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暗自庆幸，刚才她没有胡说，道具升级后的功能她没有半分隐瞒。否则发了道具给老玩家一看，就能立刻分辨真伪。
黎飒看赵疯子收了终端，才惴惴不安道：“要不要删掉好友，免得打扰到您？”
404直播间里，观众们兴奋地讨论：
[播主这话问的，怎么那么见外，像是急于撇清两人关系的样子。]
[近看白发帅哥皮肤真好，就是有点太苍白了，像冰雪做的人偶。]
[赵疯子好像比周明和历天涯更帅，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对播主的态度似乎很暧昧，播主的魅力值看来是有作用的。]
[播主这是明知故问，加深大佬对你的印象么？]
[如果大佬没生气，这就可以处啊。]
[深夜，月光，帅哥靠近魅力值高的播主，你们难道不会浮想联翩么？]
[我想的是，播主是不是就要凉了？]
[你们怎么这样悲观？]
[多长点脑子行不行？明显是播主道具升级，更好用了，大佬还没得到实惠呢，怎么会现在杀了播主？]
[楼上的，你看看你说的这段话，你潜意识里也觉得播主会被赵疯子杀了灭口，无非是早晚的问题？]
[在播主这里看到的赵疯子怎么感觉不太一样，他看播主的眼神不是含情脉脉，是很平淡的那种没有情绪起伏。]
[赵疯子想杀播主，就像碾死蚂蚁一样，需要投入什么眼神？他只把播主当工具人，你看工具的时候含情脉脉？]
[我打赌，播主活不到通关。]
[播主既然是蝼蚁，杀了也没经验，还倒扣1分，赵疯子杀她没意义。]
[你们正常人怎么能想象疯子的世界呢？你见过这么安静斯文的疯子？我支持播主的魅力值起了很大作用，迷惑了疯子。哪怕就只是工具人，长得好看又好用的是不是也不容易被弄坏或者扔掉？]
黎飒瞄了一眼弹幕，进一步调低预期，做出恭敬等大佬吩咐的姿态。
没想到赵疯子说：“好友只在本世界有效，下个世界或者我成功转换阵营后，好友会自动取消。”
言外之意，是不用删除好友，暂时保留着联络？
黎飒也很惊讶，在看完观众们那么悲观的弹幕后，她发现赵疯子这是在给她科普么？顺着这种思路分析，对方至少当下没有对她起杀心。但是被他这样近距离盯着，她会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
如果上辈子，她还是萌新时突然遇到这样的大佬，她绝对无法表现出现在的这种镇定和坦然，而今，她在紧要关头，忽然产生了一丝放飞自我的冲动。
也许，赵疯子没有那么可怕。
黎飒不太敢相信自己一厢情愿的判断，赵疯子这个名字不光是她的弹幕中有，历天涯和姚菲儿都看到过。这几天姚菲儿构建的小范围聊天工具上，他们发来的一些信息显示，只要和赵疯子沾边的，基本就是“他又出去杀了某某玩家，那玩家什么异能”这类。
要不是确信赵疯子杀普通玩家没经验，黎飒真的可能撑不下去。
“以后你就找那些能量等级15左右落单的玩家，不要本地土著太聚集的地方。”赵疯子不关心黎飒什么心态，就只是淡漠地吩咐。
黎飒点头，一次不差重复大佬的要求，表示她记住了。
赵疯子又问：“医院救援点那边的两个玩家怎样了？”
这两个指的就是王旭阳和李晓丽。赵疯子这几天一直让黎飒盯着他们，若是发现这两人脑波能量提升或者突然下降，就告诉她。
在道具没有升级之前，黎飒只能从红点的发光亮度判断这个人脑波能量的强弱，现在能够精细标记，就更容易完成任务了。
她说道：“我这就看看。”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黎飒深切明白赵疯子并不喜欢虚伪的客套或者彩虹屁，他不愿意与蝼蚁浪费时间，吩咐人的事只求快速汇报结果。
黎飒一边看，一边汇报道：“那两人分别在医院主楼的两端，周围围绕着一些普通人。东侧的那位脑波能量14，西侧的18，无法确认谁是谁。不过看光亮程度与前几天没有显著变化。”
赵疯子说道：“脑波能量18的那个应该是李晓丽，她的火球杀伤力很大，还是范围杀伤。当天若不是顾及周围有很多土著，她用那些人命作掩护，我早就得手了。我还以为王旭阳有什么蛊惑人心的异能，脑波这么低，他的异能大概率是其他方面，或者借助道具的。”
