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霍岩一念至此,立刻大声喊道:“你们还想回到汶山那边吗?”
“不愿意!”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声回应。
霍岩不以为意,继续大声地说道:“李镇东许诺给我们以德阳县。这里土地肥沃,这里远离羌人,这里乃是蜀地平原的中心地带。想想我们过去的生活,想想后方的家人。没有牺牲,哪有收获。今日,只要击溃眼前这支队伍,德阳便是我们囊中之物。”
霍岩的这番话立刻引起了很多人的响应,阵中很多人开始大声鼓噪甚至吹起口哨来,刚刚被压制的气势一扫而空。
“我们乃军屯好儿郎,是战无不胜的勇士,为了我们的德阳,冲啊!”
霍岩说完这番话,当先一夹马腹,朝前方冲去。他的目标很简单,不是那长枪如林的方阵,而是方阵后方那几名一看就是指挥角色之人。
擒贼先擒王。
乔峰看着对方手持各种武器飞奔而来,刚毅犹如岩石一般的面孔没有丝毫变化,口中大声喊道:“停!”
随着他的命令响起,整个方阵发出一声“踏”的声音,随即便整整齐齐地站立不动。
“长矛平举!”
他们这方阵一排有四十人,前后十二排,共有四百八十人。随着乔峰的一声令下,就看第一排第二排的士兵立刻将长枪从笔直朝天变为平举向前,两排交叉,前方根本不留丝毫缝隙。
“刺!”
看着对方面目狰狞地冲到了长枪的攻击范围,乔峰再度大声喝道,站在第一排的他也手持长枪,先是身体微微朝后一倾,双腿前后交叉,前腿微微弯曲,后腿完成快九十度。紧接着腰腿腹一起使力,整个身体从后倾变成前突,手中的丈八长枪犹如闪电一般地朝前方那人的肚腹刺去。虽然那人披着一身皮甲,但乔峰相信自己这一矛下去,这身皮甲绝对会被他轻松刺穿。
乔峰所刺的对象长得极为雄壮,他一手拿着一面包着一层铁皮的木制圆盾,一手拿着一根长约一丈的短矛。
第218章 不凡
这一套东西连同他身上的甲胄乃是他们家传了好几代的家伙,是他们家赖以生存的宝贝。每当战事来临,他都要拿起这套东西跟着主将上战场去杀敌。在他二十多年的岁月之中,他不知和他人打过多少次架,便是上战场和羌人厮杀,他至少也上过三次,作战经验不可谓不丰富。
虽然对方长枪刺来速度之快让他大吃一惊,可长久争斗下的身体本能地便做出反应。就看他左臂猛地朝右摆去,这是他惯常的动作,用左臂上的盾牌将对方攻击过来的兵器挡开。对方若是砍,他便会往斜上方撩。对方若是刺,他便会朝右方挡。若是在以往,他做出这个动作之后,便就要跨步向前,继而用右手短矛刺杀对方。
可今日,对方的长矛实在是太长。
“好大的力气!”电光石火之间,他左臂的圆盾已经自侧方击打在对方的枪尖之上,在对方刺到自己身上之前,将对方的长矛打偏。可就在他还未本能地做出下一个动作,自左肋处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他就感觉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矛头从他的肋部闪电般地插入,又闪电般地退出。
