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煜冷淡道：“让他死有很多方法，但是他活着才能时刻体会到失去的痛苦，完全不用我浪费精力去报复他，不是更好吗？”
“那个怪物被你杀掉后，周围的灵气是不是恢复了一些？”黎飒将话题拉回正轨。
凌煜点头，赵茵也用真实之眼药水观察确认了，随着怪物失去活力，灵气也慢慢回来了。怪物吞噬掉的灵气，或许再次被释放了出来。
黎飒放出了纸鸟，传讯让各校精英们往这个方向突围。她却不打算骑着小花再飞回去，因为她刚刚已经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有一座大堡垒。
她指着那边的堡垒说：“几公里之外就是妖魔的堡垒对吧？地下藏着的那种怪物会不会是妖魔制造的？”
凌煜说：“那个怪物身躯极为庞大，而且看起来不是一气呵成造成的，感觉像是自行拼凑了一些。你说得对，或许最初是什么人或者妖魔制造的那个东西，而后失控了，怪物自己又弄了别的东西，拼凑着不断变大了。”
“你刚进入洞穴就遭遇了一场战斗，那几个被你灭掉的是什么？妖魔喽吗？”黎飒威胁道，“告诉我，否则往后你都没吃的了。我们用的不是普通的储物法宝，我们不是自愿或者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你都无法拿到我们的东西，包括食物。”
这一招果然管用，凌煜看在食物的份上，坦言道：“是长得与人类一样的，但是有妖力。大概就是被附身的魔族，也可能是高等妖魔。他们能在灵气稀薄的地方发动某种攻击，用的不是术法。”
“那你不问话，就直接让他们形神俱灭了？”黎飒质疑，“还是说你其实已经知道了更多情况，无需问话了？”
凌煜语带自责道：“他们似乎无法沟通，听不懂我的话，他们彼此之间也不说话，怎么问？他们守着一个奇怪的魔器，和法宝差不多，却无法被灵气催动。我怕他们有什么阴谋，如果不能一下子制服他们，让他们有机会动用那个威力巨大的魔器，恐怕会造成更大的伤亡，所以我才没给他们留活路的机会，免得他们脱离肉身逃逸。”
通过这段描述，黎飒确信高阶妖魔是可以附身，并且脱离的，更像是能量体一样的生命状态。
卢晶晶好奇道：“你刚才说的威力巨大的魔器长什么样子？你怎么知道那东西危险呢？难道你以前见过？”
凌煜在脑海中闪回了一下那个东西的样子，回答道：“也许我小时候见过，修真者与那个魔器对上的场景，反正我一眼就认出那种魔器了。”
黎飒发现这个时候凌煜并不排斥她“查看”他脑海中的记忆，就仿佛是在刻意证明，他曾经见过类似的东西。
黎飒对照手头的《修真宝典》，以及看到的那个东西的样子，没有查到完全一样的，不过修真者能造的一种用灵气可以催动的傀儡怪与这个很接近，而且是能够不断组装、具备多体组合延展的可能。
妖魔说不定也是有这样的设计思路，制造出了某种能够自动挖掘处理矿石的设备，这种设备还能够自我修补，自我扩大，收集能量和原材料，不断“长大”？
卢晶晶也凑过来看《修真宝典》，试图找到魔器与修真者制造的法器有什么异同。
只有赵茵的注意力在冰原上，她身体属性最高，能看清很远地方的细节，说道：“大部队已经往这边移动了，丧尸好像比较害怕灵气高的区域没有大批量跟过来，它们留在了灵气枯竭的地方。”
292地心崩塌（五十四）
黎飒此时翻到了另外的记载，描述魔器是不能用灵气催动的，魔器都有一个“心脏”，妖魔往其中放入特殊的石头蓄能，而后这种魔器就会发射出强大的“死光”，能穿透一般的术法屏障，让人形神俱灭。
这看起来就像是激光武器，或者什么高能热武器啊。
卢晶晶皱着眉头说道：“我想起来了，古籍中也类似记载，妖魔能造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武器，与修真者炼器做出的法宝类似。不过妖魔用的武器被称为魔器，除了往里面放特殊石头的，还有需要魔力和一些奇怪的祭品才能运转的。有一位大贤考证，言之凿凿说妖魔豢养人类，让魔族拼命生育，就是拿这些小孩子做消耗品。一部分小孩子被它们吃了，剩下的是祭品，炼化之后放入到这种魔器内作为燃料。”
黎飒问：“真的是这样吗？”
