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老邓问道:“志勇咋样?”
胡志斌将情况说完之后,老邓说:“这手术费用我掏了。”
老胡摆手:“快拉倒吧,大哥,你搁这埋汰我呢。”
“不是,你说这俩孩子……”
“别犟这事了,赶紧让周主任过去吧,志勇等着做手术呢。”
周贺点个头,刚迈出两步,转身对着徐宁说:“你别走嗷!小吴,你给他送我办公室去。”
待周贺离去,小吴对着几人说道:“咱们先去病房?我给你们开个没人住的房间。”
“那就谢谢了嗷。”老胡说道。
“大叔,千万别跟我客套,咱都是自个家人,这是我师父。”
老邓点头:“恩,走吧。”
小吴在病房记录本上找到一间空房,大喇叭和李福强、徐宁、胡志斌先去外边的车厢中,将被褥、脸盆、暖壶、饭盒等东西取了下来。
然后就跟着小吴进了二楼一间靠左侧的房间,屋里有五张床,竖着三张,横着两张,屋里的温度不算很冷,但冷不丁进屋也有点冻鼻头。
老胡和老邓拢共拿到三套被褥,赵月芳将其铺在了横着的两张床和靠窗户的一张床上,大喇叭也没闲着,拎着暖壶去到锅炉房打了两壶水,回来之后,老胡取出一盒茶叶,让赵月芳沏了壶茶水。
片刻后,小吴抱着一床卫生院的被褥进屋,说道:“大叔,这是胡志勇的被褥和衣裳。”
“诶,小吴快坐下喝点茶水,你们也挺不容易……”
小吴笑说:“搁卫生院工作就是这样,我们也不希望有患者过来啊。”
“这是肯定的。”
众人在病房中悄声唠了会嗑,原本小吴想带徐宁去周贺办公室的,但徐宁挥手表示不用,现在周贺在做手术,老胡等人都在屋里,他哪能这时候走啊。
等周贺做完手术之后,他肯定得跟着胡志勇来病房,到时候再走才算有始有终。
屋里没人抽烟,哪怕烟瘾犯了也得忍着,毕竟这是卫生院,有明文规定的。
两点多钟,大夫和护士推着担架车将胡志勇送进了病房,老胡低头瞅着胡志勇脸上包着纱布,手指缺了两根,一时心里有点难受。
这时周贺姗姗来迟,进屋说道:“他食指的断面也处理过了,等他醒了主要得疏通疏通心理,有些人断了手指会接受不了。”
这话有些直白,不像是当大夫说的话,而周贺直言告知,主要是看胡志斌,他不能说的太委婉,怕老胡等人听不懂。
胡志斌和周贺唠了两句,然后周贺就拍着徐宁肩膀,说:“挺长时间没见,唠唠啊?”
“行啊。”徐宁点头,随即对着老胡、老邓等人打个招呼。
老胡起身说:“二宁,你跟强子直接回家吧,别搁着干耗着了。”
“诶,大爷,有啥事让我老哥去办就行。”
“嗯呐。”
周贺和徐宁、李福强走出门之后,屋内先是静了下来,随后胡志斌张罗让李野、老邓和老胡先睡觉,他搂着大喇叭肩膀找借口说去抽颗烟,两人来到卫生院外边,胡志斌递给大喇叭一颗迎春,划开火柴先给他点燃,再给自个点上。
“国兴哥,诶呀,我也别喊国兴哥了,显着太外道,我就喊你大哥,咋样?”
大喇叭呲着牙道:“行,咋喊都行,一个称呼。”
“大哥,那我不跟你说客套话了,这是一百块钱,明个我得先去大院和领导打个照面,肯定没时间缴费、买饭啥的,到时候你帮帮忙。”
大喇叭一愣,直言道:“早知道你兜里揣着钱,就不跟我老弟手里拿钱了。”
“啊,二宁给你拿钱了?”
“嗯呐,说让我买点饭啥的,我晌午出门进山根本没揣钱,晚间也没回家……”
“我知道,你先拿着,咱俩今晚先对付一宿,等明个邓大爷和李野走就松快了。”
“行!”
胡志斌笑问:“黄林搁学校学习咋样?能考上高中不?”
“考啥高中啊,我都寻思等他初中毕业,就让他去林场打点零工了。”
“快拉倒吧,他才多大点啊,就让他去林场干重活,你跟我嫂子也不用着急,赶紧攒点钱,留着给黄林说媳妇吧。”
大喇叭笑道:“那是必须地,早就开始存了,咱当父母的不就得为孩子着想么。”
“……”
走廊里只有脚步声,周贺推开办公室门拉下灯绳,屋里就亮了起来。
他坐在办公桌前顺手递给徐宁一包烟,笑说:“尝尝我这哈德门,你俩快坐。”
徐宁接过哈德门,回身递给李福强,说道:“老周,我戒烟戒酒了。”
周贺一愣,“你戒烟戒酒?快别忽悠我了,你还能戒烟戒酒?”
“真戒了,这都得有半年没抽烟喝酒了。”
李福强笑着撕开老款哈德门,说道:“周主任,我兄弟真戒烟戒酒了,我俩去年十月份开始戒的……”
“啊,这位是你……?”周贺疑惑道。
“这是我把兄弟大哥李福强,我们一个屯子的,当初我不是从街里回家了么,然后就搁他家喝酒啥的,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后来我做了个梦,然后就悬崖勒马了。”
周贺瞅着他认真的表情,点点头:“那你现在干啥呢?”
