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越只得叹气点头。官大一级压死人，白稷大了他十七八级，也只得应允。
“你不用哭丧着脸，造纸厂和炼钢厂没人怎么办。”
“造……造纸厂？！”
淳于越激动的差点把肉脯塞鼻子里去。
和造纸有关？
老媪嘞，可算是等到这天了。
白稷神色从容，他这几天下乡考察其实就是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建造造纸厂。因为需要大量用水，最好是在水边。
为了避免污染，白稷没有选择用石灰制浆，就费点力气打磨搅碎。废弃的材料也不能乱丢，堆放至专门的地方等候处理。
他是修士不假，可他还不会分身的本事。又得栽培作物，又得造纸，还得锻铁……这现实吗？所以，他需要足够的人手！
淳于越这么激动，就是因为他最期待的就是造纸术。纸若能普及，白稷足以能让百家诸子一拜。这份功绩足以造福千秋万世，在淳于越看来是堪比祥瑞的存在。
“炼钢厂又是什么？”
“炼钢啊！”
“钢？！”
白稷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周穆王征西戎之时，他们不是送了把钢剑吗？”
淳于越有些懵，现在还真没钢这概念。只有铁的说法，至于古籍中的钢，大概是种坚固的合金。
“钢就是用铁练成的，千锤百炼而成钢。”
先秦历史缺失的比较严重，白稷再次解释了番。
淳于越目瞪口呆的望着白稷，“君上意思，可用铁锻成无坚不摧的钢？！”
“对啊，不然呢？”
“嘶”
淳于越有些不敢继续往下想。钢剑可都是名剑，竟能用铁锻成？现在也有铸钢的技术，名为铸铁脱碳钢。这种产量非常低，主要运用在兵器上，只不过还是称作铁……
“代价高吗？”
“还好吧。”
白稷想的是先搞个炒钢法练练手，毕竟得结合实际考虑。要是效果可以的话，再慢慢往后发展，把灌钢法这些都给饬出来。
淳于越喉结都在上下耸动，脸色涨红。
“君上放心，越现在便去安排！”
听白稷说完，淳于越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他觉得自己肩负着秦国发展的重任，必须得干好咯！
其实，这只是白稷的一次实验而已。炼钢方法他也不怕外人知晓，原材料这块就能卡住很多人的脖子。想跟着仿造的话，也没那么容易。
这时期想做买卖，还是得看上头的。没有势力支撑的商贾和韭菜没什么区别，即便巴清这种的顶尖巨富，最后也被迁至咸阳。白稷则没这担忧，而且他这还是为了秦国的发展，可不是为了私利，他都觉得自己很伟大！
第118章 千金方，熏豆（求推荐票）
“徐福，你们这有煤吗？”
在淳于越找人的功夫，白稷则是叫住了徐福。
徐福放下竹简，上面刻着三个大字：《千金方》。著此书的是大名鼎鼎的孙思邈，不过现在改名成了白稷。
白稷本不想当个文抄公的，只是现在医疗体系实在令人揪心。他问过徐福，按照徐福的意思生存率很低。一旦有疫病，解决措施就是封村，能活几个是几个。有医师会进去救人，但结果没什么变化。
尸体会被焚烧或者是掩埋，化作死地。另外沙场上死的人不算多，战后不治而死的更多。大部分都是伤口恶化，受尽苦痛而死。
这时期能用上草木灰涂抹伤口，便算好的了。搭配上内服的苦药，剩下的就得听天命了。没有酒精清洗伤口，没有抗生素……能活多少？一万人，能有一半救回来那就是大功！
所以，白稷便兑换了本《千金方》。就这本书，价值十五万功勋。是他花费最高的一次，他之所以如此大手笔自然也是因为要发工资了。
兑换后所有信息悉数掌握在脑海中，融汇贯通。而后他再原模原样的书写出来，交给徐福。