突然，她看到了两个脑波能量18以上的光点快速靠近，提醒道：“大佬，有两个脑波能量18以上的人从另外的方向快速接近救援点。他们周围没有普通人，两人一起的，或许使用了同一个交通工具。”
“有意思啊，我去看看。”赵疯子丢下这句话，回到卧室关上了门。
黎飒能从脑波控制仪上看到，代表赵疯子的红点迅速离开了自己所在的楼。
黎飒本来想要摘掉设备休息片刻，毕竟医院救援点几乎就是在她可以监测的范围边缘了，非常损耗精力，不过在那一瞬间，视野中又闯入了一个红点，离洋房区非常近。
她动作一滞，标记好那人，确认那不是赵疯子或者周明，而是一个脑波能量21的家伙。说实话本地土著里的佼佼者，脑波能量几乎都是12以下，超过21的这种变态肯定是强大的老玩家无疑。
她再次确认，周明外出未归，两栋洋房内没有人超过12的脑波能量，突然生出了强烈的危机感。
难道之前两个16以上的玩家只是幌子，那个脑波能量21的人调虎离山，等赵疯子走了，才来偷家？
095暴雨洪水（九十五）
黎飒急忙与周明联络，说明了情况，叮嘱道：“我用设备监测，来人异能恐怕比赵疯子还强，你别硬上，实在不行我们舍弃物资赶紧跑路。”
周明回了一句：“那你保重，感觉那人是冲着赵疯子来的。”
留言刚发完，黎飒这边就看到客厅窗子上贴着一个人。
这肯定不是别处刮来的尸体，水只在四层高度，五六层并未被淹没的，那个贴在窗子上往里看的人，是不怕被屋里的人袭击，还是根本并不是存在敌意的？
不过转念一想，赵疯子这种四处猎杀异能者的玩家，在本世界玩家的直播间可能都已经声名远播了，除了周明，别人见到赵疯子，恐怕很难没有敌意。
这人敢摸上赵疯子的老巢，一定是自信实力强大的。
下一刻，房间玻璃破碎，那人已经站在客厅。
黎飒只来得及把头戴设备放回防水背包，别的资源没空收，背上包直面突然冒出来的那位不速之客。
如果对方理智尚存，大概不会一上来就杀她，毕竟她与传说中的赵疯子显然不是同一个人，好歹拷问一下再杀。
“你和赵疯子是什么关系？”来人冷冰冰发问。
“和他没关系。”黎飒毫不犹豫回答。
来人的身形像男子，身材高挑，肩膀宽一些，穿着厚厚的雨衣，戴着兜帽，脸上还扣着一层罩子，看不清长相。就如同夏天的时候妇女脸上戴的遮阳装置，在大雨天，这东西也可以防止水糊在脸上，还能有效遮掩真容。
黎飒肯定上一世是没有见过这人。这人能从外边冒雨悄无声息爬到六层，破开玻璃进来，也挺符合脑波能量高的异能者身份。
仔细分辨，这人的声音却并不像男子，是低沉的偏中性的女声。这让黎飒更不敢表露出与赵疯子有什么牵扯的意思。
也许是感受到了黎飒的恐惧，她安抚道：“别怕，我不是杀戮者。赵疯子是去第一医院了么？”
“他应该离开了，我不知道他会去哪里。”黎飒不敢多说，尽量简短表达，否则多说多错容易引发误会。
这人进入了卧室和其他几个有门的房间查看，速度却没有周明那么快。
黎飒猜测这人虽然异能等级高，但是身体属性比如敏捷可能并不一定强于赵疯子，甚至或许也比不上周明，否则这人应该是直接追出去。
自称不是杀戮者，态度相对正常，与人对话的玩家，黎飒的戒备稍微放下了一些。她上一世遇到的杀戮者都是上来直接动手的，没空和玩家废话的。
“你这几天都和赵疯子住在这里？”那人换了一种问法。
“对。”黎飒回答了一个字。
“还真是谨慎啊。”那人突然扑来，抓住了黎飒的手腕。
就算对方敏捷不高，也远胜过黎飒的敏捷，可谓是手到擒来。
黎飒却并不害怕了，切身感受到对方的力量是有收敛的，也没有用反剪她双臂的招式，就只是单纯抓住她，没有杀意没有阴森。
那人语气甚至更柔和了一些：“你是被他掳来这里的？他不杀你，一定是你有什么技能或者绑定的道具是他用得着的。让我猜猜，最近他频繁偷袭异能者还屡屡得手，应该是你提供了某种帮助，对吧？”
黎飒迅速思索她应该表明的立场，如果她装作完全的受害者，她这样子也不像，至少房间里她有自由移动的痕迹，有吃有喝，赵疯子离开也没有拴着她。
所以她谨慎回答：“我所属的小团队用我做了交易，我只要留在这里帮赵疯子找人，就能保住我朋友的命。”
“赵疯子还讲理？”那人的语气里没能掩饰住惊讶，正欲再多问几句的时候，随身带着的某个设备忽然发出了声响。
那人一下子放开了黎飒，飞身从打破的窗子离去。
