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连胜根本没想到他小妹在外头居然这么受欢迎,因为在他心中孙莲芳是个惹祸精,虽然从小就招长辈疼爱,但作为同辈的兄弟却挺无奈的,倒不是说心烦,而是那种爱全给了她,所以小时候难免有些嫉妒,可长大后就释然了,因为孙连胜知道他上边有两个亲姐姐夭折了……
在家里受欢迎是长辈的溺爱,可在外边依旧受欢迎,那就是自个的本事了。
关磊问:“你和婶儿唠的挺好啊,这都走出来挺老远了,还留你呢。”
“那必须的!就我这一套溜须拍马,一般人赶不上我,除了凤儿!”
“哈哈哈……”众人相视大笑。
孙连胜说道:“我寻思你这套就对你大爷三叔管用呢。”
“诶呀,对中老年都管用,大哥,你跟我学着点,往后你能用得上。”
“我跟你学啥呀,少扯犊子。”
王虎转头说:“芳嫂,知道为啥凤儿比你厉害不?”
“为啥?”孙莲芳虚心求教。
“因为凤儿是我二哥教出来的!溜须拍马这一套,还得看我二哥!”
“哈哈哈……”
徐宁黑着脸说:“啥叫我教的?那是凤儿有天赋,我教你多少次,你学会了么?”
“是是是,二哥,我这不是没天赋么。”
关磊摆手道:“快拉倒吧,哥,虎子学的也挺快,要不然能见着我小妹面儿就手拉手啊?”
“诶妈呀,虎子还能干出这事呢?”孙连胜一愣。
“那可不咋地。”
路上,关磊、王虎和徐宁讲着王虎和关花初次见面的事,虽然闹出不少笑话,但过程是相当轻松、开心的,当故事讲出来如同相声,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老徐家,当院。
刘丽珍、韩凤娇、王淑娟、杨淑华正在将酱引子倒入缸中,徐宁等人回来的正是时候,拎起水梢挑了五担水,然后刘丽珍让徐宁将大粒盐袋子撑开,使葫芦瓢往缸里蒯大粒盐。
下酱是有比例的,1斤大豆2斤水5两盐,若是想吃咸的,可以多加点盐,但不易过多,多了容易发酵不成型。
“这酱耙子我大哥新整的啊?”徐宁拿起一根棍和一个木板制作成的酱耙子。
“嗯呐,新整了仨,之前的酱耙子都遭烂了。”
打完耙,刘丽珍将白布盖在了缸上用皮筋勒紧,而酱耙子就扔在了缸里,把白布顶起一个小帐篷……
“妈,晌午吃啥呀?”
刘丽珍爱答不理的说:“昨个不说整点现成的么。”
“擀面条啊?那也行,打点蘑菇肉末卤。”
刘丽珍呵斥道:“我看你像面条!”
韩凤娇说:“整得榆黄蘑狍子馅包子,你舅麽搁屋里和馅呢。”
“哈哈,我知道啊,二婶,我不是寻思逗逗我妈么。”
刘丽珍心里挺高兴,嘴上却说:“用你逗啊?咋那么烦人呢。”
孙莲芳笑说:“大娘,你整得包子得老好吃了吧,诶呀,我就得意榆黄蘑馅的包子!”
“是嘛?那大娘多给你包点……”
徐宁接话说:“莲芳啊,别瞎夸嗷,备不住明后两天也是榆黄蘑馅的包子饺子,真给你大娘整急眼,早晨再给你烙点榆黄蘑馅的馅饼!”
“啊?”孙莲芳有些傻眼。
其余人皆是咧嘴无声笑。
刘丽珍抬起拳头拍了他两下,“是你说的那样么?竟瞎说!我寻思晚上整榆黄蘑馅饼呢。”
“哈哈哈……”
第408章 丈量宅基地 难整的牛毛广
午后,两点钟。
老徐家,西屋炕上躺着的仨人陆续醒来,徐宁和孙连胜、关磊搓把脸精神精神,便坐在东屋喝口茶水。
屋内除了仨人唠嗑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因为孙莲芳跟着王淑娟、刘丽珍等人去吴秋霞家整微菜去了。
这微菜又叫牛毛广,它的处理是所有野菜中最费劲的,牛毛广和猴腿、黄瓜香长得很相似。
现在牛毛广的价格不高,供销社以3-5毛收干菜,然后出口到小鬼国,这牛毛广的营养丰富,味苦性凉,具有安神、降压、抗癌、清热、减肥等功效,对流感、乙型脑炎等病符有明显的抑制作用。
但现在当地很多人都不认,为啥?就因为太难处理了,处理牛毛广需要先焯水,再将茎秆上的毛撸干净,然后平铺在簸箕上晾晒,在晾晒的过程中还得揉搓,直到将其水分搓干,搓到打团形状才算完。
期间若是遇到阴天下雨,没有干透的牛毛广就会变酸,只要酸了这菜就算废了,前期工夫全白费!