凌煜并不掩饰语气中的讥讽之意：“我不知道，我又没有亲眼见过。那些大贤们大概是亲自来过封印之内，进入了妖魔的堡垒，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吧？”
当各校精英突围，逐渐甩脱了那些丧尸，来到了这一大片深坑的时候，黎飒他们才从天上下来落回了地面。
下落前，黎飒还特意问了赵茵：“梅老师和杜勤山他们的黑气有变化吗？”
赵茵说：“没有，我们离开时那几个人身上的黑气都没有增加，但是也没有消除。这黑气和刚才散发恶臭的粗大怪物嘴里散出来的，能量形态接近。幸亏当时我们飞高了，若是沾染上，或许会被薰臭了？”
卢晶晶说：“被黑气沾染上的人，是不是就感觉不到黑气和臭味了？”
黎飒若有所悟，不过旁人的事肯定没有线索人物的安危重要，她耐着性子问凌煜：“你的腿能走路了吧？”
“嗯，凑合能走吧。你们打算怎么说那个巨大怪物和妖魔的魔器？”
黎飒惊讶：“你没有将那种好东西自己收起来吗？你的宝剑都能随便收起来，出门应该带着储物的法宝吧？”
修真者随身带着储物法宝这基本是共识，再穷的学生，也能买得起廉价的储物戒指，就像是玩家经历过一个世界后，积分怎么也能买个普通的储物空间一样的道理。
凌煜回答：“那个大怪物就是一堆垃圾，我已经毁掉了其内核，收了也没用。至于疑似威力巨大的魔器，难道不是应该留下来让老师们讨论研究吗？我岂能擅自收了？再说我的储物戒空间有限。”
“你空间有限，小到塞不下衣服和馒头了？”卢晶晶一早就了解过这个世界的储物法宝，后来系统提示说这里的东西在没有灵气的世界就会失去作用，她就没想着要带走储物戒指什么的，而是随便买了个二手便宜的就当临时随身行李箱了，装点粮食和参考书什么的，并没有搞更大的。
这个世界储物法宝的确是容量越大越贵。看凌煜手上戴着的那款，应该是最廉价普通的，一两个立方大小吧。当然，也有高手能将普通的储物法宝私下改造变大，常规的自带灵能，而储藏空间越大的那种，每次开启就需要动用额外的灵气，不适合普通人和初级修真者了。
凌煜是满灵根，各种灵气都能轻松运用，搞个更大的储物法宝用起来也不吃力的。
凌煜没有回答卢晶晶的提问。
黎飒则一针见血道：“你是不是把饭钱都省下来造你那些秘密结界，或者与什么高手联络拉关系搞情报啦？”
当初在凌尚家里地下室内那个隐蔽结界就不是凭空能造的，按照《修真宝典》内的介绍，幻境或者结界空间都是依托一些基本法宝才能生发，越是稀奇古怪的功能，所需要的“基本配件”和激发道具就越稀有，那些有钱也未必能轻松买到。
还有，凌煜明显能熟练运用多种类的术法，要秘密调查很多事，都是要花钱的，凌尚给他的零花钱，他省吃俭用多半都是挪作此项用途了。以至于凌煜平时就没穿过校服以外的衣服，吃饭也是一天就吃一次，集中在中午有特困生套餐的那顿。
这人对自己够狠。对自己狠的人，对旁人也不可能太善良。
黎飒好奇地在脑子里问了一句：凌煜，你既然能影响凌尚的一些想法，为什么不让他多给你一些钱？
凌煜瞥了她一眼，难得在脑海中回应：凌尚的钱都被他花了。
他的道侣并非出身修真世家，而是很贫苦的百姓，难得全家有一个天生具有极高灵根的女儿，他们省吃俭用甚至借债供她读书修行，指望她能够修成大道护佑全族。结果，二十年前已经成为优秀教师的她却因为极寒之地的封魔实践活动死了，没有留下血脉。她的家人又恰逢一些变故，病的病穷的穷，凌尚这些年的工资大多数都接济那些人了。
其实，他并不是无情的人，他只是对某些事放不下而已。活着，才是他痛苦的根源。
黎飒脑海中接收到的这些信息，是凌煜脑子里想的他没有设防，他故意让黎飒能“看到”的。
这些信息只要黎飒不说出声来，或者不以某种形式将这些内容转告他人，那么直播间的观众们也是无法察觉的。
黎飒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其实直播平台有很多保护隐私的设计，包括玩家上厕所洗澡等等情况应该都是自动打码的。
观众们充其量只能用黎飒的视角看到那些正在发生的外显出来的事情，感知到她对外传达出的信息。
因此关于黎飒和凌煜讨论起凌尚的那些事情，观众们此时是不知道的。666直播间的弹幕还在聚焦那个巨大的人造怪物，以及妖魔究竟是什么，这种宏大的命题：
