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后,大概有五六个时辰那么久,老道士方才勐然抬起头,一双眸子猩红的看着崔渔,沙哑着嗓子道:“这些文字你在哪里看到的?是井下吗?”
老道士双眼赤红面色苍白,看的崔渔心头一突:“文字上记录的什么?”
他并没有回答老道士的话,而是去反问老道士一句。
南华真人深吸一口气,然后脸上苍白退去,一双眼睛恢复清明:“帝女魃,咒于始祖,葬此地。以神躯镇魔于此。后辈子孙,不得妄动。魔不死,退之!”
不多不少,恰好三十个字。
“什么?”崔渔闻言愣住,脑子里无数思绪流转:“难道玉石上的人影,当真是女魃尸体?女魃已经死了?那么为何我会在人形的尸体上感受到一股独特生机?帝女魃咒于始祖是怎么回事?是女魃诅咒始祖,还是说始祖诅咒了女魃?始祖又是谁?女魃是地下红色血光,还是石台上的人影?”
“女魃镇压的魔又是谁?魔不死?难道魔就是那诡异之力的源头吗?”崔渔脑子里无数念头流转。
“井下究竟有什么?你当真看到了女魃的尸体吗?”南华真人将沉思的崔渔惊醒。
“是有一道人影,不过有没有死去,我就不知道了。”崔渔回了句。
“是女魃!是女魃!女魃是大旱源头,没道理女魃不在其中。可女魃镇魔,这消息在太古的时候,可是从未流传下来的啊?”南华真人不解其意。
“道长知道些什么?”崔渔一双眼睛盯着南华真人。
南华真人不语,许久后才吸了一口气:“其实我与你所知,并无差别。当年周武王斩断时代,无数太古前的三皇五帝典籍已经尽数焚毁,那是一个不可知的时代。”
“但具只言片语留下传说,帝女魃当年在不周山遭遇大恐怖,被尸祖咬了一口气,回去后就发生了诡异异变,变成一个会散发出灼热之气的诡异。所行之处,赤地千里,为天下部落所唾弃。我猜测那个时候帝女魃应该是被尸祖暗算,尸祖想要将她化作尸体,女魃镇魔其实镇压的是其身躯内的诡异。”
“那女魃咒于始祖,又如何解释?”崔渔看向南华真人,对于南华真人的解读,持有保留态度。
“女魃被尸祖诡异侵袭,人族大能前辈为了救她,以诅咒之力镇压她身躯内的不祥之力。”南华真人有些不确定的解读。
崔渔有些不敢苟同,要是按照南华真人的解读,那从玉石台下流出的诡异红光是什么?
女魃分明是用自己的身体,镇压一尊大魔头!
亦或者说镇压一尊大诡异!
那么被女魃镇压的诡异会不会是尸祖?
崔渔心中万千念头翻滚,老道士目光灼灼的看着崔渔:“你在井下究竟看到了什么?又获得了什么造化?”
“我在女魃的身体上获得了一滴血。”崔渔选择了隐瞒,说的模凌两可。
他要是说自己一点收获也没有,南华真人能信吗?反倒是不可信!
“一滴血?什么血?可是之血?”南华真人闻言顿时激动起来,一双眼睛开始放光,忍不住激动的从蒲团上爬起身,凑到崔渔身前。
崔渔看着南华真人,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老道士。
他有起死回生,现在更有指物化形与定海神珠,他或许不是老道士的对手,但从老道士手中保命脱身,还是没有问题的。
况且崔渔也并不认为老道士是一个大高手!
看这老道士邋里邋遢的样子,能像是高手的样子吗?
高手能被先有鸡还是先有蛋问住?
高手能在自己面前这么没有高人风范?
他只是承认这老道士有点东西而已!
仅此而已!
“之血啊!之血啊!”老道士目光热切,一双眼睛都似乎能将崔渔给融化了。
崔渔笑了笑:“道长想要?”
“唉!你来晚了!要是在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之血我还想要,可现在……。”老道士犹若斗败公鸡:
“我已经有了自己的道,之血再好,对我来说也只能看看。”
“你有之血的事情,可千万不能说出去。一个字都不能提,不然别说是小李村,就算整个大梁城、大虞国,都要化作废墟。”老道士话语中满是唏嘘。
“有那么夸张?”崔渔问了句。
“之力啊!”老道士摇头,然后一双眼睛看向崔渔:“其实我很好奇,你如何做到进入井下,却不被女魃的力量侵袭的。”
“就直接进去了啊。”崔渔看着老道士。
“就直接进去了?”老道士不想说话,只是呆呆的盯着地上字体。
“以后哪井,你还是不要去了。”老道士忽然开口道了句。
崔渔疑惑的抬起头:“为什么?”
