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屋地,刘丽珍、韩凤娇等人在整晌午饭,她们将菜窖里的白菜、萝卜都清了出来,大前天杨淑华炸了萝卜豆腐丸子,这丸子泡在酸菜里、吸满汤汁,那叫一个香!
刘丽珍寻思午后包点白菜馅饺子,所以晌午就准备简单对付一口。
这些天徐宁没在家,老徐家的饭菜质量明显下降不少。
倒不是说他们都在围着徐宁转,而是说家里突然少了俩人,吃啥都感觉没味。
虽然徐宁没在家,但李福强基本成天过来打个转,有时候回来早就在老徐家吃了,要是回来的晚就搁家先吃完,再过来溜达一圈,与徐老蔫等人唠会嗑才回家睡觉。
原本李福强想去东山给徐宁送点东西的,却被徐老蔫拦下了,说:他俩走的时候拿了不少东西,肯定够吃!要是不够吃,他俩就下山了。
这话没毛病,其实这些日子徐老蔫回到家也没啥意思,平常还能和徐宁逗两句嘴解闷,现在与王二利攀比都没以前的劲儿了,总感觉缺点啥,但你要问缺了啥,徐老蔫还说不出来。
刘丽珍倒是挺想老儿子的,但她从来都不说,就像徐宁去望兴、去城里瞎混一样,总是那句话:不想!回来就得气我,不回来更好,我还省心了。
不过她骗不了自家人,刘大明将她看透透的,出言打趣说:“亲妈不想,我这个当舅的可想外甥!这俩外甥都挺长时间没回来了,前晚我做梦还梦到了,说……”
刘丽珍闻言急问:“说啥呀?”
“哈哈哈,逗你玩呢,姐。”
“滚犊子!”
当时引得屋内众人大笑,刘丽珍也没忍住笑。
每个人表达情感的方式不一样,有人嘴笨说不出口,有人嘴快就能说出口,但是家里孩子多的话,肯定是嘴快的孩子更吃香,嘴笨的孩子就不太招人喜欢。
有句话说的好:因地制宜、因时而新、因人而异。
这话是说开发乡土资源、改革教育资源等等,但也能体现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因为有些家长愿意拿自家孩子和别人家孩子做比较,家里孩子多了,就喜欢拿老大和老三做比较。
其实每个孩子的性格是各不相同的,应该根据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而不是盲目攀比,发现孩子的优势和劣势,再因材施教,这才是正确的教育方式。
这一点老徐家、老王家做的都不错,现在就连李福强受到老徐家的熏陶后,对金玉满堂也是鼓励式教育,虽然他从来没说过俩孩子,但在心中肯定有更喜欢、更满意的。
5月1日,徐龙回来待了一天,因为这时候的劳动节就放1天假,1999年才调整为7天。
眼见徐龙回来刘丽珍就整了不少菜,并且将众人都喊到了家中乐呵乐呵,但李福强在吃饭的时候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因为以前吃饭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是徐宁,现在突然少了俩人,就感觉不一样了。
不过李福强没说,这话哪能当众说出口啊,那不是找不自在么,李福强回家后偷摸和杨淑华说了,杨淑华说:“咱们不是通过兄弟才喊的老叔老婶么,所以是正常的。”
李福强点头:“你还别说,我真有点想兄弟了。诶……这些日子我闭上眼就寻思,要不是兄弟,咱家哪能变成这样啊,瞅瞅满堂比以前开朗多了,咱闺女也是成天笑呵呵的,我瞅着可舒坦了。”
“恩,儿子是比以前爱笑了……”
现在他们两口子攒下不少钱,卖小黑瞎子就攒了104,还有孙继业买熊脑袋、豺肉、豹骨的钱,杨淑华兜里少说也得有六百块钱,这才多长时间?半年多!
