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公,这火锅不若于老夫一用?”
“不可不可。”
蒙毅连连摇头,而后便深深的叹了口气。
“蒙公何故叹气?”
“汝等可知,此次老夫耗费数万钱,才得几口锅具配方。唉,此次宴请列位还是卖了细君的金器。国师言之,学宫还在扩建,捉襟见肘。若非如此,也不会如此……”
要是白稷在这,非得喷他一口唾沫。这老狐狸压根没花这么多钱,其他都是白稷免费赠送的。至于学宫的事情,更加不用蒙毅来操心。上次捐赠的钱还够用,而且还有不少牛马还没卖呢。再者说还有秦始皇嘞,他好歹是学宫冠名校长,阿房宫也是他要建造的,花点钱不过分吧?
“蒙公,你又想骗吾等钱财?”
“咳咳,读书人的事焉能用骗?”蒙毅轻轻咳嗽,认真道:“若是列位没兴趣,老夫换个人也罢。”
“无妨无妨。”秦腾笑着道:“这火锅的确是美味,花些钱倒也可以。”
秦腾身居高位,为京畿内史。作为秦国顶尖勋贵,手里有不少钱财,这点小钱他是根本不在乎,这钱落在白稷手里他也乐意。
“秦公说的是,这锅具如何卖?”
“一万,童叟无欺。”
“一万?!不买了!”
屠睢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蒙毅这也太黑了点。好歹也是多年交情,张嘴一万这谁受得了。而蒙毅则是满脸委屈,“列位有所不知,这都是国师定的价,毅不过拾人牙慧而已。”
“一万便一万,腾来一份。”
秦腾还是相当阔绰的,一万对他来说真不值几个钱。秦腾都买了,其余几人思索片刻后也是纷纷掏钱。得了钱后,蒙毅嘴都快笑歪了。
“我听说泾阳现在热闹的很,王公亲自管教,他们也是消停不少。”秦腾捋着胡须,“王公亲自出马,倒是稀奇。”
“哈哈哈,王公赫赫威名谁不敬畏?”
“有王公在,吾等也可放心。”
“不若这样,我过些天再过去看看,打探消息。”
“有劳蒙公了。”
双方觥筹交错,酒足饭饱后便各自离去。
“蒙公莫要忘记腾的这份。”
“哈哈,放心放心!”
两人皆是露出爽朗笑容。
没错,秦腾给蒙毅当了一回拖。正所谓豪绅的钱如数退还,百姓的钱三七分账。蒙毅得七,秦腾便得三,至于刚才秦腾花的钱自然重新退回去。
“这些钱……”
“毅并不贪财,只是觉得有趣而已。这些钱财毅准备交予国师,以做修筑学宫之用。”
“蒙公大义。”
“当然,再买些新鲜玩意儿更好。”
蒙毅捋着胡须,满脸笑容。以蒙毅身份来说,还真的不在乎这些钱财。一来是为平淡的生活增添些乐趣,二来也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何乐而不为呢?
就说建造学宫,其实他私底下捐赠的钱也不少。前前后后加起来足有十万钱,皆是他坑回来的。蒙毅并非贪财之人,知道学宫需要花费大量的钱财,便全捐了出去。
“蒙公莫要忘记看看吾那仲子如何了。”
“哈哈,怕是已被王公收拾过。”
蒙毅爽朗大笑,望着畚箕中的铜钱,挥手命人收起。得赶紧去泾阳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反正屠睢他们掏钱……
第229章 秦守,兵法推演(求月票订阅,2)
冬雪纷飞,李淳等人冷的直哆嗦。他们按照王翦的意思,正在以冰雪堆砌城池,双手都冻成了萝卜。
秦守站在城墙后面,趾高气扬,现在他扮演的就是魏王假,这座冰雪城池代表的就是魏国大梁城。此刻秦守屯兵八万,粮草足够三年之用。秦守便是秦腾仲子,自幼习武。秦氏也算是秦国名门望族,秦腾极其严厉,从小便教导秦守秦律和武艺。
秦守年有十岁,在所有人中算是比较聪慧的。不过他年纪终究比较小,受旁人影响后自也会嬉戏打闹。毕竟现在没人约束他们,以天性而言想着玩耍也很正常。
“阿嚏!”
李淳打了个喷嚏,用手摸了摸鼻子。他现在代表着的是秦国,亲率十五万大军,号称是五十万人,已抵达大梁城下。
三十里范围内,树木尽拔,屋瓦皆飞。秦军刀枪剑戟,排列如林。秦国的投石车、攻城车、擂木车都已组装好,将大梁城围的是水泄不通。
王贲在旁看着,脑海中也陷入到回忆中。这也就是七八年前的事情,当时秦国要灭魏。王翦被留在咸阳,而他强势出兵,务必要灭魏国大梁。要是强攻,对他们极其不利。大梁城内吞兵八万,皆是精锐。他们手里只有十几万人,想要拿下必定是死伤无数。
所以,王贲就想着令魏王假投降。可惜,魏王假与其先祖魏同样的脾气。别看他只登基两年,却是极其强势,不畏秦国大军。斩秦国使者,首级悬挂于城墙上。魏王假的态度很明确,寡人宁死不投降,誓与大梁共存亡!
