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越大,责任越大。齐轩双眸闪烁着光泽,只觉得后背沉甸甸的,似乎是压上了座大山。齐轩成了坊主,那以后造纸坊出了事情,白稷肯定会直接找他。
……
该吩咐的都吩咐好,便直接开始了建造工作。
造纸坊白稷选择于泾水下游,四周皆有篱笆。未经白稷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入其中。同时,还安排四个卫卒日夜巡守。
齐轩带着这票人当天就开始干活,修建造纸坊。这年头像是房屋漏水建房子全都得自己来,建个造纸坊真不算什么难事。
需要的工具也容易,都是以木头制成。像是抄纸槽,槽杆,抬帘……
按照齐轩的想法,差不多五天就能建造好。而白稷也开始就近收购原材料,像是竹子、树皮、碎麻、破渔网全部都可以。
上山伐木需要得到许可,砍下来的木头也不会浪费。剥去树皮后,可以用来制作各种器具。还好野生的竹子有不少,短时间内肯定够用了。白稷想的是接下来再种上些,还是得走上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然后,有人拖着条破旧不堪的渔网,换来半斗粝米。
这可把泾水亭黔首乐坏了!
昊天在上,白稷这是来真的,消息彻底传开!
老农岩抽空送来两条嫩竹,说是后山挖来的,是他自己所种。本来是打算做些竹篓器具的,见白稷需要赶忙砍了两颗送来。白稷也没亏待他,让他带回去两斗粝米。
现在他成天到晚都在田地里头,伺候土豆。不辞辛劳,忍着臭沤肥。草木灰也被他收集起来,按照分量一株株撒过去。
白稷顺带看了眼,他做的很不错。透过内视之法,埋藏在泥土深处的土豆种已经发芽,再过几天就能出苗了。
因为造纸坊这边比较简单,白稷就全权交给了齐轩。临走前给他留下三十石的粟米和一千钱,要是粟米不够就让人通知他。
工人们的工资暂定为一天六钱,两顿饭管饱。每个月有四天带薪假,还有提成和全勤。白稷算过,一个月大概能赚两百多。
上午十人,下午十人。也不会耽误他们农活,相当于是兼职了。累肯定是累得,可他们已经心满意足。除开工资外,管的两顿饭也值不少钱嘞!
炼钢厂就比较麻烦了。白稷选择开办在煤矿边上,这么做有个好处,材料可以就近用。该怎么挖矿,他们有一套自己的体系。白稷只是增添些条例,其中条就是必须得戴着葛麻做成的口罩下矿炼铁。
一直在矿场里头干活,很容易患上尘肺,这是确保他们的身体健康。为防止这票人不听话,白稷可专门说了:谁敢摘下口罩,那就永不录用!
管饭吃还给工钱,这种好事没人愿意放弃的。
前期要求不高,就做马蹄铁和钉子。后续的话可以再做些大铁锅,白稷再是时候的推出炒菜,满足部分勋贵的口腹之欲,捞点油水。
等铸钢的技艺成熟,白稷再把股份全卖给胖子,做点钢制的冷兵器。比如说,四十米的大长刀!在这个时期剑是主流,可要论实用性的话,刀比剑实用的多了。用纯钢打造的刀,开了刃后杀伤力惊人。
……
可惜,等造纸坊都正式开始工作了,炼钢厂这边还没建造好呢。毕竟两者之间的技术难度不是一个档次上的,这让鲁匠非常受伤。
他还想当秦国第一大匠的,没想到开始就让他跌了个大跟头。
造纸厂搞定,白稷作为董事长自然得亲自过来验收。
不光是他,咸阳城内很多人对这事都感兴趣的很。这不,打南边就来了位贵客……
第122章 贵客至,猛虎出山(求推荐票)
泾阳以南,一列车队缓缓朝着泾水亭而去。
四匹纯种的黑色骏马拉着辆豪华的马车,速度并不快。还有三十余骑着戎马的卫卒,穿着统一的铜铠。腰间挂剑,背着弓弩,马背上还挂着箭袋。
一个个全都是健硕如牛,弥漫着宛若实质的杀气,走在路上怕是野兽都不敢靠近。这是票上过战场见过血,百战不死的关中猛卒。
身后还有猛虎旗,眉心处的‘王’字分外显眼。
没错,他们就是频阳王氏。王贲骑着骏马,伴随马车右侧。马车的主人昭然若揭前上将军,王翦。
沿路穿行,没人敢阻拦。在秦国,王翦的威慑力还是相当惊人的。作为秦始皇手中最锋锐的宝剑,即便是告老还乡,他的威慑力也未曾衰退。
拉开帘子,就见王翦正坐于马车中间。眯着双眼,摇摇晃晃的好似是要睡着了。
“阿翁。”
王贲驱马走来。
“可曾到了?”