虽然有供销社收购,但这价格属实太低,若是贫困家庭莽劲干一月,估摸能收获五十多块钱,但这东西是季节性的,最多干两月……
外地过来的二道贩子给的价格极低,基本与供销社持平,而且态度是那种你爱卖不卖,不卖就烂在手里,所以现在的跑山人对牛毛广不是很热衷,哪怕挣钱也得全家齐上阵,五六人轮番干两天两夜,不眠不休才行,这是个辛苦钱,若是不太缺钱的家庭,几乎不愿意碰这东西。
但刘大明、老姜和大喇叭是抱着不跑空的态度进山的,当他们仨没整着其他野菜时,见着牛毛广就走不动道了,哪怕处理繁琐点,也比空手下山强,所以他仨宁可费点劲也采了将近三麻袋。
这三麻袋加在一块能有五六十斤,待揉搓晒干之后,就剩下二三十斤了,这些菜卖给供销社也就十多块钱。
这么点菜显得可怜巴巴的,若是背去供销社卖掉,有点不值当,所以只能留着自个家吃,炒点肉也挺香的,但想到处理它的过程,刘丽珍等人肯定是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其扔进猪圈喂猪!
但随着时间推移,牛毛广在后世相当受欢迎,特别是九十年代,因某些原因大量出口到小鬼国,以至于当时有成群结队的人进山专门采牛毛广,他们吃喝就在山中,采完有专人运送下山,留守村中的老娘们和孩子就会处理它了。
而且当时是坐在家里等着二道贩子登门收购,若是给的价格不合适,连牛毛广的毛都不会让二道贩子瞅见……
“现在牛毛广不值钱……”
孙连胜喝口茶说:“你是经常打打牲口,不知道这帮打菜围的辛苦,我们三道河现在全村人都等着牛毛广下山呢,要是干好了一家也能分六七十块钱。”
“主要是处理它太麻烦,要不然我也进山整了。”
关磊说道:“它要是每斤两块钱,那让我住山里都行!”
徐宁说:“是咱们眼光高了,小钱都瞅不上眼了,我老舅他们仨也是一样,前些天整野猪、鹿和狍子、熊肉,拼缝就挣了不少,现在整着三四毛钱的野菜都不张罗着卖了。”
后世牛毛广的价格一路攀高,低的时候二三十块钱,高的时候一百多块钱!有些整牛毛广的跑山人,一月就能挣三四万块钱,但一家人没时没晌得忙活一整个月,挣的也是辛苦钱。
这时,王虎拎着一捆木橛子翻墙进屋,掀门帘说道:“二哥,橛子都整完了,咱走哇?”
三人放下茶杯起身,徐宁挥手:“走!整多少个橛子?”
“二十多,应该够用,不够再砍呗,我拎着点斧子。”
这木橛子是给宅基地打界用的,到时候能通过木橛子知道从哪到哪是老徐家……
屯部,杜守财见徐宁进门后,便关掉收音机,拿着门钥匙和皮卷尺走了出去,几人打个招呼,杜守财才回身将门挂上锁,随后朝着后山走去。
这后山有点荒凉,因为屯里的房子都建在离山二三百米的位置,但老徐家的新宅基地却在离山六七十米的地方,不过山势并不陡峭,而是石砬子缓坡,坡上长有松树和柞树,但树木稀松并不茂密。
在路过于开河家的时候,杜守财说:“得给老于喊着,他眼神好使能瞅出来哪有石块子。”
徐宁说:“我去喊……”
说罢,他站在于开河家门口喊了两嗓子,却没见于开河出来,而是大娘迈着罗圈腿走了出来,热情道:“二宁啊,快进屋!”