王贲知晓后顿时就怒了,魏国不投降,竟然还敢反抗?
于是乎,他便准备效仿昔日武安君水淹郢都之法。经过他的调查后,他便发现大梁不仅城大,而且两面环水。一面德水,一面汴河。两条河距离大梁只有十几里地,护城河与黄河、汴河通过沟渠联系在一起。
王贲当即指挥人马开始挖水库,趁着雨季大量蓄水。等时机成熟后,便命人决堤通沟。大梁城内外沟渠泛溢,城墙浸水三日,多处颓坏倒塌。
最后,魏国灭!
……
之所以会有这出,自然是因为王翦。现在学宫还没正式开始,王翦来了几日后便无趣的很。闲着无聊,便准备栽培下这票勋贵弟子。所以,便用王贲破大梁城为题,让他们自己发挥,看他们能否想到该如何攻破。他们年龄尚幼,所以这一战他们并不知情,就看他们如何去做。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指点一二。王翦辈分摆在这,他提点这些猴崽子倒也没人会多嘴的。就说秦腾,其实曾经也追随王翦学习过些。现在这时期兵法兵书都是禁书,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
此事秦始皇知晓后便准许了,反正秦守李淳这些都是勋贵之后,不用担心会有问题。哪怕他们日后真的谋逆,他们的家室还在咸阳,能轻松连根拔起。
“魏王假,你敢出来决一死战吗?!”
李淳迎着风雪,嗷嗷直叫。
王贲上去就给了他个毛栗子,这招出自白稷。敲脑袋瓜一下,能疼的眼泪都流出来。
“夯货,瓜怂!对方屯兵八万,粮草充足。你通过这种手段,他就会出来了?就算出来,对方八万精锐,便是赢了你还剩多少人?动动你的脑子,瓜怂!”
王贲气的是破口大骂,这仗要是按照李淳这么打,秦国就完犊子了。李淳这样的勋贵之后,必定是秦国未来的支柱。到时候要让他们领兵作战,秦国怕是危矣。他知道李淳等人年纪小,或许想不到好的办法,但也不能犯下如此蠢的错误。
当时伐魏之时,形势极其复杂,绝不能耗费太多兵力。正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要不是大梁城周遭靠水,还正好碰上雨季,要不然也无法水淹大梁。
秦守这边贯彻条原则,死活不开门,就这么耗着。秦国兵伐魏国,若是不能速战速决,光粮草的消耗都扛不住。李淳苦着脸,憋了半天也没想到好的办法,最后只得咬牙道:“不然就直接强攻?”
“愚蠢!!”王贲已是气的脸色涨红,怒声喝斥道:“开城决战都会令秦损失惨重,强攻大梁,你想让秦国死伤多少人?你若是老夫手底下的都尉,老夫必定先打你二十军棍!”
白稷在旁憋着笑,可怜王氏父子纵横沙场这么多年,不知多少顽劣不逊的人被他们治的服服帖帖。摊上这票猴崽子,也是束手无策。王贲没想过强人所难,李淳年纪尚幼,想不出来属实正常。但是,也不该如此愚蠢。就像李淳后面所说,王贲前面都解释了,他还犯下更蠢的错误,这就不能接受了。
“那就围而困杀!”
有人站出来出谋划策,这半大高的少年为太仆之子。太仆教导子嗣也算有一手,所以他倒也算是想出条路来。
“此计亦不可。大梁城的粮食可支撑三年,秦国能支撑多久?”
“这……”
“你这办法虽不可行,却比先前的强些。”王贲捋着胡须,认真道:“为统帅者,不可急躁冒进。行军作战,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大梁四周环水,若逢雨季,再做水库蓄水。只要机会合适,便可决堤水淹大梁城,以最小的代价兵不血刃拿下大梁!”
王贲还是相当窝火的,这好歹也算是他的成名之战,这些小崽子们竟然一个都不知道?
后面王翦则是面露微笑,在他看来打仗求个稳字。稳中求进,这才是制胜手段。能少死些人,那都是大功德。就如当初伐楚,他也是活生生的把楚国给拖死。急躁冒进,绝对是行军大忌。
听到王贲说的后,这些人顿时是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老规矩,回去后以此为题,写篇五百字的策论来。”
王翦挥挥手,李淳等人皆是苦着脸。
这锅还得白稷来背!
