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你们这最好的酒。让我醉梦一回,如若不醉,你们这个店也不必开了。”这话从怪客口中道出虽然柔
和,但却自有一股威慑力,店小二不禁心中发虚,这人是来砸场子的了。
不一会,酒端了上来,怪客拿起酒坛,扯了酒布,一口气便喝了一坛,接着又喝了一坛,上官远看在
眼里,不禁道:“好大的酒量!”怪客饮了三坛酒,足足有十来斤,却不见他有任何醉意,只听得他骂
道:“混帐,这酒就如水一般,醉梦之感何在?”说完,翻掌把剩下的几坛酒给劈了个稀巴烂,劈完酒
坛,便又劈碎了身旁的酒桌,店中一般客人早已被怪客吓跑,而店小儿,酒店的掌柜却呆在一旁,不知
如何是好。周行见怪客没有停手之意,欺身上前,左手成掌,架住怪客劈来之右掌,若是怪客使得是
刚才一掷黄金之力,周行是决计挡不住的,只不过怪客不过劈酒壶踢桌子,并未用上什么内力,因此
才被周行轻松架住了右掌。周行道:“晚辈周行,前辈酒量如海,喝不醉,也不应拿酒问罪才
是,如此折腾他人辛苦经营的酒铺,实不像前辈这等高人所为。”周行这话听来谦逊有礼,实际上确
是一番绵里藏针之语,不管怪客是否比自己长还是幼,光以怪客的武功修为,尊称他一声前辈,已是给
足了他面子,而后那句不像高人所为,意在,如若你继续行凶,那便和街头流氓没甚区别。怪客果然停
手,面露笑容,冷冷道:“你胆子倒是不小,若刚才我是用内力,只怕你这左臂早已残了。”周行从
容道:“若能残一手臂,而保全这掌柜苦心经营的酒铺,晚辈无所遗憾。”怪客听了,哈哈大笑,这姓
殷的少年豪情盖天,话语中一股无形霸气却是让人及其欣赏,果然如剑圣--武英仲所形容的那般。至于
这剑圣,即是周行众人那日在华山灵泉峰上与朱慎对阵之时,见到的那个剑客。
怪客笑毕,问道:“小子,你以为人生是否该醉?”周行听了怪客之问,眉头紧锁,脑中想起诸多
往事,亦有诸多答案,可是到底是醉还是不醉,却终究不知该怎么回答,想当日,被师傅逐出师门,自
己很想一醉了之,忘却自己曾是独孤门弟子,那便什么痛苦也没有了。可是若真的就此忘了,那在独孤
门的往昔岁月不亦消失了么?岂不让人痛心?一时间,竟呆在那里,梅寒月,上官远,凌宗三人此时
亦陷入冥思,思索自己这一生经历的往事,脑中思绪纷飞,却如周行一般,终究给不出一个答案。而
凌宗虽比周行等人年长,人生阅历也甚多于三人,但终究放不下心中那股久去的怨恨,从未真的醉
过。良久,周行也没有答案,拱手道:“晚辈不知人生是否该醉不醉,只明白一个至理,那便是大丈
夫在世,应当对得起天地,处事问心无愧。”怪客笑道:“小子,你怎知你所做的问心无愧对他人不是
一种伤害?”“这、、、、、、”周行一时答不上来,怪客继续道:“人生如戏亦如梦,醉了便不记
得伤痛,亦会忘却欢乐。如同世上没有这般事情发生,这般人出现一般,也就没了喜怒哀乐。若人生就
此终结,岂不淡如白水?痛亦好,乐也罢,不过过眼云烟,醉是不醉与此有何干系,凭心喝酒便是。”
这番话说得及是洒脱。周行心下恍然,人生喜怒哀乐终究躲不过,与其逃避,不若坦然面对,一笑了
之,醉与不醉与人生有何干系呢?身醉心不醉,心醉身不醉,却完全是一种境界而已。
想到此,周行不禁笑了起来,拱手谢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宛若乌云尽散,见得晴天一般。”
怪客笑而不答,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的小瓶,瓶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色泽亮丽,显示名贵的瓷器。瓶
