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没回答,只问:“你先说说这仨狗搁哪买的。”
李福强划根火柴给大喇叭点上,然后自个也抽了一颗,大喇叭吐出烟雾,便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就因为大喇叭嘴上没把门的,所以庆安十二个家属屯,很多人都知道他,知道归知道,见面却不一定认得出来。
这种不咋好的名,与之前的徐宁差不多,不过徐宁现在的名声属于较好的,试着去别的屯子问问,谁不知道庆安小徐炮?再不济许炮的青狼和猎枪都在他手里的事,也是有不少人清楚的,大伙都说许炮老了,将青狼和猎枪送给徐宁,那是变相认可了他打围的能力……
言归正传,其实这仨狗不是搁庆安家属屯买的,而是在街里买的!
之前大喇叭去街里四合找他小弟黄国仁,偶然搁街里的道边瞅见了三条狗,卖家是俩兄弟,提了名字说住在四合西边的金星村,并报上了详细地址。
一顿胡吹,主要是夸三条狗的爹妈,在猎黑瞎子的时候被踢蹬了,剩下三条狗由于太小就没上过山……
听着大喇叭的讲述,徐宁明显能够感觉出话中漏洞百出,但当时大喇叭真是被这三条狗迷住了,因为他刚走到跟前,三条狗就钻到了他脚边,一直用前爪搭着他腿,并且舔着他手背。
这样会笼络、发贱、见人亲的狗,谁能不喜欢?
当大喇叭问完价格,一听三条狗才卖七十,连价格都没想讲,只询问了他小弟黄国仁,金星村有没有姓李的人家。
那兄弟俩说:“不如直接去家里坐坐,反正你们也得回家取钱,四合和金星就挨着不远。”
就这么地,大喇叭和小弟黄国仁跟着李姓兄弟俩先回了四合,然后拿着钱去了金星,进了家门大喇叭打量一番,瞅着房子和人,感觉心里挺稳当,便当初交了钱,将三条狗牵走了。
老姜抽完烟,问道:“没问问金星村里的人呐?认不认识那俩兄弟啊。”
“没,我当时都迷糊了,我寻思七十块钱买三条没拖过的愣头青挺便宜啊!我小弟平常不咋爱吭声,他肯定也没想到这事……”
李福强闻言转头问:“兄弟,琢磨出啥没有?”
这时大喇叭愤恨拍巴掌道:“诶我艹,明个我就去金星找他俩去!妈了巴子,敢这么逗哧我,真当我不识数呢!”
刘大明起身扔掉烟头说:“国兴,你明个去找也没招儿,人家不承认你能有啥法?”
“那我也去!要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大喇叭被气的吩吩的,与被按在地上的三头黄毛猪形成鲜明对比,因为猪被狗帮治服了,吩吩的声音没有他大。
徐宁瞅了眼李福强,道:“老哥,去那兄弟俩家里瞅见旁人没?”
“没有,家里就他们兄弟俩,我进屋瞅了眼,他俩将屋里收拾的老干净了,但家里也挺困难,连个地柜都没有……”
听见这话,徐宁皱眉道:“老哥,我琢磨这兄弟俩应该是要搬家了。”
“啥?”
大喇叭一懵,道:“搬家?那…那咋整啊?这都得有快俩月了!”
刘大明和老姜对视一眼,走到他跟前,道:“国兴,先别着急,明个我跟你去金星瞅一眼。”
老姜点头:“咱仨一块去。”
大喇叭瞅着两人一点头,随即看向徐宁,眼里没了神采,瞬间蔫巴了。
“老哥,明个让我老舅姜叔跟你去,你先别孬遭……”
大喇叭闻言眼睛亮了亮,问:“咋说,老弟,你真有招儿啊?”
“有倒是有,但不知道好不好使。”
李福强笑道:“你瞅瞅,老黄大哥,我说啥来着,我兄弟肯定有招,你就放一百个心得了!”
大喇叭点着头看向徐宁,等待着他出招。
徐宁回头瞅眼大白仨狗,说:“刚才不让你动手就是这么个原因,像这种纯纯滑溜的狗就不能搁山里打骂,回家也不能动手。”
“为啥呀?它仨给我气的肝都疼,还不准我削它仨?”
“不能削,我估摸这仨狗以前就是偷奸耍滑,被拖狗的人连踢带骂,所以才学会装相!瞅瞅它仨演的,比青狼下嘴都卖力气。”
“哈哈,那是……瞅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刘大明笑道。
徐宁说:“咱先给俩猪放血,给剩下那头抓了,扛回家给这仨狗当老师。”
“啥?”刘大明一愣,“二宁,猪给狗当老师啊?这咋当啊。”
“也简单,到家给它们四个关到一屋,不给食吃,让它四个搁屋里玩呗。”
李福强听明白了,笑说:“兄弟,你是真损呐!我寻思你这阵子没出损招是悬崖勒马了呢,没想到搁这憋着呢。”
徐宁一摆手,谦虚道:“这不是碰上了么,该解决就得解决。老哥,这仨狗要是伤了,你不能心疼吧?”
