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川刚才的应对，皆被在场炼丹师看在眼中，有些人因他得罪了炼红尘，便不愿前往暗沙县。
可也有一些炼丹师，却看到了这位大人的气魄及态度，其中便有人暗下决心，定要前往暗沙县！
况且他们瞧见赵奔流的模样，心中也陡然有了疑惑，赵奔流敢在如此多的炼丹师面前开口反驳祝晨曦的说法，或许此前的那件‘公案’真有隐情？
在张清川走后没多久，剩下两座丹室内便又接连亮起灵光，只是这回的场面，便远不如此前了。
凌明所在的丹室中，亮起的是翠绿色荧光，黄甲第看得轻轻叹息：“看来凌明受了外界影响，没能保持状态……”
丹室之门打开，凌明有些失落的走出丹室，他最终只炼制出两炉极品灵丹及一炉普通灵丹。
最后没能达成三炉极品灵丹的成就，直到此时，他才知晓此前被诸多木宝斋炼丹师冷嘲热讽的赵奔流能在考核时炼制出三炉极品灵丹是多么天赋异禀。
此前他还信心满满，如今他便知晓这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还算不得什么天才！
凌明走出丹室，正欲向对自己寄予厚望的黄甲第解释，却看到此时黄甲第已一脸笑容：“凌明，你表现不错，当年我是第二次考核时，方才炼出一炉极品灵丹，算是勉强过关。”
“如今你才不到十六岁，便已在初次考核时炼制出两炉极品灵丹，这绝对是天才！未来你的成就必然高于我！”
黄甲第的话发自内心，便让凌明心中舒畅了不少，他好奇的问道：“黄大哥，刚才我感受到外界有纯粹灵光绽放，难道是有人炼制出了无暇灵丹？”
听他这么一说，黄甲第便知晓症结：“你是知晓了外界有无暇灵丹出炉，这才心境有波动影响了炼丹？”
凌明不好意思道：“正是如此，我炼制的第三炉草精丹本就只有五成把握，想到外界有人炼出无暇灵丹，我便有些急了，没掌握好火候……”
凌明此前本来连续炼制两炉极品灵丹，正是状态神勇之际，却因知晓有人炼出无暇灵丹而心境动荡，也是太过年轻的缘故。
黄甲第也经历过刚才炼出三炉无暇灵丹的冲击，便也可理解凌明，他不再多纠结此事，而是笑道：“凌明，近期你收拾一下，我会带你到荒砂界去一趟，你可能要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凌明呆愣半晌，他忍不住瞪大眼眸：“黄大哥，我们要去荒砂界这等穷乡僻壤？”
“您不是说我们要进军其他仙界么，怎的还……”
黄甲第弹指道：“我可是带你去拜见刚才炼制出无暇灵丹的天才炼丹师，若是能跟在其身边修道，这可便是你的无上机缘！”
凌明这下精神一振：“黄大哥，你还认识这等人物？可这等神仙人物怎会在荒砂界活动？”
黄甲第神秘一笑：“我何止认识，那位大人物还专程邀请我等前去！等你到了，自然知晓是何等绝世天才了！”
就在黄甲第与凌明谈论此事时，他们身后的丹室也已然洞开，在紫色光华之中，一位少年手持三个瓷瓶走出丹室。
他脸上尽是傲然之色，此次他炼制出一炉无暇灵丹、两炉极品灵丹，定然会名震整个尘劫谷，他已做好迎接无数炼丹师仰慕的目光。
可当海天青一步踏出丹室时，看到的却是诸多炼丹师们离开的身影，他们似乎对自己意兴阑珊，都未驻足注视！
“大师兄，我幸不辱命，成功炼制了一炉无暇灵丹，这完美配比，果真好用……”