此刻,外屋地,由于众人都在老徐家翻地,所以晌午就都在这吃了。
刘丽珍整得酸菜炖肉片粉条,再炒俩菜、加个小咸菜就够吃了,正当她指使刘大明去柴房抱柴火的时候,刘大明刚要踏出门,便瞅见了栅子外的两人。
这两人造的有点狼狈,从东山下来的时候,还戴着棉帽子,走一路有点热,就将棉帽子摘了,脑瓜顶的头发宛如鸡窝,衣裳也是埋里埋汰的,袖口蹭的乌黑锃亮……
“诶妈呀!姐,你瞅瞅谁回来啦?”
刘丽珍起身张望,见是老儿砸和大侄儿又蹲下继续往灶坑里添柴火了,脸上根本没表露激动神情,只是在心中有些雀跃。
刚进门,门口的大黄和狗窝里的狗帮就一跃而出,对着徐宁、王虎犬吠,而后转变成哼唧讨好的模样。
徐宁指着狗帮嘘呵两声,让它们别瞎叫唤,待会再去稀罕它们。
其实他也挺想这帮狗的,毕竟半个月没见着了。
徐宁进门大喊:“妈!我回来啦!”
刘丽珍淡定起身,撇嘴道:“回就回来呗,喊啥呀。”
“诶呀,快让我瞅瞅……诶呀,妈,你咋还瘦了捏?是不是想我想的?”
刘丽珍将脑袋转到一边,将其推搡开,说道:“滚犊子,谁想你啊。”
“二哥!我想你!嘎嘎想!”
徐凤从西屋奔出,连跑带颠的向着徐宁窜去,像个癞蛤蟆似的,黏在了他身上。
“我不想。”
“哎呀,二哥……”
“哈哈哈,想!老想了!行了,我身上全是土,你快下去。”
“我不嫌乎你。”徐凤小嘴叭叭的,甚是讨人欢心。
王淑娟往盆里打了水,说:“你俩先洗洗,待会去换身衣服。”
“诶。”
“谢谢嫂子!”
刘丽珍笑说:“虎子现在可有礼貌了。”
“那必须的,大娘,跟我二哥学的么。”
“快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他?”
“哈哈……”
徐宁洗漱的过程中,韩凤娇问:“二宁,你俩学的咋样啊?”
“还行,我俩都将经验、步骤啥的记到本上了。”
“挺有方法啊!”刘大明笑说。
与其说完东山之行,王虎就将爬犁上的东西卸了下来,韩凤娇指着一个沾满血迹的布兜,问:“这是啥呀?”
王虎拎起来笑说:“六只灰狗子,还有十三张皮!”
“你们俩使气枪打的?”
“嗯呐,我二哥说了,买气枪花了不少钱得挣回来啊。”
刘大明撑开布兜,提起一只扒了皮的灰狗子,回头说:“姐,晚间就整了呗?”
“整呗,留着它干啥。”
“你俩谁打的多呀?”王淑娟问道。
“那肯定是我二哥啊,我二哥打九张,我打四张……要是就我二哥自个打,估摸能打十六张,我放了三枪空响,让三只灰狗子跑了。”
“不错了,比以前有进步,一开始使唤气枪都不顺手,熟悉熟悉就好了。”
这时,王彪等人进屋,见到徐宁急忙溜须拍马,给徐宁整得直挠后脑勺。
韩凤娇笑说:“他仨想玩玩气枪。”
刘丽珍接话:“等他们放假再玩吧,彪啊,刚才不拍胸脯跟大娘保证,今晚肯定能将地翻完么?”
“大娘!我还是那句话,保证完成任务!”
“哈哈哈……”
王彪耍起活宝,逗得众人大笑。
徐宁嘱咐道:“玩气枪没毛病,但不能将枪口对人,气枪也有伤害性,知道不?”
“知道,二哥,你就放心吧!”王彪信誓旦旦的保证。
随后,王彪转身招呼刘天恩和李满堂,“走!翻地去!”
徐宁和王虎换了身衣裳,就准备吃晌午饭了,原本刘丽珍没想多整菜,奈何老儿子回来了,便蒸了盆鸡蛋糕,另有酸菜炖粉条、浇汁丸子、鱼丸萝卜汤、炒熊腊肉……
在家吃饭是真香,不是说马六做饭不好吃,而是他那边条件有限,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比大锅差点味。
“我过两天得去趟街里,有啥要买的么?”
