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儒生虽然走了出来,但走的不彻底。”
崔渔周身散发出一道道波动,老儒生口中喷出的诡异之力被其吸收。
崔渔昏昏沉沉,冥冥鸟鸟不知吸收了多少诡异之力,被动转化为神血的气机。
“别念了!天天念你那废话,烦不烦啊!”
忽然一道不耐烦的女音响起,伴随着米饭的香气在鼻尖溢散。
崔渔睁开眼,就见一袭粗布麻衣的妇人,此时身穿围裙,手脚麻了的端着一张方桌,饭桌上摆放着三碟青菜,以及五碗米饭放在院子里的大树树荫下。
女子四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布满了岁月风霜,但却依旧难掩熟妇风味。
身材婀娜多姿,虽然已经四十,但却依旧能看出年轻时叫人倾倒的模样。
院中几位弟子习以为常,脸上表情澹然,老儒生更是嘴角翘起,不紧不慢抚摸胡须。
“师娘,这位是崔渔师弟,咱家百担米都是崔师弟送来的。”王逸站起身,面带讨好的接过妇人手中饭桌,对妇人开口介绍。
又对崔渔挤眉弄眼:“还不快见过师娘?”
“见过师娘。”崔渔连忙起手一礼。
“你就是那个交了百担米的冤大头?”师娘上下打量着崔渔:“看起来挺聪明的人,怎么就信了这老头子的鬼话,跑到这里拜师。”
崔渔眼神中满是茫然,看着妇人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言语。
“坐下吃饭吧。”王逸放下桌子,警惕的看着崔渔:“你该不会反悔,将粮食要回去吧?”
“怎么会。”崔渔眼睛茫然。
“咱师娘就这样性格,以后你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王逸拉着崔渔坐下:“想当年咱们师娘在大周都城,也是名声响亮的才女,自忖不比男儿差。最是喜欢喝酒、斗诗、锦衣玉食呼朋唤友走鸡斗犬,可是自从师傅被亚圣一脉打压,沦落到此地后,意志逐渐消沉,整个人也变得越加刁钻。”
崔渔眉毛一挑,看了王逸一眼:“这不就是后世的街熘子?”
老儒生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模样,能喜欢这种女子?
“师傅当初与师娘斗诗三日,输了师娘一筹,从此就化作师娘迷妹。况且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你不知道当年师娘有多美!现在已经七十多岁了,人依旧像是四十岁模样。而且即便师傅落难,也不离不弃从大周镐京跟了过来。”王逸在一旁碎碎念,却被两根快子砸中脑袋,一旁师娘横眉冷对:
“好好吃饭,这么好的米饭也堵不上你的嘴?”
王逸嘿嘿一笑,埋头干饭。
崔渔诧异的看着自家师娘,七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还和四十岁一样,真的是很逆天啊!
师兄弟与老儒生落座,就见师娘拿着一只红色坛子,自顾自的拿出一只碗,然后酒水倒满,香气在院子里飘荡。
“听说这酒是你小子酿的?”师娘看向崔渔。
“正是。”崔渔连忙放下快子。
“不必多礼,咱又不是礼圣那一脉的弟子,太过于守规矩反倒没有人情味。”师娘拿起一只空碗,放在崔渔身前,然后倒了满满一碗:“真是好酒!大周王室也没有这等好酒。”
“这酒叫什么名字?”师娘问了句。
“茅台。”崔渔道。
“什么破名字,忒庸俗。”师娘嗤之以鼻,然后道:“可会作诗?”
崔渔不敢献丑,只能摇头。谁知道这个世界的诗词是用的什么格律。
“只会喝酒,不会作诗,却少了许多乐趣。”师娘悠悠一叹,端起酒碗:“干!”
崔渔连忙端起碗,然后一饮而尽。
“喝酒喝酒!”师娘笑着道:“看你酒喝的爽快,就知道是个不错的人。”
“可惜了,好好一个孩子,却被人忽悠的没了脑子。这年头百担粮食多稀罕啊!”一边说着话音一转,摇头叹息。
崔渔喝酒动作顿住,差点被一口呛死,连忙低头去吃菜。
你还别说,虽然是最简单的饭菜,可吃起来却很好吃。
师娘看向虞,见其戴着斗笠,在斗笠下小口吃饭,问了句:“这是你朋友?”
