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箱和蜂桶是俩东西,老辈人说蜂桶好用,也有人说蜂箱好用,因为蜂箱产出的蜂蜡是方方正正的一板,再用手摇风箱将蜂蜜甩出来,使纱布一过滤就能喝了。
因为消息闭塞的原因,现在蜂箱的尺寸很少有人知道,倒是老式圆蜂桶,特别招养蜂人稀罕。
刘芬芳将纸和笔放到他面前,徐宁接过来就画起了图,正在他画图写尺寸的时候,窗户外闪过俩人影。
孟紫烟抱着俩白菜,孟银河拎着俩兜子,姐弟还没进门就喊道:“妈呀!大白菜有几颗都快烂了。”
刘芬芳急忙走到外屋地,推开门小声说:“二宁搁这呢。”
“啊?他啥时候来的啊。”
孟紫烟紧忙将白菜扔到窗台上,然后用沾着土的手捋了捋头发。
“诶妈呀,你是真不知道干净埋汰,那手上都是土,你抹脸蛋子干啥,当雪花膏使啦?”
孟银河咧嘴大笑两声,被孟紫烟抬手掐着胳膊肘上方的软肉,疼的呲牙咧嘴。
“有你笑的份么!”孟紫烟转头说:“这俩狍子腿他拿的呀?”
“嗯呐,昨个刚套着的,今个就给送来了。”
孟紫烟在外屋地洗个手,使胰子狠劲搓了搓指甲里的泥,连续洗了两遍才用手巾擦拭干净。
“姐,你咋洗俩遍啊。”
“关你啥事。”孟紫烟撇了他一眼。
她之所以洗两遍手的原因很简单,自打她和徐宁定下关系,她每回见到徐宁都得搓搓小手……
东屋,她进屋之后,瞅见徐宁在低头和孟瘸子说着蜂箱的事,便站在旁边咧嘴笑。
孟银河靠着刘芬芳小声嘀咕:“妈,你瞅我姐,好像傻了。”
“别瞎说。”
待徐宁和孟瘸子讲完蜂箱尺寸,孟瘸子便起身说:“那什么,你搁这喝点水,我出去重新画一遍图,你画的这玩应我有些地方看不懂。”
“行。”
刘芬芳没吭声,起身就拽着孟银河去了外屋地,说是要处理狍子腿。
此刻,东屋只剩下徐宁和孟紫烟两人。
徐宁抬起胳膊,孟紫烟就将细嫩小手钻了进去。
“咋冰凉啊?”
孟紫烟坐在他旁边,转头说:“刚洗完,你咋寻思午后来呢?”
徐宁说:“家里有且,我大哥的三叔过来了,这些天跟我们一块进山打围,平常就搁家吃饭啥的,今个不是下雪么,头午玩扑克来着,刚吃完晌午饭扫完雪,我才寻思过来瞅瞅你。”
“嗯呐,你要再不来,我就去找你啦。我妈整了一锅香肠……”
“是,我婶儿说待会给我拿点。”
孟紫烟睁着大眼睛,道:“都装到兜子里了,我寻思掏完菜就去呢,哪成想你来了。”
“我来不高兴啊?”
“高兴啊!你瞅我有啥变化没?”
徐宁盯着她的脸仔细打量,道:“脸上好像有点肉了。”
“嗯呐!”
徐宁和孟紫烟唠的基本上就是家常嗑,以前孟紫烟有点羞怯,现在却是大大方方,唠啥嗑都不怯场了。
他俩不像旁人搞对象扭扭捏捏的,随着越来越放开自我,两人越相处越舒服,哪怕就是干坐着不说话,心里边也是相当舒坦的,完全没有尴尬的感觉。
“我爸将盖房的任务交给我了,你想住啥样房子?”
孟紫烟摇头:“啥样都行,你喜欢啥样,我就喜欢啥样的。”
徐宁笑了笑道:“我准备整个大玻璃房,屋里瞅着就亮堂!地面是水磨石的,屋里家具都得是新的……”
孟紫烟抓着他手,带着好奇说:“我就喜欢的亮堂的!屋里窗户玻璃要大,你咋喜欢的跟我一样呢?”
徐宁扭头瞅着她笑,思绪回到前世那年秋天的一个傍晚。
秋风带着凉意,两人坐在房檐下唠着心里话。
那是他和孟紫烟屈指可数,没有争吵的闲暇时光。当然,以前都是徐宁在吵吵,孟紫烟基本就是闷头听着,有委屈也是往自个肚子里咽。
当时孟紫烟说,她喜欢亮堂堂的屋子,当院里靠着西边的墙根下,要种一排花草,再养几只猫狗,最好有两个孩子,看着孩子们成长,和徐宁平平淡淡过完一生,这就是她所说的、想要的幸福。
然而那时候徐宁是左耳进右耳出,嘴上答应的痛快,转头将孟紫烟哄开心,从她手里拿了两百块钱就去耍了。
徐宁细细回想自个当初真是死性不改,也是将之前的自己恨的牙根痒痒。
而孟紫烟是个内心刚强,表面柔弱的人,她渴求的并不多。
孟紫烟见他久久没回应,似乎在发呆,便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二哥?”
徐宁回过神,笑说:“我寻思搁新房的当院两边种点花草呢,你喜欢不?”
孟紫烟惊道:“妈呀!你咋知道我喜欢啊?”
