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肖恩身上挂着的小型手柄,正闪着微弱而急促的光芒。
耶和华不理解这是为什么,但他突然背后汗毛直立,从未感受过的巨大恐惧在疯狂涌来。
“你要干什么?!”
话音落地,他瞬间呆滞。
一尊巨大的黄金树虚影出现在了肖恩的身后,穿戴着盔甲的战士们蜂拥而来。
而这,仅仅只是最孱弱的那部分。
天边的云彩处有五爪金龙在飞舞,满天神佛驾着云朵而来,怒目而视。
肖恩有些怀念地看向各处,随后无趣地挥了挥手。
“不过都是幻想罢了。”
信徒们化为齑粉,世界之树轰然倒塌。
耶和华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伴随着世界之树的倒塌,他像是风化了几万年的雕像一样慢慢变为虚无的尘埃。
他的精神力在自己创造出来的幻想领域中彻底湮灭了。
满天神佛全都消失了,只留下了肖恩站在原地。
“啧,到底是只能用一次的东西,人都死了我还得在这待一阵子?”肖恩有些无聊地伸了个懒腰。
不过,他的动作突然僵在了原地。
前方,有一个幻想出来的人还没有消失。
那个人正用一种莫名难解的眼神看着自己。
肖恩的呼吸短暂地变快了一瞬间,随后笑了起来。
“怪不得耶和华说你是没有灵魂的怪胎呢……在幻想领域中居然还能够保存自己的意识……真少见。”
“好久不见啊,十三。”
第362章 父亲,这是我的问题
空荡荡的幻想领域内,十三穿着她死时的那件衣服,用一种复杂难明的眼神看着肖恩。
“好久不见啊,十三。”肖恩的声音落下后,十三终于有了反应。
她往前一步,眸子里不知道是愤怒还是什么,但最后都化作了平静。
扭头望了一眼耶和华之前所站的位置,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所以,我现在也只是一个被幻想出来的……东西,我能保留自己的意识,仅仅是因为……我……”她看着肖恩,眼神愈加复杂,“我没有灵魂,反而能够将意识寄生在一个幻象之中。”
肖恩耸了耸肩,他挥了挥手,两把椅子出现在二者各自的身后。
伸着懒腰坐了下去,他懒洋洋道:“灵魂这东西,谁能说得准呢?而且,耶和华哪有什么掌控灵魂的能力,倒不如说他的异能可以让他糅合出一个人的所谓灵魂,但他糅合不了你的,所以就破防骂你没有灵魂呗,哈哈哈。”
十三没有坐下去,相反,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肖恩的面前。
对肖恩的回答,她仅仅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笑了笑:“反正都已经死了,没什么差别,而且,死之前我已经知道我在这个世界的意义了。”
肖恩的身子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
十三没有说别的,而是开门见山道:“朱朱呢?我看到了我能力化作的物品还在你的身上,这说明你至少没有违背与我最后的承诺。”
刚有了意识就先想到了朱朱,不知怎么的,肖恩有些不高兴。
他用不太在意的语气回答道:“挺好,就是家破人亡了。现在她不是伯爵女儿了,她爸妈因为一些事情入狱,救出来的时候半疯半傻,妈的,花了我不少资源呢,问话还得等他们养好。”
十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追问道:“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了?”
肖恩不耐烦地扫她一眼:“关你什么事?一死人操心活人的问题。”
他的语气并未让十三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相反,十三竟然还绕着他走了一圈。
“干嘛?有话赶紧说,幻想领域没多久了。”
十三停住了脚步,最后好奇道:“我临死之前,你和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对吧?”
提起那些,肖恩罕见地沉默了下来。
从多种意义上来看,十三都是肖恩的‘女儿’,而且,十三的诞生时间要比其他游戏主角更早。
那会,他们的游戏工作室还是一个草台班子,他是唯一的建模师,也是半个设定主创十三是他一个人亲手打造的。
也许是那会欺诈朱朱的后遗症,也许是某些感情在作怪,最后,肖恩将一些永远不会搞告诉别人的隐秘告诉了十三,甚至告知了她这个世界的真相。
见肖恩没有立刻回答,十三将双手背到身后,有些无趣地吹了声口哨。
肖恩顿时有些恼火起来:“谁教你的这些动作?”
十三无所谓道:“你教的啊。”
肖恩又不说话了。
打造一个绝对理性、在各方面都堪称完美的主角,又要符合她流浪儿出身的背景,一些小动作的确会被加入到待机的动作模组之中。
这也证明,即便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寄托在幻想中的意识,十三的心情依旧彻底放松了下来。
头一次,肖恩和十三的位置有某种意义上的互换。
肖恩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角,他不得不承认,在面对十三的时候,他算不上平静,总是会有烦躁的情绪冒出来。
而十三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一言一行中竟然还带上了肖恩的风格,懒散又无所谓地说道:“没意思,也就是这儿是幻想领域,我仅仅是一个存在片刻的意识体,才会表现出这些情绪来。”
她撇了撇嘴:“如果这儿是现实世界,你的内心不会有一丝动摇……父亲。”
在“父亲”这个单词吐出来之后,肖恩不只是解脱还是暴躁地长出了一口气,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骂道:“他妈的,就不该多嘴那几句。”
肖恩没有告诉十三自己穿越的事情,但其他事情几乎透了个干净,包括是他创造了十三这件事情。
见肖恩骂骂咧咧的,十三倒没有露出什么高兴的表情来,她只是努了努嘴:“差别不大,反正我是死人。不过,父亲啊,你的心机的确是我远远不能及的。”
肖恩不耐烦道:“废话,不然我怎么阴那么多人?”
