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重游故地,有秦腾带着会方便许多。另外王离是带着票王家亲卫,为的是防止有刺客和叛乱。饿肚子的感受很多人都受过,饿上个几天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此前就曾经有灾民冲击粮仓,最后导致血流成河……
禾苗揉着眼,她本来也想跟着去南郡的,她得伺候白稷。可惜白稷未曾准许,而是让她留在府邸好好打理。除开这些人外,最重要的便是白稷的老朋友扶苏。扶苏作为长公子,早早便是声名在外,他亲自去南郡其实也能起到个稳定军心的作用。
另外,这也是对扶苏的考验,让他在白稷旁边学习。这种机会可是极其难得,像是胡亥便只能留在学宫研修。从这其实就能看的出来,秦始皇开始有意栽培扶苏,作为接班人。
登上楼船,白稷负手立于甲板。遥想一年前入咸阳,也是乘坐楼船而来。远处雀卖力的挥着手,本来作为白稷的亲卫,他也得跟着的。只不过念在他和孟草的婚期将至,白稷便让他留在泾阳。还送上两百钱作为礼金。本来他还想着可以见识见识秦朝的婚礼,没想到因为水患而耽搁下来。
淳于越趴在栏杆处,黄胆水都快吐了出来。没办法,他晕船……
不光是他,连带着不少伍卒亲卫都如此。没办法,这票关中汉子九成没碰过水。秦国水师昔日主要便是由巴蜀两地而组建,后续兼并吴越旧楚的降卒,后续主要是带着秦始皇到处巡游。
自秦国统一六国后,水师便慢慢退出了历史舞台。除开巡游外,后续出海求仙也离不开水师。徐福悄然走来,又拿出那罐祖传的绿色药膏,给淳于越人中和太阳穴处稍微擦了些。接着便看到淳于越不住的打着喷嚏,脸色稍微是好看了些,躬身作揖道:“多谢徐工。”
“举手之劳而已。”
徐福将药膏收了起来,站在甲板遥遥望远处。此次还有不少墨者跟随,并且听命于白稷。墨者素来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南郡水患,他们自当得去尽一份力。
“此次只怕是药草不够用的……”
徐福长叹了口气,等他们过去只怕已经死了不少人。每次水患必定会有疫情,齐地曾起过疫情,数十户人家化作枯骨,连带着房屋和所用的一切都被焚成飞灰。
“应当不碍事。”
真要不够用,他便以仙法直接催动即可。这次还准备了大量的板蓝根,每日徐福都会喝上些。板蓝根在后世也是经常用的冲剂,经过一系列手续后喝起来还有些微甜。白稷当初上高中的时候,母亲偶尔便会给他冲上些。板蓝根没那么神奇,只是味寻常的中药。主治外感发热,温病初起,咽喉肿痛等病疾。
南郡水患可能会导致疫疾,白稷便准备不少板蓝根,希望能帮到些忙。徐福自己试验过,板蓝根在预防病疫上,的确是有些作用。
“有仙师在,实乃诸夏之福!”
徐福作揖行礼,对白稷自是深感佩服。白稷有着轻松颠覆秦国的能耐,可他却偏安于一隅,爱民如子。将他的能力用作造福黔首,从未胡作非为。谁家勋贵像白稷这么好心肠的?
仆人婢女,在秦国那就是和牛马一个地位。做错了事,轻则笞刑,重责打死的都有。只要不是无故打死,没人会关心仆人的死活。可禾苗个个都胖了圈,每日吃得好睡得好。泾阳黔首也大抵如此,白稷将赋税大大减免,还花钱收购些山货,每个人手里都有了余钱。他们的子嗣未来也能入学宫研修,前途无量。
白稷的能耐,可以让人畏惧。
而白稷的操行,则是让人敬重。
“你说的倒是让我想到了些事情。”
“什么?”