口处塞着一个红绸包裹的木塞,怪客取下木塞,顿时间一股酒香飘满了整个醉梦楼,这香味时而浓而不
烈,时而淡若游丝,时而让人心血澎湃,时而让人宁心静思,千般变化,让酒楼中人都不禁的痴了。怪
客朝掌柜的扬扬手,道:“掌柜的,再取两坛好酒来,刚才折腾了一番你家铺子,我在这赔不是了,适
才那一锭黄金足够你修缮之用。”掌柜的此时哪敢和他计较,再说一锭黄金都够他一年的收入了,破了
几个桌椅又有何大碍,当下爽快地喝着店小儿提了两坛上好的女儿红,端了上来。怪客打开酒坛,分别
朝里面滴了一滴自己瓶中的酒。店小儿机灵的摆开五个大碗,放在桌上,怪客将酒坛的酒倒与众人,
道:“今日你我有缘,一起喝个痛快,干了!”上官远早已忍不住这酒香的诱惑,端起来一饮而尽,顿
时间觉得如一股清泉流淌全身,又如一股烈火暖人身体,喉头处时时涌上一股或甜或香或辣的味道,似
乎人间的诸多美味都在这酒中变化,浑身说不出的享受与愉悦。上官远不禁绝赞道:“好酒,此酒当真
只有天上有。”怪客道:“既是喜欢,这酒就送与你们了,此酒叫天罡玉露,乃天界玉帝手下炼酒师集
三界诸般珍物所炼,喝之能延年益寿,增加功力。若以后想饮酒,只需一滴,滴入普通清泉之中,亦可
让清泉变作美酒。他日自有你用得到的地方。”说完,怪客将酒瓶递给了周行,周行刚要推托,却
见怪客眼中一股不可抗拒之意,将酒瓶收入怀中,谢道:“多谢前辈厚礼,晚辈感激不尽。”不等殷剑
平道问姓名,怪客已飘然而去。自自己下山一来,已遇到诸多天界仙道人士,这让周行不禁在想,究
竟自己走的这条路会有怎样的曲折呢?
喝了酒,用过饭,已是午后,众人连日来忙于奔波,已是疲惫不堪,当下在醉梦搂住了下来。如此休
憩了数日,每日或饮酒,或练剑,或闲逛,中途打探蚩尤双角的消息,倒也过了几日逍遥日子。这一
日,正是五月初五端阳佳节,家家户户喜气洋洋,都忙着包粽子,挂花灯。整个太原城一片热闹情景。
梅寒月想起往年自己都在沧崖门度的端午节,虽然师兄弟门在一起也十分融洽,但终究未下山去看看民
家们的端午节,今日整好赶上这个时候,梅寒月不禁满心欢喜,大早的便起床更衣,精心打扮了一番,
正欲去叫周行,上官远,凌宗一起出去同游,却见周行早已起来,独自在酒楼中品茶,而上官
远,凌宗早已不见了踪影。没想道他们倒很积极,梅寒月想着,下得楼来,坐在周行对面,说道:
“殷大哥,你赶的真早,上官大哥和鲜前辈呢?”周行答道:“他们一早便出去找酒馆喝酒去了,说
什么醉梦楼的酒已喝得腻味了,要寻些新鲜的。两个酒虫碰在一起,那也是没辙,我不愿走动,又想你
还没起来,便在这喝茶等你。”“等我?”梅寒月脸慕的一红,心中却是有些欢喜。没想到这傻小子还
有些心思,大清早便在这等我。“殷大哥,我们一同出去游玩一番如何?自小我便没有在寻常民家中度
过端午。”周行其实和梅寒月一样,自小在独孤门长大,而独孤门门规也甚严,自己亦未体验过以普
通民家人的身份过端午。当下便答应了。
两人出了醉梦楼,一路寻着热闹的地段,时而品品太原的诸多小吃,时而看看铺子上的伙计包粽子的
手艺,时而找个亭子休憩,看着往来熙熙攘攘的路上,自是十分快活。二人游了半日,找了个小酒馆,
用了午饭,便欲去太原的名景太湖出发,行路间,却见许多居民口中念念有词,浩浩荡荡的往城北郊外
赶去,每人手中均拿着一个红绸包裹的折子,四四方方,约手掌大小,折子上写着“祈仙姑保佑”五个
大字。梅殷二人均感好奇,凑近这往北赶路的人群,只听他们分明念着的是这样一句话:“仙姑显灵,
