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这是历经四十万年岁月的洞府，一切像是没有经过岁月洗礼一般，崭新如初，仿佛房屋的主人刚刚离开这里一样。
而如今房屋的主人已经回来了。
松软的大床，随意摆放的椅子，顶级妖兽皮毛制成的毯子，装饰用的书架……陆阳看着洞府里陈列的家具相当眼熟，这不就是他精神空间的样子！
“呜呼，回家喽！”不朽仙子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扑向松软的大床，觉得这里倍感亲切。
“这里就是不朽前辈的家啊。”白霜和夏河惊叹连连，按照神话传说，这地方应该叫仙府，无比奇妙。
两女很快被书架上的器物所吸引，书架上的书是装饰品，这些器物同样如此。
虽然她们看不出这些器物的来历，但审美是相通的，她们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这些铜镜、花瓶、香炉做工精巧，花纹美轮美奂，走不动道。
“这些都是顶级仙宝啊。”陆阳感慨，半仙拥有一件仙宝都视若生命，在仙子这里跟大白菜一样堆放。
比如花瓶中有一些仙液，一滴就能让妖兽化形，成长为千年大妖，这种东西对不朽仙子肯定无用，摆在这里就是图好看。
陆阳咂舌，他现在混的够好了，洞府里也是相当清贫，哪有仙子这般豪横。
“你们看上什么了随便拿。”不朽仙子大大方方的说道，正所谓拿人手短，拿了东西就别惦记她家小阳子了。
“这不太好吧。”两女讪讪说道，她们不清楚不朽仙子的小九九，只是单纯听陆阳描述这些东西很贵重，她们不好意思拿。
“这些是什么？”她们不小心碰到地上的透明石头，跟玻璃一样，满地都是这些东西，似乎是按照某种规律拜访。
“空的灵石。”陆阳捡起来后又随手丢掉，这些都是极品灵石，灵气早已随着洞府封印开启，散到外界，改善蓝星的环境。
忽然陆阳一愣，捡起一枚灵石研究，又接连捡起数枚，发现这些灵石都完好无损，并不是他之前以为的那样，灵石破碎灵气溢出在洞府聚集。
也就是说，这些灵石都是被曾经的不朽仙子提取出来，用以修炼的？
很快陆阳意识到一件事，这座洞府并非只是不朽仙子的家，还是她的修炼之地。
在陆阳渡化神劫时，遇到了应天仙留在天劫中的一道念头，按照那道念头的说法，不朽仙子在进入洞府后过去半个时辰，便遭遇幕后黑手袭击，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幕后黑手是如何进入洞府的。
而这也就意味着，不朽仙子的洞府同样是她的仙陨之地！
幕后黑手就是在这里动手的！
只不过看不朽仙子回到家的放松状态，她应该是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陆阳记得不朽仙子对于她被暗杀的经过，一直是失忆状态，记不得当时发生什么了。
原本躺在床上的不朽仙子坐起，轻咦一声，摸着下巴走出洞府，然后从洞府进来，坐在桌前比划了两下，似乎是在写什么东西，随后数了数地上的灵石，盘膝坐在床上，是标准的悟道姿势。
“仙子，你这是怎么了？”陆阳见不朽仙子的怪异举动，把白霜与夏河拉到一边，防止仙子撞到她们。
陆阳隐约意识到不朽仙子在干什么了。
“本仙总感觉按照这种流程修炼过，进门，写感悟，在床上闭关，奇怪，怎么印象好模糊？”她没有听到陆阳的问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低声自语，听得陆阳心头一跳。
不朽仙子在床上盘坐片刻，拖长音“哦”了一声，恍然大悟。
“本仙想起来了，当时本仙是有了点感悟，赶紧来洞府闭关修炼了。”
“让本仙想想当时是有了什么感悟……啊，想起来了，本仙当时是想到怎么突破全知，准备一口气突破到全知境界的！”
陆阳闻言，如遭雷击，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一直以来困惑他的难点在这一刻终于想通。
错了，他过往的思路都是错的，幕后黑手的境界根本就不是仙人，而是超脱！
第1340章 幕后黑手的境界
