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方才幸亏邀月宗的两个师兄出手,若不然小妹恐怕难逃两个宗门叛逆的毒手。”
她替田林两人说好话,那黑袍青年便望向田林和赵师兄拱手道:
“多谢两位邀月宗的朋友仗义出手,不如随瞿不通往知客堂喝杯薄酒,再让丘师妹带你们在宗门里玩儿几天。等我们杀了韩魔头后,可以将韩魔头的尸体还给两位回宗复命。”
田林身后的赵师兄要说话,却被田林抬手挡住了。
田林同这黑袍青年回了个礼,接着跟周世仇和丘灵道:
“田某此行另有要事,就不和周师兄还有丘师妹进器宗了。他日若有机会,咱们改日再聚。”
丘灵知道宗里的师兄弟们不待见田林,不好拉田林上山。
周世仇又不是器宗的人,更不可能摆出东道主的姿态邀请田林。
他只好拱了拱手,目送田林两人离开。
田林这次没有乘飞舟,而是凭着来时的记忆往就近的县城走。
赵师兄紧跟在田林身后,忍不住道:“那个姓瞿的也太目中无人了,他摆明了不让咱们带韩师妹回宗。”
田林却道:“韩师妹出身百花峰,她若果然杀了不少器宗的弟子,别人不待见咱们也是正常的。”
田林说完,忽然停下了身子。
赵师兄愣了愣,看着远处出现的村寨。
只见远处的村寨只有几棵槐树挺立,接着是倒成一片的木屋。
那些个木屋,也早没了原先的样子,全都被烧成了黑漆漆的木炭。
也不知哪里来的几条野狗,在村寨里倒塌的木炭间搜寻着什么。
“这里,距离器宗其实也没多远吧?”
赵师兄多少有些震惊,迈步走进了这已经废弃了的村寨。
田林紧随其后,正逢一只野狗衔着一条人胳膊从他身旁掠过。
田林没动,赵师兄却动了。
他把太白一挥,那只野狗瞬间断作两截,只躺在地上冲着掉落的人胳膊‘嗷呜’着。
“这一定是那些血教徒所为。”
赵师兄说了一句,田林却摇了摇头:
“倒未必是血教徒所为,我看外面的庄稼都已经收割完毕。再看这轱辘印子,还有泥里陷落的米,倒像是村民们自己迁徙离开的。”
“那是谁烧的这房子呢?”
田林忽然扭头,望向了村头的槐树。
只见槐树上有剑刻的一行字:“余延村有半数村民勾连血教,私自建立丹室。今焚其屋,毁其室,以为后来人鉴瞿不通。”
“是今天咱们遇见的那个瞿师兄。”
赵师兄道:“看样子,这村子里大半人做了血教徒,所以整个村寨被他烧毁了。”
田林便跟赵师兄道:“你我先换了衣服,去县城打听一下韩师妹的消息。”
他们此次出行穿的是邀月宗的道袍,这样避免了同道中人的误会,却也让血教徒的人能一眼识别出他们的身份。
田林本来打算进器宗打探消息的,但器宗的人不欢迎他,这才不得已去周边的县城。
既然不用进器宗,那就没必要穿邀月宗的道袍了。
两人一前一后,找了个地方换下道袍,这次由田林御剑带着赵师兄直接到了衢州血教腹地。
衢州已有大半地方被血教所占据,这些地方没有血教的筑基强者守候,器宗的弟子随时能够长驱直入这腹地所在。
但血教虽然毫不设防,器宗却也失去了对这片土地的控制。
这里的人白天都是平民,到了晚上则是血教徒。
器宗可以屠村,使一片土地荒芜。
但要屠城?
器宗的筑基长老们当然做得到,但却找不到这样做的意义。
尤其时局到了这个时候,便连器宗周围的村镇都有人偷偷修炼血真气了
器宗难道还能把整个衢州的人杀绝吗?
若所有人都死了,衢州这片白地,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这些人,售卖血丹已经做到堂而皇之的地步了。”
街道上,赵师兄的目光在肉铺上打晃。
那些个肉铺,除了贩卖猪肉之外,肉铺老板还会在案板旁边放些血丹零售。
赵师兄亲眼看到有妇人抱着孩子走到肉铺前,询问血丹的售价。
“师兄,你说将来的颍州,会不会变成现在的衢州?”
