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甲士同黑袍老人说话时,几个黑衣人又抽着鞭子驱赶华花郎们往山谷里走。
“都愣在这里干什么?先吃过了饭,明天早上还要干活儿呢!”
已有人后悔了,于是哀求说:“大爷行行好,让我走吧,我不想挖矿了。”
回应的却是抽刀声和电闪般的刀光。
就见杀人的黑衣人驱着马从尸体上踏过去,转头看着其余的华花郎说:“说好的事情,现在又想反悔?当我商家堡的矿场是茅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如果说刚开始还是敢怒不敢言,在又死掉一个人后,剩下的华花郎们连怒也不敢怒了。
张老大扯了扯田林的袖子,笑着在人堆里道:“怎么样,我说了,这商家堡一开始就不打算传人仙术吧?”
田林一面跟着前面的人走,一面问他道:“亏你现在笑得出来,现在这种情况,你就不怕?”
“怕?”
张老大道:“求仙这种事儿,就没有不难不危险的。在商家堡做事儿,只要你干活勤快一些,也不至于丢命。”
他说:“我去过太多地方了,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所谓的仙缘,其实讲的还是银两;那些达官贵人可以用银两开道,咱们这样的人,那就只能找机会挣命了。”
他说:“商家堡,就是我用命挣仙缘的地方。”
他刚豪情壮语,马上又闭了嘴,缩着脖子活像个鹌鹑。
田林扫了一眼,这才发现先前跟甲士聊天的徐管事这时候已经走了过来,他跟几个黑衣人说:“今夜太晚了,让他们进木屋先睡一晚,明天再吃饭。”
有人肚子饿的实在受不住了,忍不住道:“徐徐管事?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能不能给一碗粥喝。”
“快进木屋睡觉,喝什么粥?”
那边黑衣人踹了一脚,这里徐管事开口说:“饿了两天,再饿一天也没事的嘛。好了,大家早点睡觉。”
“我睡他嘛了个哔!”
一进木屋,就有人骂道:
“狗东西,来之前说什么商家堡跟邀月宗有合作,又说什么干活儿有饭吃,还有机会修仙。现在把咱们哄来了,一口粥也不舍得给。”
这人骂完,木屋里有个躺着的汉子坐起身来说:“徐管事说的也没错,商家堡确实同邀月宗有合作,在这里呆着说不定也能修仙;他不肯给粥,纯粹是因为想中饱私囊。”
新来的都看着这本来躺着的汉子,听这汉子说:
“我比们早来半年,还是了解一些矿上的情况的。这徐管事啊,本来跟咱们一样也只是个矿奴,后来巴结好了商家,就做了管事修了仙术。”
那边汉子说话,张老大则扯着田林到大通铺的一角。
屋子里闹哄哄的,两张大通铺直从南墙伸到北墙,汗味儿和脚丫味儿四处乱窜着。
“怎么样,我说了,只要在这里呆着,就有机会修仙吧?”
田林跟着张老大占住了大通铺的一角,不论有没有睡意,两人都不肯下床把位置叫别人抢了去。
“这修仙的机会,只怕很难。说是要巴结商家,可商家的东家什么时候来矿上?又哪里有什么机会给咱们巴结?”
这时,那边的汉子声音又传了过来:“所以啊,大家要努力干活儿。只要你干的勤快,管事儿的就会把你的名字报到商老爷那里去,你就有机会能看到商老爷了。”
那边汉子身边围了许多‘新人’,田林和张老大没有凑过去。
田林偏头问张老大说:“你觉得那家伙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张老大脱去衣服,垫在铺上做了枕头。听了田林的话,笑了起来:
“我没来商家堡前就打听过了,那个汉子的话倒都是真的。只是有一点,普通人在这里干活儿,能不挨骂就算好的。想得到管事们的青睐,你有那个本事吗?”
说话时,屋外便响起‘邦邦邦’的敲打声。
就听屋外有黑衣人道:“都嚷嚷什么?早点睡觉,留点儿力气明天砸石头吧。”
众人不敢多言,纷纷爬上了大通铺。
只是人挨着人,人挤着人,嗅着身边汗臭的气息,一时间谁也睡不着。
田林摸了摸草席,只觉得这草席回汗似的潮乎乎的,黏糊糊的。
张老大嘲笑田林说:“你也做了几年华花郎了,难道这也受不了?”
田林啪的拍死了手上的一颗跳蚤,忍不住道:“这地方,住久了恐怕会得病。”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如果不想同跳蚤睡一处,那就只能去求仙。”
张老大叹了口气说:“我们求的不一定是能成为神仙,求的只是一条改变命运的机会。”
田林没说话,他也垫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尝试着闭眼。
这一晚大部分人都睡不着觉,对往后的生活充满了不安。
田林不知道张老大在想什么,只知道张老大既然是主动来商家堡的,想必张老大一定有搞到仙术的计划。
田林不知道张老大有什么计划,但他也看准了一点,那就是随时注意张老大。
先从张老大这里搞到练武的办法,因为张老大会武艺。
然后再想办法从张老大这里搞到仙术
张老大有一句话没说错,普通人想要改变命运,那就修仙吧!