“楼船的速度的确是有些慢了。”
“不打紧,越去吩咐刑徒快些便可。”
楼船顺水之时杨帆而行,想要更快则可以让刑徒划桨;若是逆水,就只能靠着他们。淳于越这么想倒也正常,不过速度还是太慢了。
“唔,说起来江河内可有什么大鱼?”
其实白稷可以耗费仙气,做出螺旋桨来。再辅以灵石提供动力,论速度绝对比他们划桨快的多。
不过……这么大艘楼船,便是有聚灵阵加持,所需要的仙力也是个天文数字。所以白稷便想到了另外个法子,当不成海王当个水王也不错,招揽些小弟拉船就行。
“自是有的,大江内有白,体似鲟,尾如鱼。喙小,锐而长,少肉多膏,胎生,健啖细鱼,大者长丈余。”
“白……白稷?!”
白稷嘴角抽了抽,也知道淳于越说的是什么。
白豚!
第252章 水王,耿直的扶苏(求月票订阅,1)
春秋战国时期,其实中原地区有着不少的奇珍异兽。比方说大象,在洛阳一代数量可不少。大禹治水后,划分天下为九州,其中中原为豫州。豫为象形字,是象邑二字合文。
白豚在后世基本已经灭绝,可惜可叹。类似于中华鲟,其实也大抵如此。人在发展的过程中,或多或少也会危急到自然环境。最终,恶果也会由人自己尝下。沿着江河行驶,沿路白稷还看到不少鳄鱼。
体型其实并不算多大,主要是极其凶狠。按照淳于越的说法,昔日秦文公捕获的黑龙便是鳄鱼。不过他们这不叫鳄鱼,称之为鼍(tuo)。礼记有云:季秋七月,伐蛟取鼍,鼍皮制作的鼍鼓是祭祀中极其重要的礼器,素有鼍鼓蓬蓬的说法。
“君上准备如何?”
“给咱们楼船提个速。”
徐福等人皆是不明所以。
提速?
现在风平浪静,想要提速只能仰仗刑徒船夫。旁边有个黑瘦的伍卒站了出来,“君上,楼船速度其实已经很快。满载货物,还是顺流而下,再快也快不到哪去。船夫也需休息,恳请君上收回成命!”
“哦?”
白稷顿时来了兴趣,望着眼前的汉子。他并不壮实,还有些瘦。眼珠子很圆很亮,脸上有着不少纹路,一看便知是经常出船,见识过大风大浪的。
“汝是何人?”
“禀上,其为水师百将,名飞鱼。”
水师人数不多,能担任百将可不容易。飞鱼本是楚人,其大父擅长修筑楼船,备受重用。他就是在船上出生的,从小就和水打交道。在河里头比鱼游的还快,深谙水性。再加上有身好武艺,曾立下不少军功,便破例提拔为百将,统辖百人。
就现在乘坐的楼船,便由飞鱼所管。他很爱惜船只,这艘大船是其父心血,耗费八年时间辛苦铸造。用的都是上好的荔枝木和樟木,还刷上了大量的桐油,做了完善的防虫防腐措施。虽然比不得皇帝的龙舟,但在江河中也是当之无愧的巨无霸。作为主船,自然得用最好的。
对于这位活神仙,飞鱼自然是听说过的。可听白稷要让楼船提速,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劝阻。在他看来,白稷是想着让刑徒卖力的划船。这些刑徒,有不少都是楚国降卒。他们带着脚镣,在最底层。忍受着潮湿和腐臭,拼了命的划桨。白稷要是再让他们提速,很可能会令他们活生生累死!
尚牛瞪了眼飞鱼,扬起鞭子便要动手。他和飞鱼并不认识,动手揍他是为他好。得罪白稷,那秦国便将再无他们的容身之地。白稷此次肩负着解决南郡水患之重任,数十万人的性命,皆系于白稷一身。能早一刻抵达,便是天大的功德。
飞鱼不过只是百将,却要违抗军令,这是死罪!
