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明和老姜也都往后退了退,这刚见了血的狗,属实是生性!
大傻被拽回来后,二傻和三傻相继出了门,瞅见徐宁和王虎之后,仨狗同时扯着嘴叫唤,大喇叭都有点拽不住了,他正要上脚的时候,徐宁抬手阻拦。
“别!老哥,这属于正常现象,让它仨叫唤一会就好了。”
大喇叭皱眉说:“它仨这叫声应该不是啥好听的话啊,老弟,受委屈了嗷。”
“哈哈哈,这算啥委屈,我又听不懂它仨说啥。”
老姜笑说:“这仨狗现在算是成材了,二宁,明个上山呐?”
“姜叔,先别着急,你们明个不得搁屯子串门么?我正好跟这三狗培养下感情,要不然到了山上不能听我话。”
“行!大明跟你说过了?我们三个去太平接活的事?”
“说了。”
在徐宁和老姜唠嗑的时候,大喇叭将三傻拽到了房檐下,这有两堆积雪,将它仨按在地上,大喇叭就手捧着雪给它仨搓洗毛发。
它们身上的血迹已经干了,有几坨冰藏在毛里,大喇叭也没嫌冻手,手指头捏着冰坨拽了下来,三傻躺在地上有些享受,大喇叭笑骂了两句,并嘱咐:“等上山,你仨可得争点气啊,可别折磨我了,行不?”
大傻四脚朝天将肚皮露了出来,大喇叭捧了一手雪扔在它肚皮上,单手狠狠地搓着……
“行,我明白,我也是寻思就能干两月活,等山上的草和树起芽,这活就得停下了。”
“嗯呐。”徐宁应声转头,招呼道:“老哥,安抚好没?”
“好啦!瞅瞅,它仨瞅见你俩都不叫唤了。”
徐宁笑说:“那你是将它仨牵家去,还是扔我家啊?”
“扔你这吧,要不明我还得牵回来,老肥不也搁你这呢么。”
“恩,老肥进狗窝和青狼住一块了,这仨狗再过去进不了窝,就得搁外边拴着。”
“那也行。”
大喇叭起身将狗绳递给徐宁,三傻抬头瞅着徐宁的脸,就夹起了尾巴,直奔着大喇叭裤裆下钻。
“这仨完犊子货,真是没法治。老弟,那啥前儿进山?”
“后个吧,明儿饿它仨小半天。”
大喇叭笑着点头:“妥!那我给这仓房收拾收拾。”
老姜紧忙拦住,“诶呀,不用!国兴,你看你……”
大喇叭抄起靠在墙根下的铁锹,说:“姜哥,应该的!快别拽了,一会就能收拾完,你赶紧进屋整饭去吧,待会小球儿该回来了。”
刘大明说道:“你俩快拉倒吧,咱一块收拾。”
徐宁说:“虎子去跟姜叔取铁锹去,往仓房里铲点雪,再用笤埽一扫就行。”
“对劲儿,老弟,你别上手嗷,好好牵着狗就行了。”
“……”
人多干活就是快,只用不到二十分钟,仓房就被收拾干净了,但里边还是有点味道的,这需要敞开门通通风,过几天就没啥味了。
干完活之后,几人没有继续逗留,各自回了家。
徐宁牵着三傻进到当院,大黄起身嗅了嗅,见是之前搭伙干过活的同类就失去兴趣,转头钻进了窝里。
他又将三傻牵到狗帮跟前,这次三傻没有夹尾巴,但迈出步伐时,眼睛却一直在盯着青狼和黑狼,最终徐宁将三傻拴在了门口,和大黄挤一挤。
1984年4月1日。
徐宁和王虎在当院挥斧劈柴,累的满头大汗。
墙根下放着一个凳子,上边摆放着一壶茶水和俩水杯,但时间过的太长,茶水早都凉透了。
“往后可别拽这老些柴火了,家里拢共就咱俩,一天全劈完不得累死啊?”
王虎咧嘴笑道:“二哥,那你歇会呗。”
徐宁扔下斧头:“我进屋整点茶水去,再瞅瞅你大娘她们要整啥好吃的。”
“嗯呐!”
他拎着茶壶进屋,没在外屋地瞅见人,便将茶壶扔在了锅台上,然后掀门帘进了东屋。
东屋,炕沿上围着一帮老娘们。
吴秋霞转头笑道:“姐,真让你说着了,二宁真扛不住了。”
“我太了解他了,这点活要让大明和你姐夫干,一会就整完了,要是让他干,且得磨蹭两三天。”
徐宁委屈道:“妈!你知道我和虎子拽回来多少柴火不?我干活还磨蹭啊,要让我爸上手,指不定得捂着腰喊:闪着腰了,闪着腰了,珍呐,赶紧给我揉揉!”
“哈哈哈……”老娘们哄堂大笑。
刘丽珍磨牙切齿道:“快滚犊子,你咋这么埋汰你爸呢。”
“诶呀,这不是随根儿么。晌午整啥菜啊?”
刘丽珍说:“你自个不会看呐?这不整发糕呢么!”
炕上放着面板,韩凤娇和杨淑华、吴秋霞各揉着一团面,她们手里的面团颜色不一样,有深黄,有淡黄,有奶白……
因为这是苞米面、两掺面和白面制作的。
王淑珍坐在炕梢,手里搅合着红糖和大枣,徐宁走过去拿起一颗大枣咬了口,接着他就吐了出来。
“呸!这咋全是虫屎啊……诶呀我滴妈,搁哪整得枣啊。”
刘丽珍说:“你老舅去年搁山里采的,一直扔窖里放着的,能吃就不错了,你还挑肥拣瘦呢。”
“这可得好好洗洗,我可走了,要不然又该说我偷懒啦。”
“你没少偷懒!”
