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带领朝臣,将兵符郑重的交予屠睢。
屠睢当即歃血立誓,不破匈奴王庭,誓不还!
“国师,此行路途坎坷,朕便在咸阳等国师凯旋,届时必定犒赏三军!”
白稷旋即还礼。
“众将士,出征!!!”
吼声响彻云霄,夹杂着战鼓和沉闷的号角声。
五万大军黑压压的一片,朝着北方而去。
还能听到他们震耳欲聋的声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白稷纵身一跃,勒着缰绳。
当着百官朝臣的面,朝秦始皇比了个大拇指。
“此战,必胜!”
秦始皇闻言顿时一笑,抬起手来,也竖起大拇指。
这意思,两人心中都清楚。
接着白稷便调转方向,带着浩浩荡荡的野兽大军径直追了过去。
天空中,还有金雕展翼翱翔。
白稷这次还带走了不少苍鸽,为的是送信至泾阳。
一千多里,换算至后世,大概是六百公里。这个距离对于苍鸽而言,要做到并不难。在白稷好言好语的商量后,大概有六只苍鸽可以肩负重任。
秦始皇久久未离开,直到以千里镜都看不清后,这才将千里镜收了起来。遥望远方,神色复杂。昔日王翦伐楚,他都没有像今日如此。
蒙毅站在前面,脸上带着智慧的笑容。看来,这咸阳怕是又要安静许久时间了。至冬日,也不知白稷能否凯旋而归。
其实秦始皇并非担心,唯有期待。
期待着白稷凯旋而归,万马奔腾之日。
……
……
五万大军走的是条宽阔的大道,沿路平坦。沿路望去,黑压压的一条线,压根就看不到尽头。
扶苏眉飞色舞的正在和白稷讲述着计划。
“等驰道修造好后,秦国便可修筑一条五十丈宽的大道!直通边陲塞外,届时朔方草原出现任何问题,秦国便能以最快速度赶至。”
介绍的时候,扶苏神采奕奕。连说带比划,让本来有些困倦的白稷,瞬间瞪直双眼。搞半天,秦国修建直道,是你这小子出的主意?
“不不不,是父皇的意思。”扶苏连连摇头,“秦并天下后,父皇便想过如此。只是因为出巡等因素,所以先修筑驰道。”
二人骑马并行,速度其实并不快。这还有四万步卒,还有专门的辎重步队。白稷现在才知道,老秦人打仗还得自己带点干粮。准备的就是锅盔这些,硬的连咬都咬不动。
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沿路急行军,也并未有任何抱怨。大部分皆是及木履,因为便宜结实,里面有的垫着软草,有的带了些碎麻。
因为军功制的缘故,只要上战场砍下敌人首级,他们就能拥有爵位,成为勋爵。就是最垃圾的公士,也能有仆人田宅,每年还有五十石粮食。
拥有爵位后,在军中享受待遇也高。类似于簪袅,每顿是精米一斗、酱半升、菜羹一盘。
秦国能兼并六国,很大因素取决于商君制定的这套军功授爵制度。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只要打仗杀敌,便可拥有爵位,很多活不下去的黔首便会勒紧裤腰带,冲至战场以命相搏,换个军功爵位回来。
此次调遣,沿路固定点皆设有大营。皆是刑徒民夫提前打造的,可作歇息之用。毕竟伍卒是人不是机器,不可能日夜行军十几天跑上郡去。这次出征,胖子亲自下令命各地配合,自然都得准备妥当。
跑了大半天,这才彻底出了咸阳范畴。路途宽阔,路上平整,甚至连杂草都看不见。听扶苏说的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以后便要以此修筑驰道。便是过去几千年,也不会有杂草。
雀骑着戎马,脸上说不出的惊奇。这是他头次上战场,摸着戎马鬃毛,相当得意。这戎马自然是白稷给他配的,就雀这点家底全算上也买不起一匹壮年戎马。太阳当空照,现在还是热的很。