“我知道你在井内获得了造化,但诡异的强大,超乎了你我想象。尤其是那种级别的诡异,其强大更是绝非你我能把握,任凭你我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到诡异的强大。那是一种超乎了我等认知的强大,那是未知的强!”
“甚至于就连你体内无数杂念组成的心魔,或许也与井下的诡异有关。你才活了多少年?从未走出过大虞国,又能有多少见识?怎么会有那么庞大的杂念?”老道士看着崔渔,说出了自己心中猜测。
“你的意思是说,我体内心魔的诞生,是因为诡异入侵,已经潜伏在了我的体内?那心魔就是诡异之力的一种表现?他以我为根基,以我为食物?为宿主?”崔渔悚然一惊,背后汗毛都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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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可是他往日里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的。
自己一直往井里钻,会不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诡异已经侵袭了自己的心灵?
诡异啊,那可是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不然自己的念头怎么就忽然跑出去,成为心猿了呢?
就凭一卷天书吗?
老道士倒是天天看天书,念头也没跑出来啊!
此事细思极恐!
崔渔心中无数念头闪烁不定,随即想起了被戴上金箍的心猿,一颗七上八下的心逐渐平静了下去:“自己都炼制出紧箍咒给那心猿戴上了,害怕什么?不怕了!没问题了!”
那就没问题了!
他到巴不得心猿就是太古大魔神转世,自己能用紧箍咒操控一只太古魔神,想想就刺激。
见到崔渔面色阴晴不定,似乎是在不断变换来变换去的,老道士以为崔渔被吓到了,随即开口安慰:
“你也莫要担忧,心猿终究是无根浮萍,以你为根基,只要不融合大自在天魔,终究是有办法除去的。”
“只要你仔细听听《大光明经》,使得自己心情舒缓平静,那些杂念不断被化解,所有问题都会迎难而解。区区心猿,成不了气候的。”老道士安抚崔渔:“从今日起,你就要保持自己心中的平静,千万不可以有想不开的事情,更不能动怒,否则那心猿得了你的怒火,必然会实力暴增,到那时就是天下劫数了。”
崔渔闻言笑了笑,一双眼睛看向老道士:“多谢道长安慰。”
“哎,我也不过是尽人事而已,毕竟心猿脱体而出,已经不单单是你的事情了,更是我的责任。要不是我的天书,那心猿也不会得了造化。他要是单纯心猿反而简单,我现在只怕他是诡异重生。”老道士愁眉苦脸。
“来,我为你诵读一番《大光明经》,化解你心中的杂念。”老道士从袖子里掏出一卷布匹,然后捧在手上开始诵读。
不得不说,老道士开口诵读经书,阴阳顿挫别具莫名韵律,叫崔渔整个人心神沉浸其中。
或许是心中杂念尽数被洗去,整个人心态前所未有的放松,崔渔竟然听了进去,恍忽间眼前似乎有一缕光芒浮现。
那一缕光芒虽然微弱,但却璀璨不可直视,似乎能映照八方虚空,穿透十方世界。
只是那一缕光芒才诞生,崔渔忽然莫名一阵心烦意乱,无数杂念化作铺天盖地的黑云席卷而来,刹那间将那一缕光芒吞噬了去。
外界
崔渔周身气息一阵紊乱,整个人直接睁开眼,南华真人也停止了诵读经书,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崔渔:“你天资真的很不错,竟然领悟到了一缕大光明的意境,可是你心中的杂念太多了。”
“心猿时刻干扰你的心境,不断压制你的心灵,教你没有领悟大道的机会。总有一日,心猿强大到会超过你,然后将你吞噬掉,取而代之。”南华真人看着崔渔。
崔渔面色阴沉,自家杂念明明已经被心猿吞了,那里又来的如此多杂念?
难道自己心中杂念当真这么多吗?
南华真人继续诵经,可此时崔渔已经听不下去,整个人心中被杂念填充。
“有点意思啊!”崔渔心中思绪流转:“杂念究竟是哪里来的?杂念就好像是凭空诞生,不知来路不知去路。”
崔渔心中无数思绪转动不停。
南华真人讲经完毕,一旁的虞已经陷入了练气状态,而崔渔却呆呆的坐在那里,整个人犹若榆木脑袋。
南华真人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盯着崔渔,眼神里充满了犹疑之色。
等到天色渐暗之时,虞从练气中醒来,崔渔与虞起身告辞离去。
看着崔渔的背影,老道士痛苦的抓了抓脑袋:“难办啊!”