赵师兄紧跟在田林身后,好像是怕跟丢大人的孩子一样。
田林把目光从周围的人身上收回,道:“咱们先找个酒馆住下,到时候找个血教徒打探一下韩师妹的消息。”
两人穿过街道,就近看见了一家酒馆。
也在这时,街道远处有锣声响起。
田林发现,街上的贩夫走卒听到锣声后,忙都退到旁边的屋檐下,把拥堵的街道让出一条路来。
田林忙拉住赵师兄的胳膊,跟着那些贩夫走卒退到了路边。
“凡人亦可得道,父母何必是仙?打破灵根之说,证我真血之言”
伴随着锣声,远处出现十来个穿着红袍的人。
这些人除了为首的敲着锣开道外,身后的手里都拿着纸单。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把手里的纸单递给旁边的贩夫走卒,还提醒他们说:
“今天晚上,圣血教的赵副堂主设坛讲法。彼辈若想聆听圣音,需在戌时之前赶到黄家集去。”
这些人说话间,那些接了纸单的人立刻捧着纸单虔诚的躬身。
田林混在人群中,和赵师兄一人混到了一张纸单。
他两个对视一眼,等那些红袍人走远后,这才进了小酒馆去。
小酒馆的店小二十分客气,上来躬身问田林说:“客官,您打尖儿?”
田林扫了一眼大堂里吃饭的人,这才道:“给我们安排两间挨着的房,再随便给我们来点吃食。”
那店小二带着两人上楼,等店小二走后,赵师兄才开口道:“这衢州的肉,只怕吃不得。我看大堂里卖的肉食极为便宜,谁知道菜里到底是什么肉。”
田林安慰他:“我点菜不过是不想惹人猜疑,也不会真的要吃。赵师弟你先回房休息,等酉时二刻咱们去黄家集。”
不多时店小二上来,一面在田林的客房里摆菜,一面笑问田林道:“客官听口音不是咱们这里的人。”
“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况且我走南闯北太久了,口音早变得不伦不类的了。”
田林说话时摸出一角银子,问店小二道:“我知道衢州有灵蚌珠和鞠火虫,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
店小二看着田林手里的银子,立刻道:“灵蚌珠和鞠火虫,当然是器宗最多了。”
田林摇头:“咱们这样的人,还是少同器宗打交道的好。就算我可能给钱,他们也未必肯卖给我。”
“灵蚌珠需要用灵石或者血丹才能买,鞠火虫我能帮客官想想办法只是这银子。”
田林把银子拍到了店小二手里:“我不缺银子若你能找来灵蚌珠,我也可以花灵石或者血丹购买。”
店小二躬身离开,田林抬手把桌上的饭菜倒进了储物袋里的食盒中。
夜幕降临,也不知过了多久,街上已有人呼朋唤友要出城去。
赵师兄这时候敲开了田林的门,同灯下嗑讯鸟蛋的田林道:“师兄,咱们现在出发吗?”
田林道:“一会儿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我师兄相称有些不妥你既然叫赵北,我就叫你北兄弟,你唤我做林兄弟就好。”
此时街道两旁明明灯火通明,但街道上的不少人却拿着火杖。
这些人有老有少,也有男有女。
田林同赵北下了楼,紧跟着这些人出了城去。
城外不比城内,此时路上黑黢黢的,非得点火才能看清道路。
一群数百人嬉嬉笑笑,穿过官道上了山路,终于走了半个时辰到了所谓的黄家集。
黄家集处这时候已经挤满了各村赶来的人,把整个村口堵得满满当当的。
这些盘坐在地上的村民之前,又设了一个高台。
高台两边是一口大鼎,而大鼎之下则跪了数百个被绳子绑缚的男女老少。
田林同赵北在人群中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一齐找了个空地坐下。
人群两边,是白天那些发放纸单的红袍人。
这些红袍人站成两排,举着火把从村口一直站到了高台处。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老头儿走上了高台,举手高呼道:“凡人亦可得道,证我真血之言诸位,随我一齐迎接赵副堂主!”
这红袍老人当先在高台上单膝下跪,其于擎着火把的红袍人也都整齐地单膝跪地。
下面,四面八方来的乡民,也都乱哄哄的有样学样。
田林则拉着赵北,蹲在地上,假装跪地叩首。
“诸位起身吧!”
一道声音响起,田林和赵北都猛然抬头。
只见高台上,一个穿着红色披风的男子坐在椅子上,笑吟吟的看着下面的人。
“仙师,请传我得道之法。”
高台下,几个乡民跪在地上,恭敬地给高台上的男子叩头。
那高台上的男子站起身,拱手还了几个乡民一礼,这才站直身子道:
“我不是什么仙师,只是炼气十二层的普通修士而已。诸位入我血教,迟早有一天也能达到我这样的修为,甚至是筑基也并非不可能。”
说完这句,他便走下高台,把那几个跪在地上的人扶起:
“仙凡本是一体,你们不必跪我,就好像我也不必去跪那些仙人一样。”
他把这几个人搀起来,后面的乡民们却都跪下了:“请仙师传法!”
男子见状,便喊道:“都站起来,不准跪。从今往后,你们自己修炼血真气,既不必向那些宗属世家的人跪地磕头,也不必向仙门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外门、内门弟子磕头。”
他说:“我赵康,也不需要你们向我跪地磕头。”
下面的人终于起身,田林和赵北也趁势抬起头来。
赵北这时紧紧地抓着田林的手腕,语气低沉说不出的难过:“赵家覆灭后,我未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