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呼呼刮过。
易尘将一件道袍裹在稚女满是仇恨的表情肩头。
此刻的他心头满是愠怒,在他的身后,还整齐的摆放着三具尸体。
踏娘的,小姑娘家里人早就死绝了,就一个叫刘德柱的姑父仍健在,结果他在带小姑娘寻亲的路上再次喜提‘全家福’。
一番打听之后这才知道是有个叫黄匪仁的‘恶犬’把刘德柱家姑娘糟蹋了,刘家姑娘是第二天进的他家中的门,尸体是第三天抬回来的,给了一两烧埋银子。
刘德柱老夫妇承受不住这个打击,纷纷投井而亡,等到易尘赶过去的时候都臭了。
小姑娘望着身后的三具尸体,面无表情,也没有眼泪,或许她的眼泪早在苦海当中已经流干了。
现在的她已经忘记了流泪的本能。
蓦然间小姑娘朝着易尘所在的方位跪下,砰砰砰的开始猛烈的磕起头来。
“求道长收我为徒!白师师日后愿意结草衔环而报之。”
白师师望着远处渺茫不可见的方位,露出强烈的憎恨神色,那是大威德天龙寺的方向。
她的父母便是抛家舍业供奉佛陀中的一员,她最后的卖身银子除去当年地租之后也是化作一小包金粉,听说塑了大威德天龙寺门口一排小狮子雕塑的金身。
“那你怕死吗?”
“师师不怕死,但….但是师师放不下仇恨,师傅是有道真修,会….会不会….”
“傻孩子,师傅所在一脉叫做隐龙观,讲究的是一个道法自然,你知道什么叫道法自然吗?”
“弟子不知。”白师师相当聪慧,立刻打蛇随棍上。
修道多年,以易尘的惊世智慧,自然对‘道法自然’有着和白云子不一样的理解,这也是他经常和白云子发生温柔的争吵的原因。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人和他吵了,更没有人对他吹胡子瞪眼,他心中忽然有些怅然,随即严肃的解释道:
“道法自然就是我想自然我就自然,你若是不让我自然,道爷就把你修理得自然,
核心便是念头通达,谁惹了你,那肯定是他贱,自然可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你既然觉得不报仇会让你念头不通达,那肯定是别人错了。”
“有脏话便要大胆的说出来,不然郁结于心,不利于修行,师傅向来便是如此。”
白师师:“.….”
“当年你师爷便盛赞为师,心眼小,脾气大,路过的狗都能吵一架,打一顿,他非常欣赏师傅,这才将观主之位传给为师。”(隐龙观野史)
“当然了,师傅隐龙观一脉并非百无禁忌,还是有规矩的,第一便是不得欺师灭祖,第二就是不得欺凌弱小,第三便是观主可以不用做早课,念经,
尤其是第二条,你若是犯了,惹出祸事,师傅第一个把你超度,你现在还愿意拜贫道为师吗?”
易尘摸着下巴,面带笑容的望向少女。
打在之前从大渠当中将少女救起之时易尘便知道此人乃是万中无一的习武奇才,比左千富的天赋还要高出两筹。
此女身上萦绕着一抹奇异气感,生生不息,据她所说乃是自己看医书、佛经自悟而来,若不是那奇异内气在她呛水后自发护体,她也坚持不到易尘到来。
小小年纪就能自己手搓出一门养生气功,假以时日,那还了得?这是真正的研发型人才,易尘心中实际早就动了收徒之念,这才如此主动。
“本座再次问你,修行路险,你没有灵性,只能走武道登神之途,劫难重重,你还愿意赴这人间沙场吗?”
“不愿意也无妨,相见便是有缘,贫道许你一万两白银,你可自去,你放心,黄家,陈家,还有大威德天龙寺旁边的走狗,他们都活不了,没有人会知道你的过去。”
“莫要有心劫,生活所迫和烂裤裆不能一概而论,当然了,你若是当我弟子,谁敢编排你你就削他,你若是打不过就告诉为师,为师去和他讲讲道理。”
“弟子不用考虑了,即使劫难重重,殒身不恤,师师也愿意。”少女眼眸中倔强与仇恨之光交替闪烁,重重将头磕到地面,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因为太过有诚意,竟是把自己磕晕了过去。
易尘:“.….”
等白师师醒来之时,已经是晚上。
星辰满天。
她的身周便是一团哔哔啵啵燃烧的篝火。
“醒了,这是为师刚编的功法,就叫它…太上八劫剑吧。”
“共有破、空、飞、灭、陷、戮、诛、绝八式,此八式禀劫意而生,你修行需要慎之又慎。”
“当然了,你若是能超脱樊笼,别开机杼,可以将草创的功法拿给为师斧正斧正。”
易尘微微一笑,食指点在少女眉心之上,纯阳之力小心翼翼的在其体内逡巡,调理阴阳,修复暗伤,
霎时间白师师浑身如同泡在温泉中一般,就在此刻,易尘浑厚的声音传来。
此剑法自然是他以毕生之武道,通天之智慧,再借助纯阳炎狱的肉鸡以天地霸拳和霸天真武两大绝学为基础推导而出。
“收束念头,感悟剑意。”
声音一落,蓦然间白师师好似灵魂出窍一般,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面的自己不由自主的拿着一柄剑器开始挥舞了起来。
她的身体呈现光团虚幻模样,内中五颜六色的光华以一种玄妙轨迹流动。
“记住所有的细节,将它们刻入你的骨髓,为师只教今晚,后面的路自己走。”
第375章 恶人,魔鬼喵,慑世纯阳,天魔舍利,苦陀寺,因果,新的大树下
第二日。
易尘高居山岗,身边是篝火的余烬,还有熟睡的少女。
远处掠过的冷风,吹过无数背影佝偻的寺农。
他们面上麻木而死寂。
他们从矮小破旧的草屋当中钻出,开始劳作。
在佃农们的身边,跟着许多车轮一般高的稚子稚女。
稚子稚女衣裳单薄,冻得直跺脚搓手。
他们就这样日复一日,从早到晚。
或许到了傍晚,夕阳西下。
眉头停满了晚霞,晚风轻抚着稚子们的长发。
这一天的劳作,能让他(她)吃饱吗?