刘丽珍说:“多买几袋大粒盐,过些天该下酱了,再买点菜种。”
“行,待会让凤记下来,我照着买。”
午后是闲暇时光,徐宁坐在炕梢靠着炕琴柜和坐在炕沿喝茶的刘大明唠嗑,他连着跑了三天山,收获却不大,只采了点山野菜,现在刺老芽长势很好、猴腿菜、山芹、水芹都出来了,现在正是吃山野菜的时候!
“蘑菇还没出来?”
刘大明喝口茶水摇头:“那天下完雨,隔三天我们才进山,到窝子一瞅啥都没有,白跑一趟。”
徐宁皱眉:“不能啊,我马大爷搁东山的窝子都出了,还搁倒树上捡了一小把木耳呢。”
现在出的木耳叫春木耳,秋天出的就叫秋木耳,蘑菇也是一样,也分春秋两季出,一般都是在雨后。
主要是当前的气温很尴尬,早晚冻脑袋、晌午还有点热,基本是早晨穿一会棉袄就脱了,晌午穿秋衣或者薄毛衣也不觉得冷……
“那可能是我去的窝子绝产了,明个再去别的窝子瞅瞅。”
“行。”
刘大明问:“你啥前儿去街里啊?”
“明个歇一天,后个去吧,老舅有要啥想买的没?”
“没啥买的,搁家也没有我花钱的地方。诶,你之前说天恩跟黄小梅相处的挺好?”
徐宁笑着起身,道:“咋地,老舅,想给天恩找媳妇了啊?”
“诶呀,我就问问……我知道他俩平常玩的挺好,但那天我不是瞅着黄立国了么,他跟我说天恩和小妹手拉手了。”
王虎一愣,道:“拉手了?老舅,那你得削他呀!天恩属于是早恋,我就说别跟彪一块瞎混……”
“哈哈哈,削他干啥,他要能自个划拉个媳妇,省着我费劲巴拉找媒人了。”
“老舅想的开啊,拉手就拉手呗,黄立国说啥了么?”
“就告诉我一声,别的啥都没说。”
徐宁点头:“那你就当不知道这事。”
“恩,你舅麽也是这么说的。那你咋去街里啊?”
徐宁说道:“早晨跟我大哥坐老林车去呗,回来的时候再说。”
“实在不行我去借一台?”
“不用,现在正是忙着赶工干活的时候,等林子再密点就该停工了。”
第389章 老辈思想 争执 榆黄蘑
夏季的林区并非全体停工歇业,而是暂停采伐,因夏季山林多雨,道路泥泞难走,大车和机械很难开进山里。
而且树木植物密度较大,山林多有蚊子、小咬、草爬子等,藤条灌木更是相互缠绕覆盖面积极大,难以在山中行走,更别谈运输木材了。
况且夏季炎热,极易引发火灾,不利于防火,所以林区的夏季工人们都会撤下山,回家歇两三个月,等到秋季再进山上工。
但不代表夏季就不干活了,主要是捡天气好的时候,往外边运输木材,或者从小楞场往贮木场运,有驴、马、牛、骡子车主运,汽车作为辅运,因为山路两侧的树木枝繁叶茂,汽车视线受阻,树枝容易剐蹭挡风玻璃,难以行进。
像驴马等牲口车就窄多了,能够轻松通过极窄的山路,但下雨天依然行不通,山路不是柏油路,而是砂石泥土,下雨就会陷车,还不好往外拽……
护林员的工作除了防火,再就是带领林场工人砍伐灌木,清理山路上的石块、填平坑洼,也就是道路维护。
而冬季才是林区木材生产的黄金时间,由于冬季漫长,地面被冻的很结实,这时开着满载的汽车行驶在山路上,根本不怕陷车,也容易通过泥泞或沼泽地带,这种地带又被称为‘冻柏道’,但是需要注意打滑。
气温骤降至零下,树木里的汁水也会被冻住,冻住后树木变脆,如此更有利于采伐,不易夹到锯。而且伐倒的树的枝干也容易折断,减少了清理树枝的繁琐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