海天青掌握的红髓丹的某种完美配比，是炼红尘亲自传下，便是为了让他一炮而红，拔升整个师门的影响力。
唯一可惜的是，不同妖兽精血炼制的红髓丹，仍然归属同一类丹药，海天青无法借此来炼制两种以上的无暇灵丹，否则他可能……
正想着，祝晨曦面无表情的轻轻点头：“表现不错，师尊在等你，我们先走吧……”
海天青从祝晨曦脸色未看到欣赏、赞叹的表情，这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这让海天青更为摸不着头脑。
“祝师兄……”
祝晨曦知晓他想说什么，便直截了当开口：“刚才与赵奔流一起来的炼丹师是他所投奔的天官。”
“这位天官连续炼制出三炉无暇灵丹，已被丹盟相中，不日将获得外聘执事的身份，这在一阶炼丹师中可谓是极其稀罕。”
“你虽炼制了一炉无暇灵丹，却正好碰上他，你便已被掩盖了光芒，其他炼丹师自是不再关注。”
听到这个消息，海天青呆立半晌，他在丹室中时，只隐隐听到外面有山呼海啸之声，他本以为是诸多炼丹师在翘首以盼亲眼目睹他走出丹室。
海天青甚至已想好以何种姿态跨出丹室，显出他的器宇轩昂与卓尔不凡，没想到此前丹室外的响动，竟是为他人响起！
这等结果，让海天青如遭雷击！他此前全是在孤芳自赏，简直是个笑话！
特别是听说有人连续炼制三炉无暇灵丹，还将成为丹盟的外聘执事，他更是心头震撼无比。
与这等天才碰到一起，他真如被日月掩盖了光芒的萤火，显得尤为可笑。
难怪他出来后，诸多炼丹师头也不回的离去，祝师兄也无甚欢喜之色，海天青一时之间心情低落下来。
今日本该是他扬名立万之日，却反倒落得这么个局面，不过便是在他低头寻思之际，祝晨曦开口道：“此事倒也不能怪你，那位天官或许是与赵奔流一起研究出了什么。”
“回去之后，我会向师尊禀告，让你前往荒砂界的暗沙县，你便跟在那位大人身边，好好查一查，赵奔流是否为那位天官提供了什么丹方。”
“此事你在明，还有其他人会帮你，有任何消息，你都第一时间向我及师尊禀告！”
海天青没想到大师兄一下子给他布置了如此任务，他便这样被祝晨曦领着步入了师尊所在的红尘堂。
……
在离开太初幻境前，张清川与赵奔流在尘劫谷里也有一番交流，赵奔流离开那丹室多时，仍旧有些不可置信。
在张清川领取了证明一阶炼丹师身份的令牌后，赵奔流方才开口道：“大人，您为了我得罪红尘堂，这将有损于你的计划。”
“方才祝晨曦已答应亲自赶赴暗沙县，有他助阵，暗沙县或可迅速崛起，在黄沙域内将格外出名！”
二阶炼丹师，在黄沙域这种地方，绝对是嘎嘎乱杀！
赵奔流都想不明白，大人为何会最终选择保他，那祝晨曦身后，可还站着一位三阶炼丹师啊！
张清川闻言轻笑道：“二阶炼丹师很了不起？只需我臻至筑基期，成为二阶炼丹师乃轻而易举之事！”
“我发展属地，何时需要违心的委曲求全，去听从他人指示了？”
张清川对祝晨曦那句‘你在教我做事？’便是最好的回答，赵奔流来暗沙县后，也是鞠躬尽瘁，每日辛劳炼丹。
他可转变姿态邀请木宝斋之流，那是由于木宝斋与赵奔流并无根本冲突，他只消表达善意，木宝斋自会感激涕零。
而炼红尘与祝晨曦不同，他们是要将赵奔流赶尽杀绝，若其毫无过错，自己为何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抛弃下属？
张清川虽手段圆滑，但也有所为有所不为，他自有明确界限！
