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的,感觉有人伸手来推他,那手很白,很修长也很温柔。
老王半睁眼,居然是妲哥。
只见妲哥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头顶还披着像是婚庆的头纱,她手捧着一束娇艳的玫瑰,含情脉脉的看着王峰,脸上带着一丝潮红:“王峰我错怪你了,你是个勇敢的人,我喜欢你,我们结婚吧!”
老王张了张嘴,又惊又喜,心里是一百二十个愿意的,但面子上那怎么都得拿捏一下:“早干嘛去了?现在才知道我的勇猛!求婚什么的,这我可得考虑考虑……”
看到妲哥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老王干咳两声,赶紧抓起她的手,满脸堆笑的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哪有让女人来求婚的?没这个道理嘛!这种事儿当然得让我来!妲哥啊,千言万语到了我嘴边也只有三个字,我爱你!如果一定要在这份爱上面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话音未落,老王猛然怔住,因为他感觉自己抓着的那只手一点都不似妲哥的细嫩肌肤,他赶紧低头一看,却见那手又粗又大又黑,上面一根儿刺眼的青筋跳起。
老王吃了一惊,再抬头时,却发现眼前的妲哥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黑线的摩童,那粗糙的肌肉、浓眉大眼的五官……
卧槽!
老王差点吐了,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被摩童狠狠的甩开。
“王峰你干什么!竟然和我说这些羞耻的话!”摩童咬牙切齿的说:“我早就和音符说你肯定对我图谋不轨,你果然是这样的人!”
老王哭笑不得,正想要解释,却见摩童那大脚丫子朝他脸上直接印了过来:“变态,去死吧你!”
“啊!”老王一声惊呼,从睡梦中惊醒,身子一撑,脑袋撞在了那矮矮的‘天花板’上,好在这根茎洞的四壁都是软软的,倒是不疼,就是有点懵逼。
他定了定神,拍了拍脸,意志连接上在外面放哨的冰蜂,只见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亮起来了。
太阳初升,大地上覆盖着的那层淡淡的迷雾已经开始散开,昨晚肆虐了一晚上的幽魂和行尸们似乎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样子,消停了?
老王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甚至还有闲情思考一下生活问题。
早餐吃点什么呢?
音符给带的肉脯?哪有大早晨就吃肉的道理。
还是喝鹿奶吧,没别的,纯爷们就是喜欢喝奶!
对老王来说舒舒服服的一晚,可对其他大多数来说,却显然就是动荡的一夜,筛选淘汰了一帮最弱的,也让许多原本野心勃勃的人都冷静了下来。
幻境有幻境的规则,白天的时候,两边的弟子都是猎人,可到了晚上,猎人就变成了猎物!
以后双方的猎杀显然会更小心了,也更谨慎,因为所有人都明白,一旦受伤,那等到晚上成为猎物的时候,就会变得特别难熬。
……
锋芒堡垒……
数十个水晶球正齐齐透射出蓝色的光芒,在大厅正中央的一块沙盘上投映出魂虚幻境内的场景,而这些场景是隔断的,大多映照出的都是些局部小范围。
这是刀锋军队中常用来勘察地形的手段。
影像信息的来源是通过那些发放下去的魂牌,两边每个弟子手中的魂牌既是他们的身份和功勋,同时内置符文,可以被相互连通的水晶球所捕捉到,这些零零散散的信息,最后再通过驱魔师的处理,将之整合起来反映在沙盘上,形成整个第一层魂虚幻境的立体投影,不敢说这个投影百分之百准确,但起码七八成是有了。
旁边还有人在低声传报着。
“三百六十七号,死于幽魂,魂牌散落。”
“四百一十一号,死于敌方修行者,魂牌易主。”
一个文职军官奋笔疾书,将这些资料记录下来,以后统计圣堂弟子功勋的时候是需要对比这些数据的。
就白天时的初步统计来看,九神明显占据着上风,但这其中也有一定的运气成分,以此来断定输赢还言之过早。
可等到了晚上的时候情况就变化了。
亚克雷和几个大校也正站在那沙盘前,但他们的兴趣已经不在那些少数魂牌的争夺上,更让他们感兴趣的,是整体的幻境地貌、白昼黑夜的变化情况等等。
五层的魂虚幻境是前所未有的,也出乎刀锋和九神的意料之外,谁也无法预料这五层幻境中究竟会出现怎么样的机缘,更无法预料里面究竟会有多大的危险。
但单就这第一层幻境、第一夜出现的幽魂来说,就已经足够让两边的弟子头疼了。
那第二层、第三层甚至是第四第五层呢?这些弟子还能不能搞定?