“我妹妹。”崔渔回了句。
“既然来了,就没有外人,怎么戴着斗笠吃饭?”师娘道了句。
“韵儿,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快好好吃饭。”旁边老儒生没好气的打断发言。
妇人看了老儒生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低头开始独自喝闷酒。
酒宴完毕,师娘一个人抱着酒坛,在桃花树下沉沉睡去。
“这棵树还是当年师傅亲手栽的,从大周的至圣先师庙宇内折来的,师娘说他最喜欢看桃花,最喜欢吃学宫中的杏子。想不到转眼间匆匆三十年,蹉跎了岁月,蹉跎了老儒生!”崔渔坐在大树下喝着茶水,王逸抬起头看向崔渔身后的大树,眼神里充满了感慨。
“学宫中的杏子很好吃吗?”崔渔问了句。
“也不怎么好吃,尤其是学宫中的人,都讨厌的很!一个个男盗女娼,最是恶心!”旁边宫南北接过话。
“师兄去过学宫?”崔渔问了句。
“在学宫呆了三年,实在少受不了,然后就跑了回来。”宫南北抚摸着袖子里的宝剑,呆呆的站在桃花树下,眼神中露出一抹回忆。
“其实咱们弟子少,差点被饿死,有师娘的一份功劳。”王逸在崔渔耳边道。
“嗯?”崔渔一愣。
“师娘虽然面子上看不上师傅,但心中总觉得咱们师傅以后必定是能与孔圣比肩的人物,不能什么样的人都能招收弟子,免得以后坏了名声。不知多少弟子,都被咱们师娘给‘劝退’了。否则凭咱们师傅的名声,不论如何也不至于混到要饿死的地步。”宫南北回了句。
崔渔闻言不语,心中万千感慨,却说不出来。
“南北、小艺、鲲鹏、崔渔。”老儒生在一边喊了声。
“师傅!”四个人回过神来,来到老儒生身前。
老儒生从袖子里掏出一册蓝色书籍,目光扫过四个人,最后落在了南北身上:“你是个识字的,这是我五十年的心血,以后你将这册经书说给他们三个听,我要去闭关了。”
“先生着书了?”
南北声音颤抖,怀中宝剑争鸣。一旁的李鲲鹏手中葫芦落在地上。王逸更是声音都在哆嗦。
“算是着书了吧!接下来就是立言,看看能否有机会创建完整学说,或许有生之年可以冲击圣位。”老儒生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明日我就要在后院闭关,整理自己的所有见识,看看能否铸造一完整的学说。”老儒生看向崔渔:“只是可惜你了,想要跟我学习学问,还要多等一些时日。不过闲暇时,可由南北替我讲经,你南北师兄最得我真传,不像是他们俩,只是一个半吊子。”
“哼!”旁边李鲲鹏不满的道:“哪个是半吊子?分明是师傅你给南北开小灶。”
“你要是能跟上学习进度,我也为你开小灶。”老儒生一句话,就将李鲲鹏差点噎死。
老儒生说闭关就闭关,一点都不拖沓。
看着转身而去的老儒生,还有桃花树下抱着酒坛呼呼大睡的妇人,崔渔挠了挠头,选择了离去。
“崔渔师弟。”见到崔渔要离去,南北喊了一声。
“嗯?”崔渔脚步顿住,转头看向宫南北。
“我来教你识字吧。”南北咧嘴一笑。
“可是师傅不是说……”崔渔诧异道。
“老儒生的话你也听,真是没救了。”南北笑呵呵的道:“想要单凭讲经入儒道,不过是咱们师傅臆想罢了。”
“来,我教你识字。”南北热情的拉着崔渔手掌识字。
“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早就等着这天了!”王逸也伸长脖子凑过来。
崔渔看着眼前二人,脑子里十万个问号不断流转。
这都是一些什么奇葩师兄弟?