他象征的抽几鞭子,还能让飞鱼活命。
“慢着。”
白稷挥手敕下,其余人也都望着他。
“本君知你意,不过你却误会了。本君要令楼船提速,并非是要以船夫之力。南郡水患,民不聊生。无数灾民饿着肚子,等着本君抵达。”
“你这夯货,还敢怀疑君上?”尚牛狠狠拍了下飞鱼的脑袋,骂骂咧咧道:“昔日过海,君上为刑徒不惜与丞相辩驳,为的就是给船夫口吃的。少拿你这龌龊心思去揣测君上,再有下次,绝不饶你!”
望着尚牛大发雷霆,飞鱼顿时是羞愧的低下头来。
“嘿嘿,君上,额做的怎么样?”
而后,尚牛便带着几分谄媚,看向了白稷。不知为何,看他这表情,就有些欠揍。当初踏实勤勉的尚牛,竟然变成个狐假虎威的狗腿子。
仔细想想……好像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当初的事情,其实知道的并不多。白稷想的是拿番茄出来,给他们补充维生素。毕竟番茄不耐储存,当时也有要溃烂的意思。可李斯不认可,最后白稷只得与之辩驳,他对那些船夫绝对是好的没话说。飞鱼这夯货这么说,换个严苛的统帅来,少说笞刑三十。
白稷没有过多解释,走至船边,直接站在栏杆上。张开双手,感受着吹来的微风,缓缓闭上双眸。
“君上!!”
“保护君上!”
尚牛嗷的一嗓子便直接冲了过来,大有你跳我也跳的意思。扶苏等人也是乱成了一锅粥,唯独只有徐福镇定自若的站在旁边。
这群人都傻了?
白稷是神仙,能飞的!
站在栏杆上算什么?
哪天站在咸阳宫房顶上,他也不觉得奇怪。他和白稷相处这么久,对白稷的品行是极其佩服,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圣人!真要给楼船提速,那也用不着这些刑徒船夫。通过白稷的问题,他也猜的出来。
白稷摆明是打算利用河鱼,具体如何做他不清楚。只是白稷既然可以号令野兽,自然也能号令河鱼。
接着水面便掀起些许涟漪,一只只白色的白豚自江水中跳跃而出。在阳光的照射下,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度,还会发出如婴孩般的叫声。白豚的智商极高,白稷和它们沟通起来并不费力。大概意思就是帮我办事,吃喝不愁。
“白!”
淳于越激动的嚷嚷着,接着越来越多的河鱼跳出水面。足有人长的鲢鱼,灰黑色的江豚,还有块头极大的老鳖,更有一只只健硕的鳄鱼,全都聚集在楼船四周。饶是飞鱼在水上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色。
此刻夕阳西下,酒红色的阳光照射下,江面波光粼粼,无数河鱼聚集在四周。此情此景,美如画卷。
白稷便让伍卒乘坐小船,把绳子拉至鳄鱼身上。这些鳄鱼基本上没有天敌,就算是强悍的伍卒也鲜少会对它们下手。全都是皮糙肉厚的主,寻常刀剑都奈何它们不得。所以,一个个的个头惊人。
干这活的水师全都是慌得不行,生怕这些鼍鱼咬他们一口。其实压根不会有事,这些鳄鱼都在白稷的控制之内,比兔子还温顺。还会瓮声瓮气的‘亲切’交流,“小老弟,不中用啊!用力点,刮痧呢?!”
“……”
白稷当初钓鱼的时候,圈里就有句俗话,深水必有大鱼!特别现在还是秦朝时期,江水里头几百斤的大鱼不少。现在抓鱼的手段有限,撒网捞鱼也抓不起来多少,所以很多河鱼都长得很大。
楼船规模摆在这,光靠河鱼显然是不够的。再加上船夫划桨,效果其实就好了许多。白稷又做了不少螺旋桨,搭配灵石动力。螺旋桨并不大,以纯铁铸造。里面搭配有中型聚灵阵,足足有八十一颗灵石提供动力。一艘楼船搭配三个螺旋桨,保持匀速的话,最起码可以用十来天的时间。
灵气用光,从零开始充电最起码得充一个月的时间。要是灵气稀薄的地方,一个半月都是往少里说的。速度慢些挂个一档,能用的比较久。要是想开快点可以挂个五档,只不过使用时间会锐减。能量守恒定律摆在这,就算白稷修仙了,那也不能违背不是?