妖魔也许只是这颗星球上另外的物种，与人类长的近似的人型生物，或者某种混合型智慧生命而已。
妖魔为什么害怕灵气无法开采灵石？灵气是这个世界一直客观存在的能量，对吧？这有一点点矛盾。
楼上的，我感觉你怀疑妖魔是外来物种，对吗？这颗星球土生土长的人都能利用那些能量，利用不了的明显还不适应这种生存环境。
没错，我不仅怀疑妖魔是外星来客，我还怀疑妖魔很可能也是人造的，至少那种低阶的半人半动物的，应该就不是先天能长成那种样子吧？
按照这个世界的人的认知，神可以创造地心世界，那么神会不会也创造了极寒之地的一切，创造了妖魔这个物种。
说的太对了！妖魔就是对照组，研究不使用灵气的这些妖魔，在环境恶劣的地方能有怎样的进化生存模式？
293地心崩塌（五十五）
妖魔也是被制造出来的？还是什么对照组，有意思啊。黎飒上一世能看到的弹幕中没有这种论调。估计上一世看她直播的人也没有这么多，发言并不积极。
大概是因为上一世受限于她所在的环境，她被困在了地心世界的中州府，根本没有触及到地心之外的区域，上升不到这种深度层面的内容讨论。观众们看的也是她如何在漫天掉落岩浆天灾中一次次避险，找到安全落脚点，捡到吃食，短暂拥有一些队友。所有的经历不过是那种小人物逃生苟活的戏码。
如今的她已经来到了极寒之地，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真相，直播间内观众数量与日俱增，基数非常庞大，信息交流的广度和深度也都是她以前完全想象不到的。
受到弹幕的启发，她和赵茵、卢晶晶在脑海中开起了小会，提出了妖魔来源的假设，也发动她们两人思考这个问题。倘若妖魔是可以制造的，那么所谓寄生魔和什么变异食璨魔多半也是在什么地方批量生产出来的。
那个生产基地是不是就在极寒之地？高级隐藏任务导向就是让她们来到了这里，现在她们已经来了，按理说已经接近了真相。
她们的高级隐藏任务的第二步看似还没有头绪，寄生魔究竟长什么样子？时间有限的情况下，到哪里去找那么多寄生魔？
在妖魔的堡垒中会不会藏着很多这种寄生魔，去那里会否是一条捷径？
按照这样的思路，黎飒又开始盘算着一会儿见到各校的几位带队老师，该如何引导他们的情绪，忽悠大团一起进入远处那个妖魔的堡垒内看看。万一里面就有她要找的妖魔，人多力量大，刷怪效率会更高。到时候大家一块刷怪，任务时限内搞定1000只寄生魔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说不定妖魔的堡垒内不仅盘踞着她要找的那些新奇怪的妖魔，还是生产妖魔的地方，主线任务变异食璨魔的线索顺藤摸瓜也能找到呢。
各校精英们刚刚一路从丧尸围攻的地方冲杀过来，大家早就累了。好不容易到达了灵气充裕一点的地方，以学校为单位，各组人马集结布阵，就地拿出了帐篷等用物，设置了小结界，原地进行临时休整。
黎飒她们四个人被请入了几位率队老师所在的指挥帐篷内，讲述刚才她们的发现。
这几位老师已经知道此地有一只庞大的怪物尸体，他们也派了自己的亲信手下去深坑内查看，不过他们并不知道那个怪物是怎么死的，此前发生了什么，各种细节仍需要黎飒等人再当面讲讲。
黎飒解释道：“我驾驭灵兽过来这边，发现灵气并没有增加，还看到了一处吞噬灵气的漩涡，不晓得里面有什么玄机。不过我们三个女生都没有什么战斗技能，就请凌煜下去看了看。我们始终骑着鸟在天上，不敢贸然靠近。具体的情况还是凌煜介绍一下吧。”
黎飒本来也没下去看过，就特别坦然地把话茬推给了术法战斗系的凌煜，看他怎么编。她若是想串供，那也是在脑海中与赵茵和卢晶晶开小会，至于凌煜，这么乖地跟着回归了大部队，估计是还想继续此前低调人设，且听他如何说吧。
凌煜仿佛思考了一阵子组织语言，而后相对谦虚地说道：“我术法能力很一般，也不敢贸然深入地面的深坑，就先施展了一些隐身的术法，顺着洞穴悄悄摸下去。结果我看到了巨大的怪兽那个很粗壮的触手，我以为是什么恐怖妖魔呢，吓得赶紧躲了起来。
就是这个怪物吞噬灵气，我怕靠近了支撑不住，随便看了几眼就打算往回跑。谁知道那个洞穴中好像藏着其他的妖魔。
妖怪们彼此之间正在火拼。那个怪物也可能正在被妖魔攻击，总之双方僵持不下，地面坍塌的越来越厉害，我越发害怕，就趁乱逃了出来。”