“奔流，我见你炼制丹药的技法，在一阶炼丹师中已是极致，只待你突破至筑基期，再炼出二阶灵丹，成为二阶炼丹师便是指日可待！”
“你难道没有成为二阶炼丹师的信心？”
赵奔流已被张清川刚才的回答折服，此时听他反问，赵奔流终是展露锋芒：“回禀大人，我有把握在突破筑基期后半年内便成为二阶炼丹师！”
张清川满意的笑道：“那我们两人，何需在意祝晨曦的言辞与交易，我反倒觉得你未来也未尝不可成就三阶炼丹师乃至更高阶的炼丹大师！”
“我且问你，那红髓丹之事，到底是何真相？”
赵奔流凝神望向张清川，他沉声道：“这红髓丹改进丹方，确乃出自我之手！”
第98章 流沙商会！
赵奔流说出这番话后，他显然是放开了一切顾忌，便平静陈述道：“我自幼便被丹盟收养，从小便熟读丹经，辨识各类草药、灵植，跟随诸多炼丹师学习丹道。”
“因有多位大师教导，我对炼丹一道也算有些天赋，便在十三岁炼出了第一炉成丹，此后便得丹盟悉心栽培。”
“三年前，我于十六岁成年时通过炼丹师考核，因我炼出三炉极品灵丹，便被认作炼丹天才。”
“当时身为丹盟金纹执事的炼红尘出于爱才之心，要收我为亲传弟子，我便自此加入红尘堂，成为其麾下众多弟子中的一员。”
张清川心中一动，金纹执事是比花百朝这种紫纹执事更为尊崇的执事，在此之上，便是唯有四阶炼丹师以上方可担任的丹盟长老一职。
炼红尘身为金纹执事，那影响力比普通三阶炼丹师更为惊人，难怪祝晨曦一副张清川必不可能拒绝的姿态。
赵奔流说的这部分，均是他一帆风顺的少年得意时期，他话锋一转，便沉声道：“我在炼红尘的教导下，也在尝试改进丹方。”
“有一日我天马行空之下，根据红髓丹的药理，觉得可在药材中加入妖兽精血作为辅料，或可提升其成丹率。”
“因不知该用何种妖兽精血、又用多少配比合适，我便向炼红尘请教，他帮我排除了些许妖兽种类，我便开始长达两年的尝试。”
“这两年间，我试遍各类妖兽精血，最终试出了一种妖兽精血的可行性，正在我欲多试几种，将红髓丹的改进丹方彻底完成时，我却发现炼红尘抢在我前面将改进丹方交予天道验证。”
“当我在丹房中还在闷头尝试时，炼红尘却已通过验证，我的成果尽数成为他的！”
张清川问出核心关键：“炼红尘怎会知晓你的炼丹配比？你有记载炼丹经验的习惯？”
赵奔流叹息一声：“我从小便有记札记的习惯，因炼丹配比极为复杂，我在札记上便记录的十分详细。”
“每半个月，我便会对札记上的配比进行复盘，从而找准方向……”
张清川也就明白，应当是炼红尘偷看了赵奔流的札记，掌握着他的进度，等赵奔流即将成功时，他便提前截胡摘了桃子。
如此一来，以炼红尘远超赵奔流的技法及眼界，自是能抢在自己的弟子之前完成最后一步。
炼红尘此举，连天道都难以判定，他毕竟是比赵奔流更早拿出成果，赵奔流想翻案都无可能。
果然，赵奔流说到最后的结果，反倒释然了不少：“当我得知此事时，便找炼红尘理论，却被祝晨曦等师兄弟骂为欺师灭祖之辈！”
“后来我将此事上报至丹盟，却因炼红尘通过天道验证，毫无意外的被驳斥回来，炼红尘便就此将我驱逐出红尘堂并公告天下，说我欺师灭祖，欲要污蔑他抢了我的丹方。”
“因诸多证据皆不利于我，我在丹盟中都名声败尽，无人愿与我交往，我便因此到了暗沙县。”
张清川轻轻颔首，难怪当时见到赵奔流时，他几乎毫不犹豫便赶来暗沙县。
