑死李山那头黑瞎子,你知道搁哪不?”
徐宁摇头:“不知道,自打李山出事,我就没进山。昨个听说附近几个屯子有好几波人都进山去寻摸它了?”
“嗯呐,咱屯子的老姜也去了,我头两天也去瞅一眼,但黑瞎子踪在跳石塘就没了,你有工夫去瞅一眼啊?这大过年的,孩子都愿意去山边子玩,万一这头黑瞎子再伤了孩子咋整。”
“成,我明个去溜达一圈。”
徐宁在老常家坐了半个点,便牵着黑狼、二狼和三狼回到了老徐家,这三条狗有日子没瞅着徐宁,但是却没有眼生,反而激动的往他身上扑。
徐宁牵着三条狗进院,大黄瞅见后没有犬吠,直低头摇着尾巴哼唧,这几条狗已经处成朋友了。
他将黑狼仨狗栓在柴房通道,铺了层草垫子和破棉褥子……
“二哥,明个分帮不?”王虎站在门口问道。
徐宁转身走过去,“分啥帮啊?”
王虎凑过来悄么声说道:“明个咱一块进山,到时候是听我大爷的,还是听你的啊?”
徐宁没好气说道:“你大爷会打狗围啊?那明个让他牵狗,看狗听不听他的吧。”
王虎笑说:“二哥,我和强哥肯定是听你的,但我爸和老舅得听我大爷的啊……”
徐宁摆手道:“现在唠这个没啥用,咱是打狗围,等进山之后青狼黑狼开哐,咱都得听狗的,知道不?”
“啊,那我明白了。”
第268章 眼光长远 谁是把头啊
1984年2月11日。
甲子鼠年,正月初十。
5点半多钟,黑咕隆咚的天被点燃一团黄光,正是老徐家东屋亮起了黄灯泡。
刘丽珍侧身躺着抬手怼了怼在酣睡的徐老蔫,示意他赶紧起来。
徐老蔫迷迷糊糊抬手搓着眼角,待瞅见黄色光芒顿时清醒了,他先是支起身体,歪头瞅了眼在炕头睡觉的徐凤。
然后就伸手从褥子下拽出衣裳和袜子,迅速穿戴整齐,便悄默声下了地,趿拉着鞋走到西屋,将徐宁和关磊豁楞醒,随即迈开脚步去了茅房。
关磊醒后就机械性的往身上套衣裳,而徐宁则是先瞅了眼时间,发现是五点三十多,就想着再眯一会,但一想到今个得去跑山,便是精神抖擞,浑身充满干劲。
东屋,刘丽珍穿好衣裳之后,便推搡着徐凤,“凤儿,赶紧起来,你大嫂那头饭都好了。”
徐凤嘟囔道:“诶呀,我再眯会。”
“眯啥眯,赶紧起来得了。”
刘丽珍一把开徐凤盖着的棉被,将徐凤吓的紧忙窜了起来,转头瘪嘴道:“妈呀,我是你亲闺女不,大早晨老冷啦!”
“赶紧穿衣裳,再磨叽一句,我给你扔冰窟窿里。”
“……起就起呗,老吓唬我嘎哈。”
刘丽珍瞅见徐凤往身上套衣服,才转身去到西屋,刚掀门帘子,就瞅见关磊在叠被褥往炕琴柜里摞,而徐宁则坐在炕沿,搭腿提着鞋。
“磊子,不用你叠,快放那吧,赶紧下地洗洗脸,好去你强哥那头。”
关磊摞层棉被,转头道:“没事,大娘,用不了多大工夫,让我宁哥先去洗。”
徐宁可不管那些事,来到外屋地就将刘丽珍刚打好的水给霸占了,待他洗完脸,徐老蔫也刚好从茅房出来,转而他去继承了位置。
昨个晚间,临着众人各自回家之前,一帮老娘们聚在外屋地就已经商量好了。
杨淑华提议早晨去她家吃,省着刘丽珍和韩凤娇等人再起早忙活,寻思让她们多睡一会,她和赵兰就能将所有人的饭带出来。
杨立国四口人得起早回街里,因为初十晌午饭店就要开业,杨立国肯定得提前回家,到家之后还得收拾收拾才能去饭店上班。
况且徐宁等人得牵狗从屯西口进山,那么直接在李福强家吃饭是最合理的。
所以,昨晚间李福强等人回家时,是端着俩大铝盆走的,盆里装着剩菜剩饭和冻饺子,李满堂也拎着个布兜子,里头装着的是十多个铝饭盒。
待徐宁提着裤子走到前院,便瞅见徐老蔫和徐龙掐着烟站在狗窝前方,有些愁眉苦脸。
“瞅啥呢?”
徐龙转头道:“你要领花狼五进山呐?”
“啊,它五个体型都快长成了,该到时候拖了。”
徐老蔫吧唧嘴抽口烟,“你会拖啊?”
徐宁笑着朝前走,抬起手下按,随即便瞅见正在发贱的花狼、独眼和青狼几个全部蹲坐,吐着舌头抬头看向徐宁。
“咋样?”徐宁转头瞅着徐老蔫。
徐老蔫摆手:“就那么回事!现在还不知道花狼几个啥样呢,你瑟啥啊?”
“不问我会不会拖么……”
“赶紧解绳子走吧。”徐老蔫挥挥手就往院门口走去,他不愿在徐宁跟前过多停留,省着闹心。
其实刚才徐宁这两下子不算是拖狗,真正的拖狗是让狗变成猎狗,而不是只会听命令看手势的土狗。
不过徐宁能预想到花狼几个能挺好拖,为啥呢?因为他们的爹妈都在眼巴前,由亲爹亲妈带领着,它们还能学不会?那不是找挨揍么!
“石头,你牵仨黑狗。凤儿!”
徐凤闻声窜出外屋地,“嘎哈,二哥。”
“你牵花狼和独眼,咱该过去了。”
“好嘞。”
然后王虎和王彪也翻墙过来了,各自牵着黑狼、青狼几个,便一同朝着屯西李福强家走去。
一众人陆陆续续进到李福强家门,徐宁等人将狗拴在下屋旁边的立柱上,然后就进了屋。
屋内,烟熏火燎、热火朝天。
徐老蔫、王二利和刘大明正在与杨玉生坐在炕沿吹着牛逼。王彪、刘天恩也对文斌文博表达着不舍,企图挽留二人搁这再待些日子。
奈何赵兰将他们管教的有些严厉,平常经常以杨立国为榜样,常说的话就是:你爸上班挣钱养家,我搁家照顾你们俩,而你们的任务就是学习,你爸放假,咱娘仨就放假,你爸上班,咱娘仨也得上班!
文斌文博上啥班啊?他俩就是得学习。
不过,这哥俩的学习成绩在年级里属于中等偏上,高中肯定是不能想了,但职专技校的话,若是狠掐大腿咬咬牙应该也能考上。
哪怕差了几分没考上,杨立国也能使招将他哥俩送进技校学点手艺。
从这就能看出杨立国的眼光要比大多数家长通透且长远,当然他也是经常能接触到眼界高的人,所以才会有这种想法,这是圈子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