他下意识地朝自己受伤的部位看去,就看那里早已出现了一个大洞,自己的鲜血连同一些破碎的内脏从那人的血窟窿中不断流出。他张大嘴巴,想要愤怒地说出什么,可先前被打偏的那根长矛先是一缩,又是一进,这一次,他没有抵挡,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长矛刺穿了自己腹部的皮甲,刺进了自己的肚子,又带着一蓬血肉,从他的肚子里面退了出去。他原本好似使不完的力气仿佛瞬间被人抽空了一般,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双腿一软,人已经倒在了地上。他双眼无神地睁开着,嘴巴努力地想要说出什么,可伴随他的这个努力,他的嘴中只是不断地往外溢出鲜血,身体四肢也不时地抽动几下。终于,他脑袋一歪,不甘地告别了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
霍岩没有看身后双方短兵交接的战况,他的眼光死死地盯着公孙舒。大旗下的公孙舒没有动作,而另一边的一个年轻人看他过来,立刻翻身上马,手拿一杆长枪,朝他冲了过来。
霍岩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就是周行,他一手操控着战马,一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长枪,朝着对方对冲过去。
没有丝毫的恐惧。多年的经验让他这个时候本能地兴奋起来,只有兴奋起来,才能反应更快,才能动作更快。
他是一名老兵,他在战场之上不知多少次将对手自马上挑落。
马上对冲,就那么电光石火一下。比拼的就是胆量、反应速度和出手时机。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他的双眼眯了起来,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对方的动作。
对方的手刚准备抬起来,他也几乎同时抬起了他握着长枪的右手。
“杀!”他暴喊一声,身体前倾,用尽所有力量朝前刺去。便在此时,他注意到了对方的神情依旧是那般的闲庭信步。
“啪!”他的长枪刚刺到一半,一股沛然莫测的大力自他的枪杆处传了过来。这力道之大,让他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长枪已经撒手而去,右手连同右臂一阵发麻。
他愕然地和对方擦肩而过,下意识就要继续拔出自己的长剑。便在此时,对方的枪杆已经狠狠地抽在了自己的后背之上。
这一下,他人便从马背之上滚落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同时从他的口中喷出。
虽然遭到如此打击,又摔得七荤八素,可他还是努力想要爬起来继续战斗。就在他挣扎起身之际,一阵马蹄声传来,那夺命的矛尖瞬间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便要这般死了吗?”霍岩脑海之中顿时浮现了这么一句话。
“……此战共计斩首二百三十六人,俘虏三百五十七人。经此一战,南下广汉进犯德阳之流民贼,不得不龟缩在广汉城内……”
CD,益州刺史府内,乔登正一脸激动地念着来自德阳的报告。
“使君大人,大捷,大捷啊!”
“哼,不过才斩首了两百多人而已。”个子不高的吕强酸溜溜地说道,“流民人数足有数万,这点斩获不伤其根本。”
“吕从事此言差矣。”乔登立刻开口反驳道:“高亭侯信中还说,流民虽然悍勇,可却不事生产,犹如浮萍无根一般。只要让其野无所掠,求战而不得,流民吃完余粮自然败亡。”
周行在信中盛赞罗商沿江修建长围一事,这让乔登非常意外,也让罗商非常高兴。
罗商原本只是被动防御,防止流民过江。可在周行的信中,却将他这一举动说成围杀流民的不二良策。如今周行占据了德阳,只要守住这德阳CD一线,令各村筑垒自保,不出半年,此功即可见效。