毕竟魂虚幻境的存在时间是有限的,而无论九神还是刀锋,都不可能坐视这前所未有的五层幻境机缘白白消失,若是一两个月后两边弟子都始终无法进入到更深入的领域,甚或是全军覆没,那或许就真要另派高人出手了。
虽说现在出入口已经消失,但如此巨大的魂虚幻境,就像舒展毛孔一样,内部既然是活动的,那肯定就还会有新的出入口再次开启,范围肯定是在龙城范围内,届时会有新的动静,两边的驱魔师都在时刻留意着,不用担心塞不进去人。
所以现在两边都在尽量收集有关幻境的一切资料,也在暗暗调遣高手,便是在为后续的各种可能提前作下一步打算。
忙碌了一天一夜,五百块分散的魂牌已经组成了许多信息,沙盘上的魂虚幻境大体脉络是齐全了,只还有少量的区域没有被‘点亮’。
第三百零四章 红蜘蛛
亚克雷和几个大校刚结束了一轮讨论分析,那些迷雾和鬼魂形成的能量来源暂时还不明确,无法通过现有的情报分析出来,只能等到今天晚上再继续观察了。
“老总,去休息会吧,这又不是一两天的事儿,”塔木茶大咧咧的说:“这边有我和吉莲盯着,有什么情况我再汇报给你。”
亚克雷点了点头。
他扫了一眼沙盘,目光停留在一片鸡冠林的位置处,那里有一个猥琐的男生正躲在树洞里美美的喝着鹿奶。
亚克雷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晚上风起云涌、杀声震天,我们在外面的都盯了一夜,这人倒好,在里面居然还舒舒服服的睡了一晚……瞧把这小子给能得!”
他指的显然是王峰,那个代表他身份的号牌500在沙盘上异常显眼。
旁边塔木茶和古吉莲也都笑了起来。
王峰的魂力反应太弱了,连正常的虎巅都还没有达到,排他在圣堂弟子的第五百位一点都不冤枉。
讲真,之前他拒绝了亚克雷的提议,决定要以身犯险,塔木茶和古吉莲还是有些感慨的,毕竟进去就是随机传送,少了黑兀凯和奥塔那种高手的保护,以这小子的实力,活下来的几率几乎为零。
可没想到这小子进去后非但活得好好的,而且居然还活得挺滋润,外面杀得昏天暗地,两边大部分弟子整晚上都累得要死要活,可他居然在那里美美的睡了一大觉,然后大清早的还有心情慢慢喝奶……这小子是来旅游的吗?
“挖洞藏到树洞里,这是铁了心打算当乌龟啊,亏这小子干得出来。”塔木茶笑着说:“不过他是怎么躲过那些幽魂的探测呢?这些能量体对人体温度以及气息的感知可是很强烈的,难道是某种龟息秘法?但那种状态也不可能长久,他明明躲在树洞里,是怎么判断什么时候该龟息、什么时候可以偷懒呢?”
“自然是某种咱们没发现的探测手段,”古吉莲说:“我现在倒看好这小子了,够猥琐,这种人在战场上往往才能活得更久。”
“但愿吧。”亚克雷笑了笑。
探测手段?没什么稀奇的,或许是卡丽妲给的某种魂器,就像自己送给他的传送天珠一样,刀锋这边想保他的大人物还真有,这小子身上的好东西肯定不会少。
真正让他有点兴趣的,还是这小子的心态,在那种环境下居然都能睡得着……
这可不是什么一句‘粗神经’就能解释的,相比起那种自欺欺人的鬼话,亚克雷历来都信奉着另一句至理名言。
真正平静和淡定是源自于充足的底气。
或许连自己都看走眼了,这个王峰,是真有点东西。
………………
此时的魂虚幻境已是清晨,太阳升起、迷雾散去,鬼哭狼嚎了一夜的森林、荒原仿佛在一瞬之间就恢复了平静。
树林中有小鸟在晨鸣了,声音清脆悦耳,地上的杂草也挂起了露珠,一片朝气之象。
可在这片朝气下,一个人影却正缩在一棵大树的角落旁瑟瑟发抖。
玛佩尔有点烦。
讲真,这次被指派来魂虚幻境,对她来说是件挺意外的事儿中。
圣裁决的蔡云鹤被坷拉重创后就一直没能恢复,副队长穆木本是队伍里的第二高手,却因为输给王峰这个所谓的‘弱者’而一蹶不振,王牌队伍的两个核心都不能来,于是她就被顶上来了。
选择她而不是选择别的战斗系,正是因为看中了她的魔药学和驱魔术,可以给队伍提升一定的生存能力,显然裁决上层的定位非常清晰,也很有自知之明,从一开始就是打着保守的算盘。
能参与到这样的大事中,玛佩尔一开始是怀着建功立业的想法的,可偏偏,她却没有接到上面的任何任务提示……
如此好的机会,上面居然不让她有所行动,这就让人很迷茫了,而弥的第一任务就是隐藏自己,她也不能擅自做主。
而让她更烦的,是身上那块魂牌。
别的圣堂弟子不清楚,但她还能不清楚吗?这魂牌上带着一点淡淡的刀锋军队惯用的符文磁场,有相当的监控作用,虽然暂时还无法判断对方具体能监控到什么样的程度,但这种时刻被人盯着的感觉,那对谍报份子来说可真是最大的煎熬了。
看来刀锋和九神对这次魂虚幻境的争夺是有更多深层次含义和打算的,这既是一次历练也是一次筛选,显然即便是经过再严格的调查,两边高层也无法做到对这帮精英弟子的绝对放心,这些可都是未来必然会进入两边高层核心的精锐,用这暗藏监控作用的魂牌便是要将埋藏在这里面最深层的间谍一起挖出来了。
毕竟,无论间谍伪装得再好,在这样的环境中也很难做到不暴露实力,无论是不是真的,玛佩尔都不敢冒险,所以她在一次逃亡中,故意装作慌乱中遗失了魂牌,但即便如此,也是要小心,除非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动手,至于什么功勋,她不需要冒险,组织自然有办法帮她晋升。
低调、隐忍……这是作为一个弥最基本的素质。
玛佩尔想着,突的瞳孔微微一缩。
她往后微一仰头。
噌!