不是一般的难办!
“魔主当真有那么可怕?”张角从泥土中走出,面带不解的看着南华老道士。
“你是没有经历过魔主降世的可怕,当然不会知道魔主的恐怖。”南华看向张角:“凡大千世界,一切有情众生皆有杂念,有爱恨情仇等七情六欲,而心中有欲念,便会有魔念诞生。魔主可以寄托于众生心中,不断汲取大千世界众生的欲望当养料。若不加以制止,只怕早晚有朝一日,大千世界所有生灵,都会化作魔主分身,就问你怕不怕?”。
第七十一章 人发杀机
“你是凡人!我也是凡人!你心中有七情六欲,我的心中也有七情六欲。”南华真人看着张角:“到时候你会成为魔主化身,我也会成为魔主化身,就问你怕不怕?”
“凡人倒也罢了,体内没有超凡之力,魔主顶多是挑起对方情绪,叫对方陷入极端。而我辈修士体内有超凡之力,一旦在定境与魔主相逢,魔主就会在我等精神世界内借助超凡之力显化。据说在开天辟地之初,诸神为了剿灭魔主,卷起了一场浩劫,将天地间的超凡之力近乎打的全军覆没,才彻底将魔主从人世间抹去。”南华真人声音唏嘘:“从此以后,一条修炼界铁律留下来,凡有心猿、意马显化者,必杀之!”
张角闻言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一双眼睛盯着南华真人:“那师傅为何不除掉崔渔,斩妖除魔拔除后患?”
“心猿已经跑了,崔渔反倒是心猿的束缚。”南华看着崔渔:“况且,如今天地间各种法咒层出不穷,就算魔主复生,也未必没有力量克制。”
南华真人会说自己在崔渔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威胁吗?
黄天大业临近,他一点都不想节外生枝。
而且南华真人合道黄天,就算魔主真的重新降临,他反倒是想要和魔主较量一下。
崔渔与与走下山去,少女持着经书跟在崔渔身后:“大哥,心魔当真有那么严重吗?”
“严重如何?不严重又如何?你不是也看到了,心猿已经落入咱们的算计了吗?”崔渔嘴角带着一抹笑容。
“那倒也是,大哥有制服心猿的手段,与他们自然不一样。”少女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笑容。
“我不会怕魔主强大,只会怕魔主不够强大。”崔渔走的很慢,在山间似乎散步,欣赏两界山的景色。
忽然地上青石一阵波动,却见心猿从泥土里跳出来:“狗贼,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崔渔脚步顿住。
“陈家果然底蕴尽数被人斩了,族中耆老、高手都被杀的干干净净,整个陈家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心猿蹦蹦跳跳的来到崔渔身前:“崔渔,那老道没安好心,竟然总是撺掇你害我。以后咱们要是有了实力,一定将那老道士给斩了。”
“你都听到了?”崔渔问了句。
“当然!”心猿咬牙切齿道。
“我不担心你是魔主,更不担心你是井下的诡异,不管你是谁、未来获得何等强大力量,你都破不开我的定心真言。”崔渔直视心猿:
“说说陈家的事情。”
“陈家现在就是一个空壳子,唯一可虑的就是陈家弟子族人比较多,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打草惊蛇跑掉一部分。还有一些陈家弟子就在两界山内寻找机缘造化,咱们此时对陈家动手,必不能斩草除根。不过你要是肯借我一些力量,我倒是有办法标记这些弟子,日后一个个想办法弄死。”心猿为崔渔分析城中形式。
“哦?你还有此等手段?”
“你去告诉项采珠,叫他将陈家的产业整理成资料给我。”崔渔吩咐了句,没有去接心猿的话。
心猿遁入地下,崔渔与虞回到山中隐秘之地,就见崔老虎正在山间编织筐楼,崔母缝制虎皮,杨二郎逗弄崔鲤与崔闾。
“这里倒是个好地方,风景别致,犹如山中洞天世界,行迹隐秘。”崔渔一边走在山间小路上,一边放眼打量峡谷布局。
确实是个隐居的好地方,有水有果子不说,还有一座水塘,水塘里有鱼儿流淌。
“哥!”崔鲤与崔闾看到从山下走来的崔渔,欢呼着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