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林也觉得光凭鹧鸪鸟的叫声未必能说明什么,他轻轻撒开赵北的手,大步朝着那妇人走了过去。
那妇人疑惑的放下手里的雀型木雕看向田林,而她旁边的男子,则伸手摸向了腰后的柴刀来挡在妇人身前:
“你两个到底是谁,想对我家做什么?”
田林不理会汉子,只望着那妇人道:“们认得韩力吗?这里,是不是韩力的家。”
那妇人脸色一变,汉子的脸色更是阴沉无比。
他打开柴门,挥了挥手里的柴刀,吓唬田林道:“这里没什么韩力,你找错地方了。快滚出韩家湾去,不要打扰我们。”
汉子本意是用柴刀吓唬田林,但田林身后的赵北岂容凡人冒犯自己的师兄?
他伸手一指,先用飞剑削断了汉子手里的柴刀。
接着又上前右手一推,左脚一绊,直接把汉子推倒在地。
飞剑在削断汉子的柴刀后,呼呼的飞回了赵北的手里。
赵北右脚踩着汉子的胸脯,不让汉子起身。剑指着汉子的喉咙,不让汉子在地上挣动。
听赵北呵斥汉子道:“没让你说话呢,你敢对我师兄出手?”
汉子一时无言,他确认赵北是修仙者,哪里还敢出言恐吓?
而赵北旁边,田林还看着那妇人。
妇人脸色有些苍白,担忧的看了地上的汉子一眼,接着跪在地上,求田林说:“求你放过我丈夫吧,这事情同他无关。”
其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妇人的身份已经不言自明了。
但田林还是固执的看着妇人,轻声问道:“你到底认不认得韩力?”
妇人说:“韩大哥是我郎君。”
田林没说话,赵北有些不忿的道:“既然韩大哥是你郎君,那我脚下的这东西又算什么?”
妇人羞惭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赵北用脚踩住地上汉子的脸,瞪着汉子道:
“你这贼人,居然敢勾搭有夫之妇?”
汉子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只啃了一地的泥。
那边妇人连忙膝行跪到汉子这边来了,一面抱住赵北的脚,一面仰头求恳赵北说:
“仙师,求您放过他吧,他是韩力的亲弟弟。”
赵北愣了愣,真是火冒三丈说:“这种欺辱寡嫂,悖逆乱仑的东西,就更留他不得了。”
妇人道:“不关他的事,如果我不同意,我同他又如何做得夫妻?”
赵北的剑终究没刺下去,因为远处有个小孩儿已经跑了过来。
田林和赵北的目光都被那跑来的孩子所吸引,两人循目望去时,那孩子停住脚步,明显被面前的场景给吓到了。
“小小,去你哥哥家避一避,不要出来!”
那孩子望向邻家的屋子,只见韩力的邻家此刻大门紧闭,窗户口似乎有人影闪动。
显然,韩力的邻居不敢沾惹麻烦。
就在那七八岁大的孩子手足无措时,田林大步走了过去。
那妇人这次不再抱赵北的腿了,而是起身扑向了田林。
赵北脚下的汉子也挣扎起来,喊道:“你们要杀我吧,不关孩子的事情。”
田林这时候已经到了孩子身前,望着那吓得嚎啕大哭的孩子,他扭头问妇人道:“韩大哥的孩子呢?”
妇人拉田林的手没那么用力了,她的眼泪‘哗’的流了出来:
“他走后不过几年,孩子一次出门等爹,闯了刘家的禁苑,被刘家当作偷猎的,当场打死了。”
田林脸色一狠:“哪个刘家?”
“村里的刘家不过,血教来了后,赵副堂主把刘家的人都绑了起来,帮我们村里所有人都报了仇。”
他一句赵副堂主,那边的赵北同田林都对视了一眼。
赵北看了看左右,虽然村子里没人敢近前拦他们。
但这些藏身暗处偷偷窥视的村民,说不得就是血教徒的眼线。
“师兄,杀了这对狗男女,咱们立时走吧。”
妇人也说:“你们杀了我吧,当初我说要等他回来。但日子太苦,我熬不住了
我送走了婆婆,送走了自己的孩子。等了十多年,等不下去了”
那边赵北生气的道:“既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乎他又没有死,你怎么好擅自改嫁?”
“他出门十几年没有音讯,谁知道他是死是活?”
这次说话的却是赵北脚下的汉子。
他话刚出口,便挨了赵北一耳光:
“你还好意思说话?你是韩大哥的弟弟,竟然打起自己嫂嫂的主意来。你难道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你大哥回来了,你有脸见他?”
汉子挨了一耳光,仍然不服软,他辩解道:“他自己抛下妻儿走了,是他自己不要这个家的。没脸回家的,应该是他。”
“够了!”
田林不想听他们争吵下去。
他看了一眼妇人,又看了一眼赵北脚下的汉子,最后同赵北道:“咱们两个走吧。”
赵北问田林道:“这对奸夫淫妇怎么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不知道韩大哥如果还活着的话,看到此情此景,他该如何处理。”
田林撒开妇人,转身就要离开。
那妇人却在这时追上两步,哽咽着问田林道:“韩力他,他什么时候死的?”