解我疑难。”梅寒月抑不住心中好奇,凑到身边一个穿灰布衫的小伙子身旁,问道:“这为兄台,借问
一下,这么多人群可是往哪赶?”年轻小伙打量了梅殷二人一番,答道:“两位可是从外地来的吧。我
们这太原的仙姑可是远近驰名呐!”周行拱手道:“正是,我们只是在太原暂息数日,今日端午,见
这许多人赶往一处,因而好奇。”小伙子笑道:“好说,好说,在太原城郊有个竹林,住着一位仙姑,
也不知她是何时来我们太原的,只因有人求她卜卦,她卜的甚准,分毫不差,因此声名大噪,太原周边
居民莫不找她占卜解惑,时间一长,倒成了习俗,每逢重大节日,都有不少居民找她算上一卦,而这仙
姑亦是有问必答,深得我们太原人敬重呢!不过她有一个规矩,一天只为三个人占卜,因此今日你们是
等不到了。”这小伙一边说,一边一副高兴得意之情,显然这仙姑确是名不虚传。梅寒月此时脑中突然
有了主意,小声对周行道:“这几日我们连寻蚩尤双角的讯息,一直没有头绪,而常伯伯那边亦无音
讯,既然此地有如此奇人,我们何不请教与她,兴许会有答案。”周行听了,点头赞同,想道:“眼
下,这多人去寻仙姑,我们若去了,只怕未必能见到,不若问了去竹林之路,等今日端午过了,来日再
去拜访。”随即问年轻小伙道:“这位兄台,能不能告诉我们,仙姑的竹林应该怎么走?”年轻小伙笑
道:“敢情少侠你们一行也是要来请她老人家推占解惑的?出城朝西北方走个十来里左右,便可以看到
一片茂密的竹林,仙姑的清居就在那里。仙姑性好清静,如果不是有事向她请教,千万别打扰她老人
家。”周行谢道:“多谢兄台,我们明白了。”就此别了年轻小伙,返回了醉梦楼。
待到醉梦楼,只
见上官远,凌宗已经回来了,两人将适才在街头打听到的仙姑之事说与上官远,凌宗听了。四人一
致同意明日去竹林寻访这位仙姑。
第476章 拆穿
用过晚饭,四人早早的歇息了。第二日天未大亮,四人便早早的起了,整装完毕,出了太原北门,朝西北竹林而去。
一路上众人加快脚程,疾步如飞,生怕一日只占卜三人,被他人抢了位置。
不一刻,路边竹子渐渐多了起来,而眼前隐约出现一座茅草的小屋,待近到小屋百米的地方,只见小屋周围绿竹环绕,叶如绿玉,竹林错落有致的分布着,许多竹笋破土而出,挺拔不以,随着一阵阵春风拂来,沙沙之音如同悦耳的乐曲。
整个竹林木屋一片清柳之感。上官远欲上前敲门,却听得木屋之中传来悠扬的古筝之声,曲子柔且舒缓,曲调时而如同蜻蜓点水,轻细不已,时而如波光粼粼,绵绵不绝,整个曲子犹如仙乐,清新脱俗,尘世间的万事万物便在这时如同尘埃一般,毫无意义。
梅寒月拦了上官远,示意听曲,众人都止步不前,闭目聆听这绝世仙乐。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刻,众人均已深深陷入这琴声之中,便在这时,琴声缓缓终结,四人心中惋惜,只是再多听几次。
只听得木屋之人说道:“门外的四位,久等了。尊驾一行今日来不知有何贵干?”这木屋之人声音嘶哑而低沉,缓缓而不急促,似是屋中之人已上了年纪,故而如此。
不过却终究觉得这声音又和一般老者有所不同,然而隔着一扇木门,无法看清屋中老者样貌,周行也未细想,答道:“清晨打扰前辈清休,确是过意不去。不过听说前辈占术高超,晚辈特来请教前辈一物下落。”木屋老者轻轻抚琴,缓缓问道:“听少侠口气,显是件要紧之物,但不知少侠要找的是什么?”周行道:“说来有点荒谬,晚辈想要找的,是那上古邪神蚩尤的右角。”周行说完,心中却有些忐忑,虽说太原之居民视这仙姑为世外高人,但是否能查明这蚩尤之角的下落,却是没底。
过了半晌,也未听得木屋之中有所回应,周围一片寂静。周行心下疑惑,难道这位前辈知道蚩尤右角所在?