“正往泾水亭而去。”
王翦眯着双眼,四处打量着。频阳和泾阳还真是挨着的,大概就百里路。借驰道而来,一上午就能抵达。
王翦可不像别人那么忙,他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就挂了个太师虚职,从来不管事儿。这两日天气好,加上白稷又在泾阳,就想着来看看。
他都听说了,白稷在泾阳混的那可是风生水起。而且搞出来个造纸坊,说是要造纸。乖乖,这等好事他可不能错过。
他家里头就有两张纸,是王贲以玉佩从蒙毅手里换来的,上面还有蒙毅誊写的诗句。每天早上起来读个两遍,轻轻嗅下,仙气扑鼻,瞬间提神醒脑。
对于纸的作用,王翦心里都清楚。他迫不及待的赶至,自然有其目的。纸是个好东西,但这东西可能会带来麻烦。白稷于他有恩,他自然是来报恩的。
当然,主要还是在家里头闲的蛋疼,想着出来逛逛透口气。自从白稷告诫过他后,他到现在是连一口酒都没敢喝。
因为王翦不喝酒的缘故,府邸上其余人也不能喝。就算要喝酒,那也只能偷偷摸摸小酌两杯,千万不能被王翦看见。
憋了这么久,王翦自然是心痒难耐。不过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的确是在一日日变好。换做别人,他就算是死都会整两杯。只是听说白稷为了救他,亏损足足十几年的修为,心里愧疚的很。
这样的人白稷亲眼见识过,得了酒精肝,医生再三叮嘱不能喝酒,但就是不听……
来至泾水亭后,王翦便下了马车。乡间小路比较难走,马车无法通行,所以还是步行的好。
呼吸着新鲜空气,王翦倒也不在意。顶着大太阳,大刀阔斧的走在前面。别看他年纪大了,腰间现在还挂着口宝剑。他是以武成侯,自然得佩剑。
“阿翁快看,这些人似乎都用的是曲辕犁?!”
王贲在旁惊呼开口。
望着田野中有几个老农拉着曲辕犁,赶着牛正在犁地,满是诧异。这些都是荒田,现在有功夫就先开垦了,等来年就能多种点。有曲辕犁这么好用的犁耙,那肯定不能浪费。
王翦停了下来,微风吹来,带着稻穗的清香。驻足眺望,的确是曲辕犁。看起来更小些,以牛挽犁的速度很快。
“可惜,频阳还没有。”
王翦双手紧握,眸子中满是希冀。
当初发兵六十万,出征楚国。他曾说过,会带着频阳子弟兵回来。但可惜,那一战频阳只回来一半的人。频阳不少老人都曾是他手下的猛卒,为秦横扫六国奉献出炙热的鲜血。
一代接着一代,说不尽的血和泪。现在解甲归田,这些年来王翦也未曾收过多少食邑。还在他们困难的时候,主动拿出家中钱财接济。
世人皆知王翦找秦王要了大量的钱财,却没人想到他这钱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贲听说,国师搞了个土豆杯比赛。谁最后的亩产高,便能得到头耕牛。”
白稷虽然不在江湖,但江湖上都有着他的传说。很多黔首也皆颂豆圣,更有甚者为他立碑的,希望能保来年丰收。
要让白稷知道,绝对把他给种田里头!
“国师之法,非吾等凡人所能揣测。”
他们贵为彻侯,无需尊称白稷为君上,只需称呼国师便可。
“土豆杯能让农户认真对待祥瑞,比试中还能树立威信,令黔首归心,当真是好手段!”
王翦对白稷的评价素来是很高,基本上是赞不绝口。有什么消息了照惯例先分析一波,然后便是唏嘘赞叹。王贲能对天立誓,自打他从娘胎开始,王翦如此赞叹佩服的仅白稷一人。
“国师的确是用意颇深。”
“阿翁快看,这便是土豆苗!”