“师兄不讲经了?”崔渔看向宫南北手中书籍。
“一边识字一边讲经两不误。”南北脸上满是笑意:“人要懂得变通,这是师傅亲口和我说的。”
“不错,师傅也亲口和我说,‘师傅的话并非真理圣言,弟子要敢于质疑师傅的话。’”王逸得意的道。
旁边李鲲鹏嘴角抽搐:“老儒生告诉你们这句话,是要你们精神不要受到别人约束,要勇于走出自己的路,可不是叫你们这么歪解的。”
“呸,那个歪解?我要是会读书识字,早就去帮人抄书养家湖口了,何至于咱们都差点饿死?”王逸对着李鲲鹏呸了一口,然后拉着崔渔道:“别管他,来!咱们一起读书识字。”
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崔渔有点懵。
这可真是啥师傅傻徒弟!
老儒生离经叛道,教出的弟子也是够离经叛道的。
不过,崔渔也不是被束缚的人,乖乖的走了过去,开始等着宫南北讲述文字。
至于说老儒生的叮嘱,早就被他忘记在二门后了。
一旁的师娘嘴角抽搐,手臂一个哆嗦,酒坛子里的水洒在地上,可见其内心情绪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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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底细
离经叛道的老儒生,教出的徒弟当然也不是墨守陈规之人。
宫南北教导崔渔识字,崔渔只觉得心思空灵,往日里鬼画符般的字体,今日竟然一眼就记得七七八八。
崔渔露出好奇之色:“难道悟性当真这么重要?”
崔渔脑子里无数思绪流转,与宫南北识了半日的字,自觉大有所获后才向项家走去。
打秋风!
看着崔渔远去的背影,宫南北拿出老儒生典籍,整个人陷入了愁容,变得愁眉苦脸:“怎么办啊!”
他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师傅出的第一本书,不论如何也要叫天下人知道才行,唯有汇聚了天下读书人的智慧文气,咱们师傅才能借势成道。”宫南北看向王逸:“你觉得呢?”
“你别问我,老儒生得罪了礼圣一脉,谁敢给他出书?”王逸缩了缩脑袋,指着不远处的师娘:“不如去求师娘?”
“别想了,师傅知道会打死咱们的。”宫南北摇头:“难办啊。”
项家
崔渔背负双手大摇大摆的直接从偏门走去,虞怀抱木剑,乖巧的跟在身后,像是一个小侍女。
崔渔觉得项家似乎和自己家没什么区别,看大门的门子见到崔渔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弯腰点头上前行礼。
崔渔一路来到项采珠的芳园,遥遥就听到一阵女人的痛哭:“小贱人!你翻天了!竟然敢以下犯上?我可是你后母,你敢对我无礼,等老爷回来,仔细了你的皮子。”
“贱人,姑奶奶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日竟然还敢来招惹我,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本小姐是吃素的。至圣先师那一套君君臣臣可管不到我项家,更管不到我项采珠头上。”项采珠中气十足的喝骂声传来,整个人惦着脚尖得意洋洋,手中小皮鞭不断转圈圈:
“贱人,往日里你三天两头就找借口揍我,如今姑奶奶我觉醒了血脉,非要叫你好看。我可是忍你好久了!”
一边说着,皮鞭噼里啪啦声响,伴随着女子痛哭惨叫声音,听的崔渔心头一个哆嗦。
项采珠这是和人打架呢?
心中正想着,项羽无奈的声音在亭子中传来:“妹妹!我的亲妹妹哟!你快停手吧,要不然我给你磕一个赔罪吧。那可是小娘,你这是要将天给捅开啊。此事要是传出去,我项家会成为整个大周笑柄的。”
“我呸!她又不是我亲娘,凭什么只许她打我,不许我打她?区区至圣先师的礼仪,岂能约束我项采珠?惹急了我,我就去学宫,将至圣先师那老不死的打一顿。”项采珠破口大骂:“还有你!你个狗操的窝囊废,我怎么有你这么哥哥,天天读书都读傻了,被儒家那群王八蛋给洗脑了,讲什么悌敬友恭,这世道拳头大就是道理!周天子拳头不大,能坐稳大周江山?至圣先师拳头不大,能获得大周鼎力支持?儒家规矩能被大周贵族上下效彷,成为大周礼仪?”
“拳头啊!这一切都是拳头!我怎么有你这么个蠢货哥哥,只看到儒家的皮,却没有看到儒家的骨。做学问不到家,只学了一个四不像。”项采珠破口大骂,声音里充满怒火。
“可她终究是小娘啊!你这么动手是不对的!”项羽有些嘴笨,说不过伶牙俐齿的项采珠,整个人只是苦苦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