感受着暴增的速度,看着两岸飞速变化的景色,淳于越趴在栏杆处,脸色铁青。“徐公徐公,快再给吾涂点祖传药膏……”
淳于越体质不差,纯粹是适应不了而已。看他嚷嚷的,都快把徐福叫成徐公公了。白稷掰开青橘子,坐在栏杆处就这么吃着。两条腿挂在外面,不住晃着。白稷拿出一芽,直接塞给发财。
发财现在有个坏习惯,白稷吃什么他也得跟着凑热闹。这些橘子都是白稷搞来的,还有不少用橘子酿造的果酒。按照规定,每天喝上二两果酒,外加颗青橘子。飞鱼酸的牙齿都软了,他就不明白,白稷为什么非要让他们吃?
他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让他们这么做而已。水师上下都得如此,谁要是敢违令,那就丢鳄鱼堆里头,让他们和鳄鱼交流交流感情。总的来说,效果其实还是不错的。这橘子哪怕是再酸,也没人敢吐出来的。
“君上,这橘子真的酸……为何非要吃呢?”
“别问,问就是科学。”
白稷漫不经心的回答着,旁边的徐福则是帮着解释道:“依君上所言,在楼船上吃不到鲜嫩的绿菜,从而会令伍卒食不下咽,体虚力弱。”
“扶苏……还是不太明白。”
徐福没辙了,这就是白稷不愿意解释的原因。
随着不断行驶,后续水流速度越来越湍急。依靠着螺旋桨和大量的河鱼相助,即便是逆流而上,他们的速度其实很快。
扶苏走至白稷身旁,满脸都写满了不解。
“扶苏啊,你觉得皇帝知晓这些吗?”
“父皇应当不知。”
“对咯,在其位谋其政。你是长公子,你不该浪费时间拘泥于这些问题。你只要知晓该如何做,具体原理,你不需要知晓。”
扶苏歪着脑袋,“可国师曾言,人要有打破陶锅问到底的毅力。”
“我说过吗?你肯定记错了!”
白稷翻了个白眼,随手把橘子皮丢河里头。
这天没法聊了!
第253章 一日千里,水患猛于虎(求月票订阅,2)
船上的生活极其枯燥。
偶尔就近抵达港口,采购物资的时候,白稷才会下去到处转悠转悠。各地县令全都是怕的瑟瑟发抖,生怕白稷大手一挥,便让他们调动粮草。看看楼船上的人:长公子扶苏,太史腾,武成侯王离,最后便是白稷这位大秦国师长生君!
其余小官小吏就不提了。这票人赶来,那简直比流匪还狠。只要张张嘴,要什么东西他们都得给。秦始皇亲自敕令,命沿路各地郡县都得配合白稷,否则便得夷三族。
不过,白稷并未如此,只是让他们送上些新鲜的绿菜和肉。在船上天天吃鱼,吃的白稷一张嘴就是股鱼腥味。白稷也不白吃,肯定是要给钱。负责谈价钱的便是淳于越,有他在能把价钱压到最低。
最后结算的时候得要三万四千多钱,淳于越露出抹真挚的笑容,不经意露出秦始皇给的符节。
“列位,抹个零吧!”
没等人家抹零,他张嘴就说三万。
亲娘咧,见过这样抹零的吗?!
他们还没法辩驳,只能给钱。
没办法,现在淳于越恨不得是把钱掰成两半花。现在水师伙食好,他自己顿顿吃香的喝辣的,吃的满嘴流油,恨不得把饭盆也给啃了。吃完后就摔筷子,愁容满面,“君上啊,此刻南郡还有不少黔首饿着肚子,咱们这一路上可以少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