“都说此子仗着自己诛杀沈秀之功,飞扬跋扈目无尊上。却不想竟然是如此一个妙人。”罗商看着书信中的内容思忖道。
连番在流民身上吃到败仗,让罗商的压力很大。虽然来自朝廷的消息说齐王皇甫依旧非常信任他支持他,可他也清楚自己再也败不得。
此时此刻,他不由庆幸当初自己在得知周行私自练兵时,并没有第一时间派人过去制止。取得这么一次不大不小的胜仗,再加之周行书信中描绘的策略,形势竟然是一片大好。
自己守卫着CD一线,周行守护着德阳一线,衙博守护着剑阁葭萌一线,这三线只要牢固,流民就只是在梓潼新都两郡之内。就如周行所言,只要江东各村筑垒自保,让流民无所抢掠,终有一日,流民的粮食会消耗殆尽。到了那个时候,这股悍贼怕是内部自己都要升起乱来。
一念至此,罗商便已决定自己就默认自己当初沿江修筑长围便是要实施这个方案。
“这位道亭侯这次出击德阳,便是执行我的密令。”既然周行言里言外要送这个功劳给自己,罗商也就毫不客气地全盘接收了,“原本我还担心此子不能担负起这么大的重任,却不想竟然取得如此大胜。此子既然立下这等功劳,有功必赏乃是朝廷惯例。在这里,我郑重宣布,任命道亭侯周行为江阳郡都尉,可以拥有一千名以下部曲……”
两天之后,大晋首都上洛,齐王府内。
独掌朝政的齐王皇甫端坐在主座之上,两侧坐有司空东海王皇甫越,太尉王琰,尚书令葛泰,侍中董艾等人。
“王公,您看罗商这个策略如何?”皇甫虽然贵为大司马,可对于王琰这位虽然名声已经不及往日的老资格太尉,他依旧保持着谦恭之礼。
自从益州流民兵乱以来,刚在辅政位置没坐多久的齐王皇甫就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连番兵败,梓潼陷落,新都陷落,广汉陷落,看着《禹贡地域图》益州梁州地图上面一个个被标注了红色的地盘,皇甫心中是无比的焦虑。
罗商是自己任命的,是肩负着改革灵田重任的。在连番兵败之后,朝廷内外要求更换益州刺史的呼声不绝于耳,但齐王皇甫都把这些声音暂时压了下来。
相比于这些声音,他更在意坐镇邺城的大将军皇甫颖以及坐镇长安的司徒皇甫的看法。
皇甫颖暂时还没在这件事情上面发声,可皇甫已经提议任命他帐下大将衙博替代梁州刺史HD商为新一任的梁州刺史。
他打心底不愿意同意皇甫的提案,他甚至打心底想替换掉皇甫都督雍秦凉三州军事的位置。
他忘不掉皇甫当初第一时间支持的是赵王皇甫伦,而不是他齐王皇甫。
在得到罗商八百里送来的这份捷报之后,齐王皇甫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德阳这次胜利的战果虽说不是那么耀眼,可罗商描绘的平贼方略却是完全可行的。
只要罗商能解决流民问题,那就说明他齐王皇甫是知人善任,而不是任人唯亲。
平定流民,推行井田,实现他父亲未曾实现的宏伟蓝图,这是皇甫一直以来所追求的。
“父亲一直以比肩殷公为目标,他没能实现这个目标,我来帮他实现!”
“罗商这个方略乃稳重之策。”王琰在皇甫问他之前,就已经看过罗商送上来的奏表,此时缓缓开口说道:“昔孟献营武牢而郑人惧,晏弱城东阳而莱子服。剑阁葭萌有天险自不必多说,西线罗商沿郫水筑长围也不必多说,关键是南线东线,如何保证流民日后不要大规模南下或东进。除了德阳之外,也应该在县、资中、南充加强防备。”
“太尉言之有理。”司空东海王皇甫越点头道:“不过这县和德阳隶属梁州广汉郡,资中隶属益州犍为郡,南充隶属梁州巴西郡,这几个地方分属两州,实在是不好统一指挥。”
“又不是出战围剿。”尚书令葛泰冷声道:“各郡太守县令守好自己的地盘即可。凡弃城而逃者,依律处斩。”