徐宁笑说:“大娘,我不进屋了,我大爷搁家没?想找他帮忙瞅瞅宅基地。”
“啊,他没搁家呀,一早就上山溜达去了,晌午也没回来啊。”
杜守财、关磊等人走到门前,杜守财笑说:“老嫂,我不寻思老哥眼神好使么,让他帮忙瞅瞅石头砬子啥的,那没搁家拉倒吧。”
大娘恍然说:“那等他回来,我让他过去找你。”
“成,那我们先走了。”
“诶,有闲工夫进屋喝口水嗷。”
“嗯呐。”
众人转身朝着北头走,既然于开河没在家,杜守财也没找旁人,因为旁人都看不懂石砬子的走势,那为啥要看走势呢?很简单,主要是怕打地基时挖到大石头块,到时候没法挖出来,地基就没法打牢。
出了屯北,入眼皆是庄稼地,抬头就能瞅见后山,往前走将近二百米就有一条‘C’型小溪,这条小溪是小石河的分叉,溪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冬天都不会被封冻,附近的山民从这取水用水,算是比较方便的,不过屯里有好几口井,平常主要是打井水,像老徐家吃水的井就在后院,因为这口井是自个家打的……
杜守财指着小溪和山说道:“这是典型的玉带腰,后有山靠,这位置真不错。”
徐宁笑说:“那必须的,我就是相中这地方了。”
“你还挺实诚,这得搭个桥,要不然往后下雨发大水,你们都出不去。”
“嗯呐,是得搭个两米宽的桥。”
迈过小溪,再往前走五六十米,杜守财指着偏左的空地,说:“虎子,你家搁那边,位置咋样?”
“挺好!离我二哥近不?”
“近,但你要是想翻墙可难了,你俩家中间最少得隔三十米,这片宅基地比屯子里宽,知道为啥不?”
“为啥呀?”王虎询问。
“屯里是耕地,全是在好田上建的房,这边是砂石属于山地,宅基地面积比正常的稍微大一点。”
“啊,还有这么个说法。”
杜守财笑道:“要不是这样,俩得补多少费用?这边光是宅基地加上前后院、两个边园就得有一亩四分地,现在咱住的才多大?顶多七八分地……”
“大爷,这边能开个小道么?”徐宁指着左边,如果能开小道就直接通往太平屯了。
杜守财摇头:“开不了,你开道就得占旁人家地,谁家能乐意?你要是给钱,得给多少?多走两步道累不死呀。”
徐宁指着左边空地,说:“那先给我二叔家量宅基地吧,完事再量我家的。”
“行,走吧。”
杜守财指着后山说:“你们得往前移最少五十米,以前边这颗松树往南边捋吧……”
随后,王虎和关磊抻着皮卷尺测量,他家宅基地也是一亩四分地,约933平方米。
因为这边挨着山,土地并不肥沃,只能种苞米、大豆这种农作物,不过徐宁准备拉几车好土铺在后院,就能解决种植蔬菜的问题。
量完两家宅基地,王虎将橛子钉在了四个角,并且在徐宁的指挥下,将其他橛子钉在了宅基地边缘,形成两个长方形的轮廓……
“从这块打地基,后窗正好离后山八十八米,哪怕前边发大水也冲不到家门口,到时候给正房和前边垫高……”
“二哥,我寻思过两天就搭个桥,眼瞅着到下雨时候了。”
“嗯呐,尽快搭,整完好拉木材。”
在新宅基地晃悠两圈,众人便往屯里走了。
杜守财在岔道口回了家,徐宁几人也往家中走去,刚巧碰见回家的刘丽珍、王淑娟、孙莲芳等人。
“量完宅基地了?”
徐宁搂着老妈肩膀,与其说起宅基地的事,走到家门口正好说个大概。
“那明个让你老舅他们跟你去拉木头,赶紧搭个桥,别等临到干活的时候再整。”
“肯定的,我办事指定得打提前量,我老舅没回来呢?”
“三点多钟就回来了,他和老姜搁家搓微菜呢,要不然我们咋能回来做饭啊?”
徐宁恍然问道:“我老哥这两天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