“仙子，那你还记得要如何突破全知吗？”陆阳随口问道，毕竟他连仙人都不是，不去考虑那么远的事情。
不朽仙子轻轻摇头：“记不清了。”
她只能想起这么多事情。
“好吧。”陆阳并未流露出多少失望的神色，但心中已经翻起滔天巨浪。
他以前怎么没有意识到，超脱和全知分明就是两条完全相反的境界，这两大境界根本就是不能并存的！
超脱之人斩断因果，让世人遗忘自己，真真切切的从世界上消失一般。
全知之人知晓一切，天下万物，万事万理，过往种种尽在掌握，包括超脱之人的存在也在掌握中！
一旦出现全知之人，就会知晓超脱之人，不朽仙子很早以前便说过，“知道”这件事本身就能建立因果！
理论上讲，全知之人与超脱之人建立因果，超脱之人就会跌落“超脱”境界！
难怪他要杀死不朽仙子，一旦让仙子突破到全知境界，倒霉的就该是幕后黑手了！
陆阳猜测当时不朽仙子正处于突破之际，状态很玄妙，对幕后黑手没有防备，这才让他轻易得手。
斩断因果，幕后黑手修炼到超脱境界，绝对付出了极大代价，从灰豆豆为了成就超脱，毁灭薪火王朝，掩盖十万年历史就能看出来。
隔断历史绝非易事，上古之前的历史模糊，真的是历史悠久，缺乏记录方式造成的吗？
陆阳还记得他的法术“成寸”，推测有可能是远古先民统一度量衡用的。
难不成远古时期已经统一过一次度量衡，被幕后黑手杀到断代，掩盖历史，让度量衡混乱，上古五仙才再度统一度量衡的？
远古法术流传下来的都是错误版本，也应当是幕后黑手所为。
灰豆豆想方设法成就超脱，是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陆阳摇头，灰豆豆陨落，不会有人给出答案了。
超脱之人究竟什么样，陆阳不得而知，一切都只是理论，但却可以从灰豆豆这位半步超脱者身上看出端倪。
仙人具有遗忘特性，灰豆豆的遗忘特性更加明显，她所接触过的人，境界不够，都记不住她的存在。
那真正的超脱之人会是什么样子，遗忘特性达到极限，凡是他做过的事情，不论境界高低，世人都会忘记吗？
这样说来，世人忘记不朽仙子的存在，并非是幕后黑手的道果手段，而是超脱这个境界本身就带有的特性。
“可笑我还一直根据这一特点推测幕后黑手的道果是什么。”陆阳心中自嘲一笑，什么因果道果，什么言出法随道果，跟真相通通不沾边，这种能力就根本不是道果所有的，错的太离谱了。
超脱、全知、合道，这三大境界应该是并列的，幕后黑手所表现出的实力绝对不是上古时期那般，和上古四仙打的有来有回，而是碾压上古四仙才对。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施展过全力！
因为他不愿意暴露自身境界，暴露了境界，上古四仙就有可能顺着这个思路猜到幕后黑手的来历，所以幕后黑手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伪造成一名“强大的仙”，不让上古四仙往这方面想。
强杀上古四仙风险极高，上古四仙见打不过幕后黑手想要逃跑，岁月仙藏在岁月长河里，应天仙藏在天劫中，九重仙化作阴阳二气，麒麟仙化作万物，他们四个老油子逃跑手段多得很，幕后黑手不见得都能找到他们。
幕后黑手做事稳健，不会冒这种风险。
伪造身份这种事情灰豆豆也干过，在佛国和孟君子交手时，她说自己是“练气体系开创者，上古第一位仙人”，骗过了孟君子。
这说明虚假的身份可以避免建立因果，所以幕后黑手才会隐藏实力，用言出法随者姚圣这个假身份示人。
真正的姚圣在上古时期就被不朽仙子杀死了，在中山郡出现的姚圣不过是幕后黑手用的虚假身份罢了。
原本陆阳以为幕后黑手是岁月仙的前身建木，现在看来这个推理也是错误的。
倘若他的推理是正确的，相当于知晓了幕后黑手的身份，幕后黑手有所感应，早就该动手了。
会是谁……
陆阳急忙止住这个念头，这无异于和幕后黑手宣战，自己的道果雏形还不圆满，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不止是人的轮回，事也在轮回。”陆阳有所感悟。
这是他凝聚溯源道果雏形时的感悟，如今联想到幕后黑手与灰豆豆，对这则感悟越发深刻。
困住他许久的困惑解开，然而陆阳并不轻松，幕后黑手的强大超出预期。