错了。
这个世界错了!
大威德天龙寺,他们在找死!
比卖霸王鸡的素质还要差!
易尘不想再玩了,他豁然起身,去踏马的逮斩恶僧,真是哔了狗了,炼狱魔宗旁边百姓过得都比这边好。
老农刘德柱死前在门板上刻下血字,尘民有三宝,丑妻,薄田,破棉袄。
他老刘家鸡子都舍不得吃,聚下的家业终究是败在了他的手上,不知道他与老妻死前抱石跳井之时是何等心情。
易尘拿出星盘,上面是元君的消息。
在昨日他便向元君发出了请求,以四万贡献点每人让她和玉清真王在前线向佛门势力施压鏖战。
并且他以帮赢肆训练武道大军半年的名义让帝君这两日加大攻势。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嬴肆自然是同意了,有人替他拉出一批骨干,他自然是乐得清闲,做个顺水人情。
望着星盘上仅剩下的两万贡献点,易尘脸上写满了狰狞的笑意。
虽然计划在他动念之下进行了一点小更改,但是并无大碍。
麒麟圣铠对他的增幅程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元君和真王掠阵已经不重要了,破限真君不出,他不信还有人能够将他慑世纯阳彻底留下,打掉他三道元神灵光。
“贫道固然没有完全准备好,难道,你们就准备好了吗?”
“先干他一下子,试试成色,免得师傅托梦骂我。”
“你们玩骚操作,让贫道挨骂,这还有天理吗?必须要出重拳!”
易尘心中充满了怒火。
大威德天龙寺这套操作他太熟了。
他义成子一眼丁真,这不是他义成子不会玩,只不过他不屑为之。
无非是十六字真言。
以奸御良,收刮财物。釜底抽薪,抄家入库。
天龙寺外院那群势力也未必真个看不出来个中奥妙,无非是形势所迫,再加上侥幸心理,想着最后自己刮完地皮就跑,就烂摊子留给后面的傻子,用他们的人头祭旗罢了。
这世界总不缺空着手与虎谋皮的大聪明,比如前世就有个炒币的大富豪赵某被罚了四十多亿美刀都没把自己捞出来,呵呵。
“师傅,你…你怎么了?”此刻熟睡的少女从梦中醒来,她顿感浑身舒畅,如获新生。
“没什么,起来吧,天亮了,带你去杀人!”
小院高墙之内。
易尘带着少女施施然走入,阳光在他身周微微扭曲,一般人物根本无法发现他的行藏。
刚一进门,易尘便愣了。
只见好似种菜一般,地面整齐的种着十几颗菜,仅仅露出头颅。
他们头皮被揭开一个拳头大的豁口,身上打着花刀,舌头已经被割下,喵子小心翼翼的将调制好的灵丹稀释给这群恶徒吊着性命,乌央乌央的蚂蚁爬满了恶徒全身,因为他们身上皆是散发着蜂蜜的香味….
尤其是领头的黄匪仁和黑面鹤陈枭,身上蜂蜜最多,显然是喵子给两人开了小灶。
易尘:“.….”喵子,有奋斗之姿啊,他发誓,这些他义成子绝对没有教过。
沉默了几秒,易尘朝着身后少女说道:“除开领头的那两位,其他的全杀了。”
“太上八劫剑,该见血了。”
易尘毕竟心善,这是他慑世纯阳的弱点。
此言一出,黄匪仁和黑面鹤陈枭眸中顿时涌现出浓郁的绝望神色,呜呜丫丫的叫唤着,其余恶徒眼中浮现的却是解脱神色。
一把如同一泓秋水一般的阳属法剑被易尘从储物戒指当中找出,掷到地上。
白师师面露犹豫之色,随即她面色一寒,拔出长剑便砍,越砍越快,她似乎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和愤懑都发泄出来一般,全然忘记了剑招。
一个…两个….三个….
易尘望着浑身浴血的便宜徒弟,本来到了嘴边的训斥话语立刻咽了回去,他当即改口道:
“徒儿,停手吧,你搁这做杂酱面臊子呢。”
“是,师傅,徒儿对太上八劫剑有了些许领悟,我想试试能不能割上最后两人三千六百剑而不死,请师傅首肯。”
有着易尘一晚上耗费心神替她传功,此刻的白师师功力已经不在丰云县季博长季团练之下。
白师师像个血葫芦一般,素手往脸上一抹,好似解放了天性,又似洗净铅华一般,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杀戮剑器,脸上挂着有些变态的笑意,笑得易尘心中都犯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