“哈哈哈……”
徐宁在外屋地往茶壶里倒了点热水,就拎着茶壶出了门。
“姐,二宁咋没喝鹿胎酒呢?”吴秋霞问道。
刘丽珍笑说:“他不是戒酒了么,怕我试探他,自个还挺有自控力呢。”
“嗯呐,二宁和强子都挺好,说戒就戒了。”
韩凤娇说:“等虎子结婚,让他也喝点,我还想盼着抱俩孙子呢。”
“酒有的是,二宁结完婚也得喝,他不想喝都不行。”
王淑娟说:“妈,这酒度数高,下回买点度数低的吧,要不然劲儿老大了。”
刘丽珍说道:“劲儿大点好,往后你就明白了。”
其实,她前天晚间就明白了,但是不好意思说,毕竟杨淑华脸薄,韩凤娇也是轻声细语的,在屋里的老娘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法跟大喇叭的媳妇张桂芳相比。
晌午,蒸了四锅发糕,这发糕不单是给人吃的,等过些天徐老蔫、徐宁等人上山烧纸也得用……
4月2日,6点多钟。
刘大明、老姜和大喇叭在老徐家院门口止步,徐宁跑出去打开院门将三人迎了进来,然后和王虎解开狗绳,待五人牵着狗出门之后,便直奔屯西口走去。
“二宁,往哪边走?是去西马垛子,还是双峰岭?”
徐宁站在岔道口,道:“往双峰岭溜达吧,那边还有不少套子没收呢,这都多长时间了。”
王虎说:“得有半拉月了。”
“行,那就往双峰岭走。”
五人牵着狗穿过老林子,便来到了一条窄山道,徐宁挺长时间没来双峰岭了,但对这片儿依然很熟悉。
“给狗都撒开吧,让它们活动活动,咱也慢慢往前走,今个没啥风,进了山里往西走走。”
老姜说道:“恩,但别往老牛沟走了,我现在心里边还有点没缓过来劲儿。”
“哈哈哈,姜哥,你怕啥呀,咱这么老多人,还有这么些狗呢。”大喇叭笑道。
老姜擦了把额头汗珠,说:“不是害怕,是不想面对,我得缓缓……估摸过个夏就缓过来了。”
“缓缓挺好,姜叔,你这阵子没去整黄皮子吧?”
老姜摇头:“没有!上回你说完,我就没再去,之前我总去的几个窝点,现在应该被旁人占了。”
徐宁摆手:“占就占吧,也不是大皮窝。”
大喇叭说道:“这要是大皮窝,肯定不能让旁人占了啊,那一张皮子多钱呢?诶,老弟,我今年冬天瞅见密狗子了,这事跟你说了没?”
“那不是搁望兴么?”王虎说道。
“不是!我是搁咱林场后身瞅见的,就快要到石咀山了,那密狗子全身焦黄焦黄的,瞅着可好看了,我往它跟前一走,眨巴眼的工夫,它就跑了。”
徐宁问道:“啥前儿啊?”
“刚入冬!那时候咱林场不是组织打围么,就在组织打围的前两天。”
“啊,那等有工夫再过去瞅瞅。”
“嗯呐。”
成群结队的狗帮在林子里穿梭,灰狼贱兮兮的跑到大傻跟前闻了闻,张嘴叼住大傻的毛发,然后快速松开嘴,跳着脚跑远了。
大傻抬头瞅了眼灰狼,却没有生气,而是跟在老肥后边,朝前迈步。
大喇叭瞅见这一幕后,笑说:“老弟,这仨傻现在咋样?”
“瞅不出来,它仨挺会装,这是环境带来的,到你手才几个月?想改,挺难的。”
大喇叭说:“我现在也不求它仨变的像青狼、黑狼那么厉害,但得下口啊!要不然往后我咋领到山上去?”
“恩,再瞅瞅,今个它们要是还不下口,那就再抓头黄毛猪!”
“我看行!”
进了双峰岭再往西走就是老母猪林,这有几座凸起的大山,学名叫老母猪扎。
五人直奔老母猪林,狗帮在两侧溜溜达达的跟着,往前走了约莫三里地,青狼和黑狼就同时开哐了,随即花狼也仰头嗷嗷叫唤着。
徐宁有些兴奋,他拍着腿道:“好!”
因为牵着花狼进山好几次,它都没有在开拔之前开哐,这是个好事,说明花狼真是抬头香的狗,而且香头也不算近……
大喇叭听见花狼开哐,再一瞅自家的老肥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便道:“老弟,这花狼也是抬头香!香头比我家老肥还远!”
徐宁点头:“嗯呐,之前我就瞅出来了,但花狼一直没开哐,其实我也有点着急了,现在心里彻底稳当了!”
这时,狗帮已经奔出去十多米了,徐宁卸下枪,将其握在手中,喊道:“虎子,你搁后边,别着急!”
“诶!”
王虎身上有三个布兜,里边装着饭盒和狗绳,所以他肯定是跑不起来的。
徐宁、老姜、刘大明和大喇叭朝前窜去,这时候山上的雪都有融化的迹象了,有些地方的雪踩下去都不会塌陷了,几人踩着雪狂奔,颇有点雪上飘的意思。
从阳坡下到山沟,顺着山沟往前跑了二里地,没成想狗帮的路线又转移到了左边的山坡上。
徐宁指着山坡上的猪蹄印,说道:“牲口听见动静跑了!诶我艹,这猪不小啊!”
“多大?”大喇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