现在的徐福对白稷是心服口服，作为胖子曾经的太医，他的医术自然不差。这些天一直在潜心研究《千金方》，越是研究就越发的佩服。
这份药方囊括各个分类，望闻问切包揽众多。很多疾病都有对应的药方解决，只不过很多药草他都没听过。并非是没有，只是还没发掘出来而已。
白稷闲来无事也会和他聊聊，兼职思修教育，心理辅导。引经据典，墨家的各种理论都能信手拈来。并且，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战国乱世，墨家真能阻止？昔巨子腹所想无非以战止战，建立起大一统的强盛国家，终结战乱。”
“手里有剑和有剑不用，这是两回事。秦必须要强，如此才能威慑群狼！”
威慑是一方面，动手是另外一回事。历朝历代的和平，都是建立在自身足够强大的基础上，否则就是砧板上的肉。
经过这些天的心理辅导，徐福现在是励志要成为大秦的第一医师。他本身就和泾阳医长认识，前两天对方遇到个棘手的病患，便是徐福以《千金方》将其治好。
此前徐福为太医，治的都是咸阳权贵。这次治好黔首，没得到任何好处。看着黔首感激涕零的不住叩谢，颤抖着送上把粝米，他似乎有些悟了……
当晚高呼：吾辈医师，何惜一战！
白稷说了，医师治病救人乃是大功，长命百岁那和玩一样。就算未来身死，三魂七魄也能得以飞升仙界，位列仙班。
黄昏西下，白稷脸上洋溢着圣洁的光辉，轻飘飘的开口：“知道秦越人吗？我在仙界就看到他了，他气色很不错。”
于是乎，徐福悟了。现在就是隐灵教来找他，他也不走了。走个der，他要治病救人，他要成仙！
白稷拍着胸脯告诉徐福，以后他要是成不了仙，找他就完事。他给打包票，绝对能封个医仙。
徐福服软还有点很重要，白稷秉持的原则是坦白从严，抗拒更严。他服软顺从些，对他没坏处。试想下，成天到晚都有十来个壮汉提剑盯着，这是什么感觉？
……
“煤？”
“对，就是黑色的石头，能烧火。”
“君上所说福倒是知道。”徐福起身作揖，认真道：“祖师墨翟以每为碳，诱敌深入后，以每烟熏毒攻来犯之敌。”
最原始的煤炭焚烧后就会有浓烟毒烟，那就是有的。
“另外，吴越之地言之为碳，可铸金铁。燕都曾以其冶炼，铸铜炼铁。楚地则称为石湟……”
“好了，你别说了！”
白稷忍不住抬手制止。
徐福就是有些唠叨，随便问个问题能叨叨个没完。他就想知道有没有煤炭，他能扯一堆出来。
所以说，是有煤炭的！有煤炭的话那就简单了，只要加工成焦煤就能更容易的炼钢。
徐福憋得有点难受，苦笑道：“泾阳有人，君上可以唤来问个清楚。”
人为周官称呼，主要是负责管理矿产。秦国也有，隶属于铁官丞管辖。现在泾阳只有铁矿，并无煤矿。泾阳既然归白稷所有，这些矿产资源自然也是白稷的。
白稷记得当时班上有个同学就是泾阳人，他爸爸是在煤场干活的。通过地图调查，泾阳也的确是有处煤矿，就在泾水亭内。白稷探查过，储存量很高。
来咸阳这么久，最困扰他的还是交通问题，淳于越出去找人能找一天。白稷对此是相当无奈，这还是在县里头，换成郡城的话咋办？
闲来无事，他就想着做点零嘴。正好现在有毛豆，他就让禾苗带着票女侍剥毛豆，剥了差不多两石的毛豆。
白稷家乡有做熏豆的传统，熏豆有甜的也有咸的。咸的可以用来泡茶，搭配上黑豆腐干，芝麻，胡萝卜好吃又好喝。甜的比较少，都是当零嘴吃。
主要是嘴巴寂寞了，做点甜熏豆也不错。
做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比较繁琐。白稷就坐在边上指挥着，焯水去豆衣，然后再把水沥干。其实按理说接下来是要用炭火慢慢熏豆的，白稷懒得这么麻烦，直接放大铁锅里头翻炒。