白稷当时随口说了句好记性不如狼毫笔,再加上看到胡亥成了材,王翦也觉得这套不错。所以,李淳这票人可就倒了大霉……
第230章 你们啊,总能整点新花样(求月票,第1更)
随着王翦和王贲二人加入,李淳这票猴崽子算是认栽。王翦用的是军营那套,鸡鸣而起,日落而息。谁敢犯错,那就军法伺候。军棍那都是小儿科,吊起来抡鞭子再蘸点凉水,直接上笞刑那才是痛不欲生。
白稷看过,鞭子是以牛皮制成,还有不少毛刺。抽鞭子也讲究个技巧,王氏有个亲卫极其擅长。一鞭子下去,保证是皮开肉绽,却不会伤筋动骨,然后疼的连站都站不起来。按照王翦的说法,当初他这手可是绝活,就没人敢在他手底下放肆的。
确实,自从王翦和王贲来至泾阳后,李淳他们也都安分下来。每日天不亮就得起来,然后就得跑去干活。现在仆人只会帮着烧水做饭,剩下的事情全都得他们自己来。刷牙洗脸洗衣服,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都得干。
当时李淳就不服了,老子是丞相嫡子,来泾阳是学本事的,今后要成为秦国栋梁,怎么能做这贱活?!在他怒火中烧的时候,胡亥从边上拎着水桶轻飘飘的走过……
你出身再好,比的过胡亥?
所以,王翦请他吃了最喜欢吃的毛栗子,李淳高兴的两眼泛泪光。在他的控制之下,再也没人敢跳脚。每日都得帮忙搬砖干活,虽不能帮多少,但整体速度还是相当快的。
期间蒙毅又来一遭,送来不少钱和粮食。老狐狸还是有些良心的,在大是大非上总能做好。不过……临走前他又顺走不少东西。
反正蒙毅看什么都新鲜,就是连头山彘都能被他给拉走。这次还顺走不少苍鸽,都是白稷这段时间栽培出来的。该怎么培训,白稷专门教了些黔首。每日定时定量的喂食,再挑选优良品种一代代传下去。进展相比较白稷那肯定慢的很,不过还能接受。
刚开始只能在几十里范围内使用,这也可以节约大量人力了。就像是淳于越跑出去一趟都得按天来算,这还是骑马的,要是没骑马的话更慢。有了苍鸽的话,稍微好些。
……
前几日泾水亭有女产子,因为难产险些殒命。是徐福亲自出马,这才将其救了回来。为此,徐福这几日专门找白稷探讨。
“胡亥卓术,调查的如何了?”
白稷望着二人,因为这桩事他专门让二人去调查取证,喜还派遣亭卒帮忙看守。调查的数据很简单,泾阳夭折的人数和年龄。他对医学这块了解的不多,只是大概知晓一些。他听人说起过,年龄过小便产子对自己和子嗣都有坏处。古人和后世体质不同,不可一概而论,大概情况也相似。
“去年泾阳有孕者八百,顺利产子者三百。”
“其余五百,皆夭折。”
卓术捧着竹简,也就是说六成多点的概率夭折。这数字一出,白稷都忍不住咋舌。这要是放在后世,怕是医院都得被砸了。女子十月怀胎,本就不容易,最后却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性命。
“徐福,你觉得如何?”
“其实还算好的,别的郡县夭折者更多。”
“是这样吗?”
淳于越在旁点了点头,“越曾读过六国户简和郡县记录。越可以肯定,泾阳夭折的绝对已少了许多。皆因君上安排方士为医,还送来不少灵药。再有《千金方》,这才令泾阳夭折者减少。”
“所以……这已是很难得了?”
“的确。”
白稷摇头叹息,其实徐福他们没有考虑到事情的根源,“列位可曾想过,为何会夭折这么多?”
都是群牲口啊……
秦人活到五十岁的并不算少,便是黔首也有许多。算平均年龄说活的时间短,是因为把战场上死的伍卒都算了进去,这些伍卒大部分都是青壮年。这么平均后,平均寿命自然是短的可怜。
女子十五岁成婚后就得肩负起繁衍后代的重任,十月怀胎,还会损耗自己的元气。就说在后世,很多女子都因为怀孕产子的缘故患了一身病,现在更不用说。如今鼓励早生多育,因为地广人稀,而且战事还会折算大量的精壮。所以,人口肯定是越多越好。
女子十五及笄,甚至还有更小的便有了身孕。夭折的多,那就多生些,总归能留后。
“君上所说,福不解。”
在徐福看来,泾阳现在夭折的算少的了。
“其实,若她们的年纪再长些,夭折的自然会减少。这份竹简上面有写年纪,列位可以看看。其实顺利产子的,大部分皆是十七八岁的女子。”
按后世医学而言,其实十七八岁也不适合。只是白稷现在要让女子二十四五成婚产子,不说咸阳城内的勋贵,便是黔首也不会答应。这都是几百上千年的传统,就犹如沉重的大山,挡住了他们的目光。
所以,得慢慢来。
“诶,似乎的确如此。”
“女子十五及笄,嫁人产子。看似可以,实则她们还没完全长开。打个比方来说,蜜桃泛青也可食,味道却是酸涩难咽。可若是再等些许时间,蜜桃泛红,便是酸甜可口。本君这么说,你们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