大喇叭咬牙道:“那心疼啥!老弟,你就往死整它仨,死了也不当个事!”
这是气话,大喇叭是专门打狗围的,他能不喜欢狗?肯定是喜欢的,要不然也不能花钱给老肥治病。
但他想的开,以前那仨狗被大孤猪挑死之后,先和媳妇打一仗,而后张桂芳瞅他孬遭好几天,便提议让他去各个屯子寻摸寻摸狗,意思是想让他再买几条。
奈何那时候囊中羞涩,幸好和徐宁去蛇塘沟猎了头黑瞎子,往家里拿了三百块钱和熊肉,否则哪来的钱买狗啊!
徐宁笑说:“没事,等黑狼、花熊再生崽儿,我给你留两条。”
听见这话,大喇叭差点原地蹦起来,兴奋道:“诶妈呀!老弟,那我可太感谢了嗷!哈哈……”
黑狼、花熊是狗帮唯三的母狗,剩下那条母狗还没长大,也就是花狼。
按理说不应该有这么多公狗,用数据说的话就是比例严重失衡!
对此徐宁曾经和一个专门玩狗的大户唠过,他说狗的性别比例严重失衡,主要有三点,一是狗的雌性激素水平较高,会影响到胚胎的发育,从而导致性别比例失衡,所以一窝狗崽,性别比例往往是3公:1母或是5公比1母,这个比例就和黑狼下的五条狗崽差不多。
二是遗传因素,往上推算的话,青狼、黑狼、灰狼、二狼、三狼是一窝,这也是差不多的。
三是繁殖环境,跟季节和地点有关系,但徐宁觉着花狼五个和繁殖环境没啥关系,反倒是一、二更有可能性。
瞅见大喇叭重开笑颜,老姜拍着他肩膀,说:“你啊……行了,咱赶紧放血开膛吧。”
此刻已是三点半,往常这个时间早已往家走了,但如今的天长了,五点半才将将泛黑。
王虎早就等着放血开膛呢,他问道:“二哥,放哪头、留哪头?”
徐宁说:“捡没咋受伤的猪留,像被青狼和独眼掏裆这两头就不留了,瞅着血次呼啦的。”
大喇叭说:“老弟,你这几条狗是真挺猛,下嘴都挺狠!”
“那还说啥了,庆安两大头狗都搁这呢。老黄大哥,你不用孬遭,这仨狗肯定能让我兄弟治的服服帖帖!”
“这我信!就是那俩憋羔艹地,一想起他俩我就闹挺!”
刘大明笑着拍他后背:“这闹啥心,明个咱仨去趟金星,能找着就出口恶气,找不着咱就回来,反正狗在手里掐着,也不算太吃亏。”
大喇叭说:“嗯呐,我知道……你说这俩瘪犊子,哪怕卖我俩条好狗,一条滑溜狗也行啊,一下卖我仨,这谁能受得了!”
徐宁正在扒拉青狼,抬头说:“两条成年的好狗能卖你七十?常西风买几条狗崽还花八十块钱呢。”
“诶呀,我当时不寻思捡着便宜了么!也是怨我自个,我咋这么二逼呢!”
“快拉倒吧,哪能这么骂自个,快搭把手找根绳子给这头猪捆上。”
大喇叭紧忙应声,将仨狗的事抛之脑后,他从布兜里取出绳子,便走到了倒地不动弹的猪跟前,与刘大明、老姜和李福强将这头没受啥伤的黄毛猪捆了起来。
期间大喇叭没有去看大白、大胖和二胖,他怕自个忍不住跑过去给它仨一脚,因为它仨还在卖力演戏呢!
这牲口都躺地上没反抗力气了,它仨还不下嘴,这种滑溜狗简直是没救了。
但徐宁却来了兴致,这种狗也不好遇,大多数猎狗都是下口不好、趟子不远、香头不行,像这仨狗瞅着牙口、体力啥的都挺不错的。
所以徐宁想救一救,正好平常没啥事干,养着玩呗,就当积攒经验了。
第332章 嘎嘎舒坦 这辈子还不完
徐宁盘腿坐在雪地中,目光盯着前方捆猪的李福强四人,这头黄毛猪已经被狗帮折磨的没有力气挣扎了。
所以李福强压着脑袋,大喇叭压着后腚,老姜用膝盖顶着猪的脖子,再由刘大明使绳子捆上,最后打个猪蹄扣即可。
王虎则是两头跑,先将两头裆间被咬的血次呼啦的黄毛猪放血,再蹲到一头猪腹部下刀开膛。
正要取灯笼挂的时候,大喇叭抽出侵刀过来支援了,他给猪开膛的手法很利索,一瞅就是有丰富经验的。
在他们取灯笼挂的时候,狗帮围到了徐宁身旁,青狼、花狼钻进他怀中,不停用脑袋顶着他的胸膛,还吐舌头要舔他脸蛋,被徐宁抬手无情的推到一边。
它们几个嘴巴子上全是血,徐宁可不想被舔的满脸血,虽说今个天气不算寒冷,但脸蛋若是有水的话,再被风扫一下,那也是相当疼的!