一道银光擦着她的身体数寸处射过,噗的一声插入旁边的草地中。
地面顿时冒起缕缕黑烟,散发出一股恶臭味,大约一米范围内的绿嫩小草在瞬间变得焦黄、枯萎……
百木枯……这气味再熟悉不过,毒性凶横,见血封喉,弥组常用的东西,前几年才将配方共享到战争学院,居然被用在了自己身上……
紧跟着就是‘噌噌噌’!
接连几道银光射来,玛佩尔仰后两个空翻,‘堪堪’避过,紧跟着眼前人影一晃,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猥琐小个子出现在她面前:“嘿嘿,美味的小丫头,警觉性还挺高嘛!”
玛佩尔的驱魔师服饰相当显眼,一个落单的驱魔师,这显然是两边弟子都最乐意碰上的。
“我排名很低的,杀了我也没什么功勋,请、请放过我好吗?我身上还有不少魔药,可以给你一些……”玛佩尔乞求道,虽然是演戏,可是她心里也不太爽的。
“魂牌就意味着功勋,我不介意你排名的高低,至于魔药……圣堂的精锐都是你这样的蠢货吗?哈哈哈,杀了你,那就都是我的!”那小个子哈哈大笑,目光在玛佩尔那饱满的胸脯上扫了一眼,露出浓厚的兴趣:“当然,你要是肯把魂牌和魔药乖乖送上,再好好伺候伺候我,那倒也不是不能考虑饶你一命……”
玛佩尔惊恐的后退了一步,可那柔弱的表情却是更进一步的刺激了那小个子的征服欲,他肆意的往前走来:“怎么样,考虑好了吗?我喜欢女人主动,但如果用强,那也别有一番风味!”
玛佩尔观察了一下四周,叹了口气:“如果有可能,我真不想动手……”
那小个子哈哈大笑道:“装腔作势!看来你是喜欢被强了!”
他魂力一动,正要往前扑上来,却陡然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动弹不了。
什么鬼?
小个子一怔,却见刚才还惊慌失措的小白兔,此时脸色已经暗了下来,冰冷的目光宛若一个要命的鬼娃:“你该死。”
嗡~~
那是蛛丝的震颤声,很轻微,转瞬即逝。
可小个子的表情此时却已经彻底凝固,他嘴巴长得大大的,眼睛里透着一丝不可置信。
这是最简单的死法,动用的魂力最少,也最不容易引起魂牌的反应以及外界的注意,但终归还是有暴露的可能,玛佩尔没有再看他一眼,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她转身就走,对那家伙的魂牌显然没有丝毫兴趣,也根本不在意他的排名。
小个子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只是觉得动弹不得,可下一秒,一丝血痕突然在他的眼珠里出现,不,何止是眼珠!
他的脸上、身上、四肢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血痕,就像是那种被撞裂的玻璃,瞬间密纹遍布,紧跟着……
意识在瞬间就消失了。
哗啦啦!
他整个身体都被分割成了拳头大小的肉块儿,错位、滑落,哗啦啦的滚了一地!
而在刚才他身体碎开的空中,数十根染血的蛛丝密密麻麻的交错,在朝阳的照射下,闪动着艳红的色彩,红蜘蛛的魅力。
……
高高的树梢上,黑兀凯伸了个懒腰,又是一个美丽的清晨。
昨晚的动荡显然与他无关,他在这里美美的睡了一觉。
躲避这些幽魂其实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只要能完全屏蔽自己的气息就可以了,至于那些行尸倒是能嗅到人肉的味道,可它们只会在地上瞎转悠,躲到这高高的树梢上,气味也传不了那么远,它们是绝不会抬头来看上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