葛泰一出声,在场众人都立即沉默起来。王琰原本想说现在郡县武备荒废已久,早已不堪一战,可话到嘴边,看着葛泰不可一世的神态,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HD商屡战屡败,不宜再任梁州刺史,汝南许雄文武兼给,当接替HD商……”葛泰看众人不再发言,便又开始了下一个议题。
长安,新任司徒的河间王皇甫愁容满面地坐在精阁的锦榻之上。
他早先在派遣衙博率领一万精兵征讨梁益二州流民之时,给衙博许诺的便是让他担任梁州刺史。
皇甫从来都是信守承诺之人,从来都是言出必行之人。
皇甫的父亲叫做皇甫瑰,爷爷乃是皇甫孚,是当年晋宣帝皇甫懿的三弟,也是皇甫八龙中另外一位一品黑袍大宗师。皇甫孚一共有几个儿子,皇甫瑰是他家的老六。
以皇甫的身份,在宗室之中算不得近亲。按照晋武帝皇甫炎的石函之制,坐镇长安的非宗室至亲不得为之。最早坐镇长安的乃是扶风王皇甫骏,他乃是皇甫懿的第七子,乃是堂堂的二品紫袍修士。扶风王之后,前后有赵王皇甫伦,秦王皇甫柬,梁王皇甫彤先后坐镇,都是宗室至亲。在梁王皇甫彤被赵王皇甫伦叫道上洛一起辅政之后,赵王皇甫伦向贾后特地推荐了河间王皇甫,说是当年皇甫家各地藩王入京之后,晋武帝皇甫炎看到皇甫并和他交谈之后,大赞皇甫乃是宗室典范。
皇甫素来轻财爱士,在修士面前,从来不摆藩王的架子。故此,坐镇长安以来,极得雍州这边士人之心。由于是赵王皇甫伦当初举荐了他,而且他内心之中,的确以贾后害死太子皇甫煜为恨。在齐王皇甫传檄天下号召大家一同征讨赵王皇甫伦之时,他非但没有呼应皇甫,反而将皇甫的使者绑了送到了上洛。在赵王皇甫伦向他求援之时,他没有犹豫,派遣了自己的心腹大将张方率领西军七万精锐前去援助皇甫伦。只是当张方抵达潼关之时,他得到消息说中领军连番大败,这才急忙派人连夜赶到潼关,将援助皇甫伦的旗帜改为讨伐皇甫伦。
虽说时至今日,齐王皇甫一直没有拿这个说事,可皇甫心里清楚,终有一日对方会把这事给翻出来来和他算账。现在不说,仅仅是皇甫感到时机还不到罢了。
今日一早,他得到消息说齐王皇甫任命了许雄为新一任的梁州刺史,这让他又气又怕。
气的是,自己当初从大局出发,主动派遣衙博率领一万精兵前往梁州平叛。在衙博出发之时,他亲口给衙博许诺,会为他讨来梁州刺史。可齐王皇甫显然是将他的这个建议给否决了,这让他如何不气。
怕的是,别说是梁州,便是秦州刺史也已然换成了皇甫任命之人。如果万一有一天皇甫和他摊牌,自己这就是四面被围之势。
就在他又惊又怒不知所措之际,自精阁外走进一人。只见此人身长五尺,方面大耳,颌下黑须垂长至胸,当真是仪表不凡。
第219章 亲切
这人唤作李晗,虽是始平郡一寒门出身,可一身修为竟然已是三品朱袍修士。当年,他被好多人所看好,包括司徒王融。官途也一直顺畅,秦王皇甫柬坐镇长安之时,便聘用他作为自己的左右手。只是在秦王皇甫柬去世之后,他被人诬陷,陷入了除丧礼仪之争的案子之中,最终被判定削去三品修士身份,降为五品修士。
这让他视为奇耻大辱。
本来那些人想要将他一撸到底,让他担任不入流的寿城邸阁督,还是王融最终上表道,李晗好歹也是三品修士,也是当年朝廷大臣,担任如此不入流的官职,最终还是有损朝廷颜面。如此,朝廷才重新下诏让李晗担任始平令。
直到赵王皇甫伦废除贾后之后,沈秀才重新将李晗提拔起来。按照沈秀的说法便是,他对于李晗的遭遇心有戚戚焉,说这是那些高门大户对于寒门出身的李晗的无耻打压。皇甫来到长安之后,第一时间便征辟李晗作为自己的征西司马。还未过三个月,又提拔他做了自己的长史,引为心腹之人。
“李长史,”看到李晗到来,皇甫仿佛立刻有了主心骨一般,下榻迎接道:“快快教孤如何应对?”