当时的赵奔流，是真的走投无路，便宁愿来暗沙县这等穷乡僻壤，也要换个环境，他或许也未想到，自己随便投奔的一位天官，竟会在半月后便开创了天心仙界炼丹界的历史。
张清川听罢赵奔流的诉说，他轻轻叩击桌案：“奔流，此事我信你，我早已看出你对红髓丹的炼制极有心得和经验，这必是经年累月炼制所积累。”
“你也告知了我诸多炼制红髓丹的技巧和经验，今日我才能炼制出三炉无暇灵丹，大话我也不多说，你只需放心，迟早有一天，你能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张清川今日是状态神勇，而他炼制的三种无暇灵丹中，凝魄丹丹方是他自身改进而来，成丹率本就极高，只需正常发挥，便可炼制无暇灵丹。
红髓丹则是张清川与赵奔流多次交流，源自赵奔流对红髓丹的深入了解，方能拥有五成以上的几率炼制出无暇灵丹。
而赤髓灵丹如今的改进丹方，某种意义上便是在红髓丹的基础上改进而来，这也算是与赵奔流有关。
如此种种，张清川今日之炼丹成就，赵奔流有五成功劳，他刚刚与赵奔流所说，便是他的决定。
闻言，赵奔流抬眸与张清川对视一眼，他忽而笑道：“大人，未来如何我并不在乎，今日大人为我所说之言，奔流铭感五内！”
“但凡大人有所差遣，奔流甘愿肝脑涂地以报大人恩典！”
张清川哈哈大笑起来：“奔流，你可是炼丹师，哪需要你去搏命，你好好为我炼丹即可！”
“你已学会赤髓灵丹的改进丹方，此丹方我已上报通过天道验证，近几日应当会有些许妖兽尸身，你便替我炼制一批赤髓灵丹吧。”
两人在太初幻境中商谈结束，便一齐回归现世，张清川第一时间将赵奔流及郑天鸣找来，两天时间内，果真有几只游荡妖兽被猎杀，其尸身被府衙拆解，其本源精血已被郑天鸣命人取出。
“大人，近两日共有两只玄煞毒蝎、一只蚀日黑鸦及两只啸月妖狼被斩杀，这三罐分别是其本源精血。”
“按照大人的吩咐，我从库房中取了五枚无暇灵丹赐给猎杀者，方巡检手下的巡检卫领了两枚无暇灵丹，其中便有一群破境武者围杀了一只狼妖。”
郑天鸣趁机汇报了近几日的战果和收益，张清川闻言微微颔首，荒砂界常见的妖兽多是那几种。
玄煞毒蝎和啸月妖狼是其中两种，蚀日黑鸦由于可飞行，也只有李长风所带的青冥派弟子依仗玄冥地煞网可猎杀之。
张清川了然，他轻笑道：“巡检卫中也有高手，赐下的无暇红髓丹正好助他们破境，也可激励他们猎杀妖兽。”
“郑大人，此事还劳你多费心。”
郑天鸣连道不敢，他又汇报了一事：“大人，今日府衙外来了一队商贾，他们自称是流沙商会的游商，想进府求见大人。”
“因大人当时不在府上，我与王大人便将其摒退，大人您看是否要召其进府面谈？”
说着，郑天鸣奉上了一个玉匣，里面便是一块上好的寒冰玉髓，此物贴身存放，可助益修士修行，降低走火入魔概率。
在一阶灵物中，这寒冰玉髓也是相对珍稀的品种，一块便要十余块下品灵石，这便是流沙商会求见的见面礼。
一般来说，拜见天官的见面礼越贵重，便越能体现其诚意，天官大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便能随便见到的。
这种礼物，在各大仙朝官场上并不违规，收下礼物，便代表愿意接见对方。
看到这枚寒冰玉髓，张清川便也笑了：“用寒冰玉髓作为见面礼，流沙商会的诚意很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