“平常没啥事干,除了搁家干活,就是跑山打猎。”
“跑山打猎?都打着啥了。”
“那可多了……”
周贺听着他讲述打猎的事,听的一惊一乍,直呼道:“勒死个花豹?诶我艹,你本事不小啊……也是,你搁街里混的时候,我就瞅你脑瓜筋好使,当时我还说呢,你要是往好道上走,肯定能有出息。那现在结婚了?”
“快了,今年秋结婚,也是我们屯子的。”
“诶呀我滴妈,你能静下心结婚,让我挺意外的,那你不跟老院长的外孙女处了?”
徐宁摆手:“我俩也没处过啊,就是搁一块玩过几次麻将,我连她手都没碰过。”
“……我信了,反正她现在去省城了,我听老院长说,她好像考上师范了。”
徐宁笑说:“考上师范好啊,以后能当老师,教书育人。”
见徐宁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周贺点头:“等明个我跟老院长说一声,你真欠他二十块钱?”
“逗你玩呢,我哪能欠他钱啊。”
“我寻思你就没憋好屁,去年入伏的时候,你有两个哥们来卫生院了,跟我打听你来着。”
“谁啊?”
周贺皱眉说:“就是眼皮上有个痦子,个头挺高一小子,还有个脸上有疤瘌的,我记着他脸上的疤瘌好像是你们大前年搁市里跟人干仗受的伤,回街里之后是我给换的药。”
“啊,大郅和花脸,他俩现在咋样?”
“去年立夏刚从笆篱子出来,说是搁里边蹲了俩月,原本他俩都想认了,后来不知道咋地就给放出来了,他俩寻思是你在外边给他俩使劲了呢。”
徐宁摇头:“我哪有那个本事,那是省里下来人办的案。”
“他俩应该是回老家了,走的时候就将你欠我那十二块钱还了,所以啊,这钱我得还你,快拿着吧。”
徐宁瞅着周贺递过来的钱一愣,“他俩刚出来从哪来的钱?”
“我哪知道,你们这帮人都挺讲究……”
徐宁接过钱递给李福强,说道:“肯定讲究,就是之前瞎混瞎玩,还没玩出名堂,要是将这股劲用在正地方,现在也能过上好日子。”
“可不咋地,你有这个想法挺好的,现在家里日子过的咋样?”
徐宁笑说:“可以说是天天吃肉。”
“诶我艹,那日子过的正经不错啊。”
“还行吧,你家孩子咋样?考上高中没?”
“考个屁吧!我给他送市里技术学校去了,学点技术比入社会出苦大力强。”
“那肯定的,学一门手艺能养家糊口,保证饿不死。”
第362章 家里有点事 有个大活
与周贺的叙旧只持续半小时,期间唠嗑的时候,李福强并没有插嘴,只坐在一旁抽烟,或是敞开嘴笑一笑,因为徐宁和周贺谈论的是家里的事情。
这周贺是个讲究人,别瞅他是大夫,如今升了主任,但骨子里依旧带着些许江湖气。
这年头的人比较朴实,如混社会的氓流子,大多数都很讲义气,耍心眼、玩心机的终究是少数,有时候一时冲动就容易丢了命,有时候因为一句话就大打出手、打抱不平,大有人在!
临着走出办公室之前,周贺起身相送,说:“等你那俩哥们再过来,我咋说?”
徐宁站定转身,沉默两秒,说道:“你让他俩去庆安屯子找我,或者往庆安屯打个电话吧。”
“啊,你家是庆安屯的……行,那我知道咋整了。”
徐宁对着他一笑,便和李福强走出了卫生院。
刚出大门,直面撞见了大喇叭和胡志斌正在往屋里走,他俩在外边接连抽了两颗烟。
“二宁,你俩直接回屯子啊?”
徐宁点头:“对,你俩也不嫌冷,赶紧回屋吧。”
“我送送……”
“快别送了,也不是啥外道人。”
胡志斌笑说:“我寻思你俩能留下住一宿呢,等明个晌午我也好请你们吃个饭。”
“不着急,啥前儿吃不行啊,等勇哥好了,咱再聚呗。”
“成!那你俩路上慢点。”
大喇叭说道:“老弟,我的枪搁车厢里呢,取了给我送家去。”
“知道,早晨我就过去跟嫂子说一声。”
“妥。”
随即,徐宁和李福强快步走到车跟前,徐宁拽开了驾驶车门,李福强瞅见兄弟的动作一愣,绕过车头去了副驾。
启动汽车往后倒,倒出了卫生院的院里,便直奔着十字街行驶而去。
“咋没让我开车呢。”
徐宁瞅了眼表,说道:“现在快三点了,等到家就得四点半多,咱俩开车直接去楞场接上石头,等下山就差不多五点半,你正好给老林送车去,我回家补一觉。咱早晨八点多钟上山,你现在就搁车里补觉吧,我开稳当点……”
李福强听闻点头:“那也行,我先眯一觉。诶,我听你跟周主任唠嗑,他好像不知道你是庆安的啊?”
“嗯呐,我是啥地方的,咋可能告诉旁人啊?以前搁外头瞎混,万一被人卖了呢?”
“那不对啊,我记着民警给你送回来好几次……”
徐宁笑道:“是给我送回来好几次,他们也确实知道我住哪,但不代表旁人也知道,再说给我送到家的同志,我也都塞东西了,没犯啥大错误,他们也不能乱说……
大哥,在外边胡混瞎玩,就得留点心眼,所以我们之前搁一块玩的那帮人,谁都不知道谁在哪住,基本聚到一块就是有固定地点,平常回家之后,也不会留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