这样的说法比较符合老师们对凌煜的认知。凌煜在术法战斗系中一直是成绩垫底的，水系灵根战斗力基本没有，能入选校队是因为跟着黎飒那一队有了武考成绩，否则只看文考成绩，凌煜这一次考的相对以前好多了，却也没有多么突出优秀。
能大着胆子下去坑中查看，没有受伤全身而退跑回来已经不错了，什么都没看清楚也纯属正常。
同样的道理，以黎飒为首的三个女生本身也没有什么战斗力，留在那只灵兽的背上，及时传递消息已经算是完成了任务，老师觉得他们几人都是尽力了。换成别人，没有灵兽，飞不出丧尸的包围圈，那恐怕要费不少功夫才能得到同样的消息。
于是他们纷纷夸赞安抚几句，总体来说是打算依靠后来派下去的人再仔细查看遗留下来的这些残骸躯壳什么的，推演一下所谓事实真相了。
梅老师问了一句：“那你们有谁看到妖魔使用的魔器了吗？”
“什么魔器？我当时很害怕，洞内又黑，连妖魔的样子都没有看清。”
这时候有人探洞回来，汇报道：“这里可能是妖魔采集灵石的矿洞，洞内通道盘根错节十分复杂，我们没有继续深入。能查看的附近五公里内没有妖魔。那个巨大的怪物残骸以及一个魔器都在洞内深层，一个巨大的空腔内。那个魔器像是典籍中描写的能破坏结界墙的威力巨大的魔器。此地发生坍塌，那个巨大怪物死亡，也许都是魔器造成的。”
“那你们传讯的时候为何说这里安全了？”一个率队老师不免质疑道。
赵茵解释：“我有个法宝能够看到灵气富集程度，凌煜从地坑中逃回来之后，我看到灵气比刚才多了许多。那个怪物伸到地面上的肢体也不动了，看起来像是死掉的样子，我就让黎飒发消息了。”
梅老师又问：“凌煜你受伤了吗？”
凌煜说：“我是自己不小心跌伤的，后来卢晶晶给我治疗了一下，现在无妨了。”
断骨再生自愈力超强，居然被凌煜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不过从旁人对凌煜的认知来看，这些描述非常符合他的修为水平。
一个术法战斗系专业考试成绩一贯是垫底的水系灵根的人，更擅长防御，自然不敢去攻击那种巨大的怪物，更谈不上去与拥有杀伤性魔器的妖魔对上。遇到危险，赶紧逃命，跑出来报讯才是正常的选择。
赵茵能看到灵气回归，急着报讯，也证明了她们几个女生经验很浅，遇到了事情没能仔细调查就立刻传讯告知大部队，让他们赶紧来到这里，她们才能更有安全感，听起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幸好怪物已经死了，妖魔也没了影子。
294地心崩塌（五十六）
有几位自恃修为水平高，一心想着在封魔实践之中取得成绩的老师认为，应该抓住时机，趁着妖魔内乱，带着学生们杀一杀真实的妖魔，积累功勋。
中州的天空异常明显就是妖魔作祟，他们已经来到了妖魔的老巢，将妖魔赶尽杀绝，自然就能结束中州那边的灾难。
不过他们此时并不知道中州究竟发生了怎样的灾难，那早就超出了他们对世界的认知。
黎飒却能够从弹幕中看到，不断有新的观众涌入带来的新消息：
我关注的播主挂了，只能来这边看看了。
你算是来对了，我们这位播主一直生活很舒适，一点不担心天上掉岩浆。
这里怎么如此平静，只有中州的天空碎了吗？
这里压根就不是地心。
上面那句居然没有被屏蔽，难道这里也不是地表？
这个问题很多排名靠前的直播间内早有人讨论过了，我认为大概是知道真相的太多了，系统不能把观众的言论都屏蔽掉，所以呢，播主应该就是在地表，反正与中州那边的世界不一样。
既然都不在一起了，他们在这里杀妖魔有什么用？
主线任务不是去找什么变异食璨魔吗，找到了还要消灭掉，然后才能通关。
不对，没找到也有1的玩家有希望通关，这说明地心世界没有完全崩塌，还是有希望能够修好的。
这边一片平静有啥好看的？
楼上的，我建议你花钱充VIP，看看回放，尸潮涌动，巨大的怪物从地下冒出来，反正挺刺激的，才刚平静下来。
我是不是串频道了，这里是地心崩塌吗？
是吧，地心崩塌之后，地表的极寒之地难道还能安然无恙吗？这里恐怕有什么地方和地心世界连着的，物理层面不可能完全不受影响。
按照主线任务和高级隐藏任务的那些描述，我强烈怀疑，极寒之地的问题是导致地心崩塌的一个重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