十三虚握了一下手,她似乎在感受什么,很快,她竟然也找到了幻想领域中具现化的方法。
一张小凳子出现在了她的屁股下面,那凳子使用铁皮和木片做的,有块歪歪扭扭的铁皮上还印着‘帝国重工’的字眼。
她一屁股做下去,凳子“吱呀吱呀”地响起来,但她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还悠闲地摇了摇这破破烂烂的小凳子。
空荡荡的世界里,十三就这么坐在肖恩的身旁自己玩了一会。
片刻后,她叹了口气:“你告诉我那些事情之后,的确有很多东西都得到了解答……不过,我死之前还有一丝兴奋,因为,我至少对你报复成功了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她歪着头,托住自己的半边脸颊,表情显得生动又灵活。
“现在想想,你怎么会允许一个活生生的人知道自己那么多秘密呢……你放开了那些束缚,还特意在旁边留下了一把刀……你很清楚,以我的性格,在知道那些事情后,会选择自杀,对吗?”
肖恩坦然地点了点头。
是的,十三不是他杀死的,而是自杀。
但是,十三的自杀是肖恩推动的,他留下的破绽就是为了给十三一个自杀的机会,因为他了解这个人物的性格了。
当然,肖恩也可以选择自己动手,这并不会费多少力气,只是,他没有这么做。
看到肖恩点头,十三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是这样,真阴险、真卑鄙……”
肖恩无所谓道:“我以为你对我已经有了一个深层次的了解了呢。”
十三歪着头:“有了解,但是不多,不过……”
她突然笑了起来:“只有我这样说,你才会说出真实的想法吧?”
肖恩突然一顿。
十三像只小狐狸似的眯起了双眼,她嘴角扬起一些得意的弧度:“我从小就在贫民区长大,虽然生活比正常的流浪儿要一帆风顺的多,少有的那些挫折也都是被安排好的,但是,察言观色、勾心斗角的东西我还是学了不少的。”
她的表情突然真挚了起来,甚至带上了一些凄惨的美丽。
“我选择自杀……是因为……我不想让你为难,父亲。”
肖恩的呼吸不可抑制地沉重了几分,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并且嫌弃地扫了过去。
“你当时知道个屁,你当时就是想自杀让我的情绪出现缺口,这些话是你刚才现编的吧。”
十三又嘻嘻笑了起来:“被发现了,嘻嘻。啧,想要报复你一下,还真是不容易呢。”
肖恩挑了挑眉头:“脑子有包。”
十三无所谓道:“可不管如何,你的确还是挺在意我的,虽然我的死你要负全部责任。”
“我不对任何人负责,死或生,爱或恨。”肖恩随意地说道。
十三歪着头,有些遗憾道:“这样啊,真洒脱啊父亲……不过我做不到,我要对朱朱负责,是我把她带出来的,当时她被你控制,我也只能做出那些选择了。”
两人全都沉默了一会。
一会后,十三又好奇地开口问道:“那除了我之外,我还有什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吗?”
肖恩耸了耸肩:“有一个,名字和你很像,叫坎十四,不过比你蠢多了,现在搞出了大麻烦,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十三点点头,随后又嫌弃地说道:“你杀了我却没杀他,你是不是重男轻女啊?”
肖恩张口就骂道:“你他妈跟我打拳是吧?”
十三刚准备反驳,又无奈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坏了,我真的没妈,只有一个爸。”
肖恩:“……”
让这小妮子看透了一大堆东西,这会倒是活泼地要命。
不过,幻想领域没有留出太多时间给二人。
空荡荡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周边慢慢萦绕起了许多迷雾,这是即将崩塌的征兆。
肖恩和十三的身躯也开始扭曲了。
低头望了一眼自己,十三有些可惜地说道:“啊,好像要结束了……”
肖恩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十三突然站了起来。
她走到肖恩的身前,在肖恩莫名的注视中,轻轻地抱了他一下。
很轻很轻,轻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松开了肖恩,十三用修长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肖恩腰间一直挂着的小手柄。
“看样子你天天都擦?”她笑着问到,脸上仿佛被清晨的太阳照耀着,热烈却温和。
肖恩点了点头。
幻想领域已经来到了最后崩塌的边缘。
十三轻巧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笑着看向肖恩:“之前的问题,我有一个得到了答案。”
“肖恩,你的心脏的确是有缺口的……”
“而另一个问题,我还想再问你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