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逃,无路可逃!
山原之上,炽白之剑一柄接着一柄袅袅飞升,速度不快,却如剑之海洋,倒流天穹!
它们如流星般飞向天空,掠过黑发人,掠过蓝发人,掠过白色制服外星“人”,掠过漂浮的战机,一柄接着一柄,消失又钻出,源源不断没入剑啸凄厉的苍穹之上乌云之间,剑光闪动犹如电走暗空。
白色制服的外星“人”面罩下的眼神,一个个转瞬间变得如刚才那个被扒光的蓝发女孩一样惊惧。但它们也动不了了。
弭娅脑袋一片的空白,她看到暗剑碎裂时,曾终于绝望,但她却没想到,他要拔的,不是暗剑!
剑光流离中的那个仿佛越来越炽热的人影,依旧在“拔剑”,过程徐缓而势不可挡,一柄炽白之剑犹如从虚空中拔出,终于出现在他手中。
锃地一声。剑锋清越锐鸣。流离飞升的无数剑光顿时像是听到了集结号令。齐齐振动回应,鸣啸长空——
杀!
……
天空上下起了雨,泛着血色,那是剑光刺穿带走的血珠。
弭娅背着“少年”。拼命地奔跑在山原间。
血雨顺着贴在脸颊上发梢一直滴落到地面,染红了衣襟。
“大蛋哥……”
苜苒在阿狸的背上哭着呼唤道,他的身体滚烫滚烫,隔着好远,都能感受逼人的热气。
“塞斯比亚,7573,不能睡,坚持住……”
弭娅的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一边拼命地奔跑。一边一遍又一遍说着。
“少年”双目紧闭,身体滚烫,大滴大滴的汗珠混合着血雨布满额头,浑浑噩噩地含糊不清着:
“我不是塞斯比亚,我是大蛋。我不是7573,我是95827,我不是大蛋,我是……。我不是95827,我是……”
“我不是,我不是。”
“我是,我是。”
……
弭娅不知道他在呢喃着什么,她只知道她没有死,还活着。
她只知道,一剑,仅仅是一剑,她见到了什么是毁灭!
一剑尽灭!
她从未见过那样的剑,从未见过那样的力量,那炽白之剑的呼啸声,那外星战机的撕碎声,还在她的耳边萦绕不去。
她与十几万人一起目睹了剑的海洋,剑的光辉!
那样的剑,那样的力量,要么来自魔域,要么来自神国。
她只知道“少年”的身体滚烫滚烫……
前面有一个小镇,她要赶到那里,或许能找到医疗急救品,虽然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治疗。
漫山遍野的逃难蓝发人黑发人跟着她拼命地跑着,在血雨中,跌倒无数,踩死无数,依旧惊恐不要命地狂奔。
夜晚,她们终于到了小镇,顾不上会不会有外星战机追击而来,弭娅用尽自己所有的急救知识,却无济于事。
“少年”的身体已经不再滚烫,而是冰冷,极其的冰冷,寒气直逼十步之外。
他昏昏沉沉,胡言乱语。
苜苒已经不能接近他,否则就会被冻伤,只能站在十步外焦急地望着弭娅。
而弭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干着急。
难民们送来搜集来的食物,却不敢靠近,甚至连话都不敢说一句,从他们中间找来的医生也无计可施。
弭娅只好再次背起“少年”,上了一辆难民送来的四轮车,向奥芸雪山方向赶去,她想,到了那里或许有办法。
一路上,她们听到“少年”无数次浑浑噩噩的乱语,而出现最多的大概有两句:
“蜀都的人不是我害的,不是,不是我害的,不要找我,你们为什么都怪我,为什么,不要……”
还有一句比较怪异,他曾迷迷糊糊紧紧地抱住接近他的弭娅,流泪满面地绝望道:
“不要离开,不要离开,我好想你……”
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苜苒也不知道,他一会用奇怪而陌生的语言在说,一会又用她们能听得懂的话在说,但却没有一次提到她们。
没有提到飞舰逃生,没有提到黑底洞,没有提初来圣城饥饿的五天,甚至没有提到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大草原。
弭娅忽然觉得有些失落,而苜苒则更加的恐慌,仿佛渐渐在失去她的大蛋哥,这个世界上,此刻她唯一的亲人。
“大蛋哥,朷秀,你们一定要活下去!”苜苒流着眼泪默默道。
奥芸雪山耸立在青天白云之间,山脉连绵不绝,亘古冰雪不融。
她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山脚下飘着浓郁的血腥味,到处都是尸体,刚刚进行了一场大战。
同时。她们也听到了一个“好”消息,睥迈大人击败了精神垮掉的恩觉骑士长,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力量突破极限。
外星军队猝然受到他的重创,暂时退了回去。
弭娅虽然更希望胜利者是恩觉而非睥迈,但此刻是谁已经无关紧要,或许睥迈的性格比恩觉骑士长更合适这个残酷的时代吧,不仅是恩觉绝望地跨掉了,很多人,包括她。面对尸体的灭绝世界不也是差点跨掉了么?
面对不可战胜的血腥敌人。只有睥迈那种人才能将自己内心的骄傲偏执下去吧。
只是。有些奇怪,外星军队不但从奥芸雪山暂时撤退,而且十分的安静,仿佛被睥迈给吓到了。
奥芸山脚下的人们都这么说。忠诚而狂热地认定睥迈的确就是他们的救世者!
他们对着睥迈修住的方向跪拜祈祷,恩觉骑士长昔日的美誉变得稀巴烂,成了不堪承受大任的脆弱者代名词,也成了默默奉献自己的力量而不争任何名利的睥迈大人的最好反面衬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