翻炒的过程中还会加上点饴糖，这东西可贵的很。以小火慢慢翻炒，直到熏豆裹上层糖衣并且开始缩水缩小就算好了。
再倒在竹筒里封存好，模样和葡萄干很像。想吃的时候直接倒出来就行，咀嚼起来也不费劲。现在天气热，撑死放个十天左右，必须得赶紧吃了。
做的比较多，准备六桶交给了上次的玄鸟卫，名商季，祖上为孔子高徒。
胖子喜欢六，就拿上六桶。
“这卷竹简切记要亲自交予皇帝，六桶熏豆的话尽早吃了。”
商季连连点头，白稷则是走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对了，再找皇帝要点钱。这熏豆一桶一镒金，加起来六镒金，记住了。”
商季：……
白稷这是黑商啊！
第119章 这样的泾阳，小康（求推荐票）
两石菽豆能值几个钱？白稷就加了点饴糖进去，张嘴就要六镒金！这也就是白稷了，换别人敢这么做，先扣几顶帽子上去再说。
商季骑着大黄潇洒的走了。
见禾苗不住咽着口水，便让她们拿下去分了。剥了一上午的毛豆，也不容易，看几个婢女大拇指指甲都劈了。
白稷给自己搞了个盐水毛豆，就这么坐在庭院。小酌一杯，吃点盐水毛豆，便当做晚饭了。
“君上为何不食……”
“没，你们吃就好。”
当初他的父亲就喜欢这么吃，做点甜熏豆当零嘴。然后自己做些盐水毛豆，倒上碗散酒。心念及此，白稷便灌了一大口。
禾苗小心的站在旁边，一颗颗的尝着。简单的熏豆经过这么处理后，口感味道都是极佳。慢慢咀嚼着，可以甜到心里头。
直勾勾的望着白稷，水汪汪的双眸带着几分不解。
平时白稷很风趣，经常会说些他们都听不懂的事情。然后便会戛然而止，陷入长长的沉默中，最后轻叹声，“回不去了……”
“来，你坐。”
“禾苗不敢。”
“坐着。”
白稷的语气稍微严厉几分，禾苗赶忙坐了下来，手里还攥着一大把熏豆。这是石椅，到了晚上的时候会稍微有些凉意。
“你觉得泾阳黔首过的如何？”
“很好！”
禾苗当即开口。
作为京畿之地，泾阳绝对算发展的好的。郑国渠流通而过，亩产五石以上。只要勤劳些，基本是衣食无忧。
“好吗？”白稷笑而不语，轻飘飘道：“我听老淳说起这徭役，其实还是有些重了。”
禾苗可不敢接话，这话题不是她能谈论的。
秦国徭役没后世那么夸张，什么三十倍于古之类。实际上，大部分都是动用的刑徒。秦法森严，刑徒数量自然不少，而且还有不少是六国降卒。
能用刑徒降卒的，就尽量不要征调民夫。征调上去的，也会有工钱。自带饭的钱多点，由秦提供的话少些。
白稷自顾自的抿了口，“不说徭役，就说这马。说是身高超过五尺五寸未有四岁的牝马杜马不得载人拉货，还说商贾不能用五尺五寸以上的马匹。”
对于秦律，白稷是大开眼界。囊括之多，简直是复杂到人头疼。马匹想要拉车耕田，还得找厩啬夫先在右肩烙上【当乘】二字，而且得当着县令的面才行。
白稷都觉得麻烦，何况目不识字的黔首？有些黔首怕是都不知道自己犯了错，就被抓了当刑徒，然后投身于浩浩荡荡的建设大军中，为秦添砖加瓦。
这些天白稷也没闲着，到处闲逛倒也收获了些。黔首生活并不富裕，家徒四壁者不知几何。混口饭吃，饿不死这是真的。
可这饭食，怕是一年都难以看到荤腥。泾阳还好说，因为靠近泾水，要是运气好还能吃些河鲜，不过捕捞技术差了些便是。
黔首大部分皆是全天呆在田地里头，女子有的时候也得进田里头干活。如果不是农忙，还得织布，日夜操劳。实际上三十岁，在白稷看来那和四十多的没区别。家中若有孩子的，那日子过得更是紧巴巴的。
最主要的是种地这东西真是看老天爷赏饭吃！按尚牛的说法，当时关中大旱不知多少人饿死，直到郑国渠修好才算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