偶尔便会摘下挂着的竹筒,里面有温盐水。所有士卒都准备有,这种竹筒就类似于后世的瓶子。以木塞塞好,能喝许久。喝起来带着丁点咸味,主要是能帮他们补充流失的盐分,防止中暑。
扶苏拿着羊皮绘制的草图,指着前面不远处。
“国师,再走个十里便可歇息了。”
“嗯,通知下去。”
此次行军以日算,时间会往后推迟一至两个时辰。入营后进食,安排人巡守,再行歇息。次日进过朝食后再出发,沿途营寨皆是如此。
听李信说这已经算好的,换之前经常只吃一顿。有时候需要急行军,日行百里以上,那是只能在路上解决。有些伍卒会因为力竭而昏迷,实在是累的。
此刻,不少伍卒皆是浑身大汗,走路都是飘的。又饿又渴又累,双眼都开始冒金星。白稷摘下竹筒,递给边上个伍卒。
这人很年轻,背着厚实的巨盾,颇为倔强。死死跟在后面,到现在还没掉队过。长得也好看,浓眉大眼的。他这竹筒准备的就不到位,比较小,似乎早早就喝光了,嘴唇都有些干裂。
“将军……”
拿着白稷的竹筒,伍卒有些不敢相信。
“拿去喝,竹筒收好了,回去记得归还本君。”
对方当即用力的点点头,打开木塞咕嘟咕嘟的喝着。擦了擦赤红的双眼,望着渐行渐远的白稷,又抓紧朝着前面追赶而去。
渐渐的,秦国大营已在眼前。进进出出,有络绎不绝的戎马。能清晰听到深厚低沉的号声,各处还设有专门的哨楼。上面有闪烁着寒光的弩机,还有哨兵负责看守。依稀中,还能看到秦国天命玄鸟旗帜随风飘荡。
此处营寨为临时修筑,沿路都设有大营。主要就是用作大军修整之用,有专门的伙夫和厩啬夫。屠睢拿出自己的符节,再以兵符做过验证后,这才顺利进驻大营。
雀牵着黑驹,自己先不管,先至马厩。把干料放置石槽内,再加上些精贵的细盐。旁边的水也准备好,再用木梳刷着黑驹上的戎马。白稷说了,等回去后这戎马便赠予他,他可得好好伺候着。
一匹戎马,比人还精贵嘞。
屠睢和县令交接了下,说好明日出发的时间,对方便就此告退。放在之前是很难有这样的好事,都得自己扎营,鲜少会有人帮忙。
白稷到处巡视着,营寨内不少伍卒都将鞋履脱下,坐在榻上歇息。他们走了几十里路,实在是身心俱疲。
有些人教上已起了水泡,直接以尖刺戳破。还有的脚后跟被摩的是血肉模糊,有经验的伍卒还在传授经验。在脚后跟处垫块碎麻会稍微好受些,摩的久起了死皮就不疼了。
晚上炖的是羊肉汤,专门杀了几十只羊。这自然是白稷的意思,人人都有份,里面还有羊杂羊肉。确保人人都有,搭配上菜羹和锅盔,吃的又饱又好。
得知消息的伍卒们无疑是激动的,还有肉羹?
天地良心,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白稷会如此大手笔。还好淳于越不在这,不然估计又得说他糟蹋钱。其实,五万人分三十只羊,真分不到什么,就是有个肉味而已。
“国师,这三十只羊价值近万钱啊……”
扶苏望着伍卒们大快朵颐,忍不住开口提醒。
“才万钱,小钱。”
白稷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这次去河南之地,缴获的牛羊戎马,到时候怕是数都数不过来!
扶苏无言以对,白稷的确是有这本事。听说光是学宫的入学资格,就一把捞了四五百万。据说,不少商贾都准备买三期房,准备两年后再入学。
“明日还得行军七十里。通知下去,进过食后早些歇息,明日鸡鸣出发。”
白稷放下图纸,这扶苏的绘画功底有待提高。别看他只是裨将军,好歹是带着将剑的。就算是屠睢,那也得听他得。
屠睢和李信是一边吃,一边商量着计策。
至于白稷,则成了边缘人。
没办法,白稷不懂兵法。
本来他们觉得是白稷谦虚,后来才发现是真不知道。
问他怎么打,只有一个字:干!
飞剑升天,法力无边。
赢了羊肉泡馍,输了回家干活。
“国师学究百家,莫非不认识孙武?而且,素闻鬼谷子也通兵法谋略。”
“都认识,只是不想学而已。”
白稷轻飘飘的开口。
这话听得屠睢李信差点吐血,兵法如此重要,白稷竟然不想学?!