这两天节奏会不会觉得有点儿慢?大家说一说,我得在把控住剧情的同时,还得掌握一下大伙儿的口味。
第7章 圣元草?
天没放亮,一帮躺在陌生床上,前途未卜的人好容易迷糊睡着,很快就被踹门声吵醒。
有经验的矿奴已经从铺上起身开始穿衣服,而没有经验的新人,则在挨了两鞭后才光着膀子跳下了床。
田林从床上坐起,一面穿衣一面看着不断挥鞭的黑衣人,听张老大跟他道:“这矿上,凡穿黑衣的都是监工。”
张老大话刚说完,就挨了一鞭子,听那监工问道:“你俩在这里嘀咕什么?”
张老大一面摸着肩膀上的鞭痕,一面咧嘴同监工说:“没什么,我们只是肚子饿了,说吃饭的事儿。”
那监工又踹了张老大的屁股一脚,道:“吃饭到外面去,早点儿吃完早点儿干活儿。”
张老大拉着田林就出了屋子,只看见空旷的屋外已挤满了矿奴。
这些矿奴围在一口大锅前,接过一碗碗稀粥。
“快点儿排队,再晚就没得吃了。”
张老大说完,已经抢到了一支队伍后面。
“这些粥不对啊,怎么一点儿热气也没有?”
田林没在‘粥’上找到词条,心里略有失望。
他话刚说完,前面排队的一个矿奴冷笑道:
“这都是昨晚的粥,本来是用来接待你们这些新来的。但徐管事为了省一顿饭钱,就没给你们吃,留到今天给大伙儿做早饭用。”
田林有些吃惊,徐管事是为商家省钱吗?他不会是为了给自己省钱吧。
那边张老大抢位置,立刻被人拨开。
可张老大也不是吃素的,一脚就把那汉子踹倒在地。
此时的张老大表现出面对黑衣人时截然不同的面孔,他狞笑着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道:
“欺负新人,也要看看对象是谁吧,兄弟说呢?”
那人皱了皱眉,起身后拍了拍屁股到另一支队伍后面排队去了。
田林顺势站在了张老大的身后,笑着道:“我听老头儿说,张大哥你是个武道高手。”
“哈哈!”
张老大笑着道:“怎么样,想学武是吗?你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田林一时没有回话,他怎么可能不想学武呢?
想来张老大敢来这矿上,就是自恃武艺高强,能承受的住常人承受不住的力气活儿,至少不会被累死。
田林自忖想要不累死,那也得学点儿武艺。
“张大哥肯教我?只是不知道我能给你什么。”
田林话说完,张老大便道:“你是我带来临安县的人,我教你几手拳法,难道还要收你的银子?”
田林不信张老大是这样的人,如果张老大是好人,那一路破家灭门的百姓恐怕要破土而出了。
田林也没有深究,他且当张老大是好人对待。
两人好容易排到了铁锅面前,却已看到施粥的妇人在用大勺子刮锅底了。
到张老大时还有大半碗,到田林时就只剩了一口汤。
还有更倒霉的,是田林背后一长串的新人。
这些人忍不住哀嚎道:“我们已经好些天没吃饭了,怎么一口汤都没给我们留?”
就有黑衣人冷声道:“你们起床这么迟,来的这么晚,还想喝汤?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那些新人们敢怒不敢言,只能看着别人‘呼呼’的喝粥。
田林把碗里的汤一口倒进嘴里,接着皱了皱眉道:“这粥怎么是馊的?”
就有老矿奴笑着道:“还没长毛,就很不错了。”
那边张老大只喝了半碗,就把碗递给田林道:“我还有剩的,你吃不吃?”
田林摇头,却见旁边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张老大的碗,就要把张老大的粥给抢过去。
那人动作快,张老大的反应也不慢。
就见张老大松开手里的碗,等那人刚把碗端走时,张老大就把空出的右手照着那人的鼻子一拳。
那人哎哟一声仰面躺倒,手里的碗就脱手而出。
眼看半碗粥要就此浪费,张老大一个鹞子翻身半空中接过碗来,而碗里的汤却半点没撒。
这一手不但看的田林惊讶,也让在场的不少矿奴都鼓起了掌。
田林这时候把目光看向了几个黑衣人,那几个黑衣人只是多看了张老大两眼后,就没有再多管了。
“你看,做人呐不用太谨慎。我给你粥你不吃,差点儿就便宜了别人。”
张老大笑着说了一句,接着就把碗里的粥一饮而尽。
这时候天又放亮了一些,管事儿的立刻喊道:
“全都带上家伙事儿,新来的负责背矿,老矿奴都去开矿!”
那些怨声载道的声音在鞭子下熄火,只能挑了空地上放着的背篓,拿着铁钎往矿上走。
所谓的矿,其实是露天的一片青色巨石。
据说这里面采出来的石头能炼出一种可以打造法宝的金属。
因而商家几代人开矿,把这些金属熔炼出来接着送到邀月宗去。
这种巨石极难开采,手工挖掘的办法效率太低,只能用火烧水激一点一点的使整块儿大石破裂。
田林看着那些老矿奴已经开始动手,又有新矿奴已经开始背着石头咬着牙跌跌撞撞的往极远处的矿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