瞅着李福强和老姜抱着不少树枝子回来,蹲在地上便举刀砍树枝制作成爬犁。
三头黄毛猪虽说不沉,但有一头是活的,它现在是没啥力气,可要是当俩人用横杠穿过猪扛起来往家走的时候,它不停地挣扎左右摇摆,那扛着它的人是相当费劲的。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其绑在爬犁上拖着走,如此它就无法挣扎了,拽着也省劲。
狗帮从早晨直到现在都没进食,早就饥肠辘辘了,刚才青狼、花狼几个去舔徐宁也有乞求投食的意思。
王虎转身询问:“二哥,咋喂狗啊?”
“喂饱!”
大喇叭迟疑道:“老弟,那仨杂艹地也喂啊?让它仨饿着得了!”
徐宁笑说:“老哥,它仨不像是灰狼、三狼,搁山上饿着容易起到反作用,有啥事等回家再说。”
既然老弟都将话唠到这份上,大喇叭也就没再纠结,将手里的肝剁成两半,直接扔在了青狼和黑狼跟前,俩狗见着猪肝就扑了上去,其他狗没敢过来抢食,因为青狼和黑狼就是狗帮里的头!
“虎子,给你手里的猪肝剁两半给花狼老肥就行。”
王虎皱眉微愣,他撇头看向徐宁,见二哥点头才将手里的猪肝剁开,扔到了花狼和老肥眼巴前。
大喇叭许是觉着刚才的话不对劲,笑说:“虎子,搁家指使你大侄儿习惯了……”
王虎摆手:“黄老哥,啥事没有,我就是觉着你跟我二哥喂狗的习惯不一样。”
“那咋不一样呢?”
“你是将好肉都可着头狗来,也是挺公平的,但我二哥更愿意将好肉分成大块给头狗,剩下的小块给帮狗尝尝,哪怕不够撒牙缝的,帮狗也尝到了甜头……”
大喇叭恍然:“啊!这么回事,那下回你喂,我给你打下手。”
“诶呀,咱俩谁喂都行,咋喂都没毛病,黄老哥,你别多心嗷。”
“我多啥心呐,这不是头回跟老弟牵狗进山打牲口么,老弟才是把头,肯定得按照老弟的习惯来啊。”
这时,徐宁拍着青狼屁股起身,往前走两步,笑说:“老哥,咋喂都行,现在十八条狗蹲着呢,两块猪肝到嘴真不够撒牙缝的。”
大喇叭听着徐宁的话一笑,他知道徐宁是为了照顾他颜面给予的安慰,但大喇叭是死要面子的人么?当然不是,所以他聪明的没有接话。
转而说:“那我给猪捆上,待会好往家拖。”
“行!虎子,你快割肉给狗都喂饱,待会让它们自个溜达回去。”
“好嘞!”
当王虎喂完狗,大喇叭捆完猪,老姜和李福强也将爬犁制作好了,并将活猪扔到了爬犁上,使绳子狠狠缠了三道。
随即,徐宁便招呼青狼、黑狼四条头狗往家走,由王虎、大喇叭拽着两头死猪,李福强自个拽着爬犁上的活猪。
从西马垛子西峰下到平地,离家还要几十里地,六人边走边唠嗑。
大喇叭依旧对卖他三条滑溜狗的俩兄弟愤愤不平,张嘴骂了得有十多分钟,这年头受骗属于稀奇,为啥?因为当今大多数人都很淳朴,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犹如徐宁这样的人,在这个年代纯是鹤立鸡群……
随即大喇叭就询问徐宁,这三条狗到家该咋整,若是不能将三条狗治的服服帖帖,那往后大喇叭肯定不能牵着它仨进山了。
如果牵着大白这种滑溜狗进山,很容易丢命……因为大喇叭是敢用狗打黑瞎子的,仨狗遇着黑瞎子先跑了,留大喇叭自个咋整,命丧熊口?
“回去找个地儿,先将这头野猪关起来,明个早晨不喂它仨,等头午再将它仨和野猪关到一块。老哥,它仨要是不肯下嘴,整不好得被野猪挑死,要么就是被饿死,心里有个准备嗷。”
大喇叭心里明镜似的,若想要仨狗变好,那就得下狠劲,否则都是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