“我啥不知道啊,哈哈…”
“那新房不也得盖两个下屋么,还有要是装大窗户的话,我爸说不保温,等到冬天得老冷了。”
徐宁一笑:“砌厚点的墙不就解决了么,再按两层窗户,肯定冬暖夏凉!”
“那得多花不少钱呢,二哥,我这有点钱…”
“钱的事你别跟着操心,你还没过门呢,就这么向着我,那我孟叔和婶儿知道以后,不知得咋痛心呢。”
徐宁搓着她手,抬起右手在她脸上擦了擦,她脸上有点灰。
孟紫烟闻言面色一顿,心里有种欣喜的感觉,因为她还没过门,徐宁就在为她和她家里着想了。
“盖房的钱肯定够用,咱俩还是秋天结,等房子打完地基,我就让我妈去找订婚日子,咋样?”
孟紫烟重重点头:“恩!”
外屋地,刘芬芳松口气,一旁的孟银河撇撇嘴。
“妈,我二哥真是明白事哈,这回我姐跟着他可妥了,咱两家得老和睦啦。”
刘芬芳说:“多跟你二哥学学,瞅瞅他办事多敞亮,从来不干那占便宜的事。”
孟银河点头:“嗯呐,我姐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你呀,岁数还是小,你姐才是真正有脑子的呢。”
第281章 猪没白送 正月十五点花灯
孟瘸子画完图纸走进屋,听闻刘芬芳娘俩在唠嗑,低声问:“唠啥呢?”
随即,孟银河将屋内两人的对话阐述一遍。
孟瘸子皱眉道:“人家盖房子,她瞎跟着掺和啥呀。”
“诶呀,二宁主动问的,她说说心里话能咋地,再说是二宁想那么整的。”刘芬芳推搡着他小声说。
孟瘸子说:“那也不该说啊,这还没过门呢,我觉着有点冒昧。”
“人俩爱咋唠咋唠呗,你咋那么乐意操心呢。”
孟银河摆手:“诶呀,你俩快别叽咯了,这点事不至于,家里又没外人。”
刘芬芳拍着他肩膀,“现在你是懂事了,刚才咋说你姐的?”
“我那不是惦记她么,好心当成驴肝肺……”
“去去,你去西屋往兜子里再装两根香肠,我刚才听二宁说家里来且了,那他家人肯定多,多给拿点。”
“恩,我大哥大嫂也爱往家招人。”
“可不咋地,人情多好啊。诶,头些天咱屯里不少人都夸二宁,说他搁山里打了不少野猪,全给屯里比较困难的人分了……”
“是,我也听说了,老杜帮着吆喝的么,去屯部领肉,得让他们知道这肉是谁给的啊。”
这时,屋内安静了下来,刚才徐宁瞅见孟瘸子进屋了,他转头就给孟紫烟一口,孟紫烟捂着嘴没敢发出声音,瞪大眼睛盯着徐宁。
过了得有三秒,她才说:“我脸蛋子上有土,你咋不嫌埋汰啊。”
“那埋汰啥,我就得意土腥味。”徐宁笑道。
“诶呀,你都给我整不好意思了,那我也……”孟紫烟得胆子很肥,转头就要往徐宁脸蛋子上比划。
但徐宁向后一仰,悄声说:“我可不能让你亲,还没过门呢,我哪能现在就让你占便宜。”
孟紫烟睁着水灵灵的杏眼,表情有些没忍住,她知道徐宁在逗自个玩,却不知咋地,她就爱听徐宁这么逗她,似乎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随着两人相处越来越熟络、流畅,孟紫烟也不端着了,更顾不上矜持,原本她的性格就是大大方方,只是以前见到徐宁有点上头,所以给人一种扭扭捏捏的感觉。
“烟呐!你瞅瞅暖壶里还有水没?”刘芬芳搁外屋地喊一声。
孟紫烟闻言撅了撅嘴,抓起暖壶说:“还有半壶呢。”
孟瘸子捏着图纸,边掀门帘子进屋,边说道:“二宁,这蜂箱有俩地方尺寸不对劲吧。”
徐宁紧忙起身靠在炕沿,“孟叔,哪不对劲?”
随即,两人便挨着炕沿研究了起来,孟紫烟瞅老爸进屋了,那意思就是想让他俩分开,所以她拎着暖壶就去了外屋地。
她和刘芬芳对视一眼,刘芬芳指着她脸笑了笑,孟紫烟微微一愣,撇过头去,被老妈发现后,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姐,你也太不矜持啦。”
孟紫烟瞪眼说:“别让我在最开心的时候削你。”
“得嘞。”
孟银河向后退两步,去了西屋。
三点半多钟。
徐宁拎着装有将近四斤香肠的布兜离开了老孟家。
走在街上遇着不少屯亲,瞅见他之后都在主动打招呼。
“诶,二宁!去老丈人那啦?”
徐宁瞅着面熟的屯亲点个头,应道:“啊,收拾柴火呢?”
“嗯呐,等你啥前结婚给我个信嗷,我得去喝顿喜酒。”
“行,那我先回去了。”
“诶!”
屯亲大多是这套嗑,也有人对着他点个头,或是摆手。
从这就能看出,徐宁这阵子的大刨卵子和老母猪没白送,原本已是臭名远扬,现今积累起了一些好名声,屯亲对他的印象也有改变,愿意往他跟前凑了。
屯里屯亲就是这么回事,表面过得去就行,别瞅徐二宁名声好了点,但也有人背地里嘀咕他,这是没办法的事,人性如此。
回到家,徐宁将香肠放在锅台,刘丽珍瞅见后问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