“大王无需惊慌。”李晗来时已经知道了这事,此时胸有成竹地说道:“既然他齐王不仁,那就休怪咱们不义。”
“哦,速速说来。”
“大王,那刘沈和卑职当初都在卫太保下面做掾属,彼此间非常熟悉。此人文武双全胸藏万卷,齐王任命此人统一都督益州梁州征讨流民事务,确实是知人善任。”李晗先是如此说了几句,接着话头一转,又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让他如愿前去梁州。若是梁州益州流民叛乱得到平定,齐王到时就要腾出手来对付大王您了。”
“可刘沈他已经得到天子的任命了啊。”皇甫不解地问道。
“什么天子任命?还不是他齐王的意思?”李晗不屑地说道:“此事不难。明日刘沈许雄会经过长安,到时大王您设宴款待他们。趁酒酣之际,我会派人将刘沈所携带的持节给偷走。然后大王您将这持节交给席伟,让他连夜赶往梁州。”
“这如何使得?”皇甫听到李晗的计谋不由大惊失色道。
“这如何使不得?”李晗冷笑道:“刘沈他丢掉了持节,追赶已经来不及,就不得不和我们合作。我们可以上报朝廷,说刘沈突遭恶疾,需停留在长安治病。考虑到前线流民事务紧急,遂让席伟替代刘沈前往梁州。至于许雄,此人胆小怕事,只要大王再送他一些好处,量他也会联名签署。如此,生米做成熟饭,齐王他又能怎样。”
他看皇甫还在沉吟,继续说道:“只有前线换成我们的人,我们才能控制这局势,甚至我们需要流民继续为乱梁州益州两地,如此,他齐王才要倚重我们,才不会对付大王您……”
上洛长安发生的事情,远在益州的周行自然是一点也不知道,这些日子,他又遇到了新的问题。
那日和霍岩大战一场,虽说击溃了对方,可他自己这边道庶民精佳军第一营也死亡了六十七人,受伤的有两百三十二人,其中重伤的有四十五名,虽然在凌普的医治之下保住了性命,可也都已经是缺胳膊短腿,成了再也不能服役的残疾人。
一战下来,损失了超过五分之一的兵力,这让观战的周行认识到了战争的残酷,也让他看到了流民凶悍的战斗力。战斗刚过去的那两天时间内,他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脑子之中翻来覆去总是那些伤员或死者的画面。
不仅如此,这一战下来,虽然周行第一时间挨个慰问并且发放了大量奖金,可他听公孙舒报告说,第一营之中已经有人开始抱怨起来,说不该为了广汉郡来打这一仗,甚至有人已经后悔参了军。
“不该打这一仗?”周行听到之后暗自心惊。在出发之前,公孙盛就极为反对他这次出兵,并说杜畴之所以不反对,是因为自己的家乡时刻面临着流民的侵袭。
可周行总觉得自己是从大局出发,是占据了道义上的制高点。而且自己刷了那么多的标语,洗了那么多次脑,发着别处根本不曾有的可观月薪,给士兵们订做着漂亮的军服(当然,这是在他看来。在别人看来,周行设计的那套衣服虽然穿起来人看着是精神许多,可那模样实在是奇装异服)。便是这次出征,周行还特意加了战时补贴,每个士兵每月光战时补贴就有十枚铜铢。他现在还依然清晰地记得他当时宣布这项福利时候下面震天的欢呼之声。
怎么这支出发前士气无比高昂的部队,在打了一场胜仗之后,这士气反而低沉了呢?
“公孙舒,”周行死死地盯着公孙舒的眼睛问道:“你给我说你的心里话,这一仗我到底该不该打?若是换成你,你是打还是不打?”
看到周行这般问他,公孙舒的脸色明显不自然起来,眼光也躲闪着周行的目光,“主公,从大局出发,这一仗绝对应该要打。”
听到公孙舒这话,周行心中如何不明白公孙舒的言外之意,顿时心中一片悲凉。自己满以为自己如此义举会极得人心,却不想收获的竟是如此后果。
“主公,大家伙参军,除了领饷之外,更重要的是,嗯,能博取封侯。”公孙舒最后的这一句话彻底让周行幡然醒悟。
没有官升,这些人为何要打仗?
一念至此,往日的种种迷惑顿时豁然开朗。
难怪那些人宁可当流民,也不愿去州郡服兵役,没好处的事情,自然没人愿意去干。自己这道庶民精佳军若是包围自己的家乡,倒还没有问题,可一旦出来打仗,这问题立刻便涌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