第187章 这样的匈奴,上郡蒙恬(求月票订阅,2)
其实像白稷如此坦荡,更令扶苏钦佩。有尸餐素位,滥竽充数者,反倒是会害人害己。这几日白稷都在研修《孙子兵法》,他看的并非孙武亲手所写的孤本,而是储存于博士馆中的手抄本。
听说这玩意儿可是禁书,常人看不得。类似于兵法这些东西,自然是得保存得当。白稷看了好几天,还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飞剑能搞定的事情,搞这么复杂干啥……
通过扶苏,白稷对匈奴部落也算有了了解。匈奴自古有之,头曼之父也称的上是位勇将。亲率十余万人侵赵,后来被李牧打败重创,落荒而逃。
头曼亲剑斩其父立威,重新聚拢部落,自封单于。匈奴人皆称其为撑犁孤涂单于,也就是天之子的意思。二十来年过去,如今匈奴比侵赵之时还强。
提及匈奴,沿途屠睢与李信也多说好几句。
言匈奴戎狄者,苟利所在,不知礼义。尊丛林法则:强者生存,弱者淘汰。壮者食肥美,老者食其馀。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有违伦常,与兽无异。
现在匈奴发展的也不差,也会冶炼铜器。类似于铜剑铜铤皆有,不过被卡了脖子,数量真不算多。匈奴铜矿只有极少数是自产的,大部分皆是自中原等地买来,价值不菲。所以寻常的匈奴牧民还处于用牛骨干架的阶段,以石为兵,以骨为箭。
有利益就有贾人的出现,战国时期各国打的是昏天暗地,匈奴便以牛羊戎马和贾人做买卖,交换所需的盐巴铜铁。草原戎马,在当时就属于是金字招牌,求购者数不胜数。
匈奴也捞了不少油水,制造出不少兵刃。可秦灭六国后,数量是大幅度下滑。老秦人就是靠养马发达,加上秦始皇对铜铁的严格管控,虽有铤而走险的贾人干起了走私的买卖,但被抓到就是个死。
匈奴人最擅骑射,自稚童时期便开始骑养练习骑射。打完就跑,只要有利可途,他们可不在乎什么礼义廉耻。
李信义愤填膺道:“昔日吾伐燕之时,曾遇匈奴。其见不是对手,便抛下辎重老弱以拖延时间,狼狈逃窜,实乃禽兽。”
大营内,李信和屠睢皆是怒火冲天。
金雕嘎嘎嘎的嚷嚷着,似乎非常不满李信的比喻。
“吾曾听闻,头曼城内有各族戎狄。以牛羊可换女子,赵女多姿,燕女歌甜……与牛羊同住,衣不遮体。受尽屈辱,含泪而死者数不胜数。”
望着二人怒气冲冲的模样,白稷也是叹气。诸夏对戎狄素来不屑,他听扶苏的意思,其实当时赵国对抗匈奴,秦国也暗中施以援手,这事儿还是宣太后定下的。
打赢后秦国还得到不少的匈奴戎马,谓之: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匈奴在草原上而生,秉持着的法则便是这套。他们俘获的女子,必定是生不如死。自古至今,只要有了战事,受苦的永远都是底层黔首。可能在匈奴看来,这些燕女秦女只是牛羊般的货物,但她们是活生生的人。
沿路上,偶尔还能撞见旧赵之地的黔首。他们私底下给李牧立祠,纪念其大破匈奴等功绩。李牧作为赵国的武安君因郭开谗言而被冤杀,赵王亲佞臣诛忠臣,最终被秦国所灭。
所以,很多赵人暗中为李牧立祠。有时候会被亭卒所捣毁,但他们总能锲而不舍的又建造起来。现在没有拆的了,因为秦国已将李牧列为武庙六哲。很多赵人知晓后,也是唏嘘感叹。
趁着扎营歇息的功夫,白稷和扶苏还专门去祭拜李牧。门口就看到位麻衣老者,在破败的祠堂前打扫。落叶纷纷,他便将落叶扫到土壤上。来年这些落叶,便会化作土壤的养分。
祠堂内也很简陋,没有泥俑也无香案,只有简单的牌位,用的是寻常桦木,上面刷着桐油。以赵国文字书赵武安君李牧之位。
一代名将,最后却沦落至斯,实在是令人唏嘘。
白稷给胖子提的意见,说白了就是尊王攘夷。朝中大臣并不愚昧,清楚里面的利害关系。所以,他们愿意让李牧入武庙。
临走前,白稷便把县令叫来。
“将这祠堂修缮好。李牧将军神勇,大破匈奴,于诸夏有功,后人需铭记。”
“唯!”
扫地老人望着白稷等人离去,久久未曾移动。双眸赤红,痴痴的看着。暴秦中,竟也有记得君上之功者?!
老人追随李牧多年,李牧死后便暗中为其立祠。这些年来受过不少白眼,但今日听到白稷和扶苏所言,心中委屈竟是舒去一半。
赵国会输,是因为赵王昏聩,非李牧之过。现李牧列武庙六哲,也算秦国为李牧平反。李牧功绩摆在这,是毋庸置疑的,诸夏永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