脱口朝木屋喊道:“前辈!?”木屋老者沉声回应,声音之中充满质问之意,道:“蚩尤右角这件东西,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周行如实答道:“说来话长,晚辈身旁这位上官兄是京城武官,奉命护送一件皇镖回京,不意在途中被邪物所劫,据那邪徒之言,他所劫之物即为蚩尤右角。”周行这番话说得极是精明,一来说清了事情来龙去脉,二来也指名了自己来意,自己并非贪图蚩尤右角。
三来有指名右角已被邪徒所夺,若这木屋老者明白蚩尤右角的重要性,自然会告知周行等人一些讯息。
木屋老者果然应道:“原来如此。”周行趁热打铁,继续道:“晚辈身手低微,没能阻止住那邪徒,如今上官兄身负失职之罪,被迫流亡在外,晚辈希望能助上官兄寻回皇镖,还望前辈成全此事。”木屋老者沉默思考了一番,答道:“此事来由吉凶,尚在未定,且让在下行占推算一番如何?”
“那就有劳前辈了。”周行说完,往后退了一步,示意等待木屋老者的答案。
众人立在竹林之中,只听木屋之中传来细细的话语之声,应是老者在占卜无差。
约莫过了一刻时辰,老者朗声道:“原来如此,少侠古道热肠,急功好义,令人好生钦佩。”说到此,老者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这蚩尤右角关系重大,即使被卷入无穷风波,少侠也无所谓么?”老者这番话,显是已经清楚了周行一众人等一路来得故事经历,否则决不可能说
“原来如此。”四字。这仙姑果然如传说之中的神奇,能占卜过去未来?
!众人心中燃起了一股希望。而老者问的这个问题,周行心中早已坦然,自从被逐出独孤门以来,经历了这许多事故,周行早已将个人的生死看得淡了,本身自己亦是孤儿,无牵无挂,没有可关心之人,亦无关心自己之人,天涯任闯荡,岂不快哉。
想到此,周行坦然答道:“晚辈是道外浪子,身边已无可挂怀之事,即令往后将有无穷磨难,若能因此做件善事,晚辈以为那也是值得的。”这番话,周行说的极是坚定,语气之中一股一往无前之意,绝没有后悔自己选择之理。
老者不再答话,只是心中这样想着:“这位少侠话语之中一股洒脱坚定之意却是让人欣赏。却是值得托付重任之人。眼下对抗来袭之敌才是,一切从长计较”想到此,仙姑朗声道:“在下相信,少侠是可以托付大事之人,既然如此,今后并肩临阵,就请多关照了。”这句话说来,让众人满是疑惑和惊讶,话中之意,是这屋中老者要与众人一起作战,且这老者语气之中透着一股杀气,似是敌人即刻即至。
这到底为何?周行不禁疑道:“前辈,这话怎说?”不等老者答话,只听砰的一声响,小木屋屋顶上破开一个洞来,只听砰的一声响,小木屋屋顶上破开一个洞来,一个女子跃出屋顶,立在屋顶横梁上,一袭绫罗绸缎的白衣,两肩上搭着一缕白色丝绸轻纱,手中抱着一把古琴,微风吹来,拂动这女子长发飘荡,轻纱飘飘,众人望去,这女子约摸二十出头的年纪,五官倘若天成,似是画中人儿一般,即使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足以形容其美貌,这惊世骇俗的仪容叫众人看得痴了。
白衣女子从草屋上跃下,站在周行面前,这突来的变故让周行有些吃惊,随即心中有了一个念头,屋中老前辈莫非被这女子害了?
周行心头一紧,右手握住龙形剑,待欲抽出,质问道:“这位姑娘,你是怎的进入木屋的?你对屋中前辈怎么了?”白衣女子泯然一笑,轻轻拂了拂手中的银铃索带,压低声音答道:“少侠莫急,你担心的前辈不正在此么?”这一话出口,与周行等人听到的木屋中老者发出的声音无异,周行听了,顿道:“前、、、前辈?不,姑娘你就是屋中的占卜前辈?”他怎么也没想道屋中的老者居然是这样一个绝美女子装扮得,这着实大出他的意料,也让众人意想不到。
随即白衣女子微笑道:“还要称呼我前辈不成?是呀,我就是屋中的占卜前辈,你以为我年纪很大么,无端被你叫了这么多声前辈,我都被你给叫老啦。”说完,白衣女子咯咯笑了起来,这话语和笑声清脆爽朗,十分悦耳,就如百灵鸟的歌声一般。
周行听了白衣女子这番话,脸突的红了,自己自作主张,把屋中这么年轻美丽的女子叫成了老前辈,虽说是这白衣女子故意为之,不过终究被她这么戏弄了一番,确是让自己很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