王贲指着远处的田圃,激动的是大吼大叫。
土豆苗已经窜出来,四周还有卫卒把守,专门用篱笆圈了起来。
主要秦始皇赐给白稷不少人,闲着也是闲着,就两人一组上夜班看守田圃。土豆关系大秦国祚,不得不防。
泾阳种植土豆的事情已经传开,万一有敌人来犯可就麻烦了。这些土豆是大秦无数人的希望,绝不能出事。况且,就算野猪闯进来也麻烦的很。没准野猪就好土豆这个外来物种呢?
王贲见过土豆的模样,当时在船上也侍弄过。望着那嫩绿色的叶片,他可以肯定就是土豆。
岩没搭理他们,慢悠悠的用葫芦瓢舀淘米水。这可都是挨家挨户要来的,这年头淘米水也精贵的很。
王翦没有继续走,而是停了下来。就这么隔着十余丈的距离,直勾勾的注视着,锐利的眼神现在满是温和。
这就是土豆!
能亩产三十多石的祥瑞!
按最低的算,这次结束后便能得到一千多石的土豆。要是能再种上四五季,土豆便足以推至秦国三十六郡,再无饥荒。他焉能不激动?!
“老农,你这种的可是土豆?”
岩头都没抬,继续自顾自的浇水。
嘿!
王贲小暴脾气瞬间上来了,竟不搭理他们?!
第123章 君上说的,怎么了?(求推荐票)
岩低着头,慢悠悠的浇水。浇水也很有讲究,要得雨露均沾才行。现在土豆刚刚冒芽,不能浇太多。
因为经过改良,需要的肥料更多。每天都得施肥浇水,还得松土锄草捉虫。总结来说,干的活更多更杂。不这么干当然也没问题,就是这地来年就废了。
近几日来围观凑热闹的县令很多。白稷专门吩咐过他们这些参赛选手,该做什么做什么,谁叫他们都不用搭理。干自己的就行,谁敢为难他们,报他的名字就好。
有些县令比较守规矩,隔着老远看看就好。有些就没逼数了,凑上来问这问那的。为了彰显自己亲民,还非要玩两把耕犁。他们是爽了,耽误老百姓干活怎么说?
还有个县令仗着自己来头大,还想撸两把祥瑞过过瘾的。正好有两玄鸟卫路过,直接把他踹田沟里头。对方来头的确是不小,兄长更是位列九卿。
次日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要个说法,看到站着不动的两个玄鸟卫当即躬身赔礼道歉,还把这县令狠狠削了顿认错。
招惹谁不好,招惹玄鸟卫?人家可是直接效力于秦始皇!脑子里头进了水,敢去碰祥瑞?
这事儿秦始皇自然知道了,县令直接撤职,由县丞接任,典客罚秩半年。这样的惩罚不算严重,毕竟没造成损失。要是这县令碰了,哪怕掉下来片叶片,这县令就休想活着走出泾阳。
胖子亲自敕令过,伤害祥瑞者,夷三族!
而这也让泾阳黔首倍有面子!特别是岩这些参赛选手,走在路上,那鼻子都是朝着天的。在岩看来,王贲他们也就是个县令,不过就是排场大了点,何必浪费时间搭理?
王贲皱着眉,这泾阳的黔首一个个都快上天了!他再不济也是通武侯,不说行礼,搭理下给个面子总行吧?
王翦倒是没在意,饶有兴趣的望着这幕。
“老夫为通武侯,这位乃吾翁,为当今太师,前上将军武成侯!”
王贲并非冲动的人,只是天气热担心王翦身体。就这么一直晒着,连口水都没得喝,万一中了热疾怎么办?
吧嗒!
葫芦瓢掉在泥巴地里头,岩哆嗦着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王翦两父子打的六国是抱头鼠窜,在秦国更是威名赫赫,谁不认识这两父子?
望着后面飘荡的猛虎旗,岩差点吓得抽过去。当即赤着脚,来至田埂处,躬身行礼,“岩,见过二位将军!”
“哈哈,无须多礼!”王翦挥挥手,“你在种植祥瑞,是我们多有打扰。只是想问两句,可你却不搭理。”
“将军有所不知。君上说过,我们可以不用搭理外人……”
“国师说的?”
“正是。”
王贲嘴角直抽抽。他还奇怪这些黔首怎么一个个鼻孔都朝着天,喊也不搭理,原来是白稷指使的。
“哈哈,有趣有趣!我们现在赶紧过去看看。”
王翦是真被白稷所折服了。
敢这么说的,估计全大秦找不到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