黎飒怀疑那个设备是那人与团队沟通的东西，声音不同代表着意思不同。她猜测，难道是赵疯子已经落败，那人跑去落井下石？
毕竟在医院那边有两个脑波能量等级18以上的异能者玩家，二打一，甚至可能是联合医院那边的王旭阳、李晓丽一起攻击赵疯子，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还有这个能量等级21的赶去驰援，赵疯子怕是会吃亏。
404直播间内观众们发弹幕猜测：
[这个强大的异能者玩家目标就是赵疯子，不会波及旁人，不如就让这人把赵疯子解决了？]
[感觉这个闯入者也未必代表正义，说不定只是私人恩怨。]
[医院那两个突然出现的高手是这人的帮手么？]
[应该是那边得手了，这人也不用在此地停留。]
[我怎么觉得这人更像是去医院的那伙人的帮手？]
[不对劲，或许那三人都不认识，目的各有不同，只不过是赶巧了这时候来了？]
[明显是来人听到了呼叫或者什么提示才离开的，肯定有同伙。]
[有没有可能，人家只是赵疯子的仰慕者？]
[大胆猜测小心论证，你们研究这个有什么意义，快给播主来点实在的，我先打赏100块！]
[上面打钱的那个你以为播主能活过这场，享受你的打赏么？那些异能者玩家想弄死普通玩家轻而易举。]
[杀一个才一分，若是赵疯子的仇家，怎么会轻易放过播主？哪怕是被迫的，也助纣为虐了。]
[所以我推测，那个强大的异能者玩家或许是赵疯子的老相好。]
黎飒看完弹幕，发现观众的脑洞非常大，为什么大家总以为赵疯子会有那么多老相好？是因为赵疯子颜值高，能让人忽略他的疯么？像李晓丽和如今这个大长腿中性风之类的奇奇怪怪的女玩家，就都想找赵疯子证道？她莫名开始担忧起赵疯子。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也很惊讶。赵疯子只是没有杀她，她就觉得对方人还不错，这是被天灾世界虐傻了么？
这么多天，她看似为了保住队友，搜索并出卖了其他玩家的位置，但是那些被赵疯子杀死的玩家就该死么？她肯定也不算什么好人。真正刚烈正直的人，宁愿死去，也绝对不会与“魔鬼”做交易。她就是贪生怕死。
她自己都做不到圣人那一套，有什么资格指责旁人的离经叛道，道德有问题？
096暴雨洪水（九十六）
黎飒戴上了脑波控制仪，只要不是控制别人，她还能再“续航”观察一段时间，她迫切想知道目前外边发生了什么变化。
黎飒已经很熟悉赵疯子的脑波能量特点，一片红点中找到他并不难。刚才那种脑波能量等级超过18的玩家也特别少，标记一下就能看到他们的位置。
奇怪的是，那个脑波能量等级是21的人并没有离开两栋洋房，而是上了这栋楼的天台，似乎在等待什么。
刚才那人那么着急离去，难道不是追赵疯子，而是等在这里守株待兔？黎飒权衡了一下，决定给赵疯子写个消息。
毕竟她更信任已经认识的，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周明愿意相信赵疯子信守承诺，她也相信周明的判断。
404直播间的观众们提出了意见，基本上分为了两派：
[播主这是给赵疯子发信息预警？播主莫非也陷入了“帅哥证道”的怪圈？]
[人帅不能当饭吃，这种一心转换阵营，杀异能者玩家的帅哥，还是避而远之。]
[播主是萌新啊，杀她不划算，萌新仰慕大佬，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明明后来那个脑波能量更大。]
[后来那人蒙头盖脸男女不分，播主能看上？]
[楼上的，你话说反了吧？播主如今小虾米一只，人家都不屑于顺手干掉她。毕竟天灾世界变异，普通萌新玩家存活率那么低，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黎飒对上面的分析很认同，赵疯子和后来这个立场不明的玩家都没杀她，一个是觉得凑合能用，另一个大概是天性不喜欢滥杀，否则临走顺手弄死她也完全够时间的。
现在那人就在楼上天台，难不成还是为了保护他们这些萌新和土著幸存者？
黎飒的终端发出了特别的响声，这是黎飒设好的接收赵疯子好友联系的声音。她急忙查看，发现对方简单回复了几个字：洪水又来了。
她毫无置疑，赶紧在小群聊里发布了消息，通知历天涯他们到高处避险。