“仙子咱们要不要把昆仑山搬到修仙界去？”陆阳见不朽仙子懒散的躺在床上，露出很享受的表情，主动提议。
“搬家好麻烦，就在这里放着呗，反正这里也是我的地盘。”
“也是。”陆阳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这里是不朽仙子的洞府，其实也没什么好待的，不朽仙子躺了一会，就打了个哈欠飞回陆阳的精神空间。
在小阳子的精神空间待久了，感觉这里比洞府舒服。
待四人有说有笑的离开昆仑山，漆黑的身影出现在洞府，眼眸深邃。
“大意了，没想到这小子的老家就是北极星。”
“好在没有完全大意。”他笑着拿起一册修行心得，是不朽仙子对突破全知境界的感悟。
上古时期他就想毁掉这份修行心得，奈何那时候的不朽仙子已经是半步全知境，因果太重，超脱特性都无法完全抹除她的存在，导致上古四仙暴怒动手，而后青荷将北极星推走，失去毁掉的机会。
在不朽仙子察觉到这里是北极星时，他也察觉到了，于是他赶在不朽仙子之前，进入洞府，拿走这份修行心得。
只见修行心得上写道，本仙感觉想要成为全知，要有三个条件：
拥有沾染因果类道果，比如本仙的不朽道果。
两世为人，本仙曾于半仙境界自斩，重获新生。
因果缠身。
白色火焰自书角燃烧，迅速蔓延，将这份修行心得吞没，烧个干净，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第1341章 超脱之人，不染因果
“超脱啊……”
望着燃烧殆尽的修行心得，幕后黑手不禁想起远古、上古时期的事情。
成就超脱之后，他本身的存在便超越了因果，言行举止皆不沾染因果，无拘无束，谁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可以化身千万，体验人生百态，成为某个部落的族长统治部落数百年，带领部落壮大，吞并其他部落，也可以成为一介散修，呼朋唤友，饮酒作乐，逍遥千年，当他体验够了，玩腻了，消失不见，他所做过的事情就会被世界修正。
在那支部落的记忆中，族长另有其人，在散修的朋友中，也不记得有过他这个人，事情亦被其他原因解释。
他妻妾成群，诞下子嗣，不用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无法无天，放纵欲望，无恶不作，亦不用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才是真正的仙，不被任何事物所束缚。”
即便是知晓了上古五仙相继成仙，他亦没有放在心上。
成仙又如何，最终结果不过是跟他一样超脱罢了，他不沾因果，其的存在并不会影响后面的修士成就超脱。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成仙之后的路竟然不止有一条，除了超脱，还有全知。
为了避免影响到自己，他趁不朽仙子突破之际偷袭，本以为会跟往常一样，他所做的事情不沾因果，世人会忘记不朽仙子。
对寻常仙人而言，他可以做到不沾因果，比如在薪火王朝时期，他暗杀岁月仙，麒麟仙脑海里却自动冒出来一段是他杀死岁月仙的记忆，这就是将他所产生的因果嫁接到了麒麟仙身上。
可他偏偏下手的目标是不朽仙子。
那件事过去很久，幕后黑手才想明白，不朽仙子半步全知，因果太重，无法完全消除这些因果，导致世人忘记了不朽仙子，但上古四仙没有完全忘记。
“当时对全知境界还不够熟悉啊。”幕后黑手叹气，毕竟是从未接触过的领域，他若是知晓的再多一些，肯定要换一种方法对不朽仙子下手，不会用这么粗暴的行为。
四十万年过去，他对全知境界了解的也差不多，知晓当世不会有人晋升超脱暴露他的身份了。
“陆阳这小子虽然因果缠身，每一次行为都对世界产生影响，但溯源道果是斩断因果类，成不了全知。”
“尽管不朽仙拥有不朽道果，有过一次突破经验，然而那次突破被我中断，积攒的因果也随着世人记忆消失而消散了大半。”
“她复活之后，一直依附于陆阳的精神空间，期间所产生的因果转移至陆阳身上，亦难成就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