“他是在回来的路上被血教徒杀的他出门在外,一直想联系你们。前十多年,一直在给你们寄银子和家书
但听你们的意思,你们没有收到过银子和家书。”
田林不再多言,踏上飞剑整个人凌空而起。
两人身影拔高,只看见几匹马由远及近,闯进了韩家湾来。
那几匹马上都骑着红袍人,一看就是血教徒,估计是村里人通知的他们。
那几个血教徒并没有飞剑,如何追得上田林他们二人?全都勒马住身,看着田林和赵北远离。
“自古来,那些送家书银子的马帮,多有贪昧的。韩大哥怎么不找我赵家的马帮送信?
血教未曾造反时,我赵家马帮遍及四海,名声也是一等一的。”
田林看赵北的语气颇有几分自豪,这时候反而不好告诉他,韩力就是请的赵家马帮的人送的信。
“往事已矣,当初送信的是谁,又是如何骗了韩大哥的,这些都无从查起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去下官村找韩师妹。”
田林陡然加速,那边赵北追上田林时,田林已经朝着下官村的村落飞去了。
“不对劲!”
赵北跟着田林落地,只见村子里,村民聚在一处,多穿素缟,哭啼不止。
而村民们聚集处的前方,几个穿着道袍的人,正在设坛祈福。
田林同赵北上前时,那法坛后面念经的道人仍念着经,只是却把眼睛眯出一条缝来,偷眼打量着田林和赵北。
因为他俩是在村子外面步行进来的,别人也猜不到两人是修真者。
一时间,村民也只当两人是远道而来瞧希奇的外乡人。所以也都跪在地上虔诚的跪着法坛上摆放的神像,一时并不理会田林和赵北。
村民们虔诚祈福,那法坛后的道士忽然将眼睛睁大,把手里摇晃的三清铃放在了桌子上。
又见道士从法坛上拿起一张符纸点燃,嘴里念念有词,说了句“往生极乐”,接着将燃烧殆尽的符纸丢进了法坛上的坛子里。
“好了,喝了坛子里的水,就能避免鬼婴上身了。”
道士说完话,望向田林和赵北说:“两位不会也是来找那个韩月的吧?”
田林略有惊讶,问道士说:“除我们二人外,还有谁找韩月的?”
道士说:“一刻钟前,有几个仙师已经来过一趟。”
“那几个仙师中,是不是有个穿黑衣服的青年人?”
道士点头:“他们往上官村去了,两位不管是找他们还是找韩月,现在过去一定来得及。”
田林却不着急走,而是拱手问道人:“不知朋友师承是?”
道士坦然说:“我只是个华花郎而已,并不是炼气士。设法开坛,也只是为了糊口饭吃。”
他话刚说完,空中有个声音响起道:
“荀宗主未免太客气了,凭你的修为,自有无数徒子徒孙供奉你。就算是出了宗门,只要把你的名号说出来,还愁没人请你吃饭?”
这声音来得突然,又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
田林拉着赵北后撤,躲到了一间屋檐下藏身。
两人找不到暗中说话的是谁,只好把目光望向了法坛后的老道。
老道笑了笑,说:“老夫真如薛教主你说的那么有面子吗?如今年我来了你的地头,就不知道薛教主肯不肯赏我个面子,请我吃一顿饭。”
“一顿饭而已,何足挂齿?荀宗主是前辈,既然来了我血教腹地,薛恩自然要请荀宗主好好大吃一顿。”
这声音说完话,村子里的村民们如同被抽去了魂魄一样,僵硬着身子,去拿碗端菜,搬桌取凳。
“走!”
田林一把抓住赵北的肩膀,转瞬间撒丫子消失在了原地。
他一口气跑出数百米,又御剑飞过了几个山头。如果不是手里抓着赵北,他还想遁地再跑一段路。
“师兄,没人追咱们。”
赵北看田林累的不成样子,终于开口道。
田林按下飞剑,在一处山头上落下。
赵北看着气喘吁吁的田林,忍不住道:“刚过那老道士是拜圣宗的宗主?”
“五个仙门里,只有拜圣宗的宗主姓荀。”
赵北又说:“那刚刚和荀宗主对话的,是血教的那个薛教主?”
田林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这位薛教主,不但是血教的教主,曾经还是我们邀月宗的弟子。”
赵北‘啊’了一声,忍不住质疑道:“师兄是从谁口里听来的这话?”
田林道:“当日我在百花峰请教峰主,有关于筑基之路如何走萧长老便跟我提到过薛恩,说他是和我师傅一样的天纵奇才。”
其实当时萧长老夸的是田林,说田林的天赋犹在薛恩和刘玄风之上。
只是此时转述原话,为免有自夸的嫌疑。
“他是我邀月宗的